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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在1978-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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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酱用鸡蛋荤油炒熟,加了点自己家地里的辣椒,沾着头茬葱芽和地里刚冒出来的山野菜,玉米面锅贴,吃起来那叫个香。

    东北农村做饭用一口大铁锅,连烧饭带烧炕,吃完在锅里添点水,架个木隔,把剩下的摆到上面,再盖上盖子,春秋冬三季灶膛里一天到晚有暗火闷着,大半天都不会凉,炕也一直是热的。(其实我一直在想,东北夏天几乎什么都是沾酱生吃,是不是就是因为嫌炕烧的太热啊)

    在张兴明的记忆里,姥姥炖的这个酸菜土豆实在是好吃无比,每每怀念起来,都会流出口水,其实这个年头,特别是农村,炖菜也就是放点荤油,肉是根本没有,味精几乎不放(买不到),怀念的,只是一种挚亲的味道或者说是感觉而已。

    吃罢了饭,爸爸把扛来的大包打开,里面有白面大米肉和油,还有给姥姥姥爷每人一双鞋,东北叫农田鞋,南方叫解放鞋,是厂里发的劳保,就是高帮黄胶鞋。

    十斤豆油是给姥姥家的,肉是十五斤肥膘给姥姥家洘油(熬猪油),白面和大米都是一样大小三包,大的每样三十斤,是给姥姥家的,小的两份每样二十斤给张兴明的爷爷。

    爸爸把给爷爷的东西扛了,领着张兴明往村里走,哥哥因为大了点知道的事多,就不跟来,原因是张兴明的奶奶死的早,爷爷对六个孩子态度极端不同,对张兴明的爸爸最差,不夸张的说,一个土豆都不舍得给。

    往村里的路比较平整,五、六里路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就看到了村里的大河,河边几棵说不上年份的古柳耸立着,树腰有一米多粗。河对岸就是村里人住的地方了,房子都依着山势向上排开,中间一条车道。张兴明家的老院(老宅)在村子正中间,原来像个堡垒一样,有一个大牌楼,在前几年被砸了,只留下几道断壁残垣和几间老房,现在爷爷最小的弟弟住在这里。张兴明的爷爷住在老院正对过,中间隔着车道,其他几个爷爷都住在老院的后面,已经不在世了,后人间走动的也不亲。

    踩着石块摆的桥过了河,顺着车道爬到半山坡,就到了地方。

    张兴明的大爷这时候已经因为工伤去世了,爷爷和张兴明的二大爷住在一起,五叔当兵回来后在四道河那边成家了没回来,四叔,六叔也出去单过了。

    话说东北农村许多地方的命名都是头到沟子,二道沟子,头道河子,二道河子这种。也不知道是谁,按什么规律排的,从哪起的头。

    “爸我回来了,身体怎么样?”老爸进了屋把扛着的包放在炕边,把米面拿出来摆到炕桌上,边问候坐在那里抽烟的爷爷。“死不了。”爷爷翻动了一下眼睛,扫了放在炕上的米面一眼,说:“这点东西还拿回来干哈?不够一口的。”

    米和面确实不多,二十斤大米,二十斤白面,但在这年代是扎扎实实的好东西。

    东北的山区大部分地方都不产稻或麦,由其是张兴明家这种大山区,这个年代更是有钱都没地方买,何况没什么钱。张兴明家在城里吃饭靠本,那时候是限量供应,妈妈户口又在农村,根本没有粮份,就这点东西还是从嘴里省下来,再从工友朋友家里匀出来的。

    爸爸对爷爷的话也不在意,必竟是自己的父亲,自己心意到了就行了。

    “二哥呢?”爸爸把包东西的布折起来拿在手里,问爷爷。

    “忙着呢,没空搭理你。”爷爷低着眼眉抽了口烟,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爸爸就没再言语,领着张兴明出了门,从头至尾爷爷连看都没看张兴明一眼。

    走到院门口遇到了张兴明的二大娘,到是笑着说了句:“庆芝回来啦,这是大军吧?”爸爸点点头,应了声:“这是老二,大军没来。”

