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外雷雨停了,太阳光从乌云缝隙间射出来,大殿里顿时明亮了许多。崔文岁转身对四姐说道:“大姐,实在对不起,文岁家实在是太穷了,请大姐还是和老伯回去,另找个好人家吧。多谢老伯和大姐的关照,文岁这就告辞了。”他说完,不敢再看那菱花镜中四姐的一双眼睛,转身抬脚就要离开。“慢着!”四姐这时已理好自己的发髻,刚将那菱花镜收起,听见文岁说要走,忙喊出声来。只见她稍挪金莲急转玉体,伸开嫩藕般手指从香案之上拿起宝剑,对转过头来的文岁说道:“四姐我跟随老家院千里迢迢,历尽艰辛方得到此,原以为是天从人愿,竟在这荒山野庙得遇郎君,谁知郎君却这样无情,一口拒人于千里之外。我一个姑娘家不顾羞丑,兴致勃勃投亲到此,如若就这样返回,岂不被人活活笑死?既然四姐我命薄如此,还不如现在就死在郎君眼前的好!”说着,四姐猛然拔出手中那寒光闪闪的宝剑,扔掉剑鞘,双手握住剑柄,将那耀眼的剑锋横在自己颔下。文岁见四姐竟要为此事自寻短见,心里吃了一惊,头上骤然冒出冷汗。有浪淘沙词为证:
殿外雨方晴,殿内雷鸣。芳容突变似冰凌,眼角眉稍都是恨,欲刎当厅。
四姐剑锋横,文岁魂惊。手忙脚乱露真情,原想拒婚藏爱意,眼看难成。
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伸出双手,紧紧扣住四姐的手和那剑柄,用力向外拉开说道:“大姐慢来!你先听文岁说句心里话可好?”四姐洁白娇嫩的双手,被他紧紧扣在手心里,只感觉到他那两只手像粗树皮一样,心里一酸,两眼落下泪来。文岁见四姐眼中落泪,以为是被自己气的,便又急忙说道:“大姐,文岁实在是因为家贫的缘故,怕委屈了大姐,才违心不敢答应。大姐,你是大家闺秀,从小锦衣玉食,仙子一样的女儿,难道你真愿意和我一起在这穷山沟里,一辈子住破屋,穿破衣,过那种忍饥挨饿的日子吗?”四姐流着眼泪,觉得文岁的手劲真大,自己的双手在他手下已经麻木了。便佯装生气道:“放开我的手!”文岁听了,不但没有放开,反而将双手握得更紧了。只见四姐皱起眉头,额上冒出了汗珠。文岁这时才意识到是自己用力过大,将四姐持剑的双手握疼了,他猛地放开了手。像又做错了什么似的,呆呆地看着四姐。“用这么大的劲干嘛?我自杀不了,就要被你握死了!”四姐早已顾不得装什么自刎,她像哭又像笑,斜了文岁一眼,试图将左手拿开,可左手拇指、食指像长在剑柄上,中指、无名指、小指像长在右手背上一般,分不开了。这才是:
过路驼蹄踏春笋,受力岩石挤嫩玉;一双操斧开山手,握得莲塘新藕曲。
半天,那化龙剑才“当啷”一声从四姐手中掉在了地上。四姐痛苦地揉搓着纤纤十指。文岁忙弯腰将剑和那剑鞘拾起来,插剑入鞘,放在了四姐身后的香案上。这时,那土地公公说道:“姑爷,四小姐在路上就和小老儿说了,不管夫家是穷是富,既然是父母之命,观音菩萨之言,她就生是夫家的人,死是夫家的鬼。姑爷,你实在不该用贫穷来作借口,无情地拒绝这门天赐良缘啊!”“好吧!”文岁叹了口气,说道:“文岁看大姐如此贞烈,敬佩之至,岂有再不应允之理!请大姐先和我回家去,待禀过我的母亲,征得她老人家同意,我们即便成亲。”四姐听了,这才高兴地点点头,脸上又露出羞涩的微笑。“这就对了,你们一起回去吧!小老儿这就返回南方,向员外交差去了。”那土地说道。“刚刚下过大雨,老伯怎能一个人返回?还是先和我们一起回崔家庄住上十天半月,再走不迟。”崔文岁道。“谢谢姑爷美意,不过小老儿就不和你们回去了,姑爷回到家后告诉你的母亲,这就是观音菩萨给你找来的媳妇,你母亲一定会高兴的。”那土地公公说完,便拄着拐杖径自出了殿门,走出庙外去了。崔文岁见老伯一人走了,心里实在放心不下。他急忙帮四姐收拾好衣服包裹,又过去踩灭了地上的火,招呼一声四姐,便大踏步追了出去。
