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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少钥倒是来找过她几次,但由于大祁的习俗,待嫁新妇不便与男子见面,因而夏家几次都将他拒之门外。想起那晚秀少钥深夜到荒山找她,据说之后还因为受寒染病在秀府躺了数日,自己当时心系祁陌安危,连句谢谢都没有说,此时想起来有些愧疚。秀少钥这个人太过颠三倒四没有章法,虽然相识已久,他对自己到底是何等心思,叶禾却是如同雾里看花,怎么都看不明白。
这日,早上天蒙蒙亮叶禾便从睡梦中醒来,敏觉的听到外面院子有细微动静,第一反应便是八爷来了!
说不清是急着想见到八爷,还是急着想探听祁陌的消息,叶禾起身扯过床头的衣物,套上外衫便打开了房门。
果然,院子里站着一个人!在院中央的一颗接满硕果的大树下,此人侧身迎风而立,美玉束起的墨发在风中有些凌乱,一袭鲜艳华丽的锦衣绣袍,腰间系着黛螺组绶,通体碧绿的玉佩轻垂,一双桃花眼目光悠远,正微微抬头全神贯注地凝视着树梢。
看到这一幕,叶禾浑身一个战栗,不由得想起了当初在军机处的后院,这厮也是站在树下摆POSS,结果弄得被蜜蜂猛追不说,还害得她也跳进池子里当了回落汤鸡。只不过,那时显得风流潇洒,这时候却显得明媚忧伤。
眼睛的发觉到他穿着的锦袍上有些污泥,叶禾皱着眉头暗暗猜测,他到底是怎么进来的?翻围墙?爬狗洞?虽然有些离谱,但这绝对是他那特异思维做得出来的事!
微微叹气,叶禾拢了拢披在肩上的外衣,迈出房门向他走去,好奇的问道:“秀少爷,你怎么在这里?”
秀少钥仿佛没有听见一般,仍然抬头看着果树,那般的神思向往。
见他至始至终都如饥似渴的望着树梢,叶禾百思不得其解,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在想,怎么才能把树上的果子摘下来?”
这次似乎问到了点子上,秀少钥终于侧过头来看着她,含情脉脉的幽幽叫道:“禾禾……”叶禾被那仿佛毒蛇在皮肤上爬过般的声音叫得浑身一颤,还想问他是不是还在发烧,便见他靠近一步,同时伸手解起自己的腰带来。
他不会是想脱衣服吧?想到他色狼的名声和荒唐的事迹,叶禾防备的退后一步,下意识问道:“你想做什么?”
秀少钥解下腰带,随即却又仰头看向了树梢,神情认真的说道:“我在想,怎么才能把这个挂上去?”
不是想耍流氓就好,叶禾松了口气,疑惑的问:“你把这个挂上去想做什么?”
“上吊。”
“……”
叶禾嘴角一抽,一股无力感涌了上来,看着那用金丝镶着翡翠玉石的华贵腰带,微微发起抖来,有种把这白痴揍上几拳再踹上几脚的冲动:“你大清早跑到我门前的院子来,就是为了寻死?”
秀少钥点了点头,泫然欲泣的看着她:“禾禾你要嫁给别人了,我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听到这话,叶禾二话不说,伸手一把他夺过手中的腰带。秀少钥桃花眼中闪起星点般的光泽:“禾禾,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死!”
“不是。”叶禾摇头解释:“我只是想帮你把它挂上去。”
“……”
秀少钥原本神色灿烂的俊脸僵住,目光幽怨的看着她,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怨念。
就在叶禾准备帮他把腰带挂到树上去时,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随即丫鬟气喘吁吁的声音隔着院门传了过来:“小姐,太后娘娘命人传来懿旨,宣您马上进宫。”
听到这话,叶禾发现那声称想要寻死的某人明显松了一口气,不由得暗暗好笑。
事态紧急,通传的丫鬟显然是一边跑一边喊的,话音落下不久丫鬟便进了院子,看到果树下那衣着华贵的男子,惊讶的低呼一声:“秀少爷,您……您在这里做什么?”
“嘘……”秀少钥赶紧将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即自己却扯起嗓子,几乎是用喊的般大声说道:“小声点!我跟你家小姐正在私会,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人!”
小丫鬟顿时愣住了,叶禾更是满脸黑线,这语气,这音量,她怎么觉得这厮的潜台词其实是想说,快点去告诉其他人吧!让所有人都知道吧!
好在叶禾的名声早就一片狼藉,否则她的清白就算是毁在这二百五手上了。
太后的传召万万不敢耽误,无奈之下,叶禾只好把腰带物归原主,抱歉的说道:“秀少爷,我现在有事恐怕帮不了你了,院墙下面有木凳,你可以踩着凳子挂上去。”
说完潇洒的转身离去,留得秀少钥呆滞在原地默默无语……
***
太后年老体迈向来深居简出,此次忽然传召是出乎预料的,叶禾暗暗猜测,难道是忽然起了兴致,想瞧瞧她这即将过门的孙媳妇儿?