    然后错身而过,张兴明跟着爸爸顺车道下坡过桥,出了村。(前面忘说了,车道是指牛车)

    过了河,爸爸把张兴明抱起来放在肩膀上,爷俩向姥姥家走去。

    张兴明上一世对爷爷就没有任何印像,就记着应该是在今年冬天,在地边打过哥哥一拐棍,让姥姥骂了半天,在明年夏天摔了一跤就过世了。到是听妈妈说起当初爸爸刚转业回来,妈妈怀着哥哥,两人就在张家堡,冬天,妈妈想吃几个土豆二大娘不给,想和爷爷家里借个锅二大爷和五叔都不让借,所以这一世回来,张兴明心里对他们也就没了什么念想(想法),不来往就是。

    “爸爸,咱再不去送东西了哦,有东西都给姥姥就行了。”

    “那是你爷爷,能不给吗?再不好也是爷爷。”爸爸举手拍了张兴明屁股一下说。

    “明年就没了,以后不用送了,省得还讨不到好。”张兴明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爸爸站住,把张兴明从肩膀上拿下来照着屁股就几下子:“胡咧咧啥?有这么说老人的吗?以后别瞎说,听着没?”张兴明揉揉屁股,点了点头。

    爸爸叹了口气,抱着张兴明继续走向姥姥家,只是人显得沉闷起来。张兴明知道爸爸是最有孝心的人,肯定心里不好受,但也没办法。

    回到姥姥家,姥爷在地里烧茬子,姥姥已经在做饭了,哥哥拿着一根头上冒着火的柴禾在院子里挥舞,张兴明一捂眼睛,哥啊,老爸心情正不好啊,你这是撞枪口上了。果然,爸爸把张兴明往地上一放,过去抓过哥哥来抢下柴禾扔到一边,挥手就是一顿胖揍,哥叫的那个惨哪。

    还好姥姥出来喝住了爸爸,结束了哥哥的这顿“大餐”,哥哥揉着屁股跑菜地里找姥爷去了。

    晚上吃的杂鱼酱,肉炖茄子干,张兴明吃的满头流汗,记忆中的味啊,太好吃了。

第八章 捡洋辣() 
这时候的东北,每年十月以后,基本就没什么青菜了,刚开始还有点白菜,到了腊月就连白菜也没有了,这东西保存不了多久也不敢留多,从十一月份到来年四五月份,东北人的菜也就是酸菜大葱萝卜土豆,条件好的家就做点干菜。后来进了90年代,冬天也有青菜卖了,城里就很少能见到这些吃食了,再后来生活条件越来越好,农村也少见了,不过这么做的菜,那是真好吃啊。(口水写出来了)

    吃了饭天也黑了,姥姥烧了热水,五个人洗了脚就上炕钻到被窝里,热气从炕上顺着褥子传到身上,那叫一个舒服,没一会张兴明就睡着了,梦到自己公司大赚,生意好的不得了。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爸爸已经走了,早起火车是六点,爸爸四点钟就得走,要不然赶不上。

    哥哥在被窝里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四处看了看,小心低声的问:“我爸走了啊?”

    张兴明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哥哥爬起来,跑到炕头去,把着门框往外看,姥姥正在烧火做饭,哥哥小声问:“姥,我爸呢?”

    “走了,回南坟了。”

    “哦噢,噢噢噢噢。”哥哥立刻兴高采烈,一下子精神了,在炕上跳来跳去的叫。

    “别蹦,再把炕蹦塌喽,不睡了就下地,出来洗脸。”姥姥在外屋喝斥哥哥。(火炕里面是空心的火道,面上搭着一层夯土或是砖块,孩子把炕蹦塌的事经常发生)

    “老二起来,一会咱们去抓鱼。”哥哥开始穿衣服,边对张兴明说。

    “抓鱼啊,”张兴明躺在那看着天棚上那根有五六十厘米直径的房梁,犹豫着要不要起来,门口那小河沟还不到半米深,最大的鱼也就和他现在的指头一般大,再说现在河水还凉着呢,四十岁的人了,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啊。

