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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
“不能压制之后会发生什么?”
“就像寒冰之谷,所有人死去,源泉开启,并且开始蔓延——它蔓延所到的地方,魔兽进阶,下一年会出生水天赋的孩子。”
“这对魔法世界应当是好事。”
“还没有完,”断谕道:“水元素增多,平衡被打破,掀起元素风暴,并且逐渐加剧,我们从学院出来的那次季潮持续了很长时间,也许就是因为这个。”
林维回忆起了在学院中背诵的那些书籍,尤其是细致地介绍了魔法体系的时光手札第三卷:“魔法元素无法和谐共存,那么如果全部源泉被开启”
断谕接上了他未完的话:“整片大陆将掀起永不停息的元素风暴,直到所有元素都消泯才会平静。”
“好吧,它会平静——不过那个时候所有人也都已经没命了。”林维道:“这一点都不像赞美创世神的诗歌里所说创世神创造了一个完美的世界,可事实上它却是矛盾重重的。”
他犹疑地看了断谕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的家族是一个大家族么?有很多旁支那一种。”
断谕摇头:“不是。”
“那你的父亲或者你,有兄弟吗?”
“没有,”断谕看着他,眼睫微垂:“就像你想象的那样。”
第55章 深渊之叹息()
“我不管。”良久,林维忽然别过头去,说了一句听起来没头没脑的话,像是自言自语。
“那会是很久以后的事情。”断谕的声音终于在一贯的冷淡中带上了某种柔和,像是在安抚。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就像魔法学院的所有同级一样。”林维看着穹顶的眼神空空荡荡:“而你讲的故事却告诉我,你在将来的某一天会为了承担一个事关整个魔法世界和大陆的职责,回到那个满是元素乱流的鬼地方,并且这辈子都不再出去——就像被囚禁在死沼里的女神一样。”
“我也许能够一直陪伴着你,”断谕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我的父亲是大魔法师,他还有至少一百年的寿命。”
没错,一百年,一个大陆人生命的极限。
与永生的魔法元素的感知将元素魔法师的生命拉长,大魔法师总能够活到二百岁,而炼金师与召唤师则没有这样的幸运,他们的生命不因为境界高低发生任何改变。
“那么一百年之后,我早已经没命,你依然年轻且强大,还有时间在大陆上四处走一遍,找一个合心意的女孩子,她被你好看的外貌所引诱,心甘情愿地为你生下孩子,你做完了这一切,回到家族里,为你的父亲画完永生的魔法阵,接替他的位置”
说着说着,林维的语气中出现了一丝冰冷的刻薄:“我向你保证,此后的每一个夜晚,你都不得安眠,你会想着被你辜负的可爱的妻子,会想着外面的一切,或许还有我——这就像死沼里的女神,我经历了她几乎所有的记忆,她也是个性格冷淡的人,似乎毫无感情——可她殿堂的穹顶绘着一只永远睁开的眼睛,就像每一个深夜里她毫无睡意的眼眸一样。”
片刻的沉默后,断谕道:“如果我必定要经历那些无眠的夜晚,那么至少你经过了没有遗憾的一辈子,想起这些时,我会为此高兴。”
林维感到喉咙酸涩,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们不要再说这个了。”
他顿了顿,深深呼吸了几下,使自己的情绪略微平复,换回了平常的语调,像是之前许多次谈论一件有趣的事情一样,甚至带着一丝笑意,即使两人都明白这笑意十分虚假:“我们明明才相识一年,却在谈论一辈子的事情。”
“这没有什么奇怪的,”断谕对他道:“即使我这辈子会遇到许多别的人也不会再有第二个朋友像你这样。”
林维缓缓回过头来,正对上断谕的目光,这眼神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深情了,假使他没有说过之前那句“朋友”的话。
“我很抱歉,之前说了非常刻薄的话,”林维闷闷道,带着些许鼻音:“那时候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我很难过不是因为我自己。”
他们对视着,沉凝的气氛有了些许松动的征兆。
“我也很抱歉,”魔法师的声音很低:“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让你高兴起来。”
“不需要说什么,”林维道:“我已经不冷了,事实上还有些热——我需要从这几层皮毛里出来。”
“然后,”他有些不自在地把目光从断谕脸上移开,有些飘忽地低声道:“我希望你拥抱我。”
他刚刚在梦境里承认了自己的贪婪,就切身体会到了这一点,他希望得到更多,并且会尝试去得到,就像初啜饮到蜂蜜的小虫一样——即使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些罐底沉眠的尸体。
“我讨厌命运使命也一样。”他把头放在魔法师的肩膀上,低声道。
不知为何,施奈德节奏鲜明的那句吟唱在他耳畔缓缓浮现。
“东方与南方,故事早已写遍、唱遍。”
他感觉自己置身一个怪异的空间里,无数曾发生过的故事重叠交错,死在去往锐金之谷路上的女子,殿堂中静默不语的女神与人族黑暗魔法师相差悬殊的寿命,还有菲林子爵挂在颈间的戒指,帝国歌剧场中日日上演的悲剧故事。
他知道施奈德这句吟唱想说的是什么——世间本来就没有诸多形形的故事,有的只是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时间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但他讨厌这些,他不想重复这些已发生的故事,然后被后来者轻描淡写地评价说“命运的轨迹就是这样一成不变”,每想到这一点,他就感觉厌倦,他现在甚至想就这样留在死沼,两个人都不再出去——即使元素风暴刮遍整个大陆,也与这里无关。
可他们还是得出去,外面发生着许多事情未来忽然变空的占星塔,学院那些上辈子从未在战场上露面的魔法师们的去向,失去限制的寒冰之谷,这些都正隐隐约约指向着一场仅只发生在魔法世界里的巨大变故。
命运的轨迹是否一成不变,这还尚未可知,也许它即将有一个巨大的转折——林维这样想着。
“我们来说第二件事情,我们离出去沼泽已经不远了。”
“要怎么出去?”
