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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梁家国五部曲-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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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伟真火了,他在红军时期就是侦察连的格斗高手,他深知近距离格斗拳脚都使不上,而膝盖和臂肘是最凌厉的武器。妈的,得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让他知道马王爷是几只眼。丁伟抓住上尉揪衣领的手腕,使出别肘擒拿的路数,想一举制住上尉。但上尉一个脱腕动作紧接着又是个缠腕,反而抓住丁伟的手腕,他的心猛地一沉,糟了,这是个高手,反擒拿动作极为娴熟。高手格斗,胜负只在毫厘之间,丁伟一招落空,倏然变招。他屈起右臂,一个扫肘向上尉左下颚扫去。上尉滑得像条泥鳅,他身形纹丝不动,只略一抬下巴,丁伟的臂肘便擦着下巴划空了,紧接着上尉抓住丁伟的左腕,谁也没看见他使了个什么动作,丁伟的身子竟腾空而起平平地飞落到他刚才躺过的床上。这一招看似轻飘飘,实际上丁伟落在床板上时,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几乎把床砸塌,这一连串动作只发生在一刹那,旁人甚至还没来得及解劝。

    上尉身子微微斜倾,左脚在前,右脚在后呈丁字步,双掌呈松弛状态自然下垂,他静静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丁伟,准备用这种姿势迎接丁伟的报复。

    丁伟从床上一跃而起,大叫道:“他妈的,好身手!快讲讲,你小子哪儿学的功夫?是什么门派?”

    正准备继续打架的上尉愣了,这个戴着洋人帽子的家伙是不是神经病?挨了揍倒先问咱是什么门派。真邪门了。

    一个佩少校军衔的军官闻讯赶来,厉声问道:“是谁动手打架?太无法无天了,都是哪个部队的?把证件交出来。”

    丁伟笑嘻嘻地甩出了军官证,那少校一看就变了脸色,“啪”的一个立正,敬礼道:“少将同志,您……您怎么住在这里?我是招待所所长冯水清,请您指示。”

    一刹那,屋子里静极了,所有的人都立正站在那里呆住了。

    丁伟笑着挥挥手说:“没事,没事,大家都去干自己的事,我想和这个上尉好好谈谈,所长同志,你也请回吧。”

    人群散去,屋里只剩下丁伟和上尉两个人。上尉面色平静地望着丁伟,似乎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既不惊慌也不道歉。丁伟心里暗暗惊讶,这小子心理素质不错,很稳定,这种人大概不会被任何事吓倒。

    丁伟故意板着脸说:“上尉,你不太走运呀,你知道一个上尉揍了一个少将会有什么结果吗?”

    上尉微微一笑:“知道,对我来说,打了一个少校和打了一个少将都是一回事,反正要受惩罚,我做事从不后悔,打了就打了,是上军事法庭还是开除军籍你看着办。”

    丁伟乐了:“好样的,有种,是条汉子,是男子汉就得硬到底,刀架脖子也不能认熊,少将的牌子只能吓唬耗子,可吓不了好汉。认识一下吧,我叫丁伟,你要不计较我拳脚不行,咱就交个朋友。”

    上尉一惊:“你是丁伟?四野的纵队司令?我早听说过你,乖乖,我段鹏可是有眼不识泰山啦,您……是不是再打我一顿?咱们扯个平?”

    丁伟笑道:“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呀,瞧,这不是败在你手下啦。来,坐,坐,好好聊聊,你是哪个部队的?咋这么好的功夫?”

    “少将同志,××军××师侦察连连长段鹏听候您的指示。”段鹏立正答道。

    “他妈的,我说呢,大水冲了龙王庙,闹了半天是李云龙的兵,我和你们副军长是老战友了,别拘束,不是外人嘛,聊聊,你在哪儿学的功夫,怎么在这里?”

