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第三百九十一章,无为有时有还无(二)()
符长宁突然觉得,面前这个男子,样貌生的很好,本以为以她的才智,也是不输他的。但是现在看来就李家的事情给她耍的团团转,她符长宁遇上沈从景,还是多有不足的。
听闻沈从景这么说,符长宁心里头想着李家的事情,面上就露出了一个冷笑来。她点点头,说道,“我确实是对自己多有怯弱气虚,也全然是因为陛下你神思敏捷、才学过人罢了”
符长宁这话,若沈从景还听不出个不对劲,那他真就是个憨傻的了。
沈从景就这么愣了一愣。他不明白符长宁怎么突然说起了这个,也没敢吭声接茬儿,就喝了一口茶水,不敢说话了。
但是符长宁却不是他不说话,就能够放过他的人。
“陛下学识深厚不假,但也别都将人当做是傻子就是了。有些事情陛下不说,我也会自己去查出来的。只是这查出来的所谓的‘真相’,大抵到底是与真实情况有些出入的。故而我倒是希望陛下能够对我坦诚不公,有什么事情我又是非阻拦不可的呢?就像削弱世家,我纵是个世家女,但我父族早已没落无名,母族并未在建蒙入朝为官,我又如何会拼死拼活的阻拦陛下大展宏图呢?陛下也太小瞧人了不是。”符长宁神色淡淡的说出来这好一些话的时候,沈从景起先还是有些愣愣的。但是他逐渐就纳过闷儿来了,脸色也开始不好了。
待到符长宁说完,沈从景将手里头的瓷杯放下,问了一句,“我是因这些瞒着你的?”
他语气淡淡的,脸色也淡淡的,看似是风雨欲来的前兆。只是符长宁这个人,向来是不知道“惧怕”为何物的胆大包天的人物。这会儿看着陛下面色肃然,她反倒是轻飘飘的冷冷一笑,回了一句,“那是因为什么?”顿一顿,垂下眉眼,“你倒是什么话不与我说,我自然就只能是自己乱猜了。寻常人家的夫妻有些事情还有商有量的,怎么到了你我这里,你反倒是要欺我至此?”
符长宁此时低眉顺眼,她精致秀气的五官似是百年不变一般的青稚好看,其中又还带着一丝丝的清纯和可爱,她因家常在殿里,发髻没有高挽,反倒是低低的在身后拢了一个辫子,因此此时看起来就更加显得年龄幼稚,像是个没出阁的少女一般俏丽动人了。而她这一番话说得,语气低落,也是有些流露出了小女儿的情态一般,听得沈从景方有些坚硬的心渐渐地软成了一团。
“阿宁,我并不是”
“那你与我说一说,你借由我手,将人派出去杀害泽芝与湛露,接着构陷嘉妃与那銮仪卫,引我上钩去处决她们二人,然后给了李氏一个‘不悌不孝’的罪过,逼他们退出朝堂,这些事情,有哪一桩哪一件,不是你亲自操手的?”符长宁抬起了眼皮,她脸上还带着笑,接着问了一句,“——哦,或许,仁端靖皇太后、你的嫡母的死,竟也在这天罗地网之中,与你有关?”
“”沈从景怔住了。
符长宁看着沈从景这个样子,却笑了起来。她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你该不会否认了吧,子息?”