崔文岁追出庙门,四处张望,已是不见了老者。这时,四姐已披上了披风,背着她的包裹和宝剑走出庙来。“郎君,由他去吧,老管家的脾气最是古怪,他是一定不会和我们一起回家去的。”崔文岁听了,摇摇头,又叹了口气,心里很不理解这个怪老头。“大姐,你先在这里等等,待我过去挑柴。”崔文岁说着,便走了过去,将那担被雨浇湿的干柴,用力挑在肩上返了回来。这时,二人头顶已是一片蓝天白云了。路上低洼处有一个个水坑,太阳已是偏西,东边有一道彩虹飞架南北,十分美丽。
雨后的山路上,文岁挑着柴走在前边,四姐背着包裹和化龙剑紧紧跟在后边,二人双双向崔家庄去了。这才是:风雨难阻寻亲路,再世不忘旧音容;赤橙黄绿青蓝紫,谁架虹桥在苍穹。
第三回修改稿()
三、半粒米做成一锅饭几颗草救了众乡亲
再说崔老夫人躺在家中土炕上,听得屋外雷雨大作,心里十分焦急与不安。她担心上山打柴的儿子,也不知文岁这时还在山上,还是在回来的路上。老人在心里不停地为儿子祈祷,希望儿子能平安回来。
雷雨一直下到午后才停,窗外柳树上有喜鹊“喳喳”叫。崔老夫人觉得儿子也该回来了,便挣扎着下了土炕,生火烧水。早晨,文岁并没有吃饱,老夫人想让儿子回来先喝口热水,再挑着柴担去换米。过去,一担干柴能换二升半米,可今年财主们都涨了米价,尽管文岁极尽全力,一担挑上三百多斤干柴,也只刚刚换得二升米。前些日子,文岁因母亲的病耽误了几天,家里存的米便只剩一铁勺了。今晨,文岁就是将这一勺米熬成稀饭,和母亲都喝了些,算是吃过了早饭。这才是:汤饱,汤饱,干有多少?
这个院子在崔家庄村头,原是崔家的打谷场,很宽大。院里共有五孔面南的老窑洞,原是崔家的场窑,曾是放庄稼,风车等打场农具用的。后来废弃不用了。那次天火焚烧崔家,这里侥幸留了下来。观音菩萨便将崔老夫人和她的儿子文岁安置于在这里。母子二人住在中间的一孔窑洞里。东边的两孔,柴禾占了边上的一孔,另一孔文岁也砌了灶,夏日家里太热了,文岁便在那里生火做饭。西边的两孔,有一孔没有门窗,里边放着两架破旧的风车,边上的一孔做了鸡窝。崔文岁小时,崔老夫人曾喂了一群鸡。今天早已没有一只了。院子的东、南、西三面边上长着几棵大柳树。柳树上有乌鸦窝,也有喜鹊窝。东边柳树下有几颗大碌碡,是她家过去轧脱谷粒用的。看着这大碌碡,想起过去崔家轧谷的场面,崔老夫人心头不知多少次涌起了酸楚。崔老夫人和儿子住的这孔窑洞里,靠后墙有一条土炕,挨着土炕西边墙下对着门有一支老旧的红木箱,一支黑色桌子和两支椅子。东边有灶台挨着土炕,还有一堆柴禾,窗台下有口水缸,水缸里的水满满的。崔老妇人支撑着病体,生火烧上了水,累出一身虚汗。窗子是栅栏似的木条形的,窗上糊的白纸被刚才的雨打破了,她抬头便能看见那两只在柳树枝上“喳喳”叫的花喜鹊。她挪动病体,开了屋门,门板上挂着的一顶破草帽,和门板竹廉一起都被雨水打湿了。北方人的草帽和南方人的箬笠差不多,是用麦秸编成的,有小伞一样的帽沿。夏天戴上它,可以遮挡火一样的阳光,也可遮雨。这顶草帽太破了,文岁没戴,将它挂在门板上。崔老夫人掀起竹廉,倚门望望天空。这时,大概未时已过,太阳早已偏西,东边天空有一架彩虹。院子西边,文岁种了些南瓜。那瓜叶在雨后像带露荷叶般青翠,瓜叶下开了几朵金灿灿的花。瓜地西边一条大路直通村外,路上还不见儿子挑柴回来的身影。
