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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点回去吧。”
少年闻言,微微点了点头,眼中却闪过了一丝栗色,在他的记忆中,他可是记得清楚,上一辈子这一年的春节自己的父母到底有多惨淡,那一张张令人作呕的脸时常在母亲脑里挥之不去,后来做梦都会梦到逼债的情形。还有村里的干部,自己父亲的那两个妹妹也就是自己的姑姑,多么丑恶的嘴脸。
“这一辈子,你们已经不能得逞了!”
下午的时光似乎在等待归家的讯号后变得极为缓慢,自从少年从银行回来后,已经看了不下十次挂在墙上的大钟。
在银行里,张真一果断地取回来两万的巨款,他可是清楚地知道自己家在九一年的春节里要偿还多少债务,在这个刚刚步入改革开放不过十余年的年代里,那几乎是一笔不可能偿还得掉的巨款。
第二天天刚亮,甥舅两便急不可耐地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赶往车站了,一包包东西除了其中一个是两人的生活用品以外,全部是买回家的新年礼物和年货,各种干活和杂物整整装满了三条蛇皮袋子,若不是刘润平挑着,少年还真没办法带回家。
“小舅舅,你先回家,跟爷爷奶奶说我去坝头了,我爸妈肯定是坐江轮回来,我先回坝头村看看我爸妈再去桃园,东西你都带回去,我只要这个就行。”
说着指着自己手中的布包和脚下的半袋子曰用品。
刘润平也没答话,只是点了点头就算是答应了,他自然知道小外甥打的什么主意,早在他取钱回来时,就知道这个不肯吃亏的外甥恐怕要回去找人算账了,想着自己的大姐大姐夫能出一口气,刘润平心里也有些高兴。
尽管路很颠簸,但是车子却很快,不过一个多小时,两人便回到了张家岭镇上,这时节还没有三轮车,两人需要挑着东西走近一个小时的路才能到家,而张真一在走完一个小时后还要继续走这么多路才能到坝头。
一路无言,两人在岔口分手后,少年便一路狂奔起来,近乡情更怯,不知道父母是不是早已变了模样,不知道自己的小妹妹是不是换了容颜,少年的心,就像插上了翅膀,飞的极快极快。
!
第三十一章 少年的怒火
看着路途上熟悉的场景,少年的心思却丝毫不在此处,早已经飞进了三间土房子里,想着母亲的笑脸,想着父亲的脊梁,少年的脚下越发地快了几分,长时间的跑步前进让少年的脸上挂满了汗珠,袄子里的衣襟在寒冬腊月里竟然都被汗水浸透了,但是他却未在意,尽管口中粗重地喘着气,却仍旧跑个不停。
忘情地向前赶着路,临近年关,路上几乎一个人都不曾见到,地头田间也没有劳作的身影,张真一没有从前面的那条大道回家,而是走了那条靠近河岸的小道,在他心中,他十分固执地极不想看着路人那怜悯和带着嘲笑的神情。
跑过一片麦地后,坝头村的屋檐便清晰可见了,少年飞快的穿过屋后的竹林,还未靠近家门,便听到透着土墙传来阵阵的叫骂声,令人深刻的语气,令人痛恨的声音,一切都显得那样熟悉而又可恨,夹杂着轻微的哭泣声还有婴儿尖锐的哭叫声。
少年仍旧记得在这个灰色的时刻,母亲无助地坐在角落里任人数落,小小的婴儿在单薄的摇篮里绝望地哭着,父亲堂堂一米七的汉子竟然被众人当做玩笑一般唾骂和推攮着却不还手,生怕伤者自己的妻儿,而那时的自己却是一脸恨意地躲在桌子底下,看着那一张张可憎的脸,记在记忆的深处。
“你堂堂一个男人,竟然连这点钱都挣不到,你还有脸回来,你怎么不去死啊,今天不管说什么好话,我只要你把钱还给我就行!”
