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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川向邓、连二人望了望,见客栈人杂。便转身回房。邓、连二人跟着进去。秦川道:“此信何来,说的是真是假,究竟是怎么回事?”连栋长叹一声,缓缓的道:“这封信定是元兄弟舍命送来的!”
秦川道:“那是何故?”邓长老咳嗽一声。接口道:“启禀帮主,元福兄弟是本帮总舵的一名哨探,负责打探讯息。属下曾听连舵主说过。前次天道盟群贼在打麦场的下落便是元福兄弟探知的。元兄弟的笔迹属下倒也识得,确然无误,此次传讯,决计不假。看来泰山派已投了天道盟,他们害死了陶舵主,又将吴王二位大哥和玉姑娘他们困住啦!”
泰山派投入天道盟之事,秦川早已知晓。派中的谷虚、木虚等道士之死皆是他亲眼所见,自然不假。心想:“是了,泰山派、黄蜂帮早已归降沐长风,沆瀣一气,所以二蜂杀了小钱,群道困了吴长老。只是沐长风中毒难医,如今天道盟是谁在此间主持大局?”
秦川暗忖倘若消息属实,吴长老等自然是处境堪虞,安危难料,又想起陶平遇害,心中十分难过。
连栋伸手重重在桌上一拍,失声道:“啊哟,不好,元福兄弟八成也已遭遇不测了!”
秦川惊道:“连大哥何出此言?”
连栋叹道:“帮主有所不知。属下见元兄弟的字迹有些潦草,信上又带有血丝,想来此信是危险之际仓卒而就,故而有此推测,希望我猜错了!”
秦川和邓长老细细瞧那纸笺时,果然隐隐带有血迹。
秦川倒抽一口凉气,道:“看来吴长老他们情形不妙!”邓长老道:“帮主,事不宜迟,只有尽起本帮在泰山附近的帮众,一齐杀上玉皇顶,向泰山派的牛鼻子要人,同时查清陶舵主遇害真相!”顿了一顿,迟疑道:“只是帮主功力未复,不如留守在客栈,等我们……”
秦川一摇手,接口道:“邓长老,我内伤已好,不必担心!”
邓长老叹了口气,向连栋点头道:“连舵主,传令下去,除了黄宝和靳三留守在此保护陆姑娘,其余的所有弟子巳牌时分在城北会齐,备好家伙,准备杀上玉皇顶,向泰山派索人!”连栋领命而去。
秦川在客栈之中,不久便听得城内外半空中纷纷响起本帮的信号火箭之声。
他想自己执掌百戏帮以来,尚是初次率众与邪道正面交锋,虽有邓长老、连栋和闻讯陆续赶到的河北、山西、直隶等较近分舵的舵主、各堂堂主等人前来襄助,心中仍不免忐忑不安,又想:“若是当日萧县陶、韩、赵、桑四位舵主都在这里,加上玉妹和三位长老,人多势壮,那就最好不过了。”
百戏帮共设“四堂十三舵”,即除了总舵有四个香堂之外。另有南七北六一十三省的各个分舵。现下已来觐见帮主的堂主有青龙堂堂主解飞、白虎堂堂主刘承峰、朱雀堂主柳青青三人。
百戏帮的几名首脑在秦川房内反复计议。邓长老更将泰山诸峰的地图看了又看,什么日观峰、南天门、百丈崖等,何处有大小山峰、何处有寺院道观,从哪里上山最好,从哪里偷袭为佳。
秦川暗忖自己初出江湖,经验不足,此役无论胜负,定然难免折损帮中兄弟性命,忽地心念一动,道:“泰山号称天下第一山。最是险峻难行,莫说敌人难以应付,纵是这悬崖峭壁,一不留神,便会粉身碎骨。邓长老,我想独自一人先行上山探个究竟,你率领大家在后伺机而动。待我以本帮信号发出,大伙再冲上去接应,如何?”
