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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堂扑过去想扶起赵连长,但他发现赵连长圆睁的双眼已经失去了光泽,他的额头上有个黑黑的弹孔,脑后的胸墙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看样子日军改变了战术,他们在进攻之前布置了狙击手,想先干掉守军指挥官和战斗骨干。
满堂怒火中烧,他把步枪架在胸墙上,探出脑袋想寻找打死赵连长的日军狙击手,这时“啪”的又一声枪响,满堂的钢盔顶部中了一枪,他只觉得头部受到强烈的震动,鲜血从脑门上流下来,瞬时就糊住了双眼,他的思维出现一片空白……
日军急于在天黑前结束战斗,发动了最后一次攻击。进攻前的炮火准备非常猛烈,*铺天盖地砸下来,把阵地炸成了一片火海。满堂模模糊糊感到一股猛烈的冲击波将他掀翻在战壕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渐行远去,他渐渐地丧失了思维。
铁柱一声狂叫:“哥!你咋啦?”他不顾一切地扑到满堂的身上大声哭叫起来……日军的炮火冰雹似的砸下来,阵地上的树木残片,砂石黄土被气浪搅得腾空而起,遮天蔽日。铁柱的哭叫声立刻被淹没在爆炸声中……
日军的这次炮击是毁灭性的,当阵地上的爆炸声停止后,国军的这支阻击部队已经不复存在了。
铁柱艰难地抬起身子,抖落掉身上厚厚的一层泥土砂石,他手忙脚乱地把满堂从土里扒了出来。满堂满脸是血,他的钢盔顶上斜穿了个弹洞,铁柱急忙摘掉钢盔,只见那颗步枪子弹竟然在满堂头顶上划出一道沟,头皮被划开,流了不少血,所幸的是没有伤及颅骨。铁柱从军服上扯下布条,把满堂的脑袋厚厚地缠了几圈。这时满堂已经醒过神来,只是浑身无力,站不起来。
成群的日军冲上阵地,他们在检查尸体。这些日军士兵显然不打算抬受伤的俘虏,他们发现重伤者就毫不犹豫地用刺刀挑死,见到伤势较轻的就猛踢一脚喝令俘虏自己站起来,如果站不起来就一律用刺刀解决。
铁柱趴在满堂的耳边小声说:“哥,不能再躺着了,站不起来的都活不成,咱得咬牙站起来!”满堂在铁柱的搀扶下,慢慢地站了起来,难堪地举起了双手。
三个日军士兵立刻跑来,用刺刀顶在兄弟俩身上,喝令他们站到一边。满堂看清楚了,除了自己和铁柱,还有三个国军弟兄站在路边,他们都受了不同程度的轻伤。
满堂沮丧地想,娘的,这仗是怎么打的?刚才还有二百多人,这一眨眼的工夫,就剩下五个人了。至于是否有人突围,满堂不知道,只有一件事是明摆着的,他和铁柱成了战俘。
黄昏的时候,羊街机场发生了一件大事,不知从哪里钻出了四架日军九六式轰炸机偷袭了机场,给机场造成重大损失。
这件事又把蔡继恒卷了进去,这一次他成了羊街机场的大明星。
由于藤野内五郎不合作的态度,蔡继恒一时还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好耐心等待他改变主意。陈纳德虽心急如焚,但考虑到此事的难度,还是给了蔡继恒极大的宽容。
于是蔡继恒成了羊街基地时间最富裕的闲人,整日插着裤兜在基地各处闲逛。凑巧的是,蔡继恒又喜出望外地与老杰克重逢了。
蔡继恒走过停机坪时,突然发现灰头土脸的老杰克刚好从一架P…40战斗机的座舱里爬出来。
蔡继恒高兴地大叫起来:“响尾蛇,你怎么跑到这儿来啦?”
