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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百里外是武陵县,看雨势短时内停不下来,天黑前是绝到不了的。
半路倒是有个落脚处,在前方三十里左右。只是……那是个义庄。
义庄,专放死人的地方。凡是未找到好地方安葬,客死他乡,穷的无以为殓之人,皆会被暂放到义庄之中。
若是前世古代也只是些尸体罢了。可这乃神话世界。换句话说,若说义庄无鬼无僵,官府那些老爷都不会去信。
马车微微颠簸,几许雨水被风灌进车厢,激醒了李仙缘。
毫无准备便踏上路途着实昏招。想来自己是发烧烧坏了脑袋,出了些昏主意。
如今清醒,后悔也晚了,只能继续向前。
李仙缘腹有墨水,只要给他书写世间,路上不会出太大危险。关内侯身份与玉牌又让他可获得些便利。
他有些寒冷,不知是病症还是下雨所致。李仙缘拿出包袱中的童生袍披上,才稍感好些。
马车是从县衙牵来的。适合长途跋涉,一些风雨还不至于赶不了路。
李仙缘倚靠车厢,任由马拉着车沿官道前进,忽有些乏了,便阖目小憩。
不知过了多久,李仙缘睁眼,脑袋晕晕沉沉,感觉很不好受。
来到此间,他算是头一次生病了。
李仙缘眨了几下眼,发现异常。无论睁眼闭眼,四周皆是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李仙缘抹黑钻出车厢,终于隐隐看到了周围景色。马车不知为何在路边停下,两边具是茂密树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雨暂时停了,头顶乌云不散,想来过一阵还要下。
实在昏暗,伸手仅能见一轮廓,李仙缘只得唤出浩然之气,乳白氤氲微微照亮周遭,借此取出包袱内的纸笔,将浩然之气散去。
浩然之气数量有限,且消耗过多会让头脑隐隐作痛,难以集中注意。何况谁会那浩然之气当作照明物……
莎莎——
树林晃动摩擦声遮盖了毛笔在宣纸上书写声。盘坐车头的李仙缘眉头忽然刺痛,下笔加快。
一抹月光倾洒,好似云开天晴。可天空依旧乌云密布,月光也仅倾洒下李仙缘周遭十几丈。
就见无数扭曲怪影在月光下无所遁形,它们最近者已经蔓延至马车边。被月光一照,纷纷扭曲退缩至官道两旁。
“那是什么。”
李仙缘微怔,手上未停继续书写。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诗成,方圆十几丈月光大盛。倾洒周遭,官道两旁仅仅是普通不过的树林,被风吹动沙沙作响,一阵清凉。
赫赫有名的静夜思仅为异象。
李仙缘手捧纸笔,轻拉缰绳让马车继续前进。
此地有异,耽误不得。
想来整个大商也找不到向他这般奢侈之人,拿异象诗当照明工具。
此时仍在官道上。而大商、仙门对官道极为看重。躲于深山,或对人族无害的大妖精怪他们不会去找事,而一旦碰上滥杀无辜,在官道村庄等有人迹的地方肆虐的妖怪,他们皆是斩立决。
何况天庭妖仙不少,都会令自己徒子徒孙收敛凶性。因此除了灵智初开的凶兽,鲜有妖怪吃人发生。
月光倾洒行驶马车周遭,尚能维持一阵。只是这里荒无人烟,未必能找到驿站人家。李仙缘甚至还不知自己在管道的何处。
月光起初笼罩方圆十几丈,时间推移逐渐减弱。十丈,八丈,五丈……
百息之后,月光减弱为三丈。官道外树林重隐于漆黑。幽幽之中仿佛有无数怨毒目光盯来。
到处都透着诡异。李仙缘有浩然之气护身,又有异象诗驱散。更不提虚无缥缈,但确有其事的佛家功德。哪只妖魔敢不知死活找上来。
好似响应李仙缘所想,前方幽幽亮起几点鬼火。
马车仍向前,驶出百丈那鬼火已经大如拳头,隐约照出轮廓来。
那不是鬼火而是灯光。
两盏灯笼高挂门边,一条青石小路由官道延伸至门前。
马车停在青石小路前,静夜思的异象也彻底消失。
李仙缘收起宣纸,从车上站起看过去。
这建筑着实古怪,四四方方占地很大,好似个扁平盒子。四面无窗,唯有正门一个口。两个灯笼一左一右挂于门边,正门还挂有许多白绫,其上画了些符咒。
地图上所标注,唯一与此情此景相配的,唯有……
义庄。
一般人见此情此景早已心中惊惧胆寒,唯李仙缘微微舒心。知道这里是哪便好办了。
想来是沉睡之中,马车将他带到了离武侯县三十余里的义庄。
门上挂着白绫突兀被掀动,一道身影走出来,还端着木盆。
那身影将木盆中水泼到一边,就要转身回去。忽然看到一辆马车停在官道上,不由问:“来新笔了?”
新笔?
李仙缘不解,另道:“在下由武侯县而来,途径半路天色已黑。欲在此借宿一宿。”
“借宿?”那人影拿着木盆,外八字脚下拖着木屐走到马车边,抬头看李仙缘。
这人二十多岁,只是一脸胡须令他看起来老上不少。
“这位公子,你可知我这是什么地方。”
李仙缘淡然答:“义庄。放死人的地方。”
“既然如此,公子你还敢借宿?”这人歪头反问。
李仙缘点头。
章七十八。榻上鬼()
他上下打量李仙缘:“想不到公子年纪轻轻,一身好胆。那请随我来吧,我叫高善终。”
这人起了一个好名。若有哥哥,想来就叫高善终了。
“李仙缘。”
李仙缘说了自己名字,将马车从官道牵下,暂时安置在义庄旁,拿些饲料喂它,随高善终走进义庄。
李仙缘掀开白绫,踏入义庄。
一股阴冷由脚底直升。四周温度骤降,李仙缘哈出口气,却没有哈气。
再看身前高善终,一身短衫,裤腿掀至腿弯,拖着木屐清凉打扮,没有丝毫不适。
进门后先是门厅,毕竟进门就是棺椁也不吉利。不大的门厅两边放着几把椅子,白日用以让抬棺者之流休息。至于晚上……
“都是尸体,自然阴盛阳衰。若感觉冷等回了房就好些了。那里有符箓,阻隔阴冷邪气。”高善终解释给李仙缘听。
李仙缘点头,道:“听高兄说话,不是普通人?”
