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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解体。
蔡继恒顿觉一股热血撞上脑门,他拉起机头,加大速度向那架开炮的敌机追过去,耳机里传来楚祟光的呼叫:“鳄鱼,鳄鱼,你前方10点钟方向有一架敌机,你不要管,我来对付它!”
蔡继恒用余光扫了一下,他看见楚祟光驾机迎面向那架敌机冲过去,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
蔡继恒急得大喊道:“杜黑,杜黑,危险,马上摆脱!”
楚祟光却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加大速度向前冲去……
蔡继恒突然明白了他的打算,4式疾风的航炮射程远,威力大,中远距离上占尽了优势,最好的办法是贴上去近战,在三四百米距离上,P…40E的六挺机枪可发挥出最大的火力优势,这种打法被称为“空中拼刺刀”。
敌机利用自己的优势,在中远距离上用航炮率先开火,一串曵光弹从楚祟光机腹下掠过,他不为所动,继续向前猛冲。
敌机重新调整了射击角度,又射出一串炮弹,弹道稍高,擦着楚祟光的座舱盖上方飞过,蔡继恒看见楚祟光的飞机震动了一下,但并没有减速。他凭经验判断,楚祟光的飞机很可能被击中了,但不是要害部位。
敌机暂时停止了射击,对方在重新调整射击角度,而楚祟光仍然没有还击。
现实中的空战有如武林高手打擂台,往往是10秒钟之内见生死。蔡继恒看见两架飞机已经对冲到三四百米距离,这时双方同时开了火……这种类似于中世纪决斗的对射,似乎没有赢家,双方的飞机在弹雨下几乎同时化作一团火球,随后爆炸解体。
蔡继恒没有时间悲痛,他已经咬住了那架击落赵宇霆的敌机。他非常清楚,此时没有僚机的掩护,自己也许正成为身后敌机的靶子,情况异常危险。但他已无暇顾及,他甚至不想回头观察一下,今天是要拼命了,无论如何,他要先替赵宇霆把仇报了,否则他就是毫发无损地返回基地,也会生活在悔恨的噩梦中。
蔡继恒终于捕捉到开火的机会,他猛地按下射击钮,机翼下的机枪狂吼着将那架敌机的垂直尾翼打成碎片……眼看着敌机冒着黑烟栽向地面。蔡继恒吁了一口气,正想拉起机头爬高,突然觉得飞机一震,发动机停了车。到了这时,空战已经基本结束,中方飞机被击落两架,日方飞机被击落三架,而最后剩下的那架4式疾风又击中了蔡继恒的座机,这一轮射击过后,双方飞机的弹药全部告罄,日方那架4式疾风向蔡继恒示威性地晃了晃翅膀,然后返航。
蔡继恒努力想把飞机改为平飞,但飞机已经不受控制,急速下降了1000米,耳机里传来04号王海文的呼叫声:“鳄鱼,鳄鱼,你左侧的水平尾翼被打掉,垂直尾翼也严重受损,赶快跳伞!”
蔡继恒立刻拒绝道:“我不想跳伞!”
“为什么?”
“伙计,你难道不知道?一旦跳伞挂在天上,我就没有任何选择了,要么在空中让鬼子当活靶子打,要么落在鬼子阵地上被俘,这两种结局我都不要。我还是迫降吧,宁可摔死在自己阵地上。”蔡继恒一边控制滑翔,一边放空油箱中的汽油。
“鳄鱼,鳄鱼,我明白你的意思,看见那片稻田了吗?就在那里着陆,我来掩护你!”王海文说。
蔡继恒取下氧气面罩说:“芬兰刀,芬兰刀,我没问题,你放心!早点返回基地,途中不要恋战。再见!”