老杰克看到蔡继恒一点儿也没有表现出惊奇,他不紧不慢地用棉丝擦着手上的油污说:“哦,是鳄鱼呀,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是陈纳德将军把我调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响尾蛇是14航空队技术最好的飞机维修师,哪个机场有了技术难题,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本人。鳄鱼,你根本想不到我这条响尾蛇有多么重要,这两年我把所有的机场都跑遍了,这么说吧,当我乘坐C…47降落在某机场时,他们都以为是上帝降临人间了。”
“亲爱的响尾蛇,你就吹吧,空勤灶最近总吃牛排,就是因为你把牛都吹死了。来来来,拥抱一下,我他妈的太想念你啦!”蔡继恒夸张地向老杰克扑去。
老杰克躲避着蔡继恒的拥抱:“鳄鱼,你离我远点,我他妈不喜欢男人的拥抱……”
“嘿嘿,我也不喜欢,可对你例外!喂,老伙计,我那架零式机呢?”
“也弄到羊街机场了,是陈纳德将军的命令,他要在这里组织几个王牌飞行员试飞,找出一些规律性的东西。你知道,那架零式机的维修只有我能对付,别人都不行,所以我只好跟来了,就像个保姆一样。”
“响尾蛇,你来了太好啦,今晚我请你喝酒,我们这儿的俱乐部办得不错,不光有好酒,还有美女呢,有来自盐湖城的,还有洛杉矶的……”
老杰克一听就来了精神:“有西雅图来的么?我太想见到家乡人啦!”
蔡继恒揶揄道:“你看,你看,见到老朋友你无精打采,一听说美女你就两眼放光,我们中国人管这叫重色轻友,你明白吗?”
“是吗,中国人还有这样的看法?那我该怎么办?假装不喜欢美女?可我他妈的的确喜欢美女,这你知道啊。”
“算了,算了,反正说什么你也不懂,这架飞机怎么了?”蔡继恒打量着那架P…40,飞机的机身和机翼上有不少修补过的弹孔。看样子,这架飞机参加过激烈的空战。
“这是23大队一个叫汤姆的座机,他是宾夕法尼亚人,这家伙在武汉上空的空战中,飞机中了43发子弹,飞回来时简直像个马蜂窝,这小子一下飞机就马上宣布,他正好飞满400个飞行小时,现在一分钟也不想待了,要回国度假去。正好这里有一架C…47要去印度加尔各答,这小子连衣服都没换,穿着飞行夹克就上了运输机。你猜怎样?这架C…47前天在飞越‘驼峰航线’时失踪了,你说他有多倒霉!”老杰克叹息着。
蔡继恒登上扶梯,朝驾驶舱的仪表盘上看了一眼,自言自语道:“唔,油料还有三分之一,弹药连一半都没打完,他自己的飞机倒成了马蜂窝,这小子是怎么玩的?”
老杰克指指停机坪旁的一辆手推车,那手推车上高高的不知装了什么东西,上面蒙着一层帆布,他得意洋洋地说:“鳄鱼,看看我的新式武器……”他一把掀开了帆布。
蔡继恒这才看清楚,原来是一挺P…40战斗机上的点50航空机枪被焊在手推车的铁架上,成了一挺类似高射机枪的东西,机枪上还垂着金光闪闪的弹链。
“有一架P…40报废了,我把上面的机枪拆下来改装了一下,不过还没试射呢。”老杰克解释道。
蔡继恒笑了起来:“响尾蛇,你可真是个外行,这种气冷式机枪只能在空中使用,因为空中的低温可以随时冷却枪管,但在地面常温下,你打不了一会儿,枪管就会因冷却不良变得通红,除非你在枪管外再套个装水的桶子,用水进行冷却,就像马克沁机枪那样。”
“噢,原来是这样,机枪射击还有个气温问题?我从来没听说过。”老杰克感到很扫兴,“我他妈的费了一上午时间才把它装好,闹半天是个废品。”
“也不能说是废品,还是能打个百十发,万一这百十发子弹碰巧打下一架飞机呢?”蔡继恒安慰着老杰克。
老杰克一边收拾自己的工具箱一边说:“鳄鱼,咱们晚上在俱乐部见吧,我还要去检查一架P…51,失陪了。”
蔡继恒点点头,准备走开。他环顾四周心想,蔡某什么时候变成个闲人了?机场上所有的人都在忙碌着,油料车在停机线上来回奔跑着为飞机加油,几个军械士蹲在战斗机的机翼上忙着安装机枪子弹,一个穿飞行夹克的美军少校站在吉普车上,指挥几架刚刚落地的P…51战斗机缓缓滑向疏散道……
正在这时,一阵尖锐的声音划破天空,蔡继恒下意识地浑身一震,不由惊呼一声:“空袭警报!”