语气里却有着许许多多的疲惫和厌烦。
符长宁只觉得沈从景布置的罗网太过庞大,从一开始仁端靖皇太后的死开始。符长宁犹自记得,她当初请沈从景送了一些护卫给泽芝与湛露,是要保护她们二人安然返乡的。后来本要叫护卫回来之时,沈从景却说干脆叫人守在那处儿保护她们就是了,反正两人都是朝廷钦封的诰命,有一些侍卫并不很出格就是了。符长宁当时还犹觉得沈从景此举甚好。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放火杀害泽芝和湛露的,正就是这些派过去所谓行“保护之事”的人——如果不是她们,那么歹徒是如何避开这些高手防火行凶的?现场又为何根本没有这些人的踪迹呢?想必沈从景根本就是想削弱世家已久。
符长宁慢慢捋顺着。不错,就是从成沽李家开始,仁端靖皇太后的死尚且不知道是不是与沈从景有关,但是现在看来,也是八九不离十了——从最初一点一点设局杀死皇太后,绝断李氏皇亲这一条路就已经开始了。后来泽芝与湛露的遭难不慎被符长宁察觉,沈从景又设计叫疑团指向嘉妃与崇明皓,接着就以“不悌不孝”之名,罢免李氏子弟,予以李氏重击。
然后就是阜阳吕氏。符长宁早该怀疑的,从当初沈从景借了钟文彤的手,杀害了和端妃的孩子,不让吕家有龙子诞生开始,符长宁就该怀疑的。这个人自从登基做了皇帝,早已开始了猜忌多疑。他不满世家遍布朝野已久,他想要做一个他祖辈都不曾成功的事情——罢黜世家,星体寒门。
成沽李氏,阜阳吕氏,接着是琅琊王氏。还记得那次琅琊王氏所鼓动的边境贸易的事情,当初符长宁确信不疑,她只是不明白琅琊王氏怎么会糊涂至此。但是现在看来,里头有几分真,几分假,尚且说不清楚。这些人想和沈从景玩儿,都太生嫩了。
其实符长宁在处置李嫔的时候,隐隐就有一些对这件事情进行的如此顺利而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但是她不仅选择相信沈从景,而且她觉得,她与沈从景本就是一体。若其中真的有沈从景动过的手脚的影子,她来查办这件事情,必须是要将这些影子干干净净的抹去,不叫人发觉怀疑的。所以符长宁纵是心有疑虑,也还是选择了相信沈从景,从而将李嫔这件事一办到了底。
但是事情到了这会儿,水落石出了以后,符长宁真是万万没有想到,她那么信任的沈从景,其实不仅是一直在对世家这般猜忌和打压,他心底里还根本不曾彻底信任一个同为世家出身的符长宁。
符长宁每想到她身边睡着的本该互相全然信任的人,在想起她的时候,只将她放在对立的世家阵营上,符长宁就觉得一阵一阵的齿冷和发寒。
过了半晌,她才看到沈从景垂下了眼帘,语气也淡然的厉害,“你说的不错。这一切都是我的手笔,世家坐大太久,我早已想要连根拔除。但是我没有动你的家人,你何妨这般说我?”
第三百九十二章,无为有时有还无(三)()
沈从景垂下了眼帘,语气也淡然的厉害,“你说的不错。这一切都是我的手笔,世家坐大太久,我早已想要连根拔除。但是我没有动你的家人,你何妨这般说我?”说着,轻飘飘了笑了一下,他起了身,居高临下的看着符长宁,摇头,“皇后,你太叫我失望了”
符长宁看着身侧的盛装衣饰的箱子,嬛衣正在吩咐底下人,“那个箱子要轻一些,里面装了一件‘蝉衣纱衫’,别瞧它轻,万万震荡不得了淇书去将门口儿的美人蕉搬进去,仔细出门的这几个月里给晒蔫了头脑,皇后娘娘可定不饶你”
——符长宁这是要去台城的离宫散心。
皇后出行,自然仪仗奢华,但只符长宁不想太过招摇,倒是不曾惊动过多的人,只沿途驿站官署才会得到消息。
然而符长宁这一路走过去,就出了问题。
她身边儿带着四个丫头,婵衣娉衣嬛衣和妱衣,使唤的人是尽够用了,但若说是护卫之人,她带的就委实不算很多。毕竟是符长宁亲口要求不要兴师动众,然而皇后出行怎么能不随从一队呢?可这一队也不看是遇上了个什么人,才叫她很彻底的了解到了什么叫“避无可避”,什么叫“命中注定”。
