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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是战友情谊。秦飞这般衣衫不整,也都见怪不怪。又都是江湖儿女,几名小姐都懒得和他见外。青纱面色微红,见屋子里黑咕隆咚的,一边去点了灯盏,一边道:“晴儿与你买了些衣裳玉带,还有发冠饰物,非要现在送过来,要你穿了看。”
秦将军对穿衣打扮,从来都是一脸懵逼,正儿八经的梳头都不会——所以除了戴头盔,长发都是随便用一根布条扎起来了事。最正经的几次,都是晴儿帮忙穿戴。
果然看见晴儿从虚界中取出来一大堆崭新的内外衣裳,还有锦盒珠玉,亮亮堂堂的摆了一桌。
“买那么多,我哪里穿得完……”秦飞探头探脑的看了几眼,讪讪的道,“我一年到头两三身衣裳就够了,大不了把九阙帮会制服多发我几身嘛——对了,我这镇军大将军还有几套官服嘞,什么祭服、朝服、公服、常服都有。”
几位女生看他怯怯的模样,不禁发笑,秋大小姐道:“晴儿是那几日在秋府,见我秋家公子个个丰神如玉。风流倜傥,寻思着自家夫君其实也相貌堂堂,比之不差。就是不修边幅,太过随性——这不,想要给你拾掇拾掇。”
说到底,秦飞诸项都好。就是随性惯了。当了十几年奴隶,对于衣冠楚楚压根没啥概念,也不追求。
不过,既然是夫人所愿,秦将军哪能推辞,心甘情愿当了衣服架子。
秦飞年方十八。由于长期饥寒交迫,个子并不高大,一米七五上下的匀称身材,在潘虎、项鼎这等彪形大汉面前,就是个文弱书生。这里身材最高挑的柳绝情,稍穿双厚底的靴子。都显得比秦飞高。
“唉,你们能不能矜持一点,眼睛瞪那么大,我也是会害羞的……”秦飞本来脸皮极厚,可在晴儿给自己换新衣时,见几位女生眼睛上下打量。忍不住老脸发红。
且不说秋凝和秦将军有那么点不清不白,抱也抱过好几次,亲也算亲过了。柳绝情从来都把自己当条汉子,凤目一瞪,冲秦飞哼道:“怎么滴啦,咱们姑娘家都不害羞。你个大老爷们还脸红啦?”
秦飞心里哀叹:完了完了,女生那啥起来,真是如狼似虎,拦都拦不住。
“行行行,随你们喜欢。”秦飞白眼一翻,姑且把自己当成了木头人。
哪只晴儿才给自己打扮妥当。她自己就忍俊不禁,一时笑弯了腰,秋凝等人打量一眼,更是忍不住。柳绝情笑起来也有几分嫣然:“晴儿,我都说他当不了秀才,你偏还买一身秀才衣裳。”
眼前这名“秀才”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显得不伦不类。一双眼睛光芒闪烁,看上去就不是个安分的读书人。那秀才帽子戴正在头上,可秦飞偏着个脑袋,相当滑稽。
晴儿笑了一回,却道:“夫君你要多读书,多读书就能变白净些啦!”
天大地大。晴儿最大,秦将军固然很瞧不起“白面书生”,可知道晴儿一直想安定下来,于是诚心应道:“遵命,小的以后一定在家多读书!”
晴儿冲他皱了皱鼻子,气息浅哼,说不出的娇媚之意。
又替秦飞换了几身公子服饰,替他把玉带、环佩、发冠都穿戴整齐,可是看起来总觉得奇怪,不禁奇怪:“秋家公子里,似乎也有肤色偏暗的呀,怎么我家夫君穿起来。总有点……登徒子的气息?”
却是想到了还在苔岛之时,白家小姐白先雨喝骂的那一句“登徒子”。
几位小姐一看,果然是笑容猥琐,目光轻浮,活脱脱一个登徒子!
脸皮厚如秦将军,都觉得有些对不起晴儿的好意。
徐青纱笑着开解道:“咱家夫君心里没那些规矩。自然穿不出那个味道,可要是换上苍雪玄甲,便是多少才子、公子,都不及他半分!”
