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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从景那边儿被人伺候着脱下了衣服以后,见符长宁伸手要拿,他却收回了手,转而笑嘻嘻的凑了过来,“你喜不喜欢?”
说着的时候,已经十分麻利的抓起人家柔若无骨的小嫩手儿,就要给人套进去。符长宁任他往上套,也不恼,但是沈从景飞快的将镯子套上去以后才发现,那镯子做的很有些大了,竟是与符长宁的骨骼大小不符,符长宁戴上了,只要将胳膊直起来,那镯子就会顺着手滑下去掉出来。
沈从景似是没想到会这样一般,看着符长宁那截子欺霜赛雪的皓腕,一时之间有些目瞪口呆的。
符长宁斜着眼睛去看沈从景,似笑非笑的样子,“哟,这竟还不是专门给我做的吗?”说着就要褪下那镯子。
沈从景一把拉过人的手不让她给镯子褪下来,心里头早就骂了进贡那人八百次了——你连个皇后的手腕子尺寸都不打听好就做了进贡给我?这是要找死呢还是找死呢!?但是脸上赔着笑,涎皮赖脸的凑到人家身子旁边儿,“是下头人没给做好”
符长宁也知道这定是哪地方进献而来的,自然也知道尺寸不能正正好好——符长宁别瞧着身姿颀长、骨骼匀称,但是她其实骨架极精致小巧。都说是不是世族出身的女子,不用看其样貌,单单是瞧骨头,就是与别人不同的,这并非是虚言。世家女子大多骨骼精巧秀美,因为生而高贵、娇生惯养,故而与一般女子便是全然不同的,是谓,“秋水为神,玉为骨”。
符长宁是个标准的世家女,她又是出身皇室的公主,自小儿得了万千宠爱,半分不让她手沾阳春水,故而她的肌理与骨骼也是生的极为精巧秀致的,半分不会多余、半分不会粗阔。故而哪怕是她要生来比别人颀长一些,那骨架子,却仍旧是小小巧巧儿的。
这会儿那羊脂玉的镯子本也不是很大呢,躺在沈从景手掌心儿里头就那么小小的一只,只是戴在了符长宁的手腕子上,却显得有些空荡荡的了。别看符长宁与沈从景是日夜相伴的夫妻,但是男子自不比的上女子,从来都是粗心大意的厉害,哪怕是沈从景将符长宁那截子脂滑细嫩的腕子看上过千百回、又在手中把玩过千百回,那也是不能从细微之处分辨出她的手腕到底与别人的有什么不同,更不知道,女子之物的要求竟然如此细致严苛,哪怕是差了毫厘呢,带上的感觉也全然是不同的。故而,沈从景一开始得了这镯子,倒是满心欢喜的半分不曾去注意符长宁到底带不带的上、带的适不适合呢。
符长宁这会儿带的不合适,看沈从景那样子,也知道男子少有这般细心、就算是心细如发也断然不会去注意女子用物这些细节的,知他不是故意,也便不气他了,符长宁将镯子交给了一旁的婵衣,婵衣连忙双手捧过,生怕镯子有个什么小闪失——然后看着沈从景在那里小心翼翼的模样,符长宁倒是笑了出来,“你那副样子做什么?我戴不得,难道还会吃了你不成?”
沈从景瞧着符长宁的眼里确实是全没什么怒气,于是仔细的看了她半晌,才敢出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实了下去,连声说道,“是,是,是,是呢,阿宁这般温柔”看着符长宁似笑非笑的眼,他突然想起什似的,又说道,“这镯子阿宁别赐给别人了吧,料子很好,十分罕见,只衬得你的身份。哪日我叫工匠过来,看看如何改一改,给你带上。”
符长宁摇了摇头,“那玉这般无瑕,若是贸然改动,反倒是失了拙朴天然之意了呢。”顿了顿,一旁的娉衣已经笑道,“娘娘不想实打实的给镯子破坏改动,那不若就用红线缠上半圈儿如何?既不会破坏,娘娘也带得正恰适呢!”