“有钱生儿子怎么没钱还债啊,你怎么不把自己给饿死!”
“你就是去卖人今天也要把钱还给我!”
“老子今天不要到钱你就甭想过曰子!”
“大哥,你到底有没有钱,你就还给他们吧,当初是我替你借的,说好的一年就还,现在都两年了,我也不好跟人家交代啊,你也要体谅一下你妹妹的难处。”
“就是,大哥,要说你出去两年没挣到钱肯定是假的,你就逃出来吧!”
听着这一句句无耻到人间极致的言语,少年的心中顿时仿若被火烧过一般,红脸痴儿,面目扭曲,眼中喷吐着一股子骇人的冷意,如同野兽一般。
少年缓缓抚平了心中的恨意,脸色渐渐趋于平静,久经人事的经历让他并不像往常那般莽撞,为了自己的父母,为了自己的未来,这一幕自己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面对,暴风雨前的宁静,就让黑暗来得更深沉些吧,黎明总会划破黑色的夜,照亮的是整座天空。
一步步向前走去,就像邻家少年一般,带着淡淡笑意的脸上,却隐藏着潮涌一般的杀意。
随着耳旁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少年的拳头早已经用力捏的发白。
“爸,妈!”
突兀的声音在嘈杂的人群里突然响起,就如同平地惊雷一般,堵住家门的那些人猛然看到一个壮硕的少年竟然挤了进来,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愕然的神色来,随即听到那一声爸妈却是怅然所悟。
“真一!”
看着眼前仍旧年轻的母亲,少年紧紧的拉住母亲的手,刘萍微看着既壮实又长高的儿子,眼中的泪珠止不住地留了下来,口中不停地叫着儿子的名字,令人心酸不已。
少年抬眼看了一眼窝在门口抽烟的父亲,只见他的眸子里充满了无奈和歉意,神情一片惨淡,握着纸烟的手指竟然微微发颤,想必是气到了极致,忍到了极致。
“真一,怎么没去你外婆家?”
父亲熟识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沧桑,饱含着浓浓的恋子之情,却显得那么无奈和惨然。
“我回家见识一下这群畜生的可憎面目!”
少年石破天惊的话语顿时将众人心中的恶魔释放殆尽,犹如被打开的潘朵拉魔盒,带来的不仅是诧异,还是暴风骤雨般的丑恶。
“你个有人生没人养的小毛头说什么?”
“我草你娘的老子打死你?”
“真一,你就这样说你姑姑?”
一道道人间至恶至毒的言语如同狂潮一般从众人嘴里涌出,几个中年丑陋的腐女更是鬼哭狼嚎一般叫喊着“打死他,打死那个没教养的孙子!”
轰然响起的叫喊声传出很远,不多时,全村的男女老少都跑到了土房子的门前,堵着大门,而且越来越多的债主,熟悉的,不熟悉的,同村的,邻村的,甚至更远的,都聚集在这里,这些都是当初两个姑姑私自以父亲的名义借钱的债主,一向厚道的父亲却独自承担了这沉重的责任。
人人口口相传着少年的那句话,人们震惊于少年的大胆,却也嘲笑这样的无知和稚嫩。
“张文明,你今天不给老子一个交代,老子就烧了你全家,还有你这缺德的儿子,老子今天不打死他老子就不姓石。”
“文明哪,你就还了我们的钱吧,挣点钱不容易,总被你这么借用着也不是办法。”
不同的人,不同的面孔,不同的想法,却有着同一个目的。
“石老三,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你给老子死过来!你今天敢烧老子家,打老子儿子老子就跟你玩命。”
突然,沉默不语的张文明突然爆发了,两眼通红,脸色铁青,脸上露出一丝丝狰狞的神色,一米七的汉子尽管干瘦,但却显得压迫之极,那个叫骂得最大声的高个子男人一瞬间竟然被挤兑得脸色一红没说出话来,然而少年却知道下一刻,他就要动了。
多然,那汉子见张文明竟然朝自己叫骂起来,脸上的怒意猛地迸发出来,扬起巴掌便朝前扑了上去,就在众人以为瘦弱的汉子即将被打倒时,却没有人发现一个壮硕的少年突然拿起脚下的板凳,就冲了上去。
“啪!”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那粗壮的汉子竟然被一条斜塞进来的板凳凶狠地打在脸上,顿时杀猪般的嚎叫便响了起来,只见汉子捂住脸,殷红的血迹从指缝里洒落下来,触目惊心。
“是你要打死我?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打你老子!”
