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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姐,你这是怎么说的。叶先生一代神医名震江浙两地啊,叶先生怎么会有事啊?我看多半是因为湖州府最近不太平,生病的人那么多叶先生是累垮了。我家的那口子也是每天一回屋就累的跟个死人似的,等捱过这段时间就好了。”韩陶氏劝慰着痛哭流涕的三姨太,可旁边的原配叶薛氏却掩面大哭了起来。
叶薛氏原本是叶家药铺伙夫的女儿,就因为叶先生救过她的命所以就嫁给了叶天民。叶薛氏除了生了长子叶青外,还有两个女儿都已经嫁人了。坐在叶薛氏旁边的是二姨太王氏,王氏掏出了绢帕子给叶薛氏擦泪。王氏的两个孩子才十来岁,陪着王氏一起伺候着叶薛氏。
王氏心直口快道:“陶家姐姐,你是不知道老爷胸口的瘤子都已经是又红又肿了。老爷虽然是救人无数,可是医者难自医啊。老爷说过这瘤子一旦发作他自己也没办法把脉下药啊,除了韩爷外世上没有人能医治了啊!”
最年轻漂亮的四姨太许氏抱着个奶娃娃道:“大姐,二姐,三姐你们这是怎么了啊?老爷才刚做完五十大寿,算命的乌瞎子不是说老爷今年命中有坎吗?等过了这个坎老爷能活八十九啊,你们这样哭哭啼啼的老爷在屋子里听到了也难受啊!有韩爷在为老爷医治大家伙就放心吧,咱们老爷救过那么多人菩萨也会保佑他平安无事的啊!”
许氏说完话后厅里的人都不再哭了,原配叶薛氏长叹道:“四妹啊,也难为你们母子俩守了大半夜。洪儿还小快抱着先回屋歇着吧,二妹,三妹你们也回去休息会吧。青儿你留下,我要和陶家妹妹说说话。”
大姨太都发话了,二姨太王氏,三姨太柳氏,四姨太许氏各自带着子女们回屋去了,厅里只剩下了叶薛氏母子和韩陶氏。叶薛氏长叹了口气让青儿去关上房门,韩陶氏见状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妙。坐在长椅上静静的等着叶薛氏说话,叶青给韩陶氏倒上茶水后垂手站在叶薛氏身后……
“陶妹妹啊,就剩下了咱们老姐妹儿了,有些话我是不得不告诉你了啊!老爷此次病发其实是另有原因的啊,你可知道你家子谦这个月来在铺子里支取了多少银子吗?老爷这个人是不愿多说话的,可是铺里的帐全是我在打理啊!”叶薛氏的话让韩陶氏茫然不知,桌上的一碗茶洒在了自己手上都没察觉到。
韩陶氏急声问道:“薛姐姐,你这里说什么啊?子谦远在嘉兴府跟着朱学究读书啊,怎么会回铺子上取银子啊?是不是薛姐姐弄错了啊,子谦要是真的回湖州府了那只会找我要银子啊!”
叶薛氏摇头道:“青儿,你去把帐簿拿来。老爷就是因为这次事气的旧病发作啊,今日只有你薛姨在我们都不是外人就该把这事挑明了啊!”
叶青犹豫道:“娘啊,这……这恐怕是不好吧!子谦是个读书人最重面子,马上快到开科取仕了。子谦要些银子或许是有着他的用处吧?”
叶薛氏正色道:“若要是他用在读书上,你爹爹又怎么会被气的病倒啊?我从来都没有对旁人说起过此事。那是因为你爹一路跟着他看他进了北门的烟花地,回来后才气的发病了啊!药铺刨去开销一年也就多了那么三五千两银子,可是子谦半年里拿去一万两银子这是要做什么啊!”
