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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我也用不着,我和俘虏可以用英语沟通。”
洪霖点点头:“没问题,长官部有令,为你创造一切条件。”
洪霖带着上尉和翻译退出房间。蔡继恒走进藤野内五郎的房间,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单人床和桌椅。藤野内五郎个头儿很矮却很粗壮,大约二十五六岁,相貌还算英俊,浓眉大眼的模样。此时已是四月底,长沙的天气已经很炎热了,藤野内五郎还穿着羊皮制的飞行夹克,领口的衬衣已经被汗水浸透。他戴着手铐和脚镣,受伤的左臂用一块很脏的飞行员绸巾包扎着。蔡继恒注意到,这块绸巾居然是在皮夹克的袖子上包扎的,也就是说,他左臂中弹后根本没有剪开飞行服处理伤口,而是直接把绸巾连袖子一起扎上,难怪他浑身散发着臭味,并且带有浓重的血腥气。
蔡继恒向藤野内五郎行了个军礼,用英语说:“还记得吗?我是鳄鱼。”
藤野内五郎抬起右臂向他还了礼,用英语回答:“鳄鱼,我相信你会来,我没有什么重要事,只是想在临死前见见你,打扰了。”
蔡继恒叫来卫兵说:“把他的手铐和脚镣打开。”
卫兵照办了。
蔡继恒坐下来问:“会抽烟吗?”
藤野内五郎点点头:“如果有的话,不妨来一支。”
蔡继恒打开带来的旅行袋,拿出两条“骆驼”牌香烟、四听美国牛肉罐头和几块巧克力放在桌子上,他一边撕开烟盒一边说:“都是穷当兵的,没什么好东西,实在拿不出手,你需要什么和我说,我会想办法给你送来。”
藤野内五郎就着蔡继恒的打火机点燃香烟,吸了一口说:“别操心了,我没打算活太久。鳄鱼,我心里有个遗憾,憋着很难受,你知道的。”
“我知道,就是没把我从天上揍下来,你死不瞑目,我猜得没错吧?”
“我在想,要是你当时驾驶着P…40,我根本不可能让你得手,是那架零式机让你占了便宜,我们把你当成了掉队的单机,被你欺骗了。”
蔡继恒笑道:“藤野,我认为你在为自己的失手找借口,兵不厌诈,这是一条重要的军事原则。我知道你们当时在用电台试图和我联系,但我没有回答,这时就应该引起你们的警惕,并且要有所反应了,可你们什么也没有做,任凭我突破你们的防御线。藤野,说句吹牛的话,当时如果换了我,在电台呼叫无回复的情况下,我首先会警惕起来,然后先作警告性射击,如果警告仍然无效,我会果断开火,首先击落它。藤野,你不能不承认,你输在智力博弈的层面上,这与技术无关。”
“鳄鱼,我们的对话并不平等,无论如何,你是胜利者,我是你的战俘,你可以羞辱我,反正我是阶下囚。但我要告诉你,虽然我被你击落,但我并不服,你的获胜主要是靠运气,我只能承认运气不如你。说句不太现实的话,我宁可用这条命换取一次机会,在空中再和你单打独斗一次,然后随你们枪毙都可以。”藤野内五郎挑衅地看着蔡继恒。
蔡继恒淡淡地说:“藤野,几年前我还是个历史系的学生,之所以走上战场是为了保卫自己的国家,是尽一个公民的责任,而不是和人斗气,所以你服气也罢,不服气也罢,我真的无所谓。藤野,关于我们的战斗总结,将来有机会再探讨。现在……我只想表达一下对你的不满。”
“哦,请讲!”
“你浑身臭烘烘的,熏得我实在受不了,我宁可在空战中被你击落,也不愿闻这种味道。拜托,你能不能收拾得干净些?”
藤野内五郎有些难为情:“实在抱歉!我几天都没有洗澡,除了这件飞行服,我没有任何换洗衣服,伤口也发炎了,难免会有些不好的气味,真是对不起!”
