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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街道两侧的房顶上、墙根下、围墙后顿时响起了爆豆般的枪声,日军步兵被打倒一片,坦克脱离了步兵的掩护。
守在街道东侧房顶上的蔡继恒点燃*的火捻,居高临下,狠狠地将*砸在坦克炮塔上。随着玻璃瓶的破碎声,坦克炮塔上腾起了一团火焰。蔡继恒没有丝毫停顿,他一连摔下六个*,把坦克变成了一团炽热的火球。坦克舱盖“砰”的一声被打开,一个全身是火的坦克手惨叫着跳出座舱,孙新仓一枪将他撂倒,蔡继恒趁机将一颗*扔进座舱,一声闷响,坦克不动了。
靠街道西侧的一辆坦克也被沈光亚的*击中,燃烧起来,一个国军士兵勇敢地抱着*包从正面向坦克冲去……
蔡继恒急红了眼,他大喊道:“笨蛋!从侧面接近坦克……”
坦克炮塔上的并列机枪突然喷出火舌,那个国军士兵身中数弹栽倒,*包被甩出很远,燃烧的坦克继续向前猛冲。
蔡继恒顿觉火撞脑门,他低吼一声,纵身从三米高的房顶上跳下来,落地时顺势几个侧滚,随手抱起*包,一把拉开*,敏捷地从侧后方追上坦克,使出全力将*包甩在坦克车体下,并迅速扑倒……
一声剧烈的爆炸,坦克平地跳起三尺多高,又重重地砸在地上,火光一闪,又是一声爆炸,坦克的炮塔在火光中向前飞出几十米,车体内的炮弹被引爆,这辆九七式坦克完全解体。
在房顶上的满堂操纵着重机枪向日军步兵猛烈扫射。这是在战斗打响之前计算好的,这挺马克沁重机枪只有一条弹带,用不了一分钟就可以打完,只要弹药打光,满堂就可以从容转移。谁知人算不如天算,一条弹带还没来得及打完,走在最后的一辆坦克已经转过炮塔,“轰”地射出一发炮弹,37毫米的炮弹威力虽然不大,但击毁一幢民居却绰绰有余。满堂见坦克的炮口喷出火光,还没来得及反应,他脚下的房屋便在爆炸中分崩离析,重机枪声戛然而止,一股强劲的气浪将满堂连人带机枪掀起,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又重重地落下……
沈光亚从一道临街的院门里跳出来,他贴着墙根急速向前飞跑,手中的*连连开火,灼热的弹壳从枪身的抛壳窗里迸溅到地上,发出叮当的金属音。他跑到燃烧的坦克残骸旁,找到了被爆炸震晕的蔡继恒,他用残疾的左手勉强拖着蔡继恒,右臂单手持枪,一边连连点射,一边向后退去。麻老五和一个士兵冲上去,协助沈光亚把蔡继恒拖到安全处。
满堂从空中落下时正好砸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上,竹竿搭成的葡萄架和枝叶茂密的葡萄藤托住了他的身体,起到缓冲作用,满堂只摔了个鼻青脸肿,没有受伤。等到他找回自己的步枪时,四五个日军士兵已经冲进了院子。满堂条件反射般甩出一颗*,趁着*爆炸他钻过墙洞进入另一个院子,迎头遇见麻老五,麻老五手里拿着一支三八式步枪,腰带上仍然插着他那两支宝贝*。
麻老五一见满堂便惊讶地喊道:“嘿!满堂,你还活着?俺眼瞧着你让炮弹崩到天上去啦,心说这货算是死定了,没想到你他娘的还活蹦乱跳的。”
满堂顾不上和他闲扯,他端枪转过身子,发现一个日本兵刚好从墙洞里露出脑袋,满堂抬手一枪击中日本兵的脑门,那日本兵身子一软,脑袋耷拉下去,他的尸体堵住了墙洞。
满堂指指那边:“快扔*,墙那边有鬼子!”