“咣当”韩陶氏手里的茶碗跌了个粉碎,就是割了韩陶氏的头也实在是难以相信自己的养子会偷偷摸摸的做这种事情,韩家的韩梅轩因为早年间替药铺收购药材在徽州被一帮强盗打伤了下身,不能生养所以就领养了一子。真没想到这孩子会变成了这幅样子,韩陶氏哆哆嗦嗦的脸色不可置信的瞪着叶薛氏……
叶青转身从橱柜里拿出了一本厚厚的帐簿交给了其母叶薛氏,帐簿上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韩子谦在短短半年之中差不多是领过一万两银子。韩陶氏接过帐簿看了下顿时是天旋地转,帐簿借据上的字的的确确是养子韩子谦所写啊!
叶薛氏沉声道:“老爷原本是不想让我告诉你和韩爷的,说是韩爷的身子是为了药铺才废了身子。可是子谦这两个月来花销太大了啊,我都感觉有些捉襟见肘了。老爷也是担心子谦会受人蒙骗就暗暗跟着他,没想到看到他会进了北门的窑子啊……”
韩陶氏含泪道:“这畜牲竟然是敢如此的胆大妄为,我这就去嘉兴府把那畜牲拖回来!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这个畜牲……气死我了……”
“陶家妹妹,这可千万使不得啊。老爷再三吩咐了要我守口如瓶的,我是怕子谦常年在外会走上了歪路。说句老实话咱们叶慕两家世代交情岂能是为了银子反目啊,老爷气的是北门烟花之地就是有着再多的银子也难填满那个无底洞啊!”叶薛氏把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了,韩陶氏除了点头外心里难免是有了一丝不悦……
接连着几天韩梅轩依旧是忙着给叶天民看病,在韩梅轩的治疗下叶天民的病是渐渐的好转了。可是韩陶氏总像是做了贼似的不敢去见叶家人,韩梅轩发现了老婆的异常就问明了原因。韩陶氏憋了几天的心里话终于是向韩梅轩全盘托出,韩梅轩也是气的暴跳如雷。原本是亲如一家的叶韩两家因为是出了这件事慢慢的滋生出了间隙,韩梅轩就在当天晚上套上马车赶去了嘉兴府……
第八十四章 辕门斩子()
韩梅轩怒气冲冲的赶到了嘉兴府已经是大清早了,朱学究开设的竹君社学堂是同治皇帝亲笔题写的。朱学究的名讳没人敢叫都是以学究尊称,他是两朝天子太傅翁同龢的门生。江浙两地的莘莘学子们都以投在朱学究门下为荣,可是朱学究为人刚直选弟子十分挑剔,整个竹君社里也不过是寥寥数十名弟子……
朱学究教人子弟讲究的是君子六艺,在学堂的四壁还挂着明晃晃的宝剑弓箭。韩梅轩的养子韩子谦正是朱学究了关门学生,所以是格外的受朱学究的器重。韩梅轩的不期而至让朱学究大为吃惊,湖州府的叶慕韩斋在嘉兴府也是赫赫有名的啊。今日韩梅轩突然间来了,朱学究当然是客客气气的啊。
可是韩梅轩浑身是怒火,不由分说的就冲进了学堂对着韩子谦啪啪两个巴掌。韩子谦在同窗面前被打的莫名其妙,看着韩梅轩气的发抖的样子韩子谦也不敢多问一句。这把朱学究的面子驳的荡然无存了,朱学究只能是散了学生怔愣的瞪着韩梅轩……
“韩先生,不知道你这是因何事如此大怒啊?子谦在我这里专心读书并没有闯祸啊?先生你大清早来访是为了来当着老夫的面打子谦吗?”朱学究怕自己的弟子吃亏上前问道。
韩梅轩是个内向的人,但是对朱学究还是崇敬有嘉的。转身向朱学究施礼道:“夫子,你是有所不知啊!这畜牲数月来眠花宿柳花销无度,我今日前来就是打死这害人的畜牲!”