蔡继恒趁机提出建议:“我看还是让军医来处理一下伤口,然后去洗个澡,换换衣服如何?”
藤野内五郎有些犹豫:“还是算了吧,反正也没几天可活了……”
“这样不好,你哪怕是明天就死也没关系,可你现在让我的鼻子很不舒服,你不是总讲平等吗?咱们现在可不大平等,因为我并没有拿臭气去熏你呀。”
蔡继恒让卫兵把等候在院子里的军医叫进来,然后吩咐卫兵去买四身换洗衣服,由他来付账。
卫兵不解地问:“四身换洗衣服?他一个人用是不是多了?”
蔡继恒说:“不是还有一个俘虏吗?也给他两套吧。”
卫兵踌躇了一下说:“长官,这两个鬼子可是飞行员,杀了我们多少人?咱不枪毙他们已经很开恩了,也犯不上可怜他们。”
蔡继恒挥挥手说:“去吧,执行命令!”
军医把藤野内五郎的飞行服袖子剪开时,他疼得惨叫了一声,因为他的内衣已经和伤口粘在一起。军医用温水浸湿伤口处,想轻轻地剥离开内衣,藤野内五郎挣扎着,惨叫不已,军医有些犹豫,便停了下来。
蔡继恒走过去,闪电般地出手,一把将内衣从伤口处撕开,藤野内五郎疼得几乎昏死过去,他破口大骂:“鳄鱼,你这浑蛋,你杀了我吧!”
蔡继恒哼了一声:“我已经杀过你一次了,你小子运气不错,几十发子弹都没把你打死,现在你就忍着点吧。”
经军医检查,藤野内五郎的左臂是被12。7毫米的子弹擦伤了肌肉组织,骨头并没有受伤。不过就算是擦伤,大口径子弹所造成的创伤也还是很严重的,如果中弹的位置再正一点的话,藤野内五郎的左臂会被齐刷刷打断。他的右腿是飞机翻滚时机体变形被压断的。军医对伤口进行了临时处理,并告诉蔡继恒,这个俘虏需要到医院去打石膏。
蔡继恒吩咐卫兵带藤野内五郎去洗个澡,还特别交代,这个俘虏身上有伤,行动不便,要卫兵帮忙擦洗一下。交代完之后,蔡继恒向藤野内五郎告别:“藤野,好好养伤吧,如果有机会我会再来看你。”
藤野内五郎翻着白眼回答:“鳄鱼,你不用再来了,我不会活太久。对于日本军人来说,被俘是一种耻辱,只有死才能洗刷这种耻辱。鳄鱼,谢谢你来看我,也谢谢你送我香烟和食品,咱们来世再见吧!”
蔡继恒和他握手道:“我们中国有句俗话,‘会叫的狗不咬人’。藤野,你干吗总是死啊死的唠叨个没完?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要是真打算死,你找个机会自便好了。要是想明白了,不想死,那就好好活着,等候战争结束回国,我们将来总有机会见面的。”
蔡继恒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29日,许昌保卫战进入白热化,日军用重炮和坦克猛攻土围子阵地,城北由于工事修得比较坚固,形成较大的防御纵深,还事先在阵地前敷设了雷场。日军226联队数百名士兵组成的第一攻击波,一头撞进雷场,首先触发了**群,一时间地动山摇,几十颗连环雷同时爆炸,弹片横飞,硝烟四起,一个中队的日军士兵伤亡殆尽。日军吃了亏后,集中重炮群进行报复性集火射击,利用弹幕伸延方式摧毁了雷场、鹿砦和铁丝网,随后将步兵推至护城河一线,乘坐橡皮艇、木排等浮渡工具进行强渡。这时城墙残垣中守军的隐蔽工事开火了,由轻重机枪组成的交叉火网,把水面打得像是开了锅,河面上一片腥红,密密麻麻的浮尸几乎堵塞了河道。
果然不出蔡继刚所料,日军受挫后,37师团只留下小股兵力封锁北门,其主力绕过城垣,集中全力向南门展开攻击。
城南关外的思故台成了攻守双方惨烈厮杀的重点地区,这是一片丘陵地带,由国军85团6连和86团3连防守。
