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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梁家国五部曲-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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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桐很诚恳地说:“警察同志,我觉得这件事有两种可能。一个可能是那女的已经不记得他了,还有一种可能是袁军认错了人。但无论如何,这两种可能都不是我们进来的理由,尤其是我,我招谁惹谁了?其实当时袁军提出要送送那女的,我就不同意,这年头儿谁管谁呀?大老远的,我们送了她,谁送我们回家?万一碰上坏人怎么办?”

    高个子警察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瞧你把自己夸的,你们还怕碰上坏人?我看连坏人都得躲着你们走,你先说说你的姓名、学校、住址……”

    袁军在另一间屋里被勒令蹲在地上,他还不大习惯这种有损尊严的方式,刚叫了一声“警察叔叔”,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矮个子警察撅回来:“你先打住,这儿没你叔叔,我也有不起你这种侄子,你就老实交代刚才耍流氓的问题吧。”

    “刚才我可能是认错人了,那女的特像我幼儿园时的小朋友,这我得承认,当年我是和那小朋友挺好的,也算是早恋吧,我知道早恋不对……”

    “嗯,编,你就编吧,我看看你还要编出点儿什么故事?照你的意思,你6岁之前在幼儿园里就和小朋友谈上恋爱了?还在幼儿园里出演了一场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下面呢?接着编,反正我今天值夜班,闲着也是闲着,听听故事也不错。”

    “您要不信我就不说了,我认为今天的事是个误会,那女的也挺没劲的,就算我认错了人,也不能因此就认定我是坏人。我也是出于好心,怕她走夜路不安全,要送送她,可她反过来竟认为我是坏人,这真使我寒心,我真不知道以后我还该不该去学雷锋做好事。您说,当年雷锋同志冒雨走了二十多里地,把老大娘送回家,等到了家,老大娘翻了脸,硬说雷锋同志是坏人,那雷锋同志心里会怎么想?肯定挺寒心的,您说是不是?”

    “你少往一块儿扯,人家雷锋是送七十多岁的老大娘,你呢?专门往人家大姑娘那儿凑,你是什么动机?”

    “您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我得给您提点儿意见,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我们都是来自*……”

    “住嘴!你少给我背毛主席语录,你就给我好好交代一下,这类事你干过多少次,你还干过些什么违法的事?”

    郑桐在另一间屋子里侃侃而谈:“袁军这个人,基本上还算是个不错的同志,他的缺点就是不大爱学习,为这点我没少帮助过他。我曾苦口婆心地对他说,‘袁军呀,你可千万不能放松政治学习啊,资产阶级思想是无孔不入的,你一不留神它就要出来作怪,长此以往,你就要犯错误……’”

    高个子警察似乎懒得说废话,他只是一声不吭地拉开抽屉,拿出手铐拍在桌上。

    郑桐知趣地住了嘴。

    “你要是再跟我胡扯,我就拘留你……”高个子警察吼道。

第五章() 
钟跃民得知张海洋受重伤的消息时,已经是半夜了,他放下电话,连忙赶到医院。张海洋的手术正在进行,手术室外,李援朝、杜卫东、*等十几个人在焦急地等候。大家在咬牙切齿地议论着。

    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主刀医生疲惫地走出手术室,李援朝等人围上去,紧张地询问张海洋的伤情。

    主刀医生五十多岁,看样子像是个主任医师,他摘下口罩说:“现在没有危险了,刚送来时伤势很严重,膀胱都被刺穿了,失血过多,人已经休克,幸亏抢救及时,要是再晚来半个小时就危险了。”

    李援朝等人算是放下心来。

    医生打量着他们:“我有话要问你们,你们都是学生吗?”