“这也是我从女神的记忆碎片中得知的她虽然无法踏出沼泽一步,但却能够通过契约与规则交流,在黑暗时代里,女神的信徒几乎被所有势力追杀,但却在她的帮助下坚持了很多年。”
林维拿出那枚黑色的琴拨:“这片琴拨是女神的遗物,它被用来弹奏一把七弦竖琴,竖琴的名字叫做‘深渊之叹息’。”
“我们只需要打败一路上的魔兽,抵达女神的殿堂,就能见到这把竖琴,它的七条弦通往七个地方,契约被刻在其中,只需要轻轻拨动,空间规则就会引发。第一条弦通往塞壬岛,魔法学院所在地,第二条通往中央森林,精灵族曾经的聚居处,第三条是龙岛,第四条是帝都,第五条是占星塔,第六条也在西部,是矮人的居住地,而第七条,”林维顿了顿,道:“第七条通往骑士圣山魔法、骑士、精灵、龙族、人族、矮人,想抵达这些势力的核心处,只需要来到女神的殿堂,唯独浮空之都不行,我猜是因为它那时是光明女神的地盘。”
空间规则跳跃在女神的琴弦上,随着这些被久远时光深深埋藏的名字念出来,黑暗时代低沉压抑的气息仿佛也随之而来,笼罩着这片不见日光的沼泽。
“而丹尼尔之前拿到琴拨时它平凡无奇,却恰好在浮空之都上产生了作用,吓到了我们可怜的炼金师,大概是因为它被浮空之都上残留的光明女神气息唤醒——这两位女神可是死对头,我能够用它穿梭空间,是因为我身为和女神相同的通灵者,具有与规则交流的资格,所以只要我用琴拨在第一条弦上轻轻划下,我们下一刻便会回到学院,再一划,就再次来到死沼。”
“这样说来,你也认得了死沼的路该怎么走。”
“没错,这都归功于女神,”林维回答他:“最多需要两天的路程,我在路上还能够收下顶级魔兽做召唤兽。”
“现在出发?”断谕问他。
第56章 殿堂()
走出宫殿后,林维非常心不在焉——这种状态跟他上辈子的心不在焉类似,是重活一次后很少发生过的。
山洞中两个火焰魔兽的战斗已经结束,其中一只被烧的全黑的尸体散发着焦糊的味道,另一只还没离开这里,它动作缓慢地舔着自己前腿的伤口,身体中的元素十分充盈,可惜双目无神,大概是同样被花朵还未完全散去的毒雾影响。
林维慢悠悠走到它的旁边,人类的身体比之顶级魔兽实在是太过渺小。
“你应该会喜欢外面充足的魔法元素。”林维对着这只魔兽道。
既然这只可怜的魔兽没有及时离开,那么等待着它的将是一个来不及反抗的主从契约
火焰魔兽,看形貌它的种类似乎是炎蜥,背甲就像干裂的深红岩石,周身不时迸溅出火星来。
趁着它被毒雾影响,提不起任何反抗的意识,契约被轻而易举地结下,然后两人走出了这片地域,将炎蜥留在这里——它的体型实在太大,不能像杰拉尔那样一直被带着,所以它还会继续过沼泽中惯常的生活,只不过会在契约召唤时出现在林维的身边。
两个人都没有再提起之前的话题,他们就像初到沼泽那样各乘着一只独角兽在这片荒凉的地方穿梭,而前方出现沼泽地带的时候杰拉尔会主动将地面加固。
林维在重复大陆通用语的某些音节,这些天来他的水平长进了许多。
“我还是没有察觉出它有什么特殊的用处虽然念出来非常自然。”
“对了,你听一下这个句子,”林维说到这个,停下了练习,念出了一个音节复杂的句子——它充满了复杂的转音和变调,就像是唱歌人用来炫耀自己技艺的曲子,并且由于林维的不熟练而显得非常艰涩:“这是大陆通用语吗?我觉得不像。”
“不是,”断谕在听完这句话后回答他:“在哪里听到的?”
“女神那里她的梦境中一直在回荡的一支歌,既然不是通用语,那就是精灵族的语言吧。”林维道。
杰拉尔坐在独角兽的脑袋上,意味不明地叫了一声,声音非常软嫩,就像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魔兽,它大概又认出了“精灵”这个音节。
元素精灵并没有自己的语言,但是由于它们的智慧天赋非常高,林维毫不怀疑这个小东西在几年之后能单靠听觉明白大部分人族语的意义——它现在就已经牢牢记住“丑”、“女神”、“精灵”和“契约”了,第一个是因为林维对它说过几次,至于其它三个——这是两人近来时常提及的。
女神的殿堂在沼泽的中央,似乎是因为越靠近殿堂,蛰伏的魔兽越多,这一路比前些天惊险了不少——成群的血蝙蝠倒挂在枯树的树梢头,水系的巨蟒在沼泽中露出巨大的头颅和漆黑的眼珠。
断谕现在还不能确保万无一失地战胜顶级魔兽,但能够与他们僵持不短的时间,而林维则有机会印下契约。
融合了女神散落的灵魂力量之后,林维现在可以支持拥有许多只主从契约的魔兽了,结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