麻老五反应很快,他掏出两颗*隔着墙甩过去,爆炸过后,墙那边传来日本兵的惨叫声。
日军的坦克被击毁两辆,后面的坦克慌忙退了回去,但日军的步兵却冲了上来,与守军逐院逐屋展开争夺,真正的巷战拉开帷幕。
纵观二次大战的各个战场,最残酷的战斗往往发生在巷战中。这种短兵相接的战斗毫无章法,没有前方后方之分,也没有进攻与防守之分,双方在一片狭窄的区域内展开面对面的厮杀,从先进的自动火器到传统的冷兵器,一切手段都无所不用其极。整个作战区域变成了血肉磨坊,双方不断投入的有生力量转眼便碾碎于其间。
一个提着掷弹筒的日本兵刚刚进入临街的院子,即被藏在门后的李长顺一刺刀捅了个透心凉,他身后的弹药手扭头就跑,李长顺跳出院门将日军弹药手一枪打倒,然后解下尸体上的弹药袋退回院子。
李长顺检查了一下刚刚缴获的掷弹筒,这是一具八九式掷弹筒,有效射程500米,弹药袋里整整齐齐装着八发*,按日军的规定,这是一具掷弹筒配置的弹药基数。在李长顺看来,这种掷弹筒就是一门微型迫击炮,所使用的800克重量专用*虽说威力小一些,但有总聊胜于无,李长顺还是很满意的。作为迫击炮手,他已经习惯使用迫击炮作战,对步枪总是不大适应。
李长顺拎着掷弹筒找到蔡继刚,蔡继刚正伏在一堵短墙后向敌人射击。李长顺举起掷弹筒说:“长官,这是刚缴获的,一共有八发*,往哪打?我听你的。”
蔡继刚满意地点点头问:“你是迫击炮手?干几年了?”
“三年,长官。”
“嗯,老兵了,那就给我露一手,你向前看,那个街道拐角的地方,距离大约有200米,这伙鬼子的指挥官可能躲在那儿,那是个死角,如果你的*从上往下掉,恐怕角度不对,只能打在房顶上,你想想,该怎么打?”
李长顺目测了一下回答:“*的落点应该落在那房子拐角处的地上,只要*爆炸,藏在拐角后面的人至少要吃几十块弹片。”
蔡继刚说:“那就试试,别紧张,打不着没关系。”
李长顺跪姿扶起掷弹筒,心里测算着角度,他先拉动掷弹筒击发杆,然后将*从筒口装入,他左手握住发射筒,根据目标距离转动手柄上的调节杆,通过瞄准线进行概略瞄准后,拉动击发机上的皮带将*射出……
*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抛物线落在街道拐角的那间民居的房顶上,“轰”的一声爆炸了。
李长顺咬牙切齿地用拳头捶了自己脑袋两下。
蔡继刚鼓励道:“没关系,再好的炮手也需要试射几发,再来!”
李长顺重新调整了调节杆,放入*,他屏住呼吸猛拉击发机皮带,*“通”地飞出去,这次的落点很准,*擦着墙角落下,火光一闪爆炸了,随即墙后传来日军的哀号声。
“打得好!”蔡继刚兴奋地说。
李长顺没有停顿,又连续发射两发*,爆炸过后,那墙后面彻底没动静了。
蔡继刚拎起*,一把拉起李长顺:“快!赶紧转移!”
两人一前一后钻过墙洞窜到隔壁的院子里,还没容喘口气,就听见刚才待过的院子里响起连续猛烈的爆炸声。
“老天爷,好险啊!”李长顺惊魂未定地说。
蔡继刚拍拍军装上的尘土:“记住,每发射一两发就要变换地点,鬼子的掷弹筒手反应很快,只要发现目标,马上就会进行压制。”
正说着,童参谋匆匆赶来,向蔡继刚报告:“长官,军部来了一个传令兵,赶到这里的时候已经负了重伤,传达完通知就死了,他说,军座请蔡督战官赶回军部,有重要事商议。”
“知道了,童参谋,我们得放弃这条街道,敌人正在向我们后方迂回,你带领弟兄们交替掩护,撤到第二道防线。满堂,你再找两三个人,一起跟我走!”
