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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该收收心了,瞧瞧你最近一副什么样子……周末你伯父还有表哥会来,我希望你能够像一个主人,尽起自己的责任。”
“是,爹地,我知道了。”周铭琛咬紧了嘴唇,绷紧了身体仿佛在忍耐着什么似的,但是最后他还是忍不住,低声喊着,“可是爹地,我是真的爱毕枫,他受伤了还在医院,我怎么能够放心他一个人在医院里面,而我却在外面开什么宴会,还要和那个伤害他的凶手虚与委蛇……”
“琛儿,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说这句话。静下你的心,睁大了你的眼睛,看看究竟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你所‘以为’的,并不一定是对的;你所不屑的,也许是值得珍惜的。”周傅笙轻轻地叹了口气,“容律并不欠你的什么,我话到此已尽,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
周铭琛抿紧了唇,在周傅笙回了卧室以后他便急匆匆的离开了周家大宅,吩咐司机将车开回医院。
周傅笙的话他并不是不想听,只不过他爱毕枫的心没有人理解罢了,只是在他们所看到的所听到的基础上随便臆测。
至于容律那个人……周铭琛厌恶的“嗤”了一声。他把头靠在柔软的真皮制成的靠背上面,脑子里面想着接下来要到哪里去买一碗地道的老鸭汤,来满足他那躺在医院里面,等待着他回去的爱人。
上卷 宴会
那根被切伤的手指头仿佛真的成了重点保护对象,每当容律想要靠近厨房的时候都会有佣人用委婉的言辞劝他回去,就连傍晚时候回到家里面的徐佐在看到他那被层层包裹住、看起来分外吓人的手指时,也劝他先歇一歇,“您这么着急学烹饪干什么?是很想马上让我失业吗?”徐佐和他开了一个小的玩笑。
但是容律笑不出来,“那徐佐……你说我该做些什么呢?”他低头看着自己那已经只能感觉到隐隐疼痛的手指头,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您可以做很多事情,不只是烹饪。”徐佐差点儿就克制不住自己那股子想要去呵护美人的冲动,只能轻轻的拍了拍容律的肩膀,如同哥们一般的,“比如,嗯……上网打打游戏什么的……”
容律摇了摇头,对徐佐苦笑了一下,却也不能再多说些什么。言多必失,他也不应该有什么怨言,只不过生活如此贫乏,时间如同流水一般汩汩流过,却是毫无意义的浪费。他真的不知道【容律】是如何将自己只是关在卧室里面,度过那平淡的一天又一天。
和徐佐又说了几句话以后,容律也不再去打扰他准备接下来的晚饭,独自一个人回了自己的卧室里面。他站在挂在墙上的一副有些抽象派意味的油画前,轻轻的抚摸着上面微微凸起的油彩,浓重沉郁的色彩大片大片的被泼洒着,一层层的覆盖。
手指突然摸到了一处松软的油彩,容律还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却没有想到自己那轻轻一按,这幅画却整个向下滑了下来,露出了藏在后面的一个保险箱。
上面并没有密码键盘,只有一个微微闪烁着荧光的触摸屏,容律试探着把自己的手指摁在上面,只听一声微响,保险箱的箱门就弹了开来。
容律迟疑了片刻,但还是把手伸了进去,拿出了藏在里面的东西。
一台非常之轻薄的电脑,一叠厚厚的速写本,还有一个封面都有些发黄的日记本,这些显然是属于【容律】的东西,容律随手把箱门和上,那幅油画毫无声息的再次滑到了原位。
把电脑和日记本放到了桌子上面,容律拿起了放在最上面的速写本,犹豫了一会儿以后,他还是翻开了那已经有些破旧的本子——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虽然说现在他是容律,但这些旧物并不属于他,而是属于那个已经消失了的【容律】。
第一页:铅笔轻轻勾勒出一个男人的侧面,虽然说笔画潦草,但是容律还是能够认出这画里面的男人。
是周铭琛。
第二页:那是一个男人的背面,他和另外一个穿着球服的男人勾着肩膀,右手夹着一个篮球,看起来是打完了篮球在庆祝的样子。页脚草草的写着一行字,贺球赛大获全胜,律。
第三页:周铭琛大笑着的样子非常的阳光,挥洒的汗水仿佛会从那些发黄的纸页中渗透出来,他的眼睛很有神,笔画好像在这里细致了起来。
第四页……第五页……第六页……容律向后慢慢的翻着,里面只有一个人,至始至终。无论是他的笑容还是他的愤怒,无论是他的正面还是他的侧面,无一不活灵活现,虽然只是寥寥几笔,却能够看出这些画作中所凝聚着的感情。
最后一页的画比较新,画的也是最凌乱的,只不过是一个分辨不清楚的男人的背影,越走越远,越走越远,知道他再也看不清楚……容律摸到了那张纸上面凹凸不平的褶皱,仿佛是水渍迸溅干了以后所带来的伤痕,印在那个渐行渐远的男人的背影上面,如同破碎的泪痕。
也许那就是泪痕,带着一种莫名的咸腥的味道。
容律轻手轻脚的把这本速写放回到桌子上面,对于剩下的两样东西,他反而没有什么兴趣去看了。这样一叠速写,不只是画而已,还是记载着一颗曾经鲜活的充满着对爱情的憧憬的心脏如何变得枯萎的过程。
容律感觉到一种悲哀渐渐侵蚀着他,之前他并不知道什么叫□情,也不明白为什么【容律】会因为周铭琛而舍弃掉最为宝贵的生命。生无可恋的滋味也许他真的不能体会得到,但是那种深沉而绝望的感觉却透着那一张张的速写传递了过来。
