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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龙踌躇起来,他深知,这种潜入敌后的作战方式有着极大的风险。金门守军近八万人,居民五万人,面积才120平方公里,守备兵力如此密集,一旦被发现,生还的可能性几乎是零。李云龙实在舍不得拿梁山分队去冒险,这些身手不凡的小伙子哪个不是万里挑一啊?他明白,一旦他签署了特种分队出击的命令,不知有多少优秀的战士会永远长眠在这个岛上。他一时下不了这个决心。
郑秘书和观察员于参谋走进办公室:“军长,有情况。”
李云龙看看表,已经是下午2点了,就是说,演习已开始两个小时了。郑秘书汇报说:“司令部的电力系统出了故障,供电局派了两个检修工来检查电路,人已经到了。”
李云龙嘿嘿冷笑起来:“早不坏晚不坏,偏偏这会儿电力出故障了?段鹏啊,你小子和我来这一套,是不是嫩了点儿?”
郑秘书说:“他们穿着供电局的工作服,开着供电局的抢修工程车,常连长已经给供电局打过电话核实了这两个人的姓名和工种,似乎没什么破绽。”
李云龙毫不迟疑地说:“别听那个,段鹏这小子不会和供电局串起来?这两个家伙太可疑了。告诉常连长,派人暗中监视,一有破绽立刻扣留。”
过了一会儿,常彪进来报告:“军长,您真料事如神,这两个小子果然在总配电室做手脚,一个人鬼头鬼脑地望风,另一个人把警戒区的电网和照明电路的保险管全换了,换上去的保险管里的保险丝很细,一旦送电,很快就会被熔断,这样电网和照明系统就会失灵。我带了几个战士冲进去,谁知这两个小子身手不错,干倒了我们几个人就要开溜。我能让他们跑了吗?我们二十多人一拥而上把他们按倒,现在已经给关了起来。”
李云龙笑着说:“看好这两个家伙,梁山分队的人都是属泥鳅的,一不留神就让他们溜了。段鹏这小子这次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桌上的电话铃响了,是幼儿园园长打来的,她急得声音都变了:“李军长,不好了,李健不见了。”
李云龙的脑袋“轰”的一声差点儿炸了,他抓住话筒连声问:“是怎么回事?快说。”
“刚才还在院子里和小朋友一起玩儿滑梯,一眨眼工夫就不见了。”
“有没有生人去过幼儿园?”李云龙问。
“除了送食品的车来过,没有生人来。首长,您能不能来一下?我快急死了。”园长抽泣着说。
李云龙眼珠一转,突然乐了:“你放心吧,孩子丢不了,我知道他去哪儿了,你不用找了,没你责任。”他挂上电话自言自语道:“段鹏这主意下作了些,想用孩子当诱饵,钓我这条大鱼,哼,雕虫小技,上不得台面。”
观察员兼裁判于参谋很不高兴地说:“这可有点儿不像话,演习也不能太出格了,怎么绑架孩子?出点儿事谁负责?”
李云龙大度地说:“演习规则说可以使用任何超常手段,嘿,你还别说,这招虽说损了点儿,倒是不拘一格,他的脑子蛮灵活,我还差点儿上了当。”
过了一会儿,常连长又进来报告:“军长,有好消息,我派了几个身手好的战士潜入了他们的‘忠义堂’,神不知鬼不觉地爬上他们的屋顶,偷听他们的谈话,段寨主正布置任务呢,他手下的伙计们有些泄气,说寨主玩儿的这两招全被破了,这次演习咱水泊梁山的英名怕是玩完了。老段和林汉正给伙计们打气呢,说午夜0点偷袭司令部,再来个‘奇袭白虎团’,口气还挺大。”
李云龙一边翻阅着文件,一边*地问:“你打算怎么对付?”
