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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少了一只,也是很正常的,主人也许会认为是被黄鼠狼叼走的。无论如何,为一只鸡绝对犯不上大动干戈。
他们可想错了,这是犯了以己度人的毛病,要是他俩养鸡,很有可能丢几只也不知道,可这鸡是政治部于副主任的老婆养的,人家可是天天过数。这是一只正下蛋的母鸡,于副主任的老婆是从农村来随军的,一只母鸡在她的眼里,其分量比磨盘还重。更重要的是,于副主任惧内是出了名的,家里大事小事都是老婆做主。他的老婆发现丢了鸡便极快地作出反应,这点儿小事竟报到了保卫部门。军保卫处的干事在营房后面的小山上发现了鸡毛和鸡骨头,还有烧火的痕迹。保卫处初步断定,这件事是侦察营的人干的。侦察营的孙教导员召集了下面3个连队的指导员摸情况,这时一连指导员董明猛地想起昨天炊事班有人向他反映吴满囤曾去炊事班拿过调料,于是他心里便明白了八九分。
董明带兵也七八年了,他太了解吴满囤这类从农村入伍的战士了,他们的全部希望就是能在部队提干,从而跳出贫困的环境,这类战士胆子很小,处事谨小慎微,在服役期间战战兢兢,生怕因得罪领导而耽误了前程。董明想,就凭吴满囤那点儿胆儿,打死他也不敢偷鸡,问题的关键是吴满囤身边那两个坏小子。平心而论,钟跃民和张海洋平时在军事训练方面表现还是不错的,就是浑身的少爷做派,在处理内务方面懒得流油,全连人谁都能看出来,他俩和吴满囤的友谊充满了功利色彩。据有人反映,这三人还私下里拜了把兄弟,平时彼此还称兄道弟的,钟跃民和张海洋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在军营里找个仆人,虽然他们自以为做得很诡秘,尤其是钟跃民,一见了吴满囤嘴上就像是抹了蜜,夸起满囤来旁人听得都肉麻,但是这些事都瞒不过董明的眼睛。他本想找个机会好好解决一下这个问题,没想到这次就出了事。董明百分之百地认定,这件事是钟跃民和张海洋干的。
晚点名后,董明把这件事向全连挑明了,他讲话的时候态度是很平和的:“同志们,这几天训练很艰苦,大家都很疲劳,我也不想多占用大家的时间。现在我只说一件事,昨天,政治部于副主任家丢了一只正下蛋的母鸡,今天上午有人在咱们营房后面的小山上发现鸡毛和鸡骨头,还有烧火的痕迹。现在我们已经初步断定,这件事是咱们连的个别人干的,是谁我就不点名了,我给他留点儿面子。我希望,干这件事的人,能主动来找我或连长,把事情谈清楚,我和连长随时在连部恭候。我们要看看他承认错误的态度,态度好,可以从轻处理,如果他不主动来找我们,对不起,我就该找你了,到那时候,这件事一定要严肃处理。好,我就说到这里,解散!”
战士们议论纷纷散去,钟跃民对张海洋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向操场边走去。
在操场边的双杠旁,张海洋小声说:“是不是走漏风声了?指导员好像有所指。”
钟跃民说:“要真是走漏了风声,也是满囤这小子,就怕这小子经不住指导员诈。”
张海洋有些担心:“与其让他把咱俩撂出来,还不如咱自己自首去,反正不就是一只鸡吗?顶多挨顿批评,赔钱了事。”
钟跃民不同意:“要是指导员根本就不知道是谁,不过是诈一下,咱们不是把自己给撂出来了吗?要我说,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只要满囤不开口,咱俩打死也不承认。”
“要是满囤承认了怎么办?”
钟跃民冷冷地说:“那么咱就饶不了他。”
董明讲完话以后就回到一连连部翻开了报纸,连长刘永华闲得没事便把手枪拆卸开,仔细地擦拭着,他们在等待着肇事者主动前来投案自首,董明甚至在考虑如何从轻发落他们。
半个小时过去了,董明把报纸的几个版面通通浏览了一遍,连长刘永华的手枪也擦得锃亮放进了枪套儿,投案自首的人居然没来,这大大地出乎董明的预料。他看看表,突然把报纸往桌上一拍,怒气冲冲地骂道:“妈的,居然没人来承认?咱们已经等了半个小时了,太不像话了。”
刘永华吼道:“通信员。”
连部通信员走进来。
连长刘永华命令道:“你去五班看看,钟跃民和张海洋睡了没有。”
通信员去了不到3分钟就回来了:“报告,钟跃民和张海洋已经睡着了,钟跃民还打呼噜呢。”
董明和刘永华顿时大怒,这两个浑蛋太可气了,他们白白等了半个小时,谁知他俩早睡着了,人家只当你说话是放屁,根本不在意。
刘永华命令通信员道:“你去把五班吴满囤叫来。”
董明说:“你先别这么大火气,等他来了,我先问问,这是个老实人,你别吓着他。”
不一会儿满囤怯生生地走了进来:“指导员、连长,您找俺?”
董明语气平和地说:“嗯,你坐吧。”
满囤点头哈腰地不肯坐:“指导员,您坐,俺站着就行。”
董明说:“满囤呀,自从你到一连以后,一直表现不错,我和连长大会小会可没少表扬你。”
满囤忙不迭地回答:“这俺知道,您和连长是栽培俺,俺心里有数,俺知恩。”
董明实在不忍吓唬他,便索性把话挑明了:“好,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就直说吧,于副主任家丢的那只鸡,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满囤的脸立刻变得发白:“这……指导员,俺不知道。”
董明和颜悦色地开导道:“满囤,你是个老实人,我们既不想诈你,也不想吓唬你,只想让你实话实说,我向你保证,只要你说实话,我和连长决不会为难你。”
满囤强撑着说:“指导员,俺真的不知道。”
连长火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上的水缸子都被震得跳起来,满囤吓得一哆嗦,他惊慌地望着指导员和连长。
连长怒道:“好哇,你这个老实人也学会撒谎了是不是?学坏学得还真快,我问你,你到炊事班要调料干什么用?”
