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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皇太后平日里对符长宁很好,可以说,比之符长宁自己的母亲,都要好的太多了。符长宁的母后是向来不带喜欢管她的,对符长宁,也没什么慈母心肠。她说得最多的,就是冷冷的一句,“出去,别丢了我们天岚国皇族的脸面。”至于什么其他的,符长宁竟也再想不出了。
第二百一十章,兆国老夫人之死(四)()
符长宁印象中的母亲,就是天岚国皇后那张艳如桃李、冷若冰霜的脸。但是李皇太后不同。也许是因着符长宁的年岁,比李皇太后的女儿,合仪公主还要小一些。平时在李皇太后这里,符长宁撒娇撒痴的,李皇太后也很是宠溺纵容。又或许是合仪公主自小得体端庄,嫁人以后回宫去看李皇太后,就更没再展露出小女儿情态了,所以对这符长宁这幅样子,李皇太后竟也觉得满心欢喜和溺爱。
更何况,李皇太后不大爱插手沈从景的后宫之事。除了先开始符长宁入主中宫的那一段时间,因符长宁并不很熟悉建蒙国后宫的情况,故此李皇太后倒是替符长宁代掌了那么一阵子的后宫,但是也都等着符长宁熟悉了掌握了所有的事情以后,又将权利交还给了皇后符长宁,半分不藏私。哪怕就是到后来呢,符长宁因有决断不清的事情,或是发落不了的人——虽然暂时还没那种人——若是她去找李皇太后决断事情了,李皇太后也必是全心全意帮她的,没有半分拿乔作势的样子。
故此还真是,符长宁与李皇太后的关系,竟是要比沈从景同李皇太后的关系还要更加好一些。李皇太后心疼她,符长宁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故而这个时候,李皇太后病了,符长宁自然是义不容辞的做起了繁琐细碎的侍疾之事,并没有半分怨言的。
这事儿落在别的人眼里,又是阖宫称赞符长宁至纯至孝,传到了民间,对符长宁也是一致好评,竟还有拿符长宁与先贤相比的,这倒是让符长宁有些受宠若惊。
嘉嫔也是个十分有心的,符长宁这几日,和嘉嫔日日这么相处,倒是发现嘉嫔却也是个十分细心之人。除了去照顾李皇太后,嘉嫔还给李皇太后手抄了经书,日日供奉在凤藻宫的小佛堂里头祈诵。
符长宁偶尔也去翻看翻看,嘉嫔那一手秀秀气气的簪花小楷十分养眼,一看就是很用心抄录的。后来符长宁有空,偶也替她抄写几次,倒是嘉嫔瞧了符长宁的字,还曾略带了些诧异的笑道,“皇后娘娘习的竟是瘦金体。”
符长宁彼时正好抄完最后一个字,待写完了,揉一揉酸痛的手腕,抬起脸笑道,“我的字写的很一般,若你见过我父皇的字——他的瘦金体,最有风骨。”
嘉嫔带着些赞叹的笑说,“娘娘的字也已很不错了。想必令尊是真正的书法大家吧?——唔,我在家中之时,也曾听家父提起,当世的瘦金体还得数天岚国的皇帝陛下呢。只没想到,娘娘竟也——”
符长宁笑了笑。
提气她父皇,符长宁竟有一些恍惚,脑海中全是她没出阁之前,父皇对她百依百顺的样子。至于说这“百依百顺”到底是因着什么——是因要拿她当诱饵,还是要用她做棋子,这个,反倒都不重要了。
她的父皇是个十分有才华的皇帝,但尽管如此,却丝毫没有懈怠于国政,这才很是难得。
她的一手瘦金体,就是她父皇自小教授。
原本女孩子都该是习一些秀秀气气的,偏她小的时候喜欢瘦金体铮铮嶙峋骨,她父皇得知以后,不仅没说她这样那样,反倒十分高兴,倾囊相授。
唔,现在想起以前那些事,符长宁突然觉得,是不是自己以前的心思太过狭隘了?因在密谋重重的后宫之中,她自己的心思也变得阴暗扭曲了起来——其实是不是,她的父皇母后,也没有像她想的那样,一心想要利用她呢?
