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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泉下有知也可瞑目了。”
一片悲伤的氛围中三叔对我招了招手。
我赶紧走到他面前道:“三叔,找我什么事儿?”
“你去假装劝尤晴,主要是看看塌陷墓井里是个什么情况。”
于是我走到尤晴身边,假装劝了她几句,暗中将墓井里的状况看了个一清二楚。
也不知道坟穴为什么塌陷,总之墓井里是一片狼藉,一口黑漆掉的七零八落的薄皮棺材斜插在土层中,因为暴露在外常年受到风雨侵蚀,这棺材和墓碑一样已经快腐朽烂完了,棺身上遍布着小拇指粗细的缝隙。
如果用手电照射就能看见棺材里的“内景”。
回去时我把所见情况如实的告诉了三叔,听罢他摇了摇头道:“看来不光是婴灵作祟,母亲的坟坏成这样,女儿自然是心神不稳,尤晴还真的是被一家人所累。”
“这么说她会变成这样和性格无关,而是和母亲坟墓损坏有关了?”楚森是越发的开窍了。
三叔道:“这里的事情都得办了,否则一个好端端的姑娘就永远翻不了身。”
不过当三叔查过黄历后得知当天并非是修坟的吉日,所以暂停动工一日,但这并不意味着就没事儿了,我们得趁这个空档将“枉死城”拼接起来。
这东西虽然是纸扎的,但规模不小,所以无法整个带来,只能是拆散了堆放一起,到了目的地后再重新组装。
而我、楚森、吴天宝并不懂枉死城该如何“安装”,所以分配给我们的活儿就是搬“组件”,而这些东西虽然是纸扎品,但竹篾子使用量并不小,所以一件件的份量不轻,来回搬了十几次也累得我够呛。
足足忙了一下午才将“枉死城”建成,在我看来不由得不佩服二爷爷超精细的手工活儿,只见虽然是纸扎品,但城墙、垛口每一处的工艺都是精益求精,如果不仔细看真看不出来这座枉死城是纸糊的。
而在“枉死城边还有一座纸糊的小桥”,我问罗天宝道:“二哥,这桥有个什么说法?”
“冥府中枉死城便是在奈何桥边,所以这座小桥就是奈何桥。”
“这还真是有模有样。”说罢我笑着正要伸手去摸“奈何桥”,猛然就觉得脑袋上被人狠狠拍了一巴掌,力气大的差点没把我给敲晕过去。
我被打懵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愤怒的扭头望去只见一张饱经沧桑的老脸出现在我的视野中,看到这张脸我满腔怒火顿时化为乌有,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赶紧退开了。
打我的人是五叔,也是家里唯一的残疾人。
他是个哑巴,平日里甚少与人交流,连手语都懒得打几下,而且五叔长的很凶,一米八的个子,虎背熊腰,一张狭长的脸上,眼睛鼓凸而出,眉毛又粗又浓,每当看见这张脸我会不由自主的想到门神。
从我第一次见到他时就从心底里畏惧他,也说不好为什么怕,但就是看着别扭,而今天他抽了我后脑勺一巴掌后那表情狰狞到了极点,我连找他“讨个公道”的心都没有,捂着头就跑开了。
这里面有胆大不怕事的,楚森就不淡定了,他拧着眉毛道:“打我的兄弟可不成,管他是不是你的长辈,老于你说咱们该怎办,我就听你一句话。”
没等我说话,罗天宝叹了口气道:“事先提醒你一句,我五叔七岁便是从杨氏太极一门的名宿学了整整十六年的太极拳法,你要是真不怕死想找人练,还真就找对人了。”
楚森看了我一眼,突然就心平气和的问道:“你为啥被咱五叔打了?这不是倒霉催的吗?”
我也是醉了道:“老大,你还能更无耻一点吗?”