朱学究愕然道:“这……这……这真是岂有此理!子谦,你说说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是不是你做的?你这半年间确是无故退课不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竹君社里教的是匡扶社稷江山的人材,不是养登徒浪子的地方。你若不能给老夫一个交待,以后就再也不要踏进竹君社半步了。”
韩子谦涨红着脸嚅嚅而道:“先生……我……我……我不能说啊,我若是说了便是失信于人了。先生说过人无信而不立,学生是真的不能说啊……”
朱学究气极道:“好!果然是真君子啊,你是决意不说吗?那我就当是没有你这个学生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连自己的欲念都克制不了,日后也只能是个昏官恶吏。你……你……你气死老夫了,枉我对你一番心血。”
韩子谦扑通就跪地求饶道:“先生不要生气啊,是学生的错……学生不该允许人家去向叶家大姨要银子的,可是我不帮他就没人能救他了啊……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叶家的人啊,我岂能是看着他被人逼死啊……”
朱学究和韩梅轩对视了一眼全都愣住了,异口同声的喝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这让我怎么说啊……半年之前叶青曾来学堂找我,起初学生当他是有什么急事。所以学生就没敢告诉先生,去了之后才知道叶青的夫人有了身孕。而叶青难耐房中寂寞就去了北门的青楼之中,不消数日叶青手里的银子便挥霍一空了让我去找大姨借银子送去……”韩子谦说出了一句让韩梅轩始料未及的话。
朱学究缓了口气道:“你就是为了叶青去借的银子吗?那他就不会自己去借银子吗?”
韩梅轩踌躇道:“我明白了,叶青是怕被我叶大哥打死啊。所以才会想让子谦去借银子,可是你这傻小子枉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啊!你叶伯这段时间里为了医治湖州府的病人早已经是身心憔悴了,你还偏偏是不知轻重去找你大姨拿银子。唉,你叶大伯担心你误入歧途才会跟着你,看到你去了青楼都气的发病了!”
朱学究勃然大怒抽出了墙上的宝剑厉声喝道:“原来是贼喊捉贼啊,叶家人自己花销银子,却把罪过推在了子谦身上。这算是什么道理?不行!老夫要亲自带着子谦找叶家评理去,老夫教出的学生不容有人肆意作践……”
韩梅轩大喝道:“先生,此事万万不可啊!叶大哥现在性命攸关的节骨眼上,若是先生一去恐怕是大哥性命不保。先生应该知道眼下湖州府苕溪河干涸,百姓们为了存生都在喝泥潭脏水。每天都有着血吸鼓胀病人找叶大哥救治,叶大哥若是有了什么三长两短那湖州府不知道要枉死多少人了啊!”
朱学究迷糊了好一阵子才叹道:“那韩先生的意思又该如何处置此事啊?总不能是让子谦背着不明不白的罪名过日子,等到大比之后子谦还怎么去面对叶家啊?”
韩梅轩颤颤巍巍的说话:“先生乃是大学之士,世上自古忠孝难两全。叶家韩家本是几十年的故交,我若是将实情告诉了叶大哥必会让他伤心而死。叶家皆是妇嬬之辈,她们又岂能安生。此之为,我不忠于叶大哥!子谦是我的儿子,我要是让他背负着骂名是我对不起韩家祖先。此之为,我不孝于韩家……”
“唉呀,这种事情确实是左右为难,我也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啊。不管是子谦怎么做都会伤了一方,除非是叶韩两家有人自甘吃哑巴亏要不然还真的是个死结啊!”朱学究扔了手中的宝剑说道。
韩梅轩苦笑着拣起了地上的宝剑道:“错就错在子谦年轻不懂事故,他帮着叶青借银子只会是害人害己。事到如今也只能是一个办法可行了。那就是……”说那迟那时快,韩梅轩举起宝剑就朝着儿子韩子谦当胸刺去……
“啊!”
“咣当”
“哎呦……”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之中韩梅轩的宝剑刺入韩子谦的胸膛,朱学究劈手夺剑推开了韩梅轩。幸好是竹君社的宝剑是教弟子相互切磋用的不曾开刃,饶是这样韩子谦的胸口还是鲜血汩汩涌出。要不是朱学究的及时搭救,韩子谦算是交待在这里了……
朱学究甩手把宝剑掷出骂道:“荒唐!韩先生你这是做什么啊?子谦是我的学生,我绝不容许你在面前伤他!天地君亲师,我这个老师还没死呢。你要杀子谦就先过我这关!”
韩梅轩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