这些事,到了现在,也是不得而知了。符长宁兀自感叹。
李皇太后的病好似愈发严重了。
都说李皇太后的病是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可这味“心药”,他们却竟不知该从哪里去找。符长宁也犹自不解——按说李皇太后已有很久,没有见到兆国老夫人了,但是兆国老夫人如今身死,也没见李家李皇太后的亲兄长如何悲恸,李皇太后怎么就至于一病不起了呢?但是后来,符长宁却知道了,李皇太后这次的病,也并非完全是因为兆国老夫人的逝世。
因为侍疾,故而符长宁和嘉嫔近日都在凤藻宫歇息,晚上就睡在慈心阁外面的耳室里,主室睡着符长宁,小室睡着嘉嫔。有一次夜半,就在半梦半醒之间,符长宁听到内阁里有呜呜咽咽的哭泣之声,符长宁摸索着爬起来,叫身边的婢子噤了声,独自掌着灯进去瞧。就见李皇太后身边儿的两个丫头,泽芝和湛露都醒了,正一边儿一个,握着李皇太后的手默默地流眼泪,泽芝一边哭,还一边说,“主子,您醒醒啊,哪里有先帝爷啊主子”
李皇太后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在床上默默淌了满脸的眼泪,声音嘶哑,闭着眼睛哭说,“你说少年夫妻老来伴,可是我已很久不见你了。你是不是还因为乔氏怨我?呜呜,可你如何敢怨我?你宠了她那么久,我可有说这么久不曾理会你的吗?可你这次,竟连梦也不入了”
符长宁听着,竟怔愣了。
原来,李皇太后竟是在想念先帝爷。
慈心阁的另一边儿这会儿也有了亮光,符长宁抬眼望过去,嘉嫔穿着一身儿软缎亵衣,也在那一边耳室的门口儿,举着一盏蜡烛,怔怔的看着李皇太后,脸上也是濡湿一片。
过不多会儿,李皇太后说完了那话,也不只是依旧是昏迷了,还是沉沉睡去,反正是再没了什么声响。
符长宁沉沉舒出一口气。
不知为什么,看到李皇太后这个样子,她突然迫切的想见沈从景。她将手中烛盏塞还给身旁的婵衣,转身就进了自己的耳室,一边让娉衣服侍她更衣,一边吩咐她,“备辇,给我备辇。”
娉衣见她风风火火的,以为竟是李皇太后病情有变,吓得也不敢多问,赶紧让人给备了辇。临到了儿,才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娘娘,需不需要去宣太医——”
符长宁似是恍神的摇了摇头,待坐在了辇上,才吩咐一句,“去——宸安殿。”
“是。”
现在早已到了宫禁的时间,只是符长宁是皇后,她想要去哪里,必定是畅通无阻的。
第二百一十一章,皇太后之死(一)()
就是宫禁又如何呢?对于符长宁这种人,这种禁令早就形同虚设了。就这么样,一路到了皇帝的寝宫宸安殿,符长宁都还是恍恍惚惚的。
她满脑袋都是方才李皇太后说的话,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就是堵得难受。
很久没有这样过了。
待到了宸安殿门口儿,值夜的小太监正打着瞌睡,远远见了皇后仪仗,因为月色沉沉,竟也看不清楚。这会儿人都下了辇了,他定睛一看,才吓得一个激灵,连滚带爬的来了,“皇后娘娘、奴婢请皇后娘娘大安——”
符长宁摇摇头,问他,“引我去见陛下。”
那小太监一愣,然后就跟活见了鬼似的,“噗通”一声就跪下了,连连叩首道,“皇后娘娘恕罪,皇后娘娘恕罪,陛下他、他今晚歇在了大雅殿”
符长宁一怔。
寂静的夜色中,除了树枝上声响的蝉,风拂过树叶沙沙的声音,和小太监在地上带着哭腔的求饶之声,竟也再没了别的声响。
符长宁安安静静的垂头想了那么一会儿,忽而绽了个笑,带着些叹息的,也不知是再说给谁听——或是根本没想说给别人听的,呢喃了那么一句,“我怎么忘了,子息,他早都不是我一个人的子息了呀”说着,便那么失魂落魄的转了身,坐上了来时乘坐的凤辇。
甫一落座,疲惫如潮水一般涌来。符长宁闭了闭眼,淡淡说道,“回凤鸣宫吧。”
“是。”
婵衣她们面面相觑着,也不知是该不该提醒符长宁,这是要往凤鸣宫去,还是要回去凤藻宫呢?