常连长自信地一笑:“孙子曰:‘善用兵者隐其形,有而示之以无,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他要偷袭我,我就先下手,在水泊梁山的寨门口搞他个伏击,来个一锅端。我带两个排去,要能捉住老段,这场演习就算提前结束了。”
李云龙挥挥手说:“怎么用兵是你的事,我是你的警卫目标,你别让人家把我当‘舌头’抓了就行。”
李云龙的脑子早已不在这场演习上,他正在考虑即将打响的大炮战,盘算着双方炮兵的实力对比。我军炮兵大多经过朝鲜战场上高水平炮战的锻炼,在作战经验上优于对方,而且火炮数量也占较大优势。但从火炮质量上看,对方炮兵却略占优势。
金门国民党军炮兵以美制155毫米*炮为火力骨干,辅以105毫米*炮和75毫米山炮,火力组织比较严密。而我军炮种较杂,除了以苏制152毫米和122毫米*炮为火力骨干外,还有一部分解放战争时缴获的美制155毫米和105毫米*炮及日制150毫米*炮。这些旧炮原已准备淘汰,但李云龙像个商人一样算计了半天,决定利用这次炮击将旧炮及其库存弹药用掉,对远距离目标射击要用大号装药,对炮膛损蚀严重,会大大缩减火炮的寿命,李云龙认为,使用旧炮比较合算。该考虑的东西太多了,弹药的运输、炮阵地的构筑、通信联络问题、怎样做到战术的突然性……
晚上11点,警卫连长常彪把全连四个排分为两部分:一部分警卫司令部;另一部分由自己带领,前往梁山分队设伏。按演习计划,演习中使用的是没有弹头的空包弹,由演习裁判判定你或伤或亡,从抵近射击的火力效果来看,被伏击的一方绝无生还可能,他们得老老实实被裁判宣布为阵亡而退出演习。常彪决定,一定要活捉段鹏,把他消灭了就没有意思了。就算他武艺超群,我用一个班兵力扑上去,总可以制服他。
梁山分队寨门口的地形挺适合打伏击。一条细细的小路,两旁都是高粱地,高粱已长到齐脖子高了。在夜晚的微风中,高粱叶子发出沙沙的响声,在朦胧的月光下,蟋蟀和纺织娘争相引吭高歌,寨子里传来阵阵的吵闹声,众好汉似乎还不知道已面临灭顶之灾,不知在吵什么。按照预订的计划,常连长做了个手势,几十个战士立即无声地隐入两侧的高粱地里。常连长看着战士们训练有素的战术动作,心里很满意。突然地里人声喧沸,夹杂着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生长整齐的高粱顿时东倒西歪,似乎有很多人在高粱地里滚动,叫骂声、厮打声混成一片……常彪猛地止住脚步,一个念头闪电般掠过脑际:坏了,中圈套啦……他没来得及多想,就被人一个扫堂腿扫倒。
寨门大开,灯火辉煌,梁山寨主及时雨段鹏被部下簇拥着走出寨门。他满面春风,双手抱拳,颇有江湖之风:“欢迎光临敝寨,众好汉受惊了,里面请,里面请,你们的到来让敝寨顿显蓬荜生辉啊……”
第二天早晨,李云龙得知警卫连被干掉半个连,连长也被俘时,只是若无其事地骂了句:“这笨蛋,到底着了人家的道,段鹏就那么容易对付?不过现在还没见分晓呢,有能耐把老子抓住才算赢。”
军区作战部派来的于参谋正脱了个光膀子擦上身,见到李云龙过来就说:“李军长,您的脸盆在这里,我顺便替您打了水。”
李云龙喜欢用冷水洗脸、擦身子,春夏秋冬都是如此。他脱去上衣,摘下军帽和手表,用手试试水温,发现于参谋兑了热水,便说:“你刚来,不知道我的习惯,我从来不用热水洗脸。”
于参谋抱歉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您有这习惯。”
