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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家原本以为,若是还能诞下一儿半女,那就算是更让皇室蒙羞了,但是却没有想到,有一次无意中让李太医诊断的时候,他竟告诉哀家,先皇已经在哀家生产之后,在哀家的补药里下了绝育散,为的,是杜绝皇子为储君之位而发生亲伦叛乱,而后,哀家才知道,其实他是为了压制王氏一再上涨的气焰。哀家当时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只觉五脏都被撕碎了,哀家恨,恨这个男人,恨凌氏,恨皇城的一切。”太后怒气冲天,咬牙的道:“后来,哀家渐渐懂得了什么叫做手段,哀家也知道什么才叫做杀人于无形,于是哀家收买了朝臣,故意在太子的药膳中下毒,然后让民间的匠师仿造了臣相冷仲的字迹书写密信给太医,造成冷氏一族欲要加害太子的假象,哀家要借用先皇的手,亲手杀了那些忠良,哀家要看着他一手建造起来,自以为巩固牢靠的朝廷被他自己慢慢瓦解。”
云倾惊住,她在怎么都没有想到当年的事情真相竟然是这样的。原来冷氏一族倍受先皇和凌烨轩的打压,还差点失足,都是因为太后从中作梗。
太后看着云倾惊诧的神色,神色却是越发的张狂得意,她冷冷的笑着,继续道:“哀家筹划了多年,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效果,哀家要看着轩烨国的王朝一片一片的瓦解,一寸一寸的粉碎,而哀家在这场计划中唯一失败的就是,差点害死了轩儿,哀家没有想到送去药膳的时候,试药的赵安竟然被先皇郊区了,好在有一个颜美人为他挡住了灾祸,让他平安无事,可是那个该死的颜美人从鬼门关里逃出来之后竟然大言不惭的要成为太子妃。”
云倾闭上了双眼,她一直都疑惑着当年的事情,可是却没有想到,以为自己这一生都不会开口问凌烨轩,却无意中在太后的口中得知了这场策划了多年的阴谋。拥有着这样的手段的妇人,难怪她可以让庞炎深信不疑的背叛皇帝,拿自己的性命来逼宫谋反,也难怪可以让一直安稳,没有任何妄念的东伯侯和南伯侯都变得野心勃勃。
“冷婉儿,哀家告诉你这些,就是想要你知道,哀家的计谋不输给你,哀家是输给了轩儿,哀家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为了你这个妖妇,连忠孝仁义都忘记,更没有想到你这个妖妇没有别的本事,倒是可以迷惑帝王的心智,让他忘记了对冷氏的忌惮和仇恨。”太后说道这里,突然挣扎着爬起身来,咬牙切齿的说道,她双目微红,厚重的宽袖下,大手握紧,不住的颤抖。
云倾睁开双眼,望向太后,而太后则是咬牙道:“妖后,哀家今日输给了你,你要杀要剐就别那么多废话,哀家已经是一个将死之人,虽然看不到你将来凄惨的死相,但是哀家就算是到了九泉之下也会等你半程,哀家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多久。”
云倾冷冷的看着太后,却没有被她的话给唬到,而是冷笑了一声,转身不看这个令人作呕的老妇,凉薄的道:“这一点就不劳烦太后娘娘费心了,本宫有太后娘娘作为前车之鉴,将来必然不会整日想着报复轩烨王朝和凌氏,更不会拿自己的亲生儿子做赌注,将他不喜欢的东西硬塞给他,导致母子之间有隔阂。”
太后怒目圆瞪,吼道:“你,你说什么?妖后,你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本宫的意思,太后也应当比任何人都明白清楚。其实本宫今日前来刑部,也不是全然为了听太后娘娘讲这段匪夷所思的故事,而是有一事情想要请太后娘娘帮忙。”云倾冷清的说道,琥珀色的眼底酝酿着意思寒意。