罗天宝道:“他打你是有原因的,这枉死城和奈何桥虽然是纸扎品,但既然是法事中用那就是法器了,所以这些纸扎品本身是有极重阴气的,你随意伸手触摸,搞不好又要触霉头,结果很可能与你捣毁种生基相同。”
我咂舌道:“那这一巴掌我挨的是一点都不冤枉。”
“打你是为你好,以后长点记性。”楚森憋着笑一本正经的道。
“滚你的蛋吧,再说信不信我扒了你裤子?”我恼火的道。
40、血泪()
纸扎的枉死城至少有两米高,而且十分厚实,纸面涂上了青灰的色,看来和真的城墙几无二至,罗天宝指着城墙上的垛口道:“今天给你两开开眼,咱三叔最牛的本事。”
“二哥,三叔肯定是个神仙般的人物,他到底会怎样的本领?”楚森满眼崇拜的道。
“三叔最拿手的就是起竹,这在整个土工行当里都是有一号的。”
“起竹是做什么的?”我道。
“是招魂术的一种,对这种死了后纠缠人十几年的婴灵就必须用起竹招魂,否则根本无用。”
“我可得仔细看看,从小只是在电视上见过,没想到这次能亲眼得见了。”楚森都快激动哭了。
当然我心里也充满了期望,毕竟做法不是随意可见的,而且这次所行的还是大法事。
起初我也搞不懂法事的大小区别,在罗天宝的解释下我才知道区分一场法事的大小其实是很简单的,1…3人的为小,三人以上为大。
而这场法事用到了七人可算是一场顶级法事了,由此可知想要招落惊凤的魂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我们所要做的不仅仅是一场招魂法事,尤晴母亲的坟也必须重新修缮,这件事上老族长帮了大忙,他协调了家族里各房头的关系,最终大家都同意让尤晴母亲葬入祖坟。
之前所说的“难产而死的女人不能葬入祖坟”只是一句托词。
于是晚上在尤家祖坟区域灯火通明,三叔让人围着“枉死城、奈何桥”点了一圈的蜡烛,四周魂旗招展,招魂幡抬头可见,枉死城内有纸扎成的各种小鬼,什么饿死鬼、吊死鬼、小气鬼等等大小共有三十多个,分别立于垛口之后。
由于这些小鬼扎的异常逼真,村里好些个小孩都给吓的搂着妈妈哇哇大哭,而三叔七人则换上银丝金线的法袍开始行招魂术。
在城墙上一众“狰狞恶鬼的逼视下”,七人在“枉死城下”手持法器开始高声诵念咒语,脚下也走着奇怪的禹步。
三叔手持符箓,将一张张印着朱砂的黄表纸贴在“墙壁上”,分别是“往生、吉星、释恶、天泽”四大符箓,贴上之后三叔双手高举过头不停晃动双手,口里哇哇大声喊叫着状若疯魔。
只见小姨长袍袖口一抖,取出了一个婴儿雕像,雕像通体呈暗褐色,在烛火下闪烁着一层莹润的油光。
罗天宝道:“这就是蜂房雕成的落惊凤法身,落惊凤盘桓人间十八年,已经有了法力定心,所以她的法身必须用特殊材料制作,纸扎人、稻草人这些材质是骗不了落惊凤的。”
“蜂房相比较别的材料有什么不同?”我问道。
“准确的应该是马蜂蜂房,马蜂以同类为食,天生性情凶猛,毒性强烈,孕育这类生命的场地自然是阴煞之地,落惊凤未出娘胎便已死亡,怨气冲天,在我们这行称为阴煞魂魄,两者属性相同自然容易吸引。”
“明白了,说白了就是什么床睡什么人,为的就是互相能对上眼。”我补充道。
“说的没错,就是这样。”罗天宝笑道。
话刚说到这儿,就听三声锣响,罗天宝赶紧冲我们摆了摆手道:“都别说话,要起竹了。”
只见一直在“城下转悠”的三叔单手托举这蜂房雕成的婴儿像,迈开大步转进了枉死城后,之后居然迈步上了纸糊的台阶,由此可见二爷爷的手工有多讲究了。