邓长老一怔。随即明白帮主之意,沉吟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帮主此计原是不错。只是你的内伤……”秦川右手一摆,说道:“我的伤确已痊愈。不必担心,就这么办吧。”
众人见帮主心意已决,不由得面面相觑,作声不得。邓长老和几名堂主、舵主均道无论如何。不能让帮主一人孤身涉险。秦川却不愿帮中众弟子在情势未明之下贸然上山,倘有死伤,岂不愧对老帮主。
众人争议未定。连栋忽道:“帮主,邓长老,各位哥哥,在下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众人目光不约而同的望向连栋。
秦川道:“连大哥请说!”连栋俊脸含笑,微微欠身,说道:“帮主既然想单枪匹马独闯泰山,身先士卒,自是为了不愿众兄弟犯险。但试问我等身为属下,又有何面目坐视帮主孤身赴难!”
邓长老等均点头称是。朱雀堂主柳青青是个性格豪迈的中年美妇,也是在场唯一女子,她瞪视着连栋,道:“哼,然则以连兄弟之意,该当如何?总之让帮主一人独个儿涉险,那是万万不行!”她此言一出,几位舵主都纷纷附和,不同意秦川独上泰山。
连栋微微一笑,对群豪道:“柳堂主,众家哥哥,休要着急。”又向秦川一拱手,道:“属下思来想去,帮主之计固然巧妙,众位哥哥和柳姐姐的担心亦不无道理。不如这样:帮主带领两名帮中高手先上玉皇顶,神不知鬼不觉,若探得虚实,便发出火箭报信,后面大队人马则分批上山,轻功差险的则留在山下接应。帮主待时机一到,会齐人马,先围住玉皇观,再一举杀入。大伙儿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众人均各深以为然。邓长老沉吟道:“这样吧,便由属下陪着帮主先行上山,曾兄弟带领各舵兄弟随后接应,看信号行事,如何?”
秦川心下大喜,道:“很好,连舵主果然足智多谋,端的是好主意!”
几名舵主纷纷请缨,自愿跟随帮主同行。连栋道:“启禀帮主,既然邓长老安排由山西分舵的曾明大哥来统领大伙儿,不如由邓长老和属下二人,跟着帮主先行上山,也好照应!”他见柳青青又欲提出异议,便向她一笑,道:“毕竟泰山是在山东境内,兄弟忝为山东分舵舵主,岂能置身事外?”
柳青青秀眉一轩,本欲再提不同意见,转念一想,便不再作声。
山西分舵舵主“轰天雷”曾明哈哈一笑,道:“连兄弟这么急着上山救人,果然有情有义,桑舵主若是知道了,定然欢喜得紧。连兄弟,好事近矣!”
众人俱知连栋与桑青虹乃未婚夫妻,曾明以此打趣,无不莞尔。连栋俊脸微红,淡淡一笑,把头转向一边。
秦川想起桑青虹,点头道:“好吧,就按连大哥的意思办。”顿了一顿,又道:“邓长老,在下虽忝作帮主,惭愧得紧,毫无指挥对敌的经验。今次行动,便全权由长老发号施令,全帮自本人以下,唯长老马首是瞻!”
邓长老知帮主所言非虚,便当仁不让的躬身领命。
计议已定,百戏帮群豪簇拥秦川到得城外,行了约莫五里,峰回路转,到得一处山坳。秦川忽见前面黑压压的聚集了好几百人,声势浩大,不由得微微一怔。
曾明跨上一步,大声喝道:“秦帮主驾到!”
众弟子早已见到了秦川一行,纷纷站起,听得曾明跪拜下去,轰然叫道:“座下弟子,参见帮主大驾!”
秦川执掌百戏帮以来,尚是初次见到这么多帮众,不禁吓了一跳,急忙抱拳道:“众兄弟好,请坐!”众人起身后,有几名弟子搬了几个石墩来。邓、连等人拱手请秦川居中而坐,然后分两侧依次落座。
众弟子则散了开来,席地而坐,肃然无声。
秦川见百戏帮众弟子各按职份辈份,或前或后、或左或右的端坐不动,人人神情凝重,知是帮规如此,便不再多言。
邓长老离座而起,向秦川躬身行了一礼,转向众人,高声道:“众弟子听着:近来天道盟作恶多端,为祸天下,妄图灭绝江湖各大帮派,称霸武林。本帮自老帮主以降,已有不少兄弟惨遭荼毒,如今群贼更是勾结泰山派将本帮二位长老困于玉皇观之中,当真是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大伙儿且说说,我们百戏帮的宗旨是什么?”