    “报告首长,我是河北沧州人,1944年入伍,在我们老家,家家都练武,每家都有祖传的绝招,我这功夫也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我从四岁开始练功,有点儿差错我爹就把我吊在树上用鞭子抽一顿,就这么抽出来的。有年春天我去赶集卖核桃,一个鬼子军曹抢了我核桃不给钱还拿刺刀捅我,一怒之下我把他脖子给拧断了,就这么投的八路。这次是回家接媳妇随军,路过南昌又下车看看亲戚,没想到在这里碰见您。”

    丁伟沉吟道:“哦,抗战后期入伍,军龄12年了,应该参加过不少大战役了,怎么才是连级?是不是又犯了啥错误?”

    “降过两次级,淮海战役打碾庄,为抢战利品把中野的一个连长打了,由连长被降为排长。打上海时,我在俘虏群里发现我们村地主少爷何正德,他家和我家有死仇,我找了他很多年,这次总算把仇报了,又被降级,从连长降成排长。”

    “妈的,你把俘虏干掉啦?”丁伟问。

    “重伤。要不是指导员把我抱住,我就把他宰了。”

    “嘿,什么样的将带什么样的兵,要不怎么说你是李云龙的兵呢,那家伙这辈子受的降级处分比你可多。这样吧,明天跟我一起走,我也正好想去看看李云龙呢。”

    “是,首长。”

    丁伟去别人家一般是叫着主人的名字推门就进,从来不会礼貌地敲门,好在部队里大老粗多,都没什么讲究,没人会怪罪他。他这次到了李云龙家也是大叫着推门就进:“老李呢?老李呀,看看谁来啦?我把你岳父母带来啦,真他妈的巧,硬是在火车上一个包厢,我这一聊,才知道……”

    李云龙正在客厅的地毯上学狗爬,背上骑着儿子,他一见丁伟进了门,便兴奋起来,一时忘了背上的儿子,从地毯上一跃而起,嘴里亲热地叫着:“嗨,你狗日的咋才到……”他背上的儿子被重重地摔在地毯上,顿时没命地大哭起来。他冲过去先给了丁伟一拳,然后才向田墨轩夫妇问好,又发现儿子在没命地号哭,便照儿子屁股拍了一巴掌:“摔一下就至于这么号?这儿子养得快成地主少爷啦。不许哭!再哭老子揍你……”

    田雨从楼上冲下来抱过儿子,朝李云龙说道:“你这人怎么这样?高兴也打孩子?”他们先把父母请上楼,又下来和丁伟寒暄几句。

    丁伟中气十足地说:“这是嫂子吧?丁伟拜见嫂子啦。哎?老李,咱俩谁大?不行不行,这事得搞清楚,不然可是一辈子的事。我是1910年腊月二十八出生,你呢?”

    李云龙说:“这还用说吗?当然我大,我是1910年正月十五出生,你该叫哥叫嫂子才是。”

    田雨笑着说:“丁军长,我经常听老李念叨你,说你可神了。”

    丁伟紧张地问:“嫂子,这小子是不是净说我坏话?”

    “说你在东北打仗之余还做买卖赚钱,副业搞得也不错,还会酿酒呢。还有,说你的部队凶极了,过渡口时和友邻部队抢渡口,敢架起机枪吓唬人,谁敢抢就扫谁,有这事吗?”

    “哦,这倒有,这怨他们不懂事,这么窄的渡口,总要有先有后地过,所以主力优先。”

    田雨寒暄了几句,便转身上楼招呼父母。在楼梯上,她还在想,老李说得没错,这个丁伟言谈话语、举手投足间有一种雄性的气息,有这种气质的男人仿佛天生是为战争才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如果世界上没有战争,他们可能就不会出世了,丁伟是这样,我那老李也是这么个家伙。男人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同是男人却反差极大,有贾宝玉的柔情似水,就有李云龙、丁伟这种坚硬似铁,阳气逼人。对于女人而言,如果柔情似水可以温暖女人的心灵,那么真正的阳刚之气则可以使女人从思想到身体都变得酥软。两者相比,田雨暗暗承认,若让她选择一千次她也肯定会选择后者。

    丁伟看着田雨的背影对李云龙小声说:“老李,找个这么漂亮的媳妇搁在家里放心吗?”

