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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相信你哥哥。”这样说着,李夫人却转过脸去,十足地心虚。李婉云深深吸一口气,不再追问李夫人。她知道李夫人的固执。沈勋静悄悄地进了门,下意识地左看看又看看,神色显得鬼祟。李婉云含笑看着,觉得,现在的沈勋,果然还是小孩子。根本就不是记忆中的那个成国公。是了,现在的成国公还是沈勋的父亲,要等到几年后,才会死。李婉云给他倒了一杯茶:“不必担心,就算注意到了,也没有什么。”她说,“如今,我不是李家姑娘,而是你在南疆的旧识。”沈勋定睛看去,穿着李牧言过去旧裳的李婉云坐在那里,眉宇之间英气勃发。比起女装的她,更显得精神。他不由得有些发呆。李婉云轻轻一笑,换回他的神智,让他有些羞意地低下头去。“南疆的事,我想了想,中间还是有些不太对。”李婉云轻轻地拨弄了两下茶杯,平静地说,“这中间,有什么隐情?”“果然瞒不过你。”沈勋微笑,垂下眼帘:“但是,牧言不肯让我说,所以……”李婉云又低下头去,沈勋一句话,其实已经透露得够多。她颤抖着,轻声说,“要变天了吗?”沈勋猛然间睁大了眼。他一直都知道她很聪明,却从未想过,自己一句话,居然就让她猜到了事实。“你们背后,是谁?”她的声音很轻,远得像似从天边飘过来,清晰地传进他的耳朵。沈勋按住了胸口,平复着胸腔里那颗乱跳的心。这样的婉云,怎么能让人不……心动。也许以前只是一点点认真,现在,已经变成非常认真。“不能说。”他干巴巴地说。李婉云认真地点头:“确实不能说。”她垂下眼帘,一声轻叹,“但是,我能猜到呢……”沈勋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几乎要从口中跳出去。最后沈勋依旧没有说什么,李婉云却已经心知肚明。她依旧担心李牧言,但是却非常明白,现在的情况,不是自己担心就能解决的了。既然李牧言主动入场,那么,如今已经是脱身不得。她不后悔让李牧言有机会做出这种事,只是后悔着,如果自己能早一点发现哥哥的心思,那么,事情也许会变得更容易。埋藏在记忆中的东西,总是在不合时宜的时候浮上来。她闭了闭眼,扶着莲飞的手走下马车,李夫人已经急急地迎了过来。“你这孩子,出去也不说一声,让人担惊受怕的。若不是沈勋那孩子送了信过来,我……”李夫人的话顿住了。她看着李婉云抬起头,表情脆弱而坚定:“娘,你能信任哥哥,为何不能信任我?”李夫人的手落在了半空,最后回到自己身前,手指握住另一只手的手指,纠结,挣扎。“牧言,毕竟是男儿,”沉默良久,李夫人说,“有些时候,男儿可以一错再错,女儿家,却一步都不能错。”更有甚者,某种时候,就算是男儿的错,也要算在了女儿家的头上,让人挣扎不得。李夫人没有说。李婉云走了两步,过拥抱李夫人:“娘,我明白。我知道的……也请您相信我,我不会让自己陷入那种境地。”李夫人慢慢地将她抱在怀中,轻声一叹。“当年若不是走错一步,也许……我不想看到你和我一样。”头顶上方飘过细语,李婉云闭着眼问着李夫人身上的香气,心中安宁。皇帝对南疆的情况渐渐地越发关心起来,反而将太后去了的悲痛置于脑后了。看着皇帝的身子因为痛苦渐消而逐渐健康起来,皇后暗地里对了心腹的宫人说,她甚至是感谢南疆有事的。“至少,皇上能从母后薨了的难过中走出来。”