“大娘,文岁哥还没回来?”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从东边走进院子来。只见她:
额上分几缕流海,眉下睁一双大眼;红衫已旧不合体,绿裤虽新七分长。花绣鞋露着脚趾,俏耳垂有孔无环;活泼机灵身段好,齿白唇红俊模样。
“他还没有回来。小玉,大娘烧上水了,你过来先喝口水吧!”崔老夫人对那小姑娘说道。“好!”那姑娘应着已到门边,崔老夫人忙让她进屋。那姑娘去灶边打开锅盖看看,水已快烧开了。她放下锅盖,又从灶边拿起两根柴放进火里。“小玉,你吃过午饭了没有?”崔老夫人问道。“刚在那边吃过。”那小姑娘边说边用手指指窑洞的后墙。崔老夫人明白她的意思是在这窑洞后边的武大婶家吃过了。“大娘,我告你,武大婶全家人也都有病了。”那小姑娘闪着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说道。“什么?全有病了?”崔老夫人吃惊地问。“嗯,全有病了,一家三口全是肚子疼。”锅里的水开了,那小姑娘一边说,一边自己拿碗盛了一碗开水,站在灶旁吹着碗里的热气。“大娘,人们说这也是一种瘟气,许多村子里都有人得了这种病。”那小姑娘喝了几口热水又说道。“唉!这年景是怎么啦?”崔老夫人叹了口气,扶着炕沿坐在了土炕上。
“大娘,你老说说,我已经十四岁了,是不是能嫁人了?”那小姑娘忽然一本正经地问道。“能了,能了。不知害羞的丫头!你想嫁谁?能不能告诉大娘?”崔老夫人笑着说道。“想嫁谁,暂时不告诉你。不过,我想问问大娘,假如,我想嫁给我文岁哥你要不要?”“哈哈哈”崔老夫人笑了起来。“笑什么呀?大娘,你究竟要不要我?”那小姑娘问。“不要,不要。你文岁哥呀,长大了有九天仙女嫁他。”“九天仙女,谁说的?”那小姑娘又问。“观音菩萨说的呗!当年我家着了大火,是观音菩萨将老身和你文岁哥从火海中救了出来,她要我好好将你文岁哥抚养成人,还说等你文岁哥长大了有九天仙女下嫁与他。”崔老夫人道。“哦,原来是这样,这下我就放心了。”那小姑娘神秘兮兮地说道。“放心了?小丫头片子,你放的什么心?”崔老夫人不解地问。“我还以为你老一直在打我的主意哩!告诉大娘,我心里已经有一个人了。”那小姑娘说着,喝完了水,把碗放在灶台上。“有一个人了?是谁家的小伙子?”崔老夫人问。“暂时先不告诉你。大娘,我走了,你在炕上好好躺一会儿,我文岁哥就快回来了。”说着,那小姑娘摇摇脑后两弯羊角似的小辫带门出去了。
柳树上的喜鹊还在喳喳喳地叫着,那小姑娘在院子里捡起一块小石头用力扔了上去说道:“你再喳!真烦人,我就不信文岁哥今天就能带个九天仙女回来!”
原来,这个小姑娘也姓崔,芳名小玉。她今年一十四岁,是本村一个“苦孩儿”。去年,她爹妈和一个哥哥都先后病死了。得的也是那种肚子疼的病。留下她一个人,孤苦伶仃,靠吃村里“百家饭”度日。一年来,文岁做了米饭,她也常来吃。这小玉漂亮、活泼,村里人原本都喜欢她;可是日子长了,不少人家慢慢对她改变了态度,甚至有人还在打她的主意。所以,小玉慢慢地多长了几个心眼。对于文岁,小玉从小就喜欢,但又觉得他只像个大哥哥。村里还有一个比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