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烫头化化妆,哪想得到老了老了开始遭罪。
轻轻叹了口气,姥姥从箱子里摸出一个小布包,坐到炕上一层层打开,里面是家里全部的钱,张兴明估计了一下,能有个三十几块钱,老爸的一个月工资。这在农村算是多的了。
想了想,姥姥数了五块钱零钱放在身上,把其余的又卷上包起来收进了箱子,上了锁,小心的把钥匙放进贴身衣服的小兜里,还拍了拍。然后下了炕,对小哥俩说:“走,咱们进堡去,吃冰棍,给你们照张像。”
哥哥就兴奋的大叫,跳下炕几下就穿好了鞋,张兴明慢腾腾的爬下炕,也穿好鞋子,哥哥在一边不停的说:“你快点啊,快点啊。”不搭理急的直跳的哥哥,张兴明是在心里分析,这一早上也没见来人啊,姥姥是怎么知道今天堡里来卖冰棍的呢?怎么知道的今天来照像的呢?好神奇啊。
三个人顺着车道进了堡,远远的就看见大柳树下面停着一台大解放,一堆人围着,孩子们就在四周看着,说着,笑着哭着,有的孩子手里拿着冰棍在吃,有的就眼巴巴的在一边看着舔嘴唇。
走过去,姥姥掏出钱,买了两根冰棍分给哥俩,三分钱一根。
这时候的冰棍真的是冰棍,就是水兑上糖加点乳化剂冻成冰,二厘米宽一厘米厚,不到十厘米长,里面插着一根竹棍,露出二厘米捏手的地方。这种冰棍融化的特别快,吃几口就开始不停的滴水了。因为太硬咬不动,孩子吃的慢,所以咬一小口两小口以后,就只能不停的去吸吮冰棍的下边,不然就滴没了。一根冰棍,大部分是这样吸完的,吃完以后,手都是粘粘的,不小心的话衣服上也滴的全是。
尽管这样,这也是那时候小孩幸福的回忆,那种快乐,是后世孩子吃几块钱一根的雪糕所享受不到的。
张兴明拿了冰棍,咬了一口,味道还是不错的,这个时代的东西货真价实啊。然后张兴明就递给姥姥吃,姥姥摇头不要,张兴明就不干,非得让她吃,姥姥笑着咬了一口,张兴明自己再咬一口,就递到姥姥手上,说:“太凉了,不好吃,牙疼,姥你吃吧。”哥哥捧着冰棍吸吮着,眼睛随着张兴明和姥姥递来递去的冰棍晃动着。
最后这根冰棍,张兴明咬了两小口,姥姥吃了点,剩下的还是哥哥给吃了。
边上就有谁家的媳妇说好话:“哎呀婶儿,这是张老三的孩子吧,真懂事啊,一看就孝心。”姥姥就笑,说:“嗯,这个二的从小就懂事,可精了。”哥哥听了就不乐意,拿白眼球剜人家。
吃过了冰棍,在河里洗了手,姥姥领着哥俩进了柳树下头一家的院子。这是老钟家老大的院子。
这个时候,他们家就是砖瓦房了,红砖勾着缝,基台拿水泥抹的水平的,大玻璃窗,窗框上刷着蓝色的油漆。墙的下半截用水泥抹了一米多高的墙围子,上面用盘子碗的碎片镶着花形的图案。(那时候农村盖房子,先用石头垒个基台,高出地面一米半米的,然后在上面再起房子,这是为了防止水灌进屋里,也防潮)
瓦是东北的大方瓦,小队里就有制瓦机,基本上就闲在那里,一直到几年以后,村里盖砖房的多了,才专门有人天天打瓦来卖,收入是小队的,可是也没几个人见着这钱。
屋里墙面上刮着白灰,在这年头的农村这就是相当豪华的墙面装修了,雪白雪白的,和所有村民家里的黄墙黑顶一屋子报纸比起来,相当的有逼格。墙上挂着几个玻璃像框,里面放着几十张他们家人的照片。这年头可能有些人一辈子也没照过像呢,一张就八毛一块的,没几个人舍得。要知道大部分人家这时候一年也挣不来十块钱现金。
钟老大是队长,他家也就是小队办公的地方,屋里不少人,抽着烟喝着茶,闹哄哄的。
姥姥领着哥俩进了屋,就有人站起来招呼:“来了婶儿,嘎哈呀,有事啊?”