只是不知为何,这句话却漏了出去,传来传去就变了样,最后,生生将皇后说成了祸国的妖孽,为了一己之私,乐见官兵浴血。皇帝知道皇后不是这样的人,却抵不过那些传言一日一日地在耳边说着,日子磋磨下去,却变成了两个人的生分。宫中四妃中,贤妃就渐渐地比皇后风头更甚起来。就算不能行风月之事,皇帝也渐渐地愿意往贤妃宫中去坐坐,枯留皇后日日空灯寂寞。这些消息,飞快地就传到了宫外去。落到李婉云耳中的时候,已经是五月初,马上就是端午了。送过了节礼,听着管事报上来的消息,李婉云的唇边依旧是淡淡的笑,眼中的倦色却越发浓厚起来。那个四方宫墙围起来的地方,果然是天底下最令人恶心的地方。李家如今是闭门谢客,就连往日里常来的人家都少了来往。从李牧言出事到如今,李家甚至连一张帖子都不曾接到,一张帖子都不曾送出去。竟然是完全断了联系的架势。李夫人平静地抹去了夜里流出来的泪水,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依旧是一个合格的主妇。如今已经是在李家养老的陈嬷嬷和木嬷嬷对此多有赞叹。“沉稳大气,有大家主妇的风范。”“姑娘要多跟着夫人学一点,”木嬷嬷说,“日后去了夫家,也能好好主掌一家的内务。”李婉云低下头去不言不语,心中却一片荒凉。主掌内务这种事,做了那么多年,怎么会不会呢?只是会主掌内务,又如何,终究不见得过的好。否则,上辈子的自己,怎么会过得那么狼狈。五月过完,李牧言就已经失踪两个多月。然后,忽然有一天,消息就源源不断地送了过来。夷人那边,愿意和谈了。朝廷的军队死伤严重,却因为没有什么太好的消息送回去,所以朝廷上却也没有一声赞赏。将领们早已怨声载道,如今听到可以和谈,个个的都先泄了气。那些朝堂之上的文官们也不看看,这夷人用毒的本事可是出神入化,这南疆地势又复杂得紧,哪里就那么容易讨了好去。难不成,哪个带兵的不愿意有了军功,欢欢喜喜地受封赏不成?这样的情绪蔓延下去,几次交锋,朝廷的军队居然节节败退起来。皇帝在朝堂上大怒,却始终没能拗过现实,不得不派人去和谈。然后,夷人忽然反了的原因,才暴露出来。虽然李牧言的那个县已经开始缓和两族之间的紧张气氛,旁的县里却并非如此,汉人一贯是不吝啬欺压夷人的。如今,第一个反了的地方,那早已被夷人们砍了头的县令更是做了明明白白的帮凶,直接逼反了夷人。皇帝面沉如水,却终究没法回到过去,挽救这一场莫名其妙的战争。一些失踪了的大小官员,在战争过后都渐渐地冒出了头。有些死了,有些被夷人俘虏,却终究幸运地捡回了一条命。李牧言就是其中一个。他原本也差一点被杀,结果他治下的几个村寨头领却道他姑且算是个好官,留了一条命。当最后的和谈完成,他和其他官员一起被交还给朝廷来的官员时,还有苗疆的首领指着他和另一个人诧异地询问了一句。“京里是不是没人了,听说这个还是个探花郎哩。这么小的少年郎,又是个有才的,咋就派到这种地方来了,不怕有个万一折在这里了吗?”朝廷的官员看了一眼站在那里身形挺拔,纵然是衣衫褴褛依旧难掩书生文质彬彬的李牧言,苦笑着拱了拱手。朝廷上的事,谁能说得清楚呢。事情告一段落,李牧言也没法在南疆继续待下去了。他跟着众人一起回京,心中波澜不惊。这个官,暂时是没法做了。不过没关系,很快,就可以再回去了。他这样想着,唇边的笑意越发温柔了几分。马上,就可以见到家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我看小说去了……香胡胡的《末世之幸福女配》,很好看,推荐啊!