    钟跃民回答:“就算是吧。”

    医生叹了口气:“这个星期我已经做过两个这样的手术了,都是打架斗殴造成的外伤,星期一送来的那个孩子才16岁,竟然被人用斧子砍断了胳膊。我不明白,这年月究竟是怎么啦?你们这些半大的孩子怎么都像疯了一样?打起架来一个比一个心毒手狠,动刀子还不算,一出手就往要害处扎。我当医生二十多年了,以前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事,请告诉我,是什么人这样下得去手?”

    李援朝玩世不恭地笑道:“这个嘛,当然是阶级敌人了,报纸上不是常说,阶级敌人不甘心自己失败,会疯狂地向革命人民反扑吗。”

    钟跃民一脸正色:“大夫,您放心,革命者是吓不倒的。我们从地上爬起来,擦干净身上的血迹,掩埋好同伴的尸体,就又继续前进了。”

    “对,要奋斗就会有牺牲呀,大夫。”

    医生努力控制着情绪:“好了好了,年轻人,不要这么油嘴滑舌,我看你们也不是什么好学生,你们的书包里放的是什么,不会是课本吧?我听说现在的年轻人出门都带着菜刀,是不是这样,你们可以打开书包让我看看吗?”

    钟跃民油滑地耍着贫嘴:“大夫,我们是战士,战士怎么能没有武器呢,没有武器怎能保卫无产阶级的红色江山千秋万代永不变色?”

    李援朝又变了一副面孔严肃地说:“医生同志,您刚才说您当医生已经二十多年了,是这样吗?”

    “当然,我是1947年开始当住院医生的,到现在已经21年了。”

    李援朝嘲讽道:“哟,1947年还是旧社会呢,您那时候就为国民党反动派工作了,资格可够老的。”

    医生愤怒了:“什么意思?”

    李援朝语重心长地说:“一个从旧社会过来的中年知识分子,怎么能理解*时代的青年呢?你已经落在时代的后面了,要加强政治学习呀。既然是从旧社会过来的,身上难免要带有一些资产阶级的污泥浊水,一旦放松了思想改造,就会滑入资产阶级的泥坑里去……”

    “医生同志,你要猛省,你要三思啊。”杜卫东在一边添油加醋。

    钟跃民也跟着起哄:“你的面前有两条路,何去何从,由你选择。”

    *带着一脸坏笑道:“我们要在你的背上猛击一掌,大喝一声,‘同志啊,快回到毛主席的革命路线上来吧,我们张开双臂欢迎你……’”

    医生被气得浑身哆嗦:“我……我看你们不是学生,简直是一群……小流氓。”

    钟跃民等人像是受到什么夸奖,得意地大笑起来。

    钟跃民向医生作了个邀请的姿势:“多么崇高的称号啊,我们接受你的申请,从此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同志啦。”

    医生破口大骂:“滚……滚……”

    郑桐和袁军在派出所里写了一夜的检查,第二天早晨才被放回来。两人一夜没睡觉,打着哈欠来找钟跃民,正巧碰见周晓白和罗芸坐在钟跃民家的客厅里聊天,她们正在听钟跃民讲张海洋受伤的事。

    郑桐把昨天晚上被抓进派出所的事和大家一讲,钟跃民、周晓白和罗芸都大笑起来,大家终于找到话题,开始奚落起袁军,袁军显得臊眉耷眼的。

    钟跃民拍拍袁军的肩膀:“袁军,其实我特理解你当时的心情,也就是一时眼花了,把那傻妞儿当成了心中的女神,你当时肯定怀着一种特纯情、特神圣的感情,是不是?”

    袁军一脸的无辜:“哥们儿不是闲得慌,逗逗闷子嘛。”

    郑桐嘲笑道:“袁军当时真是走了眼了,其实那傻妞儿长得不怎么样,长脖子、小短腿儿,跟恐龙似的,也不知怎么回事,到了袁军眼里就成仙女了。我看不过去劝了他两句,这孙子就像中了邪似的,还要跟我翻脸。”

    周晓白道:“活该!是该让公安局好好收拾一下你这种人,见着女孩子就像疯狗一样追上去,什么毛病?”