    “漂亮吗?我咋觉着也就是一般呢?”

    “你看,你看,逮住便宜卖乖是不是?”

    楼上的沈丹虹问女儿:“过得好吗?”

    田雨淡淡地说:“挺好的。”

    田墨轩看着女儿说:“恐怕不是这样吧?我们进门才几分钟,就发现这个李云龙是个很粗暴的人,看他教育孩子的方式就知道,你们俩文化和教养的差距太大了,你幸福吗?”

    田雨笑笑说:“爸爸,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完美,这您知道。何况,他是我自己选择的,我没什么好抱怨的。”

    沈丹虹说:“算了,不说这些,说说你的学习情况。学俄文不简单,不光是语言,俄罗斯的文化积淀很深厚的,你以前没机会接触,现在可别放过这个机会,一旦走上这条路,你想停都停不下来,一个列夫·托尔斯泰就够你研究一辈子的。”

    李云龙上楼来请岳父岳母下楼吃饭,田雨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丁伟斟满几杯酒,无拘束地大声说:“嫂夫人、伯父、伯母,我丁伟打小就敬重有学问的人,我的老战友李云龙能有这么有学问的岳父岳母和老婆,我丁伟打心眼里为他高兴。老李这辈子不容易呀,苦没少吃,血没少流,现在也该过过安稳日子啦。来,我敬你们一杯,我先干了。”他一扬脖子,把酒一饮而尽,然后把杯子倒过来晃晃。他那种特有的豪气,使大家很受感染。

    李云龙一口把酒干了道:“老丁,你这家伙这些年酒量倒是见长了,我记得以前喝酒半斤就能放倒你。”

    “你算说对了,跟老大哥喝酒练的。1945年抗战胜利,我带一个团出关,刚到沈阳就碰上苏联红军,当时我心里那个乐啊,颠颠地一溜儿小跑就迎上去啦,就像见到娘家人似的。结果你猜怎么着?咱热脸蛋儿一下子贴到冷屁股上,人家一个上校,小脸儿绷得像块铁板,一挥手,好家伙,坦克大炮转盘枪全指着我们,硬是要缴我们的械。全团的弟兄们都傻了,两边都没带翻译,就靠比画了。我的政委在地上画了个镰刀斧头再指指自己,老大哥总算明白了,枪口是不对着我们了,可就是不让我们进沈阳。后来翻译来了我们才知道,人家和国民党有条约,只承认国民党政府,不认咱土八路。”

    李云龙瞪大了眼:“有这事?咱和老大哥都姓共啊?”

    “是呀,我们也想不通。我们从冀中出发时,上级告诉我们是去东北接收小日本的装备。听说东北富得流油儿,满地的机枪大炮没人捡,大米白面堆得像小山,到那儿你就甩开腮帮子可劲儿造吧。得,我们还真实心眼儿,把武器都留给了冀中部队,全团只带了十几支手枪就上路了。咱是冲着发财去的呀,结果老大哥连城都不让进,怎么办?咱得想辙,我和政委一商量,办法就来了。全团谁带着钱都掏出来,凑凑买酒请客,和老大哥搞个联欢。全团选出七八个喝酒高手算是敢死队吧,由我带队。我对政委说,估计我这一去三天之内会不省人事,这团长你先代着。咱先说好,万一我醒不过来得闹个烈士待遇。”

    田雨笑道:“够悲壮的。”

    田墨轩也听得入神:“还真有点易水悲歌的味道。”

    李云龙喝口酒说:“哼,听他吹吧。”

    “吹牛?我那搭档老王就在南京政治学院学习呢,不信你问他,六十度的地瓜烧那天我喝了两瓶,那个苏联上校和我对喝,喝到一瓶半就一头栽倒不省人事了,嘴里直吐白沫儿跟螃蟹似的。我们的人也醉得够呛,有个连长喝了两瓶半居然没倒下,不过谁也不认识了,硬是把我当成他老家的舅舅,一个劲儿地问我他娘咋样了,还错把茶壶当夜壶,掏出那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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