    “你不去啊?可好玩了,咱们还去烧茬子去。”哥哥穿好了衣服顺炕沿滑下去把脚踩进鞋里趴在那系鞋带,他每年都来姥姥家,对农村庄稼活时能找到的乐子都比较熟悉了。

    张兴明翻过身,趴在枕头上看着哥哥说:“你要是把衣服烧了,估计你屁股也快着火了,我爸得把你屁股打成十六瓣。”哥哥摸了摸自己屁股,说:“烧不着衣服吧?咱们拢一堆烧,点着躲远点,没事。”

    “哥,你认识对面钟老四家那仨孩子不?”张兴明坐起来穿衣服,虽然四岁,但咱内在年龄大啊,自己穿衣服没压力。

    “仨孩子?他家就两个啊,长红那屁丫头抢我东西,对,咱们去找她报仇。”哥哥挥了挥拳头。

    “啊?”张兴明一愣,马上反应过来,可不是两个嘛,那个小的要明年才生出来呢,幸好哥哥小啊,没注意这点,看来以后办事说话得加点小心,别在外面漏馅了。

    洗脸,吃饭,苞米碴子粥,昨晚剩的菜,吃饱了哥哥领着他出了院门,来到河边。

    河上一架木桥,桥那头就是钟老四家了,哥哥站在桥头大喊:“钟长红,钟长红。”

    喊了几声,一个梳着辫子,穿着半身红袄的丫头从栅栏门里钻出半个身子问:“谁喊我呢?”“我,”哥哥拿着根小木棍敲着桥头柱子说:“长红,我又来了,赶紧把我那尜还我,要不我拿棍抽你。”(尜,读嘎,就是陀螺)

    “我啥时拿你尜了?你要敢打我我就告诉我爸去。”钟长红从栅栏门里钻出来,又把栏门关好,然后顺桥走了过来。

    “这个是谁啊?”钟长红看着张兴明问哥哥。

    “我小弟,我现在两个小弟,你要再敢拿我东西,我们哥仨一起削你,信不长红?”

    “我也快有小弟了,在我妈肚子里呢,我妈说再过个年就有了,到时候我领我弟削死你”长红一点都不怕和哥哥打架,农村孩子下地早,一身力气,再加上她比哥哥大两岁,长的也高些。

    “我尜呢?”哥哥拿棍子捅捅长红的屁股。

    长红抓住哥哥的棍子,然后抓住哥哥的胳膊,一下子把哥哥按倒在地上,啪啪打了两巴掌,哥哥在地上翻个身爬了起来,呀的一声冲上去,两人抓在一起扭了半天,最终哥哥终于把长红按在了下面,叫:“臭丫头片子,服不?”刚问完长红一使劲,又把哥哥翻到下面去了。张兴明在边上一捂脸,天哪,太丢脸了。

    撕扯了半天,两人都累了,坐在那喘气,张兴明看这个,看那个,问:“你两不嫌地上凉啊?”两个人爬起来,拍身上的土。

    “去地里烧茬子去不?”哥哥边拍边问长红。

    “我才不去烧呢,熏眼睛。”

    “那咱们抓鱼呗”哥哥把自己拿着的那根小棍捡起来,又去捅长红胳膊。

    “水太凉了,咱们去堡里玩吧,喊我小哥他们去打雀儿(鸟,东北发巧音)”

    “要不去捡洋辣?(一种附在树枝或草杆上的昆虫,学名不知道叫什么,幼虫期有花生米大一个类似鸟蛋状的壳,长成后破壳出来,身上有刺,手背碰到会有刺痛感,在炭火里烧着吃特别香。辣读二声)”

    “嗯,我知道哪多,不过我得多分点,要不不领你去。”长红家在这里,占着地形熟的便宜,开始讲价。这东西女孩子一般不敢去弄,真疼啊。

    “那不行,俺们还两个人呢,顶多一家一半。”

    长红想了想,点了点头:“那好吧,我领你们去,你们采,完了一家一半。”

    哥哥看了看张兴明,又看了看长红,张兴明眼看着他吞了口唾沫。想了又想,哥哥点头同意:“好吧,走吧,一半就一半。”张兴明心里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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