把这几样东西放了回去,容律重新伸出手来,看着左手腕上面狰狞的伤口,莫名的惆怅梗在喉咙间。接下来该如何去面对那个男人?那个叫做他的丈夫的男人……容律终于有了一种掠夺别人最重要的东西的感觉,不过一切都不是他能够左右的了,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可能,去弥补【容律】的遗憾。
容律并没有参与到举办宴会的过程中,不过是有成衣裁缝上门来给他量了尺寸,在周六的时候把两套白色的西服送到了他的手中,他所需要做的就是在宴会当天适当的微笑,做一个美丽的花瓶就足够了。
整个周家大宅里面的佣人都在忙碌着,就连徐佐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照顾他,他的手指的小伤口虽然不到两天就好了,但是也没有机会再进厨房——宴会当天的酒宴准备需要大量的精力去准备,不只是徐佐在准备当天的酒宴,平时不在周家常驻的几位厨师也都赶过来一起设计酒宴的酒水菜品,他跑到厨房里面只是会给他们添麻烦罢了。
不可否认的是容律有些紧张,这还算是他重生在这个世界以后第一次面对那么多的陌生的上流人士,他总怕自己会不会说一些不太符合【容律】以及周家的言语。
不管容律再怎么担心紧张,时间还是稳稳地向后流动着。容律站在巨大的水晶吊灯下,站在周傅笙的身边和陌生的各色男人轻碰着酒杯,说着彬彬有礼的欢迎词,脸上的笑容也仿佛是有尺子量好了一般的弧度时,不由得多了几分疲惫之意。
不只是那些虚伪的客套的辞令让他觉得别扭,周傅笙说这个宴会属于私人宴会,大多都是和周家有些关系的亲戚,而他站在这里这么久了,却没有一个人或者说是他的朋友过来和他说上两句话,一方面他松了一口气,要是真的有【容律】的朋友过来的话他都害怕自己会穿帮;另一方面他不由得有些心酸,替那个完全没有什么人际交往的【容律】心酸。
周傅笙虽然不怎么出现在大众面前,但是显然他和其他大家族里面的夫人们相处得很好,一群打扮的在他看来有些娘气的岁数也不小的男人围在周傅笙的周围,眼睛里面闪烁着的都是崇拜和敬仰的光芒,叽叽喳喳的倒真的很像是闺蜜会。
容律不由得为自己的丰富联想而打了一个寒噤,再怎么说周傅笙的形象也不符合太太会的主办者……
容律不知道的是周傅笙不只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在家里面管管家事的规矩伴侣,他不仅手里面握着傅家家族企业百分之十的股份,还是周家一些暗地里面的生意的领导者。这让许多只能在家里面闲呆着或者是聚在一起搓搓麻将聊闲天的富家夫人们所敬仰,他们都被自己的丈夫保护的太好,或者说他们因为要去生孩子而被下意识的划拨到“不能主事、不事生产”的闲人里面。
周铭琛一直迟迟未露面,他这个做妻子的人就只能站在自己的伴父身后,做一个默不出声的摆设,虽然他很想忽略一些嘲讽的眼光,但是那些带着些许恶意以及不屑的言语还是能零零散散的传到他的耳中。
无非是前一阵闹大了的推人事件,周铭琛并没有被过多的谴责,而受到大家非议的人只有容律一个,有说他没本事看不住自家丈夫的,也有说他性冷淡不能给周家生孩子,正房地位岌岌可危的……虽然明确的知道这些人说的那个【容律】并不是他,也的确是尽量无视掉那些话语,但是容律还是止不住的有些郁闷。
而这种郁闷在见到了这几天一直听说的周铭琛的大伯和他的表哥临到宴会之时,更加浓厚了一些。
“大哥,真是好久没有见到您了……”周启华之前一直在和几个生意场上的人聊着政策市场之类的消息,但是在他看到一个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的男人走进会场以后,立刻结束了和那几个人的闲聊,走到那个男人的面前,轻轻的给了他一个拥抱。“最近还好吗?我看您的头发又白了一些……”
男人低沉的笑了一声,同样回抱着周启华,在他的后背上拍了拍,“启华还是那么年轻,总是让我觉得时间过得太快,而我还走在时间的前面——这可不就是老了吗!”
周景之和周启华在相貌上面基本上没有相似的地方,他看起来要比周启华老上十多岁——而实际上,他只比周启华大了三岁——他的头发已经花白,眼角也多了许多皱纹,相貌平平,嘴角边还有一道不长不短的刀疤,这让他看起来有些凶狠,虽然他很少笑,但是离远了看,那道疤痕却像是他正在邪邪的大笑一般。
“启华啊,看我还带了谁来……深甫,过来和你叔叔问个好!”周景之把一直默默跟在他身后的青年拉了过来推到周启华的面前。青年微微的笑了,嘴边露出一个深深的酒窝,眼睛也像是在微笑一般的眯了起来,他很有礼貌的半倾着身体,给周启华行了一礼,“叔叔晚上好,我是周深甫,上次见您的时候我大概还只有两三岁呢,不知道您还记得我吗?”
上卷 觥筹交错间
周启华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青年,他的确是不太记得这个孩子了,青年和周景之长的有几分相似,虽然也不是很英俊帅气的类型,但是却让人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也许是因为他长着一张笑面,只是微微扯起嘴角就是一个令人感到温暖的笑容。
“时间过得真是太快了……”周启华低声感慨道,“一转眼,当年的才这么高的小孩子都这么大了……”
“大哥,您来了。”周傅笙终于从那些围在他身边的男人中周旋出来,带着淡淡的微笑站在周启华的身后,然后叫住从他身边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