☆、第十七章
李牧言回到京城之后,并没能第一时间回到李府。李夫人和李婉云守在家里等到天色已晚,暮色四合,都没能等到门上的小厮来报,说李牧言回来了。
当夜悄悄来临,李夫人轻声一叹,对李婉云说:“别等了,只怕是被皇上留下了。”
李婉云微微笑了笑,低声附和,心中却根本不相信。
只怕,是进了监牢。
没关系,等那些夷人来了,就没事了。
李牧言确实是进了监牢。
进了京城之后,他和其他被俘又被放回来的官员一起,被下了狱,只为了求证,他们是不是与夷人有所勾结,才能逃得性命。
李牧言唇边笑意温柔,心中一片冰冷。
这就是,这个皇帝所宣称的仁厚啊……
大牢中的狱卒倒还算是清醒。现在情况未定,若是得罪了哪一个,将来若是对方翻身了,捏死自己这种小人物,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所以,就算牢里条件不太好,狱卒对他们也还算客气。
一群官员被关在一起,一群人相视而笑。
“老子在边疆苦命地做,结果居然是这种下场。”一个人说,“还不如那些夷人礼遇我们。”
李牧言坐在牢房的一角,闭着眼不说话。
“真不愧是小妇养的。”某个人忽然间冒出这样一句话,牢房里顿时安静下来。
下一刻,嘈杂声再起,仿佛刚才那句话没有一个人听到一样。
李牧言靠着墙角,闭着眼呼吸沉稳,赫然已经沉沉睡去。
有人偷偷地看着这边,说话之间比划着手势,目光似乎是无意地从李牧言身上扫过,又移开。
“看起来完全不像十几岁的小孩子,比你我沉稳多了。”有人说。
“所以别人是探花郎,你我是不知名的小吏。”另一人笑着,声音就渐渐地低了下去。
最后消失无踪。
李牧言在睡梦中不知道梦到了什么,迷蒙地睁开眼,又闭上了。
他没有醒过来。
夷人的代表来得非常快,快的几乎是就在第二天就入了京。
皇帝忍住了心头的怒气去见那代表,随后却被夷人送出来的少女吸引了全部的目光。
“这是我们的圣女,”夷人的代表这样说,“圣女大人会作为代表留在京城。”
皇帝移开自己的目光,看着高台子下有些黑瘦的中年人。
“你们想要什么?”他问。
李牧言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李婉云一直派人守在监牢的门口,李牧言一出来就有一个家丁跑了过去,小心地询问了,随后叫了马车过来,将李牧言送回了李府。
李婉云和李夫人早早地等在了门口,见到李牧言从马车里下来,身形变得高大了些,整个人却黑瘦,眼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
一别一年多,出现在亲人面前的李牧言变得如此陌生。
“娘。”他上前一步,叫着李夫人,眼眶就湿了。
李婉云在李夫人身后含笑看着长大了一些的哥哥,心中莫名地就觉得很是安宁。
安全地回来了,真好。
毕竟是在牢里受了些苦楚,李牧言回来之后先去给李老爷磕了头,然后去狠狠地洗了两次澡,又喝了一碗汤,就沉沉睡了过去,一直睡到第二天的早晨。
睁开眼看着绣花的床帐,帐外天光荡漾进来,李牧言有一刹那的晃神。
这里,是哪里?
记忆慢慢地回来,他渐渐地微笑,出声叫自己的小厮进来,服侍他起床。
李夫人和李婉云早就起身并用过了早饭,此时正各自忙着自己的事。
听到李牧言起来了,开始吃早饭,李夫人松了一口气,接着吩咐家里的管事们,李婉云却马上就赶了过去。
她特意早早地停了自己今日的课程,就是为了和李牧言谈一谈。
进了李牧言的院子,李婉云没走两步就看到了李牧言。
已经十四岁的李牧言正站在院子的中间,仰头看着夏日的天空。仔细看去,就会发现,他的变得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