但终究她们还是没人敢说话,就任几个脚夫给抬到了凤鸣宫。
符长宁下了辇,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的就往凤鸣宫里头走,就仿佛是这几日都没曾去凤藻宫住过一样的自然。也丝毫让人看不出,方才这位正宫皇后,在皇帝的宸安殿扑了个空。
婵衣娉衣嬛衣和妱衣四个人,大气儿也不敢出一声儿的。
沿路见了值夜的宫女太监见到皇后就这么气息平稳的大半夜回了凤鸣宫那种活见了鬼的表情,也都眼神警告,不让出声惊吓到皇后。
但是一至留仙殿门口儿,一行人就觉得不对了。
符长宁蹙眉看着坐在门口儿昏昏欲睡的那个小太监,婵衣连忙上前一步,喝道,“大胆,见了皇后娘娘还敢如此——”
“嘘。”符长宁蹙着没打断婵衣的话,但此时那小太监也已经醒了,看是皇后,先揉一揉眼睛,紧接着吓得小脸儿惨白就趴在了地上,“皇、皇后娘娘”
小太监年纪很小,不过**岁的样子,平时很得福禄禧的喜欢。
“——陛下,在里面?”
小太监带着奶声奶气的哭腔儿,“回娘娘,陛、陛下正睡在里面”
没等他说完话儿,符长宁拎着裙子提足就踏了进去。
娉衣婵衣几个见此,俱都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留仙殿里面很昏暗。甫一进来,熟悉的沉水香便漫漫的萦绕到了人的鼻尖儿,特别安心和好闻。
符长宁踮着脚尖儿,悄悄地走到了她平日里睡的拔步床旁。内室里面正燃着一根小小的灯烛,影影幢幢的,帐子里也就朦朦胧胧的让人看不大真切。符长宁摒了气,伸手将她价值连城的“五色织霞帐”掀开,她的胸腔里面心跳如雷鼓,自己竟觉得有一种偷窥美人熟睡的紧张感——
符长宁一手掀开了那织霞帐,沈从景侧身弓背的身影便露了出来。
唔,没什么“美人熟睡图”,沈从景手长脚长的缩在偌大的拔步床的一边儿,里面留出了好大一个位置,似是里面仍还睡了一个人一样。这会儿他呼吸绵长,长长的睫毛连动都不动的停歇在眼睑上面,毫无防备似的。
符长宁看着看着,不知怎么的,眼眶就濡湿了。她悄悄地脱下了鞋子,蹑手蹑脚的从床尾爬了进去,在沈从景让出的那个位置躺下,正正好好儿的。符长宁眨了眨眼睛,安心的舒了一口气,就仿佛连日来的阴霾都消失殆尽一样。
那种感觉,若要形容,大概就是淋了一场大雨,这会儿已经洗过了澡,擦干了身上,干干燥燥、清清爽爽的卧在了温暖的被子里面一样舒服。
身旁的沈从景似有所察觉,也不知道是在梦中咕哝了一句什么,闭着眼睛转了一个身,就将符长宁给紧紧地搂进了怀里,继续睡去了。
符长宁在他怀中安然微笑,也闭上了眼睛。
她没看到的是,当她闭上眼以后,沈从景却睁开了眼。黑夜里那双桃花眼跟会闪光儿似的,月牙儿一样笑过了,这才重新入了梦。
一夜好眠。
第二日符长宁起来的时候,睡在身边儿的沈从景已经不在了。她躺在床上懒懒的算计了一下,唔,今日正好是朝会,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