    袁军不爱听了:“晓白,你这就不对了,我这手儿都是跟钟跃民学的,你怎么不说他?这分明是一种袒护,不能因为你和钟跃民好,钟跃民就因此成了好人。如果说我们这是个流氓团伙,那钟跃民就是流氓头子。你看,连你这样纯洁的女孩子都被他拉下了水。”

    周晓白一仰头:“钟跃民当然不是好东西,可他还是有自己的优点,比如他追女孩子就比你有策略,哪像你,一见了女孩子就两眼发直,一脸坏笑地凑上去。”

    郑桐一拍大腿,积极检举揭发:“你说得太对了,他当时就这模样,把我都吓着了,人家妞儿能不害怕吗?他还口口声声说,‘别怕,有我呢’,你猜人家妞儿说什么?她说,‘我怕的就是你’。”

    众人大笑起来。

    郑桐总结道:“主要是他的方法太拙劣,缺乏创造性,关于认幼儿园小朋友的借口不过是拾钟跃民的牙慧,而且这是着儿险棋,不能轻易用的。袁军可好,真敢往上撞,一口咬定和人家玩过老鹰抓小鸡,说他现在像老鹰还差不多,一见了小妞儿两眼就放绿光,可当时他还不到6岁,顶多就是个秃尾巴鹌鹑,连毛还没长出来。”

    周晓白一把拉过钟跃民:“跃民,郑桐无意中揭发了你以前的劣迹,这种和幼儿园小朋友久别重逢的故事你曾经上演过几场?”

    钟跃民连忙笑着岔开话题:“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我这儿来啦?周晓白同志,你不要转移斗争大方向,咱们现在在过组织生活,主要议题是帮助袁军同志认识错误。袁军,你这次犯的错误很严重,你要端正态度,深刻反省自己。”

    “我他妈犯什么错误了,不就是学雷锋做好事了吗?之所以闹出这种误会,完全是因为现在的社会风气太坏,人与人之间缺乏信任和关爱。”袁军狡辩着。

    周晓白依然不依不饶地追问钟跃民的劣迹:“现在不说袁军的问题,我对钟跃民编故事的才能很有兴趣,也很想知道这个故事有多少种版本,在我之前他用这种故事蒙骗了多少女孩子。”

    大家一听来了精神,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揭发批判。郑桐首先发言:“尽管我和跃民是朋友,但我也是个有正义感和良知的人,这是原则,我决不拿原则作交易。对不起了,跃民,我得实话实说,在认识周晓白之前,跃民曾多次利用这种手段欺骗女性。”

    “光我看见的就达十几次之多,而我又不是天天跟着他,没看见的我也不能瞎说。”袁军揭发道。

    罗芸笑着说:“跃民,你是得好好交代一下历史问题,我们不怕你历史上有污点,只要求讲清楚。”

    周晓白启发着:“大家没有冤枉你吧?当然,你也可以对自己的问题提出申诉,但一定要诚实。”

    钟跃民摸着脑门,连连叹气:“真是墙倒众人推,鼓破万人捶,我现在才真正明白什么叫‘莫须有’,冤枉啊,我他妈平时见了母猪都不敢多看一眼……”

    袁军喝道:“住嘴,不许你狡辩,态度放老实点儿。”

    郑桐举起右臂高呼:“打倒钟跃民!钟跃民必须低头认罪!”

    周晓白和罗芸笑作一团。

    李奎勇和小浑蛋自从上次被钟跃民他们端了老窝以后,处境就很不妙了。他们无法再找到新的落脚点,只好在一个水泥构件厂的成品料场上暂时安身,他们晚上睡在一个直径1米的水泥管里,两人头对头躺着,身子下面铺着稻草,一有风吹草动,两人就拔出刀子紧张地环顾四周,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二十多天,实在是苦不堪言。

    李奎勇真有些后悔和小浑蛋搅在一起,小浑蛋是那种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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