符长宁听了,点了点头,赞许道,“这倒是该如此的。”
其实这会儿,有的工匠手艺并不是十分的好,做出来的镯子戒指就难免与主人家的尺寸少有偏离。又或者是祖传之物、或者价值连城可以传代之物,与主人家的尺寸自然是不可能全然相匹配的,故而就有人用精巧细致的红线或是其他颜色的线,叫绣娘密密匝匝的在指环或是镯子上缠绕上那么一圈儿半圈儿的,也好叫镯子中间的空隙小一些、与主人家的尺寸更合适一些。
听符长宁同意了,一旁的娉衣便笑着去了后头去寻婵衣、将此事告知了,。
符长宁含笑瞧着娉衣进去,这才不咸不淡的问了沈从景一句,“你绝不觉得,仁端靖皇太后的仙逝,实在是有些事有蹊跷?”
沈从景听了,一时之间的思维没跨越那么大,他还在那儿愣了一愣,想了一下,才问说,“哪里哪里蹊跷?”
符长宁摇摇头,“前些时候我派出去的暗卫回说,仁端靖皇太后生前的两个陪嫁丫头,一个叫泽芝一个叫湛露的,已经都被一场火给冲散了。泽芝当场亡毙,湛露至今下落不明。”
沈从景靠在大迎枕上面,舒舒服服的眯着眼,听了符长宁的话,睁开眼睛困惑的问了一句,“不是给了她们护卫了吗?——唔,那些打家劫舍的歹徒,也实在是太过大胆了些,连身上有诰封的也”说着,他的面色突然微微一变。
这么一提醒,符长宁也想起来了,哦,是啊,泽芝和湛露的身上还有诰封呢。那么她们二人的死,就必须不能让人装作是视而不见了啊!
——泽芝和湛露的诰封,是仁端靖皇太后死后封下来的。原本就是女官的品阶,现在一个封做了河南夫人,一个封做了汝阳夫人,都是带着品的诰命。虽她们二人临走的时候推辞了诰命的风光和排场,只是当时人都觉得这二人是忠仆、心系死去的主子,才没有心情摆排场的。但是这也不能就让人给忘了,这两个人,可是实打实的朝廷诰封的命妇——那是沈从景给仁端靖皇太后的面子,才能将两个并没有奶过皇帝的丫头给封了夫人。
第三百七十二章,琼嫔与妙美人小起争执(一)
泽芝和湛露这两个人,可是实打实的朝廷诰封的命妇——那是沈从景给仁端靖皇太后的面子,才能将两个并没有奶过皇帝的丫头给封了夫人。当时天底下都说沈从景至纯至孝呢。
只是,这样的命妇这会儿悄没声息的死掉了,虽不能够引起什么轩然大波,但是不论如何,在朝廷的角度上来讲,还是要必须给予两人的死做出一些查明和弥补的。
这就不单单是凤鸣宫一方面去调查了,这竟是还要牵扯上了大理寺和刑部,麻烦大了。
沈从景和符长宁不知道是不是都想到了此节,总之,一时之间,两人的面色都不是很好。
沈从景是因为什么符长宁并不知道,只是符长宁觉得,若是交给了朝廷来调查此事,尤其是交给了她全然没有查收之力的大理寺和刑部,那么仁端靖皇太后的死因到时候可就再瞒无可瞒、不一定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被探查出来了。
虽然符长宁也想要知道仁端靖皇太后当初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薨逝的,只是若万一真的像是符长宁猜测的那样,与某个后宫女眷有关,那么这件事儿,又不该是这么办的了——若是一个寒门女参与此事倒也还好说,关键是现在符长宁心里头最大嫌疑人却是仁端靖皇太后实打实的亲侄女儿,嘉妃,那是个地地道道的世家女,到时候若真叫人给查出什么不是了,后宫里头的清誉倒真是其次了,嘉妃的处置就是个大麻烦了——成沽李家的女儿,谁敢沾手?她父兄可都在朝堂上虎视眈眈的瞧着呢!就是交给后宫处置,那也不好弄啊。
真是麻烦透顶了,算来算去,竟还是一笔糊涂账!