“这……”
连长刘永华亮出了撒手锏,这对于满囤来说,是最具杀伤力的,他冷冷地吐出一句话:“这些你可以不说,我只问你一句话,你给我听好,你还想不想在部队干了?”
满囤一下子哭出了声:“连长、指导员,俺说,俺全说,求求你们,千万别让俺离开部队……”
对钟跃民和张海洋的处理决定很快就批下来了,每人一个警告处分。当指导员董明站在队列前宣读处理决定时,站在队列里的钟跃民脸上毫无表情。张海洋则恶狠狠地斜视着吴满囤。
吴满囤偷偷地看了一眼钟跃民,满脸惊慌。
队列解散以后,钟跃民和张海洋一前一后地来到操场边的双杠旁,张海洋咬牙切齿地骂道:“妈的,就因为满囤,咱俩每人闹个警告处分,这王八蛋,我非收拾他不可。”
钟跃民若无其事地抽着烟:“不就是个警告处分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也太拿这当回事了。”
张海洋还是怒气难消:“我他妈生气,这叫玩了一辈子鹰,叫鹰啄了眼睛,咱俩这么精,怎么栽到一个土包子手里?这事儿不能就这么完了。”
吴满囤怯生生地找到这里,他很想向这两位兄弟解释一下。
钟跃民和张海洋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一声不吭。
满囤迟疑地停住脚步:“兄……兄弟,你们听俺说……”
钟跃民和颜悦色地说:“满囤,你别说了,你揭发得对,我们真该好好感谢你呀,要不是你,我们会在错误的道路上越滑越远,以后你得多帮助我们呀。”
张海洋攥紧拳头,咬着牙跨上一步。
满囤吓得后退一步,钟跃民按住张海洋的肩膀问满囤:“你还有事吗?”
满囤哑口无言,默默地走开了。
钟跃民盯着满囤的背影突然笑了:“海洋,下星期的训练科目是什么?”
“散打呗,最累人的科目。”
钟跃民冷冷一笑说:“散打对练时和满囤凑个对儿怎么样?”
张海洋一拍后脑勺,惊喜地喊道:“好主意,这小子那熊样儿,我一拳就能把他收拾了。跃民,你可够阴的。”
钟跃民淡淡一笑:“哥们儿,怎么能这样说,这是训练嘛,上级不是常说,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要是平时也流点血呢,对训练不是更有好处吗?”
徒手格斗训练是侦察部队的主要训练科目,一个新兵在经过捕俘拳、擒敌拳等套路训练后,就开始进入散打训练了。服役两年以上的老侦察兵们都认为捕俘拳和擒敌拳是些小儿科的玩意儿,那一套动作打起来令人眼花缭乱,能把外行唬得一愣一愣的,其实实战效果却不怎么样。而真正的功夫都在散打中,这好比武林人物打擂台,拳脚上见功夫,技不如人就得被打下擂台。
训练场上吼声震天,尘土飞扬。侦察兵们都在一对一地进行散打对练,战士们腾挪闪展,打作一团。
张海洋和满囤面对面地站着准备对练,满囤不知所措地看着张海洋,他已经感到了一种恐惧。
张海洋很诚恳地说:“吴满囤同志,我的军事技术和你比起来,还差得很远,你要好好帮助我呀。”
这些言不由衷的话显然是说给旁人听的,满囤似乎感到有些不妙,他迟疑地四处看看。
钟跃民在一旁和一个战士对练,他一个背挎动作将对练的战士摔出去,然后转过身来,双手叉腰盯着满囤。
他的目光和满囤求助的目光相遇了,钟跃民的嘴角漾出一丝冷笑……
张海洋半蹲下身子作出格斗架势,满囤端起双拳作出防护姿态。张海洋突然飞起一脚向满囤的腹部踢去,满囤连忙躲闪,谁知张海洋用的是虚招,他猛地收腿,左臂出手如电,一个漂亮的左勾拳击中满囤的鼻子,一声闷响,满囤仰面跌倒……正在一边观看的钟跃民一愣,连忙扑过去扶起满囤的头,满囤鼻腔中喷出的鲜血溅了钟跃民一脸。
钟跃民对张海洋吼了一声:“快,帮我一下,快送医院。”
钟跃民背起满囤冲出训练场。
在医院的急诊室里,钟跃民和张海洋站在一边,看着几个医务人员围着受伤的满囤忙碌着。
连长刘永华和指导员董明匆匆赶来。
刘永华狠狠瞪了两人一眼,转过头问医生:“大夫,他的伤严重吗?”
一个中年医生说:“鼻骨骨折,要是击打的力量再大一些就危险了,碎骨很容易伤及运动神经,不过,现在问题不大了。”
董明审视着钟跃民和张海洋。
张海洋低声说:“指导员,这件事怨我,是我失手了,我请求处分。”
董明话里有话地说:“怎么又是你们俩?真巧啊。”
刘永华也盯着张海洋说:“处分,处分谁啊?这么苦练军事技术,照理说我该表扬才是,不过嘛……这里面是不是有点儿别的原因啊?”
钟跃民显得很委屈:“连长,您要这么说,我们可就冤了,练散打失手是常有的事,要是追究原因,我们以后可就没法练了。”
满囤从病床上撑起身子做证道:“连长、指导员,张海洋的确是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