“听出来了?”高善终露齿回头一笑,掀开白绫。踏入义庄正间。李仙缘跟随其后。
昏暗光下,一口口棺材整齐排列,大小各异。下面用木凳支起。
正间少说摆有百个棺材,说其中没鬼谁也不信。
棺椁地上零星散落纸钱,出人意料的是正间并没甚异味尸臭。
“一般人也不敢在这儿做事。”高善终如闲庭漫步,走在前面边说边道。
“我在山上和道士学过几天符箓,对付厉鬼没什么本事,让这些小鬼老实还是绰绰有余的。不过其他人都是普通人,壮着胆子来这里做事。天一黑就不敢单独走动了。”
两边具是密集棺椁,在其中穿行还真需要极大胆量。白天好说,虽义庄内无光但心中有底气,到了黑夜,谁还敢乱走懂。连方便都是用夜壶解决。
他回头看了眼面色平淡的李仙缘:“倒是李兄你一点不怕,看来胆量不凡。”
高善终倒是性情中人,毫不介意管比自己小的李仙缘叫李兄。
李仙缘不置可否。和黑白无常聊过,自然没道理害怕这些孤魂野鬼。
跟随高善终穿过层层棺椁,进入里间。李仙缘见到他说的那几人,三十几岁年纪,老实人模样。
高善终简单介绍了下,带李仙缘来到最里端一间屋子。
取出火折点亮油灯,高善终转身,油灯拿在下颚,神秘兮兮道:“夜晚无论是听到何种声响,发现何种异象,千万不要胡乱走动。”油灯映照,高善终的脸庞分外诡异。
“啊烫烫烫!”
高善终揉着下颚惨叫,将油灯丢回到桌上。
倒吸冷气,从怀里掏出几张鬼画符交给李仙缘。其上朱砂符文:“给你这些,我闲暇时画的。没甚大用,仅有些提防效果,自己吓自己。”
李仙缘点头收下,算作致谢。
高善终走到门口,却见他站在门边,欲言又止。
“高兄可还有事?”
高善终急不可耐道:“你就不想问什么叫自己吓自己吗?”
他在等李仙缘问询,谁知李仙缘收下便不做声了。
李仙缘盯着高善终半晌,开口道:“……什么叫自己吓自己。”
高善终鲜少与人交谈,打开了话匣子:“此符名遇鬼,凡是有鬼物接近周遭就会无火自燃。但这里是义庄,说没鬼谁也不信。这遇鬼符少有不燃的时候。”
符纸此时好好的,现在不过戌时,还没到百鬼夜行的时辰。
连珠炮般说完,高善终意犹未尽欲走,李仙缘忽想到官道上看到的鬼影,便问道:“我在路上看到地面有鬼影接近,被我驱散,那是何物?”
“想来是附近游魂感到生人气息而被吸引。用光驱之便好。不去理会也无害。”高善终答,嘱咐了几句便关门离去。
房间不大,倒是有扇窗户。外面漆黑,静下来有莎莎声传进来。
房内一床一桌。干燥无味。李仙缘将包袱与画符放在桌上,摘下竹筒放于床上。
睡了一觉感觉稍好,只是依旧疲惫。李仙缘脱去衣衫,露出内里干净里衣,躺上床沉沉睡去。
他连门都未锁,好似不担心万一有人对他心生歹意。
……
夜深人静,桌上烛台微弱散着光亮
房中静谧,不多时,桌上那几张符纸忽然自燃,幽幽冒着绿光。
房中莹莹绿光映照,李仙缘眉头微蹙,缓缓睁眼——
就见一张臃肿,眼珠耷拉出来的丑恶面庞贴在额前,距离极近。
脸庞虚影,视线可径直穿透。
一般人看不到这些鬼物。可李仙缘不是一般人。他能看到黑白无常,自然也能看到孤魂野鬼。
“姐姐莫要这么玩了,你看小公子都被惊醒了。”
一侧传来脆声。
就见额前丑脸开口,声音竟脆如黄鹂:“你我搬来数月,整日面对那些面朝黄土的庄稼汉有何乐子。好不容易来了个俊俏公子,还不允我亲近亲近。”
“可终究如水中月,可望不可即啊。”
李仙缘侧头,见床边站着一鬼,身入泡了十几天水般,臃肿不堪丑陋,令人作恶。单薄罗裙紧裹,偏生声音又如此好听。
“他看得见我们?”那鬼惊声。
“……”李仙缘未语,目光掠过女鬼,环视一圈,随即又闭上眼睛。
就听耳边声音不断。
“吓我一跳,还以为这小公子真看得到我们呢。”
姐姐声音幽幽:“你我如此容貌,看到也只会嫌弃作呕吧。”
妹妹又道:“姐姐,不若我们去投胎吧。整日呆在这义庄,哪有乐子。或许投胎后还有缘在遇到小公子呢。”
“可……好吧,便依妹妹你所言,但在此之前……”
片刻后,一声尖叫。
“呀——姐姐你怎地——我也要看我也要看。”
“若是小公子能在多脱一些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