想到了这个,一时之间两人竟是没心情也很不想再多说些什么了。
倒是没过了两日,那边儿的妙美人禁足出来了——她本也就定下禁足半个月而已,加上这个女子惯有圣宠,又很的皇后娘娘喜欢,故而她早出来那么一日两日三日的,看门的也全当是看不见罢了。菀嫔稀罕管她吗?菀嫔很不想管的。
于是妙美人出来第一日,就来了凤鸣宫哭诉了。
“娘娘慈悲,给妾好食好用,只这几日见不得天光,倒是全然不若当初妾刚入宫时候的样子了”
——是的,妙美人来诉委屈了,诉的就是这禁足的委屈。
符长宁正在那里悠闲的烹着茶,煮茶用的水是婵衣娉衣她们每日清晨太阳出来时候的第一滴晨露,封在瓦罐里头埋在溪水泥土下面,才能让它一直保持着澄澈和清净。待到封存了数日、得了一满罐子露水以后,再奉给皇后娘娘,让贵人烹煮茶水来喝。
符长宁做这些风雅之事简直是驾轻就熟,她今日正穿了一件真红的香云纱裂纹广袖流仙裙,因为香云纱工艺如此故而香云纱的颜色普遍都不是非常鲜艳,但是正因为如此,香云纱的红就显得分外的古朴和清冽了。她的腰肢很轻软纤细,简直是不足一握。她将广袖微微拢起,路出皓白的一截玉腕。腕子上带着一段流光溢脂的琼白玉镯,颜色竟是与那皓腕分不出彼此了。玉镯上面缠绕着颜色鲜明的红色丝线,那红与玉镯和手腕形成的对比简直让她看起来带着些妖异和惊心动魄的美。
符长宁就这么坐在曲水流觞的亭子里,从容不迫的蒸茶倒水,面上半分波澜都没有的听着那边儿妙美人委屈的低泣。半晌,待妙美人那边儿说完了,符长宁这一壶茶水也烹煮完了,她这才静悄悄地放下紫砂茶壶,眉眼都不抬的冲涮杯子,一边问说,“绿头牌还没给你摆上呢?”
妙美人见符长宁不咸不淡的,一时之间也拿捏不准符长宁的心思,于是也不敢再哭,只带了点儿小委屈似的,对符长宁点点头说道,“是呢”
符长宁没点头也没摇头。她反倒是安安静静的冲过了一道茶,然后摆起茶壶开始冲第二道,待第二道都快冲涮完毕以后,这才侧着头对婵衣唤了一句,“婵衣。”
婵衣连忙俯身上前听命,“主子?”
符长宁眉眼不抬的淡淡说道,“吩咐敬事房,将帔香殿妙美人的绿头牌摆上,说是我吩咐过了就可。”
“是。”婵衣也没说什么,应答了一声,掩着袖子退下了。
妙美人眼里流露出了一丝喜色,旋即掩下了,她抬起头,看着符长宁根本没有看她,禁不住唇角又露出了一丝微笑,对符长宁娇娇怯怯的起身福礼道,“多谢皇后娘娘恩典。”
符长宁摆了摆手,不大在意,“起来吧。”
这会儿,外头传来的磬书的脚步声。“皇后娘娘。”
符长宁抬起头问了一句,“什么事?”
“回娘娘,是琼嫔娘娘来了呢,在浓翠殿等着,说想给皇后娘娘请安呢。”
“琼嫔来了?”符长宁冲过了三道茶以后,才将茶碗依次铺捡摆开,然后笑说了一句,“叫她也进来吧。”
“是。”磬书应了一声,便袅袅退下了。
那边儿妙美人的脸色不是很好,不过她也没说什么,只是眼里阴沉的厉害,起身就对符长宁说道,“琼嫔娘娘既然来了,妾也就”
“怎么我一来,妙妹妹竟是就要走了吗?”这会儿,琼嫔那如瑶琴弦响的一把声音已经越过竹林和流水,传达而来。
符长宁听了,抬眼看了妙美人一眼,摇头说道,“坐下吧。”
妙美人这会儿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