姥姥就指着哥俩说:“给孩子照张像。”边上有人就说:“张婶阔呀,这女儿在城里,和咱不一样了呀。”姥姥就说:“阔什么阔,再阔有你们阔?这是他爸上次来留了几块钱,让给孩照一张。”
有人就议论:“现在城里他们一个月有三十多块钱了吧?进厂里当工人就是比咱地里刨整的多些。”
“多啥呀?吃都吃不饱,啥都得买,啥都要票还啥都没有的,那点钱光吃饭都不够,一年到头连个假都没有。他家老二原来不也在厂里吗?后尾不是托人回来了,还是咱种地踏实点,能吃饱不是。他家老大是死的早,要不然肯定也得回来。唉我记着他刚复员那哈儿,不也回来了吗?咋后尾又弄城里上班去了呢?”
“他家老头不待见他呗,啥也不给,住的地方都没有,不回城去哪?那头不是给分房子嘛。”
“拉倒吧,那分的啥玩艺儿,没有个灶屋大,让俺去俺都不去,那是没办法了呗。”
“也是,这年头,能混的差不临的谁进城啊,就名好听,那玩艺儿又不顶饭。”
“行了行了,别白话人家那点事了,各人有各人福。这事到底咋整?到底能商量个准信不?那头催我好几回了。”钟老大打断了几个人的议论,把话扯到他们的正事上。
“咋整?你说咋整就咋整呗,能咋整?咋整我都没意见,听你的,你就说咋整吧。”
钟老大点根烟,偏着身子对屋外头喊:“小光,小光子。”“哎,哎。”跟过来一个二十几岁的男的,张兴明也不认识。
钟老大指指张兴明哥俩,说:“去后屋,给张婶家孩子照两张像。”“哎。”小光子点头答应了,对姥姥说:“来婶,来这屋,我给你照。”姥姥拉着张兴明哥俩跟着他往后走,钟老大在屋里喊:“收五毛哦,别整八毛一块的,张婶不是外人。”张兴明撇了撇嘴。
那时候的照像馆里的相机是那种巨大的箱式,前面炮一样的镜头,后头一个木箱,底片是玻璃的,手工上到箱子后面,一张照片换一张底板。摄影师在箱子后面,用一块黑布蒙住上半身调光,调好了,把镜头关了摸黑上好底板玻璃,钻出来,举着快门线:照了啊,预备,啪的闪个灯,全程照像的人被安排好位置姿势后一动不能动,一动就虚了。
老钟家这不是那种照像馆器材,是一台海欧120/4B,小队财产。这台机器算是当时国内比较先进的照像机了。四四方方的机身,正前方两个竖向并排的镜头,一个取景,一个拍照。这种相机是双反取景,取景器在相机正上方,照像的时候捧着相机对着被拍对像,低头从上往下看取景器。说实话,我个人觉得双反取景的相机成像比单反成像好多了,可以做最大和最小景深成片,而且靠相机自重稳定机身,总比举着靠胳膊稳定来的容易。
但是特么双反相机实在太特么贵了,怎么咬牙也买不起。
哥俩在白墙前面站好,小光挎着相机摆弄,看他那笨拙的手法,张兴明差点冲过去教他。这么简单的操作,真是特么实在太笨了,不过,这玩艺儿在这个年代,也算是高科技了,又是这样一个封闭的乡下,只能理解了。
摆弄了半天,拍了两张,张兴明又拉着姥姥三个人照了一张,姥姥有点舍不得,不过最后还是同意了。姥姥交了一块五毛钱,也没有固定的取像片日期,只说弄好了通知。出来的时候外边有二家也在等着照像,看来这生意还不错,看来拿照片也不用等很久。
胶片相机的冲洗有点麻烦,需要时间,另外,胶片相机必须一卷胶片拍完了才能冲洗,没有数码方便。但是从效果来说,胶片总体要高于数码,你用胶片拍个山水,再用数码拍同样的山水,让你用上万像素的,照片出来你对比一下成像颜色和细腻度,那就不是一个等级。