“你想要哀家做什么?”太后立刻警惕的道,随后她面色沉了沉,双眼微微眯起,冷笑一声,道:“冷婉儿,莫非你也怕了?怕你也会落得如哀家一般的下场,所以现在想求哀家放你一条生路?哈哈哈,妖后,你别做梦了,哀家今日就在这里等死,你想从哀家的嘴里套出什么话,你死心吧,你就算折磨死哀家,哀家也不会说半个字。”
云倾冷笑,秀眉缓缓的挑起,带着危险的凝视着太后,而太后则是被云倾盯得全身不舒坦。她可悲的发现,就算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算她已经不再畏惧死亡,可是在看到云倾这种深不可测的眼神,她还是觉得心惊胆战。
“来人,将太后请回建章宫,梳洗,更衣。”云倾冷冷的下达命令,随后转身踏出了刑部。
……
已经被搜查得混乱的建章宫,在宫娥和太监哭哭啼啼的收拾打扫下,大致已经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但是却不在恢复昔日的庄严锦簇,除了那高高在上的金丝楠木凤榻之外,什么都已经没有了,就连四壁上的金灯都被拆下,仿佛,这里已经没有了主人。
碧珠和张公公二人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的叩跪在大殿内,被撤出了红毯之后的冰冷汉白玉地砖上,冰冷刺骨的触觉让他们簌簌颤抖。但是却不敢吭一声,黄金雕龙凤图腾的炭火炉子也没有了,整个大殿内充斥着与外面冰天雪地一样的森寒。
大殿内,凤榻两侧,云倾与太后相互对坐,如同两个对峙的雕像一般,冰冷相望,谁也不肯退缩半分,那些打扫的宫娥更是将头垂在了胸前,连扫地都显得小心翼翼,唯恐一个不小心就因为皇后娘娘的震怒都掉了脑袋。
此刻的金陵城风云四起,笼罩着说不出的阴霾,但是却全城封锁,而这个皇宫就更像一个令人喘息不过的巨大的笼子,包裹住了所有的人,因为,皇后突然将在刑部准备斩立决的太后突然又带回了建章宫,这,实在是诡异得令人心惊胆战。
太后沐浴梳洗过了,一头银丝也染回了乌黑的长发,照旧绾成福寿髻,鬓角蓬松而高贵,只是发髻上却没有任何装饰,只有六根素银的凤头簪子。施了脂粉的面容不再憔悴的毫无人色,而是略显红润,只是眉宇之间的戾气和眼底的冰冷却让她看起来像一尊不可仰视的地狱修罗。
乌木案几上,笔墨俱全,还有太后的金印放置在一旁。
云倾看着太后迟迟不肯动手,却也不急着催促,她端起桌案上的茶水,慢慢的饮了一口。耗时辰,她很在行,别说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就算太后想耗几年,几十年,她也可以陪她耗下去,可惜,这些时间她有,可是太后却没有了。
她的日子,所剩不多,更可以说是已经用倒立的沙漏来在计算了。
太后看着云倾慢悠悠的神色,终于沉不住气了,她抬手猛的拍在桌案上,砰的一声,砚台抖动,墨汁洒了出来,渐到了一旁的明黄纸张上,毛笔也哗哗的滚动了几圈,掉落在了地上,在汉白玉的凤纹雕刻上染了痕迹。
云倾看她,而太后则道:“你想要哀家写什么?遗言吗?哀家告诉你,你想要哀家死,却又要在天下人装成贤孝的模样,哼,哀家不会成全你的,就算哀家要写,也会写出那你这个妖妇的所有罪行,让你被天下人辱骂,被子孙后世所不齿。”
“被子孙后世不齿的恐怕不是臣妾,而是太后娘娘吧。”云倾冷然的放下茶碗,精致娇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她淡漠看着太后,淡淡的道:“写信给东伯侯和南伯侯,让他们以为世子选妃为由,入宫觐见皇上,二人只带五百兵马,但是要将妻儿和手下的有为大将、臣子全部偕同而来,就说是要聚集建章宫议事,要他们速来。”
太后惊住,随后猛然起身,将桌案上的笔墨纸砚全部扫下案台,那清脆而又沉闷的声音响彻,惊得所有宫娥和太监都失神尖叫起来,随后四处窜逃。