李云龙泼掉热水,去打来一盆凉水,一边洗脸一边对于参谋说:“段鹏这小子这次虽说干得挺漂亮,可现在离演习结束也没几个小时了,现在就算有人告诉我,说我老婆在家里要上吊,老子也不去,看这小子拿我怎么办。”
于参谋用毛巾擦着脸说:“他们虽然没抓到1号人物,可收拾了半个警卫连,从效果上看,应该算他们占了上风,等到了中午12点,演习结束后,我陪您去梁山分队,您先给讲评一下,我再裁定输赢。”
李云龙心里还有点儿不踏实,他了解段鹏,他是个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家伙,别说离演习结束还有四个小时,就是还差五分钟他也不会收手的,不过李云龙怎么想也想不出段鹏还能搞出什么新鲜花样来。他下令把剩下的两个排的兵力撤进办公楼,进行密集防守,看他段鹏怎么进来。
郑秘书进来说:“昨天他们把李健又送回幼儿园,园长大骂了他们一顿,骂得老段和老林灰溜溜地一声不吭。”
李云龙、于参谋、郑秘书都笑了。差5分钟12点,于参谋对李云龙说:“这次您赢了,现在咱们可以去了……”
李云龙哼了一声说:“别忙,差一分钟也不能出去,那小子说不定就在楼外面等着我呢,我可不想让段鹏在最后一分钟抓住我,那可太他娘的窝囊了。”
李云龙、郑秘书、于参谋都不说话了,每人都抬着手腕盯着自己的手表,等候着时间一秒一秒地接近12点整。12点终于到了,李云龙仰天大笑:“段鹏呀段鹏,就算你小子诡计多端,也奈何不得老子。走,去寨子里看看,看这小子还有什么可说的。”
李云龙和郑秘书坐上于参谋挂着裁判员标志的吉普车,于参谋突然想起那两个在押的俘虏,说:“李军长,把那两个俘虏带上吧,您亲自把俘虏交给段鹏。”
李云龙挥挥手说:“带上吧。”
那两个被俘的家伙正在呼呼大睡,被带上吉普车时还揉着眼不满地发牢骚:“好容易今天不跑10公里越野了,还不让睡个懒觉?这么早叫醒我们干啥?”
李云龙教训道:“看看你们俩这副懒散样儿,一点儿集体荣誉感没有,你们是特种兵,不是一般的战士,就这么让人家俘虏了,还好意思睡懒觉?”
那两个战士挨了训,便低下头不吭声了。
吉普车开进寨门,停在忠义堂前,段鹏和林汉率众好汉列队迎接军长,李云龙跳下车,喜笑颜开地照段鹏胸前捶了一拳说:“不错,不错,虽然没抓到我这个‘舌头’,但总的成绩还是不错的,谋略、战术运用得相当不错,可有一样,以后可不能再说大话哟。”
段鹏和众好汉突然放肆地大笑起来,弄得李云龙和郑波好生奇怪。段鹏说:“军长,您现在已经是我的俘虏了。”
李云龙说:“扯淡,演习早结束了。”
于参谋跨上一步说:“报告军长,是我趁您洗脸时,把您的手表拨快了半个小时,郑秘书的表也被拨快了半小时,现在,离演习结束还有五分钟。”
李云龙怒道:“演习裁判怎么能和一方合作呢?这叫他娘的什么裁判?”
于参谋“啪”的一个立正,大声道:“报告军长,梁山分队一排长张志洪,绰号‘小李广’向您报告,军区作战部派来的于参谋从昨天就被我们劫持了,现在正在‘忠义堂’休息。”
李云龙愣了一会儿才醒过味来,他仰天笑道:“这么说,我还真成了俘虏?”
“对不起,恐怕是这样。”段鹏毕恭毕敬地回答。
真正的于参谋刚被从忠义堂里放出来,他向李云龙敬礼道:“首长,我昨天在路上就被劫持了。不过演习全过程我都看到了,冒充供电局工人和劫持孩子这两招都是障眼法,转移对方的注意力,反伏击是顺手牵羊,真正是事先安排好的计划,就是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