拍胶片好烧钱哪。还有,弄不了暗室学不会暗房技术,你还是玩数码好点。
第二十一章 哥哥要上学()
出了钟老大家,直行过河就是回南沟的路,左转是堡里,右转顺河下行就是出堡的路,走个一公里就是国道了。
不过这边仍然有人家,都是结婚后从家里分出来单过的,堡里已经没地方盖房子了,又不愿意把房子盖在半山腰去,就都跑到这边来了,有十几户人家。
满仓家就在这边,姥姥拉着张兴明哥俩就去了满仓家。
满仓的爸爸是张兴明爸爸的叔伯哥哥,也得叫一声大爷,是村里唯一的老师,拿国家工资的,而且是村里唯一一个城镇户口。那些因为当兵或工作迁出去的不能算。
姥姥带着小哥俩来满仓家,是因为哥哥上学的事。
上次爸爸来的时候和姥姥说了一嘴,哥哥到了上学的年纪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在村里先上一年。姥姥今天就是来满仓家问问这件事。
进了屋,满仓家正在吃饭,这时应该是中午十二点过一点不到,看来满仓家是一天三顿饭,跟城里一样。
看姥姥拉着小哥俩进屋,满仓爸急忙放下酒杯从炕上站起来,穿上鞋下了地。“哎呀,你咋来家了婶?快坐快坐,吃了没?喝一盅?”满仓哥仨也放下饭碗,站起来陪在一边,挨个向姥姥问好:“张奶好。”“张奶好。”“张奶你吃饭没?”满仓妈把饭桌朝一边挪了挪,拿抹布擦了擦了炕,说:“婶快过来坐,这可是稀客,可有日子没看着了。”姥姥平时就在南沟家里,一年到头也难得进堡子一次。
东北那时候在这方面讲究比较多,由其是农村,像来客孩子不能上桌吃饭啊,长辈不坐小辈不能坐啊啥的。来了客人家里孩子要是在屋就糟罪了,不能走,不能插话,不能躺着,也不能玩,你就老老实实在哪个角里坐着吧,客不走你就相当于关了禁闭了。还有今天这样的,饭吃一半,来客了就不能吃了,所有人都不能吃了,要么是熟人熟的可以坐下一起吃,要么就是收拾下去,等客走了再搬出来吃。
张兴明看看这一屋人,觉得好尴尬呀,这没有大门没有门铃推门就进的,实在是有点防不胜防,眼瞅着满仓和二哥还好点,大了,兴良那一直往饭桌的瞟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自己的心哪。
满仓爸已经下地把姥姥扶到炕边坐了,敬了一根烟给点着,满仓妈去外屋给倒热水去了,满仓爸也在炕沿上坐下来,说:“婶来找我有事啊?这是庆芝孩子吧?这个叫小军是吧?这是老二?叫啥?”张兴明看了看满仓爸,说:“我叫二明,大爷。”满仓爸就乐了,点了根烟,说:“挺机灵呢小子,你认识我啊?你咋知道管我叫大爷呢?”
张兴明指了指满仓哥仨,说:“我不认识你,我认识我哥他们哪,他们爸是我大爷,你是他们爸,我不就得叫大爷吗?”满仓爸哈哈大笑,伸手摸了摸张兴明的头,说:“这孩子聪明,将来得厉害。”
张兴明说:“那啥,大爷你和我姥说话吧,你们大人说话,我们五个吃饭,行不?还有饭没?我也饿了。”然后问哥哥:“你饿不?”哥哥眼珠子早就掉到饭桌上去了,点点头,说:“饿了。”
姥姥拉了张兴明一把,说:“这孩子。”满仓爸笑着摆摆手,说:“都一家人,我亲侄子,也不是外人,婶你别管了。满仓,去给你这两弟弟弄碗饭,你们接着吃饭吧。”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