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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她险些忘了,天家的妾,是没资格在承恩殿过夜的。于是端嫔忍下身上的不适,用胳膊撑起身子,轻手轻脚的就下了地——她惯是睡在外面的。
接过小太监递上来的衣裳披上,她的宫女也悄悄进来了,扶着人就要往外走。不想这时,端嫔一直以为睡着了的皇帝却懒懒的睁开眼,说了一句“留”,就又翻了个身,睡了。
这个“留”,就是不必喝避子汤的意思。
端嫔心中有些复杂,看着沈从景的背影,咬了咬唇,行了礼就扶人退下了。
这次再回去的时候,一路乘着雨露承恩车回去,再没人当街拦路了。夜深了,宫妃们也都睡下了。
但是今夜是这次入宫诸妃里面第一人侍寝的日子,那些人到底是不是真正“睡着”了,还得两说呢。
端嫔唇畔泛起冷冷的微笑,拢紧身上的薄氅,来抵御夜风中尚带的一丝寒凉。
第一百二十三章,昨日侍寝()
第二日一早,崇安殿的赏赐便如同潮水一般涌进了端嫔的平旸殿。
赏赐到的时候,端嫔正准备要去凤鸣宫给皇后定省问安,不防备的是一下子就赏赐如云,宣旨竟生生耽误了好些时候。待谢过了赏,端嫔乘了肩舆,催促人紧赶慢赶,总算是没迟的至了皇后的凤鸣宫。
但是她到的时候,皇后宫中的人俱都已经到齐了。
端嫔在外头理了理仪容,就匆匆进去,行了礼,问声,“妾请皇后娘娘、平宬妃娘娘、蕙安妃娘娘大安。”
接着,一室的人,凡嫔以下的,又得起来给她问安。
符长宁见端嫔神色匆匆,将将儿的踩着卯时的响声到的,倒也并没有说什么,温声笑道,“起吧。”
端嫔刚谢了,就听蕙安妃聂隐香慢悠悠笑道,“今日端嫔像是起的迟了一些,平日里早早儿来了的人,今个倒叫别人等了。可见昨日侍了寝,今就全然不同了”
端嫔脸上一臊,就想要分辩。但还没待她回嘴,就听那厢赵嫔赵清欢,带了些微的笑意,说道,“必是晨起受了赏,才因此迟了的。”
“哦?”
“是呢。妾来的时候,也瞧着似有宣赏仪仗正往平旸殿去,故此有这一说儿。”与赵嫔同住一宫的姚婕妤姚杏宛也跟着笑道。
端嫔眉头微微一蹙。她知道这人都是因什么针对她,但这时候,皇后尚且没说什么,别人要拿捏她,也得打量打量。于是她就朝着皇后又行一礼,说了句,“教娘娘多等了会儿,倒是妾的不是。”
并未去看蕙安妃。
其实聂隐香一个将军之女,纵是骠骑大将军能在朝堂之上呼风唤雨,但在世家女面前,这样的人家仍是不能入目的。端嫔并不很看得上她。
只聂隐香近来确是被拿捏得很知道分寸了,可头脑一时之间变不回来。她并未看得出端嫔的轻视之意,倒以为端嫔是因她的话而失措,面上就带了笑,朝赵嫔和姚婕妤投去微微一笑。
其实赵嫔又哪里看得上她?赵嫔虽非世家女,但架不住她极聪明。这时候说一句,捎带手儿的罢了,却也并不代表她就想要与蕙安妃为营——她这几日算是看出来了,蕙安妃,考得不过就是骠骑大将军之势。只是这样的人,也不能得罪的。
于是赵嫔朝聂隐香微微颔首,不再说话。
那厢符长宁慢悠悠笑道,“她们几个也没旁的意思,端嫔不必放在心上。”
符长宁话一说完,就有孟婕妤明珠在那里不阴不阳的凉笑道,“一大早儿的就听说了,昨个端嫔娘娘侍寝,今晨皇后娘娘本想免去端嫔的定省,也是体恤人身子弱,但端嫔却是执意不肯轻易废去礼数的,这会儿来得迟不迟的,反倒全都是端嫔的一片心意了。这个,别人是不好说什么的。”