王海文回答:“鳄鱼,鳄鱼,你已接近地面,高度50米,打开减速板,回拉节流杆,小心……”
蔡继恒将座舱盖拉开,随手将皮制飞行图囊垫在面前的仪表盘上。他把机头对准两座小山中间的一块稻田,右手向后猛拉操纵杆,飞机最后一次艰难地抬起机头,机尾先着了地,在水田中划起两条高达数米的水墙,飞机的速度减缓下来,随后机头沉重地落地,发出一声巨响。对于迫降的飞机而言,稻田里的软泥简直是杀手,飞机的起落架陷进软泥里,阻止了机轮的滑行,巨大的冲力使飞机垂直竖了起来,又狠狠地将尾部砸向地面。蔡继恒在猛烈的冲力下不由自主地一头撞向仪表盘。幸亏事先有飞行图囊垫在面前,否则他的头部会撞碎在仪表盘上。即便如此,蔡继恒还是被撞得口鼻喷血,昏迷在座舱里……
守在张家山阵地上的满堂等人刚才一直在观看空战,每当看到日军飞机被击落,张家山、枫树山、虎形巢一线的阵地上就爆发出一阵阵的欢呼声,国军弟兄们就像在戏园子看名角儿演出,发出热烈的叫好声。每当看到自己的飞机被击落时,阵地上又爆发出一阵阵咒骂,弟兄们跳着脚肆无忌惮地日爹操娘。当蔡继恒的飞机迫降在张家山阵地与敌人对峙的开阔地上时,弟兄们一时还没反应过来,都呆呆地望着那架飞机发愣。
正在枫树山阵地上督战的蔡继刚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抓起电话吼道:“张家山,张家山,我是督战官蔡继刚,你们的长官是谁?”
3连长孔大川在电话里回答:“报告!预10师30团1营3连连长孔大川听候长官训示!”
蔡继刚急了眼,说话也粗野起来:“孔连长,你的眼睛是他妈出气用的?那是我们的飞机迫降,赶快派人去接应飞行员,绝不能让飞行员落在敌人手里!通知迫击炮连,立刻对敌人实施拦阻射击,掩护步兵分队抢人,抢不回飞行员我毙了你!”
孔大川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这位温文尔雅的督战官说话这么凶狠,好嘛,张嘴就要枪毙人。孔大川不敢怠慢,马上命令张宝旺带领全排去抢飞行员,他最后一句话和蔡继刚稍有不同:“抢不回飞行员老子毙了你!”
张宝旺吼了一声:“铁柱,把机枪带上,全排都有,跟我来!”说完他带领全排士兵跳出战壕向两军对峙的中间地带冲去。
蔡继刚从炮队镜里看到,对面的日军反应也不慢,他们派出了一个小队的士兵,也在朝飞机跑去。枫树山阵地上的迫击炮开始进行拦阻射击,对面的日军也不示弱,他们的迫击炮也开了火,双方的炮弹越过开阔地,在对方的阵地前爆炸,形成弹幕拦阻线,但双方的步兵都在不要命地冲过弹幕向迫降的飞机接近。蔡继刚急得用拳头不停地捶打着胸墙,他心里很清楚,日军是冲着飞行员的航线图和密语本来的,如果这两样东西落在敌人手里,那真是非同小可。
蔡继刚叫过炮连连长白天雷命令道:“白连长,让你的瞄准手作好准备,如果敌人先于我们的步兵赶到飞机那里,你马上向飞机开炮,要全部炸毁!明白吗?”
白天雷愣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问:“长官,如果我们的飞行员负伤,还没有爬出机舱怎么办?”
蔡继刚冷冷地回答:“什么怎么办?当然是一起炸掉!”
白天雷打了个寒噤:“是!一起炸掉!”
蔡继刚不再说话,他把头重新伏在炮队镜上继续观察。此时他可不知道这架飞机的飞行员正是自己的弟弟蔡继恒。
蔡继恒从昏迷中醒过来,他的第一个反应是立刻离开飞机。他从座椅旁找到那支“司登”式*,然后抓起飞行图囊爬出座舱。他还没来得及站到机翼上,觉得身子一软,一头栽进稻田里……
“叭!叭”两发子弹打在蔡继恒身边的土埂上,使他一下子清醒过来。他迅速滚到土埂后观察了一下,发现二十多个日军士兵呈散兵线状向他接近,距离不到100米。看来日军士兵开枪并不是想打死他,而是警告他不要动,他们的目的很明显,是要活捉蔡继恒。
蔡继恒冷笑着拨开*的保险,他心想,这就好办了,你们不是舍不得打我吗?那老子可不客气了。他举枪打出了一个长点射,两个日本兵中弹仰面跌倒,其余的人连忙卧倒。蔡继恒猛地站了起来,他把*平端在胸前,一边用短点射开火一边叫骂着:“兔崽子,有种就朝我开枪呀!”