“冷婉儿,你想擒贼擒王,利用哀家做诱饵,效仿吕雉捉拿韩信,哼,哀家死也不会如你所愿的。哀家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比吕雉还毒,你还说你没有篡位的野心,你比哀家更狠。”太后全身颤抖的吼道,她已经一天一夜都没有进食了,所以就算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怒吼,也产生不了多大的震撼,反而她自己则是气喘吁吁。
“臣妾是狠毒,既然太后娘娘已经这样认定了,那么臣妾也不打算再伪装了。”云倾微微一笑,眼底却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危险,随之,素手拍在案几上,高声道:“将张公公给本宫押进来。”
顿时,大殿外的两名禁卫军立刻冲了进来,押解住了已经跪在殿外冻僵了的张立,拖延进了内殿,让他仍在地上。张立趴在地上,惊慌恐惧的仰视着云倾面无表情的侧容,颤抖的声音带着战栗:“皇后,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啊,奴才,奴才什么都不知道,奴才什么都不知道。”
“皇宫里有一个规矩,叫做主子做错了事情,便是奴才没有提点,今日太后娘娘因逼宫谋反而被皇上责罚,禁拘刑部,而你跟随太后多年,却不曾阻止这样的错事发生,实在该打,来人,堵住他的嘴,先打二十大板。”云倾冷冷的说道,但是目光却凝视着太后微微变化的面容。
一团包裹着棉絮的布帛强行塞进了张公公的嘴里,张公公惊恐挣扎,但是却被禁卫军狠狠的按在地上,随之,偌大的板子连续落下,啪啪啪的声音响彻着整个空旷的大殿,还伴随着张公公凄惨的呜呜声。
掖庭监的二十板子比凌迟的二十刀还要令人惊悚,打完之后,张公公的身上已经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石阶下的禁卫军禀报道:“回禀皇后娘娘,二十板子已经打完,张公公已经昏厥过去。”
“送到刑部去,用冷水泼醒,要刑部官员将他的口供记下呈送给本宫,若是他不肯说,就用盐水浸泡伤口,直到他愿意说为止。”云倾挥袖,袖口处密纹的金丝团凤耀眼华贵,刺目的令人睁不开眼。
“是。”张公公一身血迹的被拖了下去。
太后的面色额已经由红转白,她咬紧牙关,却不肯说一句话,只是冷冷的瞪着云倾。
“将碧珠拖进来。”云倾也不在意太后的坚持,只是慢慢的与她消磨着。
碧珠被带了进来,她刚才已经看到了张公公的下场,所以惊吓的哭闹不止,情绪几乎崩溃,因而在云倾还没有发话要处罚之前,就猛的叩跪在地,不住的磕头,道:“皇后娘娘饶命啊,奴婢说,奴婢什么都说,奴婢求皇后娘娘不要责打奴婢,奴婢什么都说,奴婢什么都说……”
“你愿意说?”云倾挑起秀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太后,但口中却对碧珠说话:“那就说来听听,若是有半句敷衍之词,本宫就将你的手脚都剁下来。”
碧珠吓得几乎昏厥过去,她无力的瘫软在冰冷的地上,而是战战兢兢的道:“奴婢说,奴婢,奴婢……奴婢知道太后娘娘早在半年前就已经联络了东伯侯和南伯侯,要他们蓄积力量,若是今日勤王废后成功,就让他们带兵入金陵,控制朝廷局势,还将皇后娘娘罪行都悉数写在密信上传送给了两位诸侯,言说,万一太后娘娘发生不测,他们立刻将皇后的罪行散播给天下人听闻,而后聚集起天下有为之士,一同造反,勤王废后……”
“你这个卖主求荣的东西,哀家打死你。”太后坐不住了,她突然步下石阶,捡起地上的砚台就向碧珠砸去,碧珠来不及闪躲,正中额前,顿时,鲜红的血迹伴随着乌黑的墨汁流了下来,遮掩住了半张脸。
碧珠吓坏了,起身奔跑闪躲,口中尖叫着。而云倾则是冷冷一笑,抬手道:“将碧珠搀扶下去,她是轩烨国的功臣,送至太医院包扎伤口,命内务府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