这话说的,仿佛是她故意给人上眼药一样。确实,符长宁清早起来就叫人去同端嫔说了,若是实在身子疲乏了,是可以不必前来定省的。只是端嫔当时便让人笑着婉拒了,“娘娘体恤妾,妾却也不能忘本废礼的。”
说的很好。只是现在这么一瞧,又被孟婕妤在那里暗有所指的一说,反倒像是她端嫔在这里做戏一样。
端嫔面上不露什么声色,但眼中到底带了一丝郁怒,转过身就盯着孟婕妤说,“孟婕妤的消息倒十分灵醒。昨儿夜里带人去拦雨露承恩车时我就十分纳罕,这人消息灵通又有胆识。今个又能说出这话,足见是在这里耳目通天的。我还道是谁呢,掀开帘子一看,哟,竟不是其他三嫔里的谁,倒是个婕妤。”她笑意里带了些冷。
皇帝至夜召何人侍寝,这事儿本就不是要通达六宫知晓的,只皇后处和太后处,是有正当理由去问敬事房的——实际上皇后也不用去问,因皇帝不论是召了谁侍寝,敬事房拿着东西是都要去皇后那里盖章子取得同意的。但后宫诸妃又哪里那么单纯的就等着人来通知是不是自己侍寝呢?自然都是阖宫都有那么一两个眼线,专瞧着敬事房去宣的是谁,自己也最迅速的掌握了这消息——掌握消息做什么?自然是抢皇帝啊!现在,这些嫔妃刚入宫,大家都没侍寝,是不大好意思就开始使手段的。但不必说别人,就先帝爷的后宫,良夫人使过多少手段生把皇帝从别人床榻上面拽进自己宫里头了?什么头疼脑热那都跟家常便饭一样。
这就是掌握信息的好处了,抢也比别人要快一步。
但是这件事,虽是后宫里头都默认的规矩,只是实在并非能摆在明面儿上说的事——安插眼线,这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事儿吗?
孟婕妤听端嫔这话,慌忙扫了一眼符长宁,见符长宁面上无波无澜,反倒一眼不错的瞧着自己身子旁边案几上打得精巧的流苏络子,于是也定了心神,扬起了笑脸滟滟笑道,“端嫔娘娘这儿是哪里的话呢,宫道上那么宽一条路,铺出来还不是让人走的吗?何至于雨露承恩车过了,就不让别人过了的,哪怕是谁呢,也没这样的道理的。”孟婕妤讳明珠,本就生的似珍珠般的明艳动人,这会儿一笑,生又在笑意里多了几分寻衅之色。
端嫔也不恼,就抚平了袖口上面的褶皱,淡淡说道,“究竟是得了消息持意过来等的呢,还是不巧遇上了,婕妤不大懂规矩,不知道见了我的车马要避行呢。”
不懂规矩这事儿,说起来也是可大可小的。但这会儿端嫔用这语气说出来了,必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到底端嫔是一宫主位,若仔细论起来了,这事儿到底还是孟婕妤冲撞上位,孟婕妤再说什么也都是枉费。
孟婕妤露出愠怒之色,“你”
方才身居高位的聂隐香插嘴这事儿,容不上别人放肆。但这会儿聂隐香并不应声了,这时候与端嫔同住一宫的沐婕妤沐文津,却对着端嫔笑盈盈劝道,“端主子何苦因这动怒呢?凡事想得透了,也就不是那么难过了”
这说的,是暗指孟婕妤根本不是和她们一个层次上的——咱们知道你本来就不懂规矩,没必要因为你而生气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手帕之交()
听出来了沐文津那言下之意,孟婕妤这时候简直气的说不出话来了。
这个时候打圆场,却是与孟婕妤同住一宫的,闻莺馆的宋婕妤,宋惊蛰。
宋惊蛰是孟明珠的手帕之交,她们二人的父亲,一个是户部宋尚书,一个是刑部孟尚书,都是六部领首,互相之间很有几分照念和交情。故此,虽宋惊蛰向来稳妥,但到底和自小同她一起长大的孟明珠,情分是很不一般的。