晴儿一听,果然小手一摊,对秦飞道:“拿来!”
“大晚上的。还穿那个……”秦飞今天的脸皮格外薄。
却不知女孩子想要打扮起丈夫,那是天王老子都拦不住,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没奈何,只能把苍雪玄甲整套取出,这玄甲套件复杂。内衬梭子连环甲,方便活动,外边是成块的元钢板甲,坚固程度,远胜长安号船底的铁皮。虽然由晴儿仔细洗刷过,可磨损的板甲以及内衬锁甲上,还是带着抹触目惊心的殷红,刮痕道道,深浅不一,看起来触目惊心。
秦飞也不知为何,每当甲胄在身,自己躁动的内心也为止一定。
特别是戴上头盔,抚顺雪白的缨穗时,仿佛经过了一个庄严的仪式。自己再也不是那个奴隶出身的泥腿子,而是独当一面的镇军大将!
整个人的气质为之一肃。
柳绝情啧啧赞道:“哇,秦飞,你这眼神都变了,怎么回事?”
“咳咳。因为……”秦飞淡淡一笑,透着从容与难得的诙谐,“因为这身苍雪玄甲,总计二百三十七斤,比血煞盾还重!”
这倒是实话,整个人杵在原地。便似一座铁塔一般稳重。若非如此,怎能凭甲胄本身抵御劫将、劫宗级别的攻击?
不过苍雪玄甲终因为制作工艺繁杂,造价昂贵,而逐渐被明光甲取代。相较之下,同等级的明光甲防护能力虽然远不及玄甲,可灵活性远远胜之,很多讲究招法套路的将士都较为偏爱。
似晴儿的那一身软甲,比明光宝甲的防护性更差,胜在轻便灵巧。晴儿的针法讲究妙到巅毫,自然不能有衣甲掣肘。
秦飞是三板斧的功夫,倒是没这讲究。苍雪城的将士一直沿用玄甲,多是为了继承这墨衣玄甲承载的无上荣耀。
几人略有感慨的看晴儿、青纱替他卸甲,接着把几身官府换了一遍,又是一通大笑,真不知这家伙有朝一日上了朝堂,会是怎样一番滑稽情景?
第三百六十章 身世之谜()
几名女子嬉闹一通,秦飞也逐渐坦然,其实天色尚早,就让晴儿在屋里煮茶,摆出糕点,让大家闲坐聊天。
“今天来,还另有事情跟你说。”徐青纱先看了一圈几名女生,心领神会之后,才对秦飞道。
秦飞点了点头,明天回战神府,比起任何一次都有所不同。本身功绩是一方面,党争剧烈是另一方面。一行人必须如履薄冰,小心谨慎。在秦飞睡下之前,虎子曾来约宵夜,把项鼎、呼延傲绝叫出去了。
这其实是徐青纱的安排,在徐青纱眼里,潘虎可以百分百信任,但江东项家传说颇多,底细不明。呼延傲绝的父亲又明显是布局者之一。
所以一些事情,还是尽量回避。
“我们去江东询问关学长的事情,他们肯定知道了,以前我们每发现一些线索,他们总是会想方设法进行遮盖,可这次没有……”徐青纱道,所说的“他们”,自然是那些布局者。其中包括言帝、陌飞羽、蒋永征、呼延烈,当然,作为言帝的智囊,谋绝方凌云多半承担了不小的戏份。
毕竟。他是衔接过渡秦飞、莫晓晴身份的重要人物。
若是换一个愣头青,当初直接不让莫晓晴入学,后面诸多事情也就无法进行。
“从青苏府尹、魏公公的表现,以及诸多方面的态度来看,夫君的身世,基本可以确定。”徐青纱眼神自信,说出这句话前,肯定经过了无数的推断。
而她曾确定的事情,从未出错。
事到临头,秦飞竟格外平静。关于身世,其中的扑朔迷离,已经困扰了自己近两年,再如何意外的答案,也难以激起波澜。
他冲青纱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徐青纱“嗯”的应了一声,尽量用平缓的语调,字字清晰的道:“夫君就是兴庆府一战中,言帝失落的那个孩子!”