不错,符长宁遇上了胡族的汗王——现在应该叫做是“大重国”的君王了。而符长宁的队伍,正遇上了百年难遇的“泥浆流”。
这话还得从头说起。
却说符长宁从建蒙国皇宫出发,本来是准比一路南下,往岚境的台城而去的。毕竟建蒙国的冬天实在难熬,而她又向来不喜欢寒冷。这会儿已经快要到了金秋十月,对于别人来说是“金秋”,但是对于畏寒怕冷的符长宁,就是噩梦的开端了。
她准备去往更加暖和的南方。
但是南方总有一定不好。那就是“泥浆流”。
“泥浆流”并不常见,它是一种属于气候温差的碰撞才会产生的自然灾害。它常常存在于冬季较为温暖的南方,也就是每到了冷热交替之际,多山川的南方,山顶会出现剧烈的温差,太阳未出之际寒冷彻骨,太阳一出,立刻冰雪消融,温暖如春。而在这般剧烈的温差之下,山顶的泥土和瓦石就会逐渐松软松动,以至于一下雨或是风剧烈一些,泥石就会产生松动,紧接着泥浆滚滚而下,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到了山脚的时候,已经形成了雷霆之势,一发不可收拾了。
而符长宁在去往台城了路上,正就遇上了这么一波百年那遇的大型“泥浆流”的灾害。
但是不幸中的万幸是,“泥浆流”受灾的地区主要是恭城,而她现在身处青州,并没有到达恭城。但是她的下一站,就是恭城了。也就是说再早走一步,现在她的队伍也将深陷在“泥浆流”当中。
虽说因为侥幸而并没有受到“泥浆流”的波及和伤害,然而符长宁一行人并不很敢松懈。因为毕竟青州与恭城离得非常近,更况且青州四处环山,若是发起了“泥浆流”,那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于是符长宁一行人只好改到,绕过了青州,从泉州改到去台城。
但是在路上的时候符长宁就在想,到了这个季节,这步田地,台城是否安全呢?毕竟台城最著名的就是那座“玉女峰”,而玉女峰,很容易发生“泥浆流”的。
果然,符长宁的担心并没有白白浪费,她甚至是带着些无奈的想,自己果然是个乌鸦嘴,不该这么说自己的。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啊。
符长宁一行人数并不众多,但是并不会因为人数不多就会怠慢了作为皇后的符长宁,因为中宫署官早在符长宁出行之前就一路打点好了驿站,通知好了接应的官员,来为皇后的到来做好充分的准备。然而谁也没有料到会在这个时候出现百年难得一见的“泥浆流”灾害,符长宁一行人不得不改道,从泉州一路,去往台州。而恭城,仅仅是符长宁去往台城的三分之一的道路,距离台城还很远很远。路程才走了这么一丁点儿,因为改道,后面的驿站和署官就都要打点,这就不得不说是一项大工程了。
符长宁带着的官员几乎为着这个跑断了腿。
但是不该来的事情,还是到来了。
符长宁一行人遭遇了“泥浆流”。
符长宁也说不清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她们一行人马蹄声声的从山间疾行而过的时候,突然像是从天际爆发出的一声野兽的怒吼——又或者是什么山神精怪动了怒,从四面八方的就涌进了大量带着泥腥和尘土的飓风。符长宁一行人被刮的七离八散,婵衣娉衣嬛衣和妱衣四个人紧紧地簇拥在符长宁的马车之中,然而当她们毫无防备的突然听到了马车外面,那个招纳的熟悉山中地势的当地官员惊恐交加的大喊了一声“泥浆流”以后,没见过这般阵仗的几个人脑袋中“嗡”的一声响,就什么都思考不得了。
符长宁从那声撕心裂肺的喊声中最先清醒过来。那个时候马车已经被巨风掀翻在地,她与四个丫鬟滚出马车之中的时候,只看到不远处滚滚而来的夹杂着巨大烟泥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