此话一出,群情汹涌,满山轰叫:“行侠仗义,四海逍遥!”
过了片刻,邓长老双手虚按,待人声静了下来,朗声道:“不错,‘行侠仗义,四海逍遥’!本帮是侠义道的帮派,帮中兄弟干的全是江湖卖艺、自食其力的勾当。可如今邪魔歪道欺上门来,杀我兄弟,逼我就范。试问在其淫威之下,朝不保夕,谈何逍遥四海,谈何行侠仗义!”
群豪闻言,更是义愤填膺,均道誓与邪魔歪道对抗到底,决不屈服。
扰攘了好一阵,声音渐歇。邓长老向秦川低低请示几句,又向众人大声道:“帮主有令:即日起杀上泰山之巅,营救二位长老!”
四八、玉皇之巅(一)()
四八、玉皇之巅(一)
分派已毕,秦川率领邓长老、连栋二人先行上山。
三人展开轻功,由南麓登山。拾级而上,行了四十五里,山道尽皆是砌石为磴,其级约有七千有余。
泰山正南面有三谷。中谷绕泰安城下,即古之郦道元所谓环水也。
秦川见邓、连二人攀山越岭之际,捷逾飞鸟,矫若灵猿,身手着实不凡,竟视九曲十八弯的岱宗天险如康庄大道一般,心中暗喜:“我只道邓长老武功不低,想不到连大哥这么文秀英俊的儒雅模样,竟也有如此了不起的身手!难怪他年纪轻轻,便做了山东分舵的舵主。此行有他二人相助,胜算便多了几分!”
他不愿炫耀轻功,始终不即不离的跟着二人。当晚在中岭一处山洞中歇了。翌日循着西谷,继续前行。
第三日巳牌时分,三人上得玉皇顶来。秦川纵目而望,但见山势险峻,松树苍翠,鸟鸣嘤嘤,流水淙淙,眼前十余幢道观屋宇疏疏落落的散处于山顶各处,多是依着山势或高或低而建。
其时阳光普照,山下春意渐浓,但在半山之上,仍有大片经冬未消的皑皑白雪,阵阵朔风吹来,寒意袭人。
他久居峨眉崇山峻岭之间,见惯了灵秀的蜀地山色,此刻置身泰山绝峦,但见山顶多石少土、松苍石玄,景致与峨眉大异其趣,却另有一番雄奇之韵。
连栋忽然吟道:“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帮主,当年孔夫子登泰山而小天下,想来这泰山应是天下最高的所在了吧?”
秦川身处绝峰,只觉天下皆小,正自感叹泰山景致之奇,造化之妙,听连栋这么一问。笑道:“连大哥好雅兴!泰山号称东岳,向为五岳之首,自然是极高的所在!”
连栋双目凝视着秦川,道:“属下想请教帮主,泰山是否天下最高?”
秦川微一沉吟,道:“有道是山外有山,天外有天。泰山自然是极高的,至于是否最高。惭愧得紧,兄弟孤陋寡闻,难以回答连兄!”
连栋笑了一笑,转望山下,不再作声。
邓长老查看了一下周遭地形,说道:“快到啦!再往前行,容易被人发觉。帮主,咱们是夜探呢,还是设法现在便潜入?”
秦川望了望日头,皱眉道:“救兵如救火。事不宜迟!”邓长老摇头道:“只恐白昼容易暴露行藏,打草惊蛇,还望帮主三思!”秦川未答,连栋已拍手叫好:“帮主说的是,救兵如救火。怎能再等上半日!”
邓长老仍是觉得不安,说道泰山派不乏高手,若被发觉,岂非耽误大事。
秦川心道:“邓长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