这个答案,在大家心里早已有数,所以似秋凝、柳绝情听到之后,并未太过惊讶。
秦飞甚至还戏谑的笑出声来:“卧槽,那苍茗这个太子爷,岂不是要被老子赶下台?”
大家见他心态轻松,也都跟着发笑。
不过秦飞笑过之后,还是郑重一叹:“若果真如此,我对朝堂皇权却一窍不通,苍茗若真是我弟弟,我便替他打一个安定的天下罢。”
“还有更关键的一点。”徐青纱俏眉轻凝,心里字斟句酌,缓缓道,“苍云官府,包括呼延将军、肖元帅、青苏府尹章大人,都不识得烈魂——烈魂一定是化名,亦或者烈魂才是本名。这一点,在秋老前辈处,得到了印证。”
苍言,本名烈魂?
倒是极有意思。
“陌飞羽却知道烈魂存在,白将军却又不识得陌飞羽,说明陌飞羽的身份极为特殊!”徐青纱抽丝剥茧,慢慢推理,“如此,就有两种可能。其一,陌飞羽也是化名,实际是烈家族人!所以他知道言帝本名!”
“其二……”徐青纱薄唇蠕动,眼神不大确定,似乎这第二个推论有些证据不足。
就在他犹豫的当口,院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隐约可听见潘虎在说:“嗷嗷。嗷嗷你别冲动!还有项大少,你们俩这是几个意思!哥不是不信你们,叫你出来纯粹为了尝尝俺们潘家鸡翅,很有名哒!”
故意扬起的音调,倒像是给秦飞通风报信一般。
这虎子,真是诚实到连说谎都不会。
呼延傲绝微醺的声音传来:“他信不信我,我都理解!我刚刚想起一事,对他很重要,他是老子的生死兄弟,老子不能瞒他,我一定要说出来!”
脚步一阵杂乱,三条大汉忽然推门而入。看到秦飞衣衫不整,和几名绝色美女斟茶闲聊的情景,一时有些尴尬。
“卧槽?”呼延傲绝晃了晃酒气上头的脑袋,“你们这是在搞啥?”
秦飞淡然自若,拿腔作势的道:“子舟老师曾经曰过:万丈红尘三杯酒,千秋大业一壶茶。我跟几位美丽动人的小姐煮茶,谈谈理想抱负,所以——虎子你鸡翅打包没?”
缩在后头的潘虎贼笑着比了个口型:管够!
“信了你的邪,谈理想抱负……”呼延傲绝也不客气,走近了自取一个茶碗,斟茶喝了一杯,清了清口中的油腻。一边道,“上次在苔北港,不是和白将军说起兴庆府的事嘛。又提到了一个陌飞羽,我想起来了。”
徐青纱和秦飞同时一怔,其余人也是目光齐刷刷的汇聚在了呼延身上。
“坐下说。”秦飞面色凝重,显然意识到了什么。
呼延小心的往桌下呼了口气,才道:“言帝南征北战,深谙谋略,极少亲自出手战斗,第一次是在剑阁与你岳父,那一次的战况无人得见。”
后来经过莫狄证实了,言帝几乎被他一巴掌给拍死,根本来不及出手。岳父大人应该不会吹牛皮。
呼延傲绝继续道:“第二次,就是兴庆府一战!那时我与娘亲在马车中,看着父亲与言帝道别,言帝曾说:吾有飞羽刀法四式,可斩西北王项上头颅!尔等放心离去,盯好吴帝,等我捷报!”
呼延傲绝气息加重,目光灼灼的看着秦飞道:“言帝的兵器,正是一柄七尺陌刀!所以那自称陌飞羽者,会不会是……”
秦飞一愣,脑海中浮现出那个身形板直、鬑鬑有须的中年人形象。初见之时,自己还管他叫了声“哥”。
这就……
秦飞目透问询的看眼徐青纱。只见她认真点头,不由得哑然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