满堂和铁柱尽管还没有打消逃跑的念头,但此时已经顾不上了,原因很简单,他们现在拼命射击投弹未必是为了保卫国家,最主要的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命。满堂心说,弟兄们把鬼子打惨了,这些红了眼的鬼子要是冲上来,恐怕连交枪投降的机会都不会给你,非把全连的弟兄剁成肉酱生吞了不可,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战前陈连长说得没错,这些狗日的新兵一仗下来要是没死,那就是正经的老兵了。现在86团2营3连的新兵们在血里火里滚了两天,活下来的都是像模像样的老兵油子了。杀人就是这样,杀一个是杀,杀一百个也一样,一旦杀顺了手就没感觉了。两天下来,满堂和铁柱自己也闹不清楚打死了多少鬼子。这哥儿俩早把上面发的汉阳造扔了,都换上了三八大盖,小鬼子的枪的确好使,很少出现卡壳,比汉阳造强多了,铁柱弄来的子弹足有二百多发,他刚才还叮嘱满堂省着点用,将来和枪贩子交易时多一发子弹就多赚一份钱,这小子可真会过。
“注意!鬼子上来了,准备投弹!”麻子排长盯着前方小声发出命令。
这时,三十多个日军士兵端着刺刀嚎叫着扑了上来。麻子排长大吼:“投弹!”他一甩手同时投出两颗手**,全排人出手形成一道弹幕。随着剧烈不断的爆炸声,硝烟砂石混合着不断腾起的淡红色血雾,接近工事的日本士兵非死即伤。
满堂身后是轻机枪掩体,捷克式轻机枪发疯般地狂叫着,灼热的弹壳雨点般落下来,在掩体下堆成一座小山。阵地上的两挺重机枪和四挺轻机枪组成的交叉火力把一片开阔地打得烟尘四起。对面日军的几个掷弹筒轮番发射,企图打掉这些威胁极大的机枪巢。一发**直接落在正压子弹的机枪弹药手身上,把他变成了一团粉红色的血雾……
机枪射手边扫射边吼:“弹匣,快给我弹匣……”
铁柱扔下步枪,窜到弹药手的位置上,一边往弹匣里压子弹,一边紧盯着机枪射手的射击动作。
那射手边射击边斜眼瞟了铁柱一眼:“小兔崽子,算你有种!敢上机枪这儿来,不怕死啊?”
铁柱贪婪地盯着捷克式轻机枪:“老哥,这家伙真带劲,让俺打一梭子行不?”
射手眼一瞪骂道:“狗日的,快压子弹,等老子死了你再打!”
满堂打疯了,他不停地把手**一颗一颗地甩出去,两箱手**一会儿就甩光了,箱子里剩下最后一颗时他意犹未尽,身子一拧,手一扬铆足了劲又扔出一颗,这一扔不要紧,这颗手**翻着跟头划出一条弧线径直飞出60米开外,正好落在一个日军机枪手的钢盔上,手**在钢盔上弹了起来凌空爆炸,两个射手连人带枪被炸翻。
国军阵地上一片欢呼声,日军的第四次冲锋又被打退了。
陈连长弯腰顺着交通壕跑过来,边跑边兴奋地喊:“刚才是谁扔的手**?”
麻子排长把满堂往前一推:“报告,是8班长佟满堂。”
“又是你?好好好,太好了,乖乖,随便一甩就是六十来米,准头儿也行,你小子是练过投弹?”陈连长亲热地拍打着满堂的肩膀。
满堂不以为然地说:“俺以前就没摸过手**,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要说练过也中,俺小时候甩石头练出来的。”
陈连长对麻子排长说:“麻子,这批新兵一来我就跟你说过,里面有几块好坯子,像满堂和铁柱这样的,都不用训练,打上一仗就能当排长。麻子,我当时是这么说的吧?”
麻子排长连忙证实道:“没错,连长是说过,打上一仗就能当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