羊街机场毗邻昆明市,属于后方的二线机场,自1943年2月建成以后还从没有遭到过空袭,尽管日军大本营把这个机场当作眼中钉,要想尽一切办法摧毁它,但组织了几次空袭行动都没有得逞,中美空军的战斗机始终把他们拦截在安全圈以外。时间久了,人们心里便产生了错觉,认为这是真正的后方机场,无论如何不会遭到空袭。
而今天的空袭来得太突然,拉响空袭警报不到两分钟,四架日本九六式轰炸机就已出现在东方的天际线上,随着机群的出现,远处传来轰炸机双引擎发出的刺耳轰鸣声。顿时机场上的地勤人员都慌了手脚,他们扔下工具四散奔跑着,那个站在吉普车上的美军少校大声喊叫制止,却无济于事。
此时蔡继恒已经离开停机坪大约100米,他在第一时间里作出了反应,毫不犹豫地向停机坪狂奔过去……
第一拨双机编队的九六式轰炸机接近机场后立刻进入俯冲,机腹、机翼下的机枪和20毫米航炮发出耀眼的火光,三合土跑道被弹雨打得飞沙走石,烟尘四起。
23大队几个刚刚返航的飞行员本已经离开飞机,正在等候吉普车送他们回宿舍,一见情况紧急,便不顾一切地背着伞包冒死冲向停机坪,一阵弹雨袭来,飞行员们的身体被子弹打得飞腾起来,又重重地落在跑道上……
第一波的九六式轰炸机从跑道上一掠而过,几颗黑乎乎的*从机腹下翻着跟斗落在停机坪上,火光一闪,爆炸声撕裂了空气,几架P…51战斗机顿时被烈焰包裹起来,爆炸产生的气浪像飓风一样掠过,把奔跑中的蔡继恒掀出几米远……
蔡继恒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儿又蹿起来继续奔跑,这时他听见点50机枪的射击声,远远地望见老杰克正用那挺不伦不类的机枪,朝跑道上空没头没脑地疯狂射击。蔡继恒跑到汤姆那架P…40战斗机前,他爬上梯子跃进驾驶舱。
正在射击的老杰克急得大喊:“鳄鱼,危险,你没带伞包!”
蔡继恒顾不上回答,他“砰”的拉上座舱盖,随手发动了引擎。飞机缓缓绕过几架正燃烧着的飞机驶向跑道。他心里盘算着,真得感谢那个叫汤姆的美国飞行员,这架飞机居然还剩有三分之一的油料和将近一半的弹药基数,P…40N战斗机上的六挺机枪配备的弹药基数一共是1686发子弹,看着很多,其实若连续射击,不到两分钟就会打光。蔡继恒遗憾地摇摇头,真便宜那些九六式了,这点弹药只够打一架飞机的。
不过这不重要,只要能顺利升空,蔡继恒就是撞也要撞下一架九六式。
由两架九六式轰炸机组成的第二攻击波又出现在跑道上空,一颗250公斤的*在蔡继恒左侧100米处爆炸,强烈的冲击波使飞机偏离了疏散道,差点撞在一堆燃烧的油罐车残骸上。被爆炸掀到半空中的飞机碎片纷纷落下,砸在蔡继恒飞机的座舱盖和机翼上,他看着机头上螺旋桨的转速,心里焦急不安。对于战斗机飞行员来说,没有了高度就没有了任何主动,最窝囊的事莫过于被敌机击毁在跑道上,因为此时你就像个刚出生的婴儿一样,毫无自卫能力。
飞机的引擎终于达到了理想转速,蔡继恒把油门一下子推到了极限,飞机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沿着跑道疾驶,速度越来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