这时天空中响起飞机的轰鸣声,王海文那架P…40战斗机从空中呼啸着俯冲下来,从那群日军士兵头上三米高度掠过,强大的气流将日本兵的军帽都卷飞了。
蔡继恒向空中招招手表示谢意,这是王海文在为他作最后的掩护,要不是他的弹药已经耗尽,那些日本兵早就被打成碎片了。蔡继恒知道他的燃油已经不多了,再这样耽误下去就有可能飞不回基地,他指指西南方向,向王海文挥挥手,示意他赶快返航。但王海文仍然在空中盘旋,他坚持要看到蔡继恒获救才走。蔡继恒明白他的意思,为了不辜负战友的一片苦心,蔡继恒不能再耽误时间了,他边开枪边向国军阵地退去。
王海文的飞机俯冲过两次以后,日本兵们终于明白过来,这架飞机肯定是没有弹药了,于是放心大胆地向蔡继恒扑来。蔡继恒已经打空了一个弹匣,他这时才想起,还有四个压满子弹的备用弹匣在飞机座舱里,刚才只顾拿枪和飞行图囊,却忘了子弹。蔡继恒回头看了看,国军阵地派出的步兵正在拼命向这边跑,距离还有四五百米,要是自己向着援兵方向跑,肯定会成为日本兵的活靶子。那些日本兵当然想活捉蔡继恒,但那只是在可能活捉的前提下,如果活捉的可能性没有了,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击毙他,这一点毫无疑问。
蔡继恒随手拔出点三八*,向扑过来的日本兵连开两枪,然后回身窜上机翼,一侧身翻进座舱里……
蔡继刚在炮队镜里看到那飞行员又翻回了座舱,不禁大吃一惊:这个人脑子出问题了?这时不跑还等什么?只要他跑出一二百米就能和接应他的步兵会合,可他为什么要回到机舱里?这下可来不及了,日本兵已经近在眼前,他们一定会在我方步兵赶到之前抓住这个飞行员。
蔡继刚抓起电话:“白连长,准备开炮……等等……”
他突然看见那个飞行员从座舱里猛地站起身,他手里的*跳动着,喷出火舌,已经接近飞机的五六个日本兵被突如其来的扫射打得手舞足蹈地栽倒……
哦,明白了,这飞行员原来是回到座舱里拿子弹。你还别说,这小子不光是有胆量,玩起*来也挺像那么回事,看他那敏捷的战术动作,当个步兵军官都没问题,飞行员里怎么还有这种人?在蔡继刚的印象中,那些在美国、印度受过训的飞行员们都带有一些洋做派,喜欢喝个咖啡、威士忌,喜欢跳舞,喜欢在高谈阔论时夹杂着一些英文单词,让老粗们听得一头雾水。他们飞机玩得怎么样不好说,但要是让他们像步兵军官一样熟练地使用轻武器作战,那可真是赶鸭子上架。
蔡继刚的心里突然一动,他虽然看不清楚那飞行员的脸,但从他执枪动作上看,这家伙使用的好像是一支“司登”式*。从这支枪上推断,这飞行员很可能是弟弟蔡继恒,因为不会再有哪个飞行员会使用“司登”式*。
这家伙要真是蔡继恒那可巧了,蔡继刚怎么也想不到,他们兄弟会在这种情况下相遇。
当蔡继刚再一次伏到炮队镜前时,他发现情况已经改观,国军的步兵分队已赶到,双方正在用步枪、机枪交火,几个国军士兵前后簇拥着那个飞行员,正在交替掩护着往回撤……
天空中又传来飞机的轰鸣声,蔡继恒抬头望去,只见王海文那架P…40在空中摆动着机翼,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