满堂答应着:“是!长顺,新仓,还有麻老五,跟我走!”
8月7日,日军从城北突破了青山街阵地,国军第3师7团的一个营全部阵亡。日军大批步兵冲进城区,并沿着大街小巷迅速穿插分割,情况危急万分。暂54师师长饶少伟亲率一个连向日军发动逆袭,双方激战两个多小时,终因敌众我寡,一个连的士兵伤亡殆尽。与此同时,临近的演武坪阵地也被日军突破,从两个方向突入城区的日军已经连成一片,沿司前街而下,战线渐渐逼近第10军军部所在地——中央银行。
至此,国军第10军城内外各个阵地与军部的联络全部中断,残余的部队各自为战,寸土必争,竭尽全力在作最后的战斗。国军第10军已经山穷水尽,完全丧失了反击能力。
下午3时,城外的日军炮兵重新标定了射击诸元,数百门重炮的炮口对准了一个新坐标,那就是衡阳市内中山南路与清泉路交会处的衡阳县政府,第10军的野战医院就设在县政府附近。
在战前,方先觉考虑到日军进攻的重点在城西南,而城西北相对安全些,这里靠近蒸水与湘江交汇处,地处江河下游,野战医院取水也方便些。按照国际惯例,野战医院的房顶上设置了巨大的红十字标识,明白无误地告诉对方,这里是医院,应该受到人道主义待遇。
事实上坏就坏在这个红十字标识上,日本军队从来不是一支文明之师,他们的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还停留在中世纪的野蛮状态,在战争中虐杀俘虏和攻击平民对日本军队来说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攻击敌方的野战医院当然更不在话下。
在太平洋战场上,美国军队最初还讲究一些绅士风度,完全按照《日内瓦公约》和国际惯例行事,绝不向日军医院及伤兵船只进行攻击。但天真的美国佬很快发现,日军完全没有道德底线,日军飞行员们竟然把攻击敌方医院当作狂欢的节日,这令美国人无比愤怒,这些黄皮肤的猴子简直太不讲规矩。既然如此,咱们就对着干吧!于是气急败坏的美国军人也开始了猛烈报复,把攻击日军医院和伤兵船当成狩猎活动,对双方而言,《日内瓦公约》已成茅厕手纸。
方先觉当然了解日军的残暴,他在战前本来准备建一所地下医院,但没想到战场形势发展得如此之快,连防御工事都是草草而就,哪还来得及修筑地下医院?因此,方先觉临时征用了原衡阳县医院来做第10军的野战医院。
下午3时整,日军炮兵开始了集火射击,市区上空出现密如蛛网的弹道,数百发大口径炮弹呼啸着落在医院所在区域,日军轰炸机编队也临空进行俯冲轰炸……
日军的轰炸持续了30分钟,轰炸过后,野战医院屋倒墙塌变成了屠宰厂,房顶上、树梢上、墙壁上到处粘着人体的碎块,医院前的小广场上血流成河,地面上流淌的血浆竟达数寸厚,伤兵们的残肢断臂铺满了广场。
一个只剩上半截身子的伤兵竟然还活着,他拼命号叫着,拖着半截身子在地上爬行,身后留下一条满是鲜血的爬痕……
第190师师长容有略带着几个卫士正巧从这里路过,见此惨状,卫士们吓得脸色煞白,他们围着这伤兵不知所措,眼睁睁看着他哀号着向前爬行,容有略咬牙掏出手枪,对准伤兵的头部开了一枪,伤兵不动了。
容有略将手枪放回枪套抬起头来,卫士们发现,他们的师长竟泪如雨下。
一个躺在担架上,已经失去双腿的重伤员挣扎着撑起身子大声喊道:“长官,我有个要求……”
容有略转过身问:“说,什么要求?只要是我能做的,我都答应!”
“长官,我求你了,给我留一颗*,就这个要求!”
容有略的眼泪不停地滚落下来,他咬牙低吼道:“好,我答应你,我给!”
一个卫士从*袋里抽出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