“沐婕妤说的很是呢。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了,何至于因这个动怒?”宋惊蛰一开口,就给沐文津说的话歪曲了。她离孟婕妤坐的近,倾身过去,伸手拍一拍孟婕妤放在膝上的手,含笑说道,“明珠向来也并非鲁莽人,昨儿不慎冲撞了端嫔娘娘的车驾,今儿陪个不是便罢,何至于说得那样严重?凭白伤了和气。”
不得不说,宋婕妤这番话,若对于别人说没什么效果,但对于自持庄重、不肯轻易与人红脸的端嫔,那效果就可说是极好的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句轻飘飘的道歉,也算就揭过去这茬儿了。
端嫔沉着脸未说话,但也并没有表示不能接受。反倒是孟婕妤,涨红了脸瞧了半晌,终究还是站起身来,低着头,不情不愿的福礼说道,“妾给娘娘陪个不是了,望娘娘气量宽宏,宽宥妾则个。”
孟婕妤也不傻,这话说了个“气量”又说一个“宽宥”,反倒没用“恕罪”,摆明了是将身份没放在主次尊卑上。端嫔倒也不介意,她垂了眼帘,淡淡说道,“知道错也好,日后若是婕妤还像这般不知尊卑主次的,冲撞了别人,那便并非这样简单了”说着,抬起眼帘,冲她一笑,温和道,“想来孟婕妤也并非那种横冲直撞的,顶撞别人,也是看人下菜碟儿,是不是?”
最后一句话,说的出乎意料的极是刻薄。
众人都没想到,自打大家一起入宫选秀、住进储秀宫开始,就一直以老成持重、宽宏大度的端嫔,这会儿能在主位们的面前,说出这样刻薄人的话,一时之间就都是愣了。
孟婕妤更是脸上羞得通红,偏她刚道完歉,对方又是主位又是说的这种话,真个让她辩无可辩。
到这会儿了,符长宁才似恍然回过神似的,懒洋洋摆一摆手,笑道,“后宫当亲如一家才是。”
“娘娘宽和。”不管众人心中是怎么想的,皇后一说完这话,俱都是起身行礼,齐声说道。
眼看着闹剧结束,符长宁也不留她们在这里莺声燕语的了,纷纷打发回自己宫中用膳就算完。
符长宁含着笑意,瞧着诸妃退散以后,才扶着婵衣的手,起身撩帘儿入了内阁。
婵衣微微笑道,“娘娘真个料事如神。您今儿这赏,真如您料想的一般,没白宣呢。”
“叫你们看了一出儿好戏。”符长宁唇角含笑,说道。
不错,今儿晨起那耽误端嫔前来定省的赏,正是符长宁掐算着时间,吩咐人以崇安殿的名义赐过去的。
符长宁是瞧着新入宫的那些小姑娘,互相不大好抹得开脸儿开吵,于是不如自己伸把手加把劲儿,给那些人制造些矛盾出来,这才好便于她继续高枕无忧啊。
而那边儿,孟婕妤一回去,就气的在她的凌波馆砸了好些东西,又一顺手儿,将自己最爱的那套斗青粉彩的琉璃器具,捞过来也给给摔了。
摔完了看着满地七色通透的碎碴子,孟婕妤更来气了。
“小主息怒呀”眼瞧着自家婕妤气的快要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她的贴身婢女洗云先跪下劝了,“小主息怒,万不要为了那些,气坏了身子啊!”
宋惊蛰也跟着孟明珠一同回来了,照她十几年对这位的了解,必是要发好大一通怒火的,于是因着放心不下,也跟来了。这时候看着孟明珠意料之中的发怒,宋惊蛰叹了一口气,叫人给她上了茶,坐在一旁捧着茶盏轻抿着,也不言语。
孟婕妤狠狠的用拳头砸着案几,给那案几砸的“砰砰”作响。就听她咬牙切齿的骂道,“当她自己什么东西吗!不就仗着是出身世家,入宫就凭白比人家高一头。不然凭着我,如何会被她欺压至此?!”
这说的正是端嫔。
洗云顺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