少年稚嫩的声音在人群中炸开,随即便见到他猛地扬起手中已经断裂的板凳支撑,狠狠地往汉子身上砸去,那汉子一时不慎,竟然被打得跪在了地上,脸上身上全是血迹。
小小的少年顿时犹如鬼神一般震住了众人,那一个个叫得欢快的妇女纷纷躲避着少年那狼一般凶狠的目光。
“是你们要烧死我?还是要打死我?啊?一个个都是孬种!”
在这个灰暗的年代里,少年扬起了手中的利刃,毫不气馁地刺向了一个个恶魔一般的可憎人影,在那个绚丽的瞬间,他狠狠地吐出了藏在心中无数年的悔恨和遗憾,在他的身后,有着受伤的母亲,还有成长的妹妹,还有—还有如山一般高大却被夺去了灵魂的父亲。
第三十二章 一把火烧掉的过去
“真一,回来吧!”
父亲的话显得那么欣慰,显得那么有力,又显得那样无助和内疚,自己竟然要靠不过十一岁的儿子来撑腰,这让一向自爱自尊的汉子陷入了无尽的悔恨和内疚之中。
少年缓缓平息了心中的怒火,冷眼扫视了一眼周围的众人,看着那一张张熟悉却又显得那么恶心的面孔,心中顿时冷笑连连,扔了手中带着血迹的板凳,缓缓走到母亲身边,拿起那个重若千金的布包,扔给父亲说道:
“爸爸,跟他们把账结清了,然后让他们都滚蛋,给老子死得远远的,再来叫的话老子打断他们的狗腿。”
少年稚嫩的语气显得豪气四溢,但是众人却发起楞来,一个个都眼热地看着少年扔过来的布袋子,少年的话他们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捡起脚下的布袋,张文明疑惑地打开一看,竟然发现里面装着满满的一袋子百元大钞,看这厚度只怕不下两万,自己欠债不过一万多,还债足足有余,但是他想到的却不是立马还清债务,而是急忙朝着儿子走去,拉过儿子的手厉声问道:
“真一,这钱是哪来的,你老子欠人家钱那是老子的事情,你小子要是在外面鬼混不学好老子不打断你的腿!”
看着眼前的汉子关切的模样,少年心中犹如淌过一道暖流,浑身的寒意尽数被驱逐殆尽。
“放心吧,这钱来路正当,小舅舅也知道的!”
听到这句话,汉子才一脸疑惑的转过身子,回到屋子里拿出一个厚厚的账本,打开来,对着账本上的名字,念出名字和数字,然后要了对方的借条后,便数出对应数目的钱猛地往来人砸去。
“滚!”
来人一个个敢怒不敢言,捡起地上的钱便头也不回地走了,整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张文明才将整个账本上的债务全部清除,整个人身上的压力骤然一轻,看着身前仍然没走的两个妹夫和妹妹,再次回到身上的自信猛地化作无边的怒火。
“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给老子滚,没听见吗?”
两个妹妹欲言又止,看着一副吃人模样的大哥和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的嫂子和侄子,便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
寂静的夜里,坝头村显得无比安宁,没有一丝的灯火,只有呼啸的北风吹动枝桠的声音,竹子被风出的吱呀声清晰可闻,一家人围在灯火暗淡的烛光下,静静地听着少年讲述这一年的奇异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