一路无阻的上到最高垛口处,三叔整个上半身高出垛口所以每一次动作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只见他平举左手正面对着手掌中的“落惊凤”音调古怪的道:“一十三来、三十一,双眼不见山中泥,玉檀花香阵阵袭,本来欲行通天道,谁知世上本曲奇。”
说罢他将雕像放在垛口上,举起插在其上的招魂幡左右晃动道:“远去的人儿,你回来吧,何必让父母牵挂,姐妹想念,人生不过就是一场空,执着于此,生死便不分了。”说罢他忽然脑袋剧烈的震颤起来,要是让我以这种力度、频率晃上一会儿,我肯定支撑不住,但三叔却似毫无感觉,就站在那纸糊的垛口上晃了很长时间。
就在我以为他被“鬼上身”时,却清楚的看到他背后逐渐升起一根紫色的竹子,这根竹子也随着三叔晃脑袋的节奏左右摇摆着,在烛火的照耀下看的是清清楚楚。
好像是没人跟他一起上去,难道三叔身后藏着替他举竹子的不是人?我好奇的尽量往他身侧看,想要看清三叔身后暗藏的玄机。
罗天宝道:“别瞎看了,三叔身后除了一根竹子没有人为他助力。”
“可竹子怎么就升起来了?这肯定不是魔术吧?”楚森惊讶的望着悬在半空不断摇晃的竹子道。
“当然不是魔术,这就是起竹,三叔用的这根竹子我不知仔细观察过多少回,就是一根普通的竹子。”
话音未落只见竹子全身以完全超过三叔身体,还有继续往上升起态势,三叔随即抬起右手对准紫竹,只见紫竹顺着他的手掌又缓缓降下,等竹子完全低过他的身体,三叔反手用掌心对着紫竹的杆头,这竹子居然在他掌心下方急速旋转。
完全悬空的竹子在无引力阻拦下旋转极快,而竹竿头部钻有小孔,随着旋转带入空气,杆子发出了如哨声一般的声音,赚得越快声音越响,后来这声音几乎到了刺耳的程度,我们虽然站的很远,但还是觉得耳朵难受,三叔却恍若不闻,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这叫打竹响,即便是在天涯尽头的亡魂,都能被这声音给召回来。”罗天宝道。
“这一场起竹仪式什么时候才算是结束呢?”我道。
“既然是招魂,自然是以召回魂魄为一场了。”
楚森咂舌道:“老于,要是没见着你,打死我也不会相信世上真有这事儿,你家里的亲戚真是太有才了。”
罗天宝忍不住笑了道:“咱们汉人的殡葬文化源远流长,起竹不过是其中之一,其余手段多了去,你乍见觉得了不起,像我这样天天看的都没感觉了。”
“二哥,你肯定有很多过人的本领,改天也给兄弟我开开眼呗。”楚森一脸艳羡的笑道。
“我还真不是和你们谦虚,我会的那些就是三脚猫的基础活儿,情况稍微复杂些就不是我的事儿了。”
“你肯定谦虚了,一家人都有本领,你就是看也看会了。”楚森道。
“唉,不说这事儿了,三叔的起竹就快要成了。”罗天宝脸上的表情变的有些僵硬,似乎楚森一句话戳到他的痛点上。
难道我这位二哥在家族里没啥地位?以至于很多本事他都学不到手?
我这边在胡思乱想,却听空中尖利的哨音逐渐减弱,而紫竹的转动也是越发缓慢,随后三叔一把将紫竹抄在手中,稳稳插入身后,与此同时在枉死城下念咒禹步的六人盘腿围坐于供桌左侧,三叔手抱落惊凤法身从纸做成的垛口上缓缓下来后将雕像放在供桌上,之后点上三根贡香插在法身前也盘膝坐于供桌正面。
七人没了声音四周顿时陷入一片沉寂,虽然围观的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