不管如何,面见太后都大意不得。叶禾现在身份与以往不同,为了顾及所谓的皇家颜面,衣着不能再像往常那般随便,丫鬟伺候她换上华服正装,绾上隆重的发髻,戴上贵重的头饰,化上精致的妆容,一番整理下来便用去了半个时辰。
宫里派来的马车早已在夏府门口候着,叶禾上了马车便一路向着皇宫行驶而去,进入宫门后却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向前行驶,叶禾奇怪的问了赶车的宫人,得到的回答却是:“主子吩咐了,说您身子不便,需以辇车代步。”
叶禾不由得咂舌,太后竟为她想得如此周到,照这样看来,想必应该不是个难以相处的人。
马车在一处园子前停下,外面只有侍卫看守,未见其他多余的人,看起来格外清静。叶禾一边跟着宫人走进去,一边在心里回忆司仪监嬷嬷所教的礼仪,预想着面见太后应该如何行礼请安,以免到时手忙脚乱。
然而当叶禾走进院子,见到那侧身坐在八角亭里,淡淡抬起眼看过来的人,叶禾如遭电击,把什么礼仪都忘得干干净净,一下子就傻眼愣住了。
只见一人正端坐在亭内的白玉般光滑的石椅上,面前圆形小桌摆放着一套琉璃材质的茶具,冒出的袅袅青烟中泛着香气,而那正在悠闲品茶之人,丰神俊秀气质清冷,正是那据说危在旦夕命不久矣,需要她叶禾来冲喜的病重王爷!
那穿着乌金锦袍的男子看上去,脸色苍白尽显病态倒是不假,但他的肤色本来就偏白啊!嘴唇殷红仿若染血也是真的,但他向来是带着几分妖艳啊!况且,就那悠闲愉悦满面春风的神情,哪里像一个生命垂危的将死之人?
“愣在那做什么?过来!”祁陌见她止步不前,看似不耐的招了招手,然而黑玉般的眸中却划过了一丝隐匿的笑意。
叶禾有些茫然的走了过去,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恍惚的问道:“你没事?”
他眉梢微扬,将女子在意的反应收入眼底,心情愉悦的摇头说道:“死不了。”
叶禾却是笑不出来,想起这些天连日来的担忧,她顿时有种受骗上当的愤怒,快步走到他身边质问道:“既然死不了,为何还要娶我来冲喜?”
“原来还总觉得你聪明,如今怎变越来越笨?”祁陌皱了皱眉,伸手拉着面带怒气的女子在身旁坐下,有些冷淡的神情仿佛不以为然,语气却透着说不出的认真:“正因为死不了,才要娶你。若我当真命不久矣,你以为我会相信什么冲喜治病,延误你的终身?”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日更了 。。
54
54、054章 紧紧相拥 。。。
“正因为死不了,才要娶你。若我当真命不久矣,你以为我会相信什么冲喜治病,延误你的终身?”
“那皇上的圣旨是怎么回事?”叶禾深吸一口气,微愣的张口问道,稍稍顿了顿,忽然反应过来:“难道……你竟敢欺君?”
似乎很乐于见到叶禾满脸惊讶的滑稽神情,祁陌不可置否的斟满一杯清茶,悠闲的品着,没有说话。
“你疯了!?”叶禾有些失控的瞪大眼睛,见不得他好整以暇的悠闲模样,起身一把抢过他手中的杯子重重放在石桌上,怒声责问道:“皇上得知你性命甚忧,先是不顾国事罢朝两日,后又兴师动众的下旨冲喜,要是让他知道你是在骗他,即便因你是皇子而不治你的罪,可皇上今后还会这般宠你信你吗?”
忽然被劈头盖脸的一通骂,祁陌原本愉悦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微微皱起眉头,冷睨着她问道:“你可知道,那日我为何会与孟将军的千金在一起?”
孟将军的千金……在西郊见过的那位美丽贤淑的碧落姑娘?叶禾心里忽然划过一阵烦躁,下意识的皱起眉头,别过脸有些不耐的反问道:“王爷您爱与哪家的千金在一起,那是您的事,与我何干?”
听到她这冷淡的口气疏离的话语,祁陌眉峰微凝似带阴风,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稍稍缓和,一双黑瞳轻飘飘的看着她:“既然与你无关,你这么大的反应做什么?”
是啊!她干嘛这么大反应,连尊称敬语都用上了!叶禾暗暗责怪自己,却回答不出个所以然来,脸色有些不自然的转移话题:“没什么,你继续说。”
祁陌带着几分舒畅的看她片刻,也不再追问下去,继续着先前的话题:“我与孟小姐在一起并非偶然。原本父皇的意思是,让我先迎娶孟小姐为正妃,之后再立你为侧室。”说着顿住话音,转过目光,不悦的瞪了叶禾一眼:“若不是你上次胡说八道,称自己非完璧之身,我用得着犯这欺君之罪?”
听到这里,叶禾便已经理出头绪,恍悟的看着他:“你是故意借这次的意外,假装重病垂危……”
见她现在才明白过来,祁陌斜她一眼,扭过头淡淡轻哼:“还好,不是太笨。”
叶禾一时间却是沉默了,自己方才懊悔自己白担心了一场,还在责怪他不知死活的欺君,却不想他竟替她想得如此周到。皇上曾经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下达口谕,将她许配给祁陌,皇上金口一开,她嫁给他便是早晚的事,但碍于她狼藉的名声,最多也只能做个后进门的侧室。然而如今他“命不久矣”,形势却是大不相同,孟将军乃是朝廷大臣,定然不愿意自己的千金嫁给一个将死之人冲喜,皇上也知道这一点,选择儿媳妇的标准自然下降,于是这份“苦差事”便落在了叶禾的身上。
然而此次冲喜,从表面上看来他是误了她的终身,实际却是不想委屈她做侧室……
“刚才……”叶禾犹豫片刻后终是微微靠近,在那脸色不太好的男子面前坐下,低气不足的正要开口,他却不想看见她般冷冷的扭过了头,将脸转向另外一边。叶禾郁闷的皱了皱眉,但想到自己确实理亏,于是又绕着石桌走了一圈,换了个位置重新坐到他的面前,为免他又转过头去,省去了开场白径直说道:“对不起。”
“刚才骂得痛快,现在一句对不起就完了?”祁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