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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梁家国五部曲-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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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戏法似的到了警卫员小吴的手里。小吴一手握一支手枪同时向大腿外侧一蹭,两支手枪的机头大张,处于待击发状态,他手持双枪护在李云龙身前大吼道:“谁敢上前一步,我就打死他!”这十几秒钟发生的事情惊呆了会议室里所有的人,几个执行逮捕任务的战士伸手准备拔枪。小吴喝道:“别动,谁动打死谁!”几个战士的手僵在半空中……

    马天生和黄特派员也目瞪口呆,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他们从来没遇见过这种情况,早听说李云龙胆大包天,没想到他的警卫员也这么不要命,难道他不知后果吗?真是什么将军带什么兵,这野战军可真够“野”的。李云龙也脸色发白,他也没想到小吴的性子如此暴烈,他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要是小吴带着*来,他真敢一梭子扫出去。李云龙不想让这个年轻的战士为他丢掉性命,他暴怒地吼道:“小吴,我命令你放下武器,不许抵抗!怎么?我的命令也不服从了?”

    小吴浑身一震,无力地垂下握枪的双手,突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军长呀,你冤啊,你冤枉死了,他们凭什么抓人?你为什么不下命令?我和他们拼啦……”他两眼喷火,绝望地将两支沉甸甸的*手枪同时掷出,“哗啦啦!”两支手枪洞穿窗玻璃飞出50米开外……

    几个战士扑上来拖走小吴,李云龙被戴上手铐。当他被押着走出会议室时,被一群司令部的参谋、干事堵住了门,那些剽悍的青年军官的眼睛都红了,有的横堵在门口,手似乎有意无意地按在手枪套上,有的从后面使劲向前挤,嘴里骂骂咧咧,蠢蠢欲动。押解的战士也不敢硬往外挤了,他们慌乱地看着马天生和黄特派员,不知该怎么办。空气紧张得似乎要爆炸,马天生暗暗心惊,这支部队太可怕了,不管你是什么来头,这些青年军官似乎都没把你放在眼里,那种生猛的派头都写在脸上,你能把这一个军的军官和士兵都抓起来吗?

    还是李云龙给解了围,他大声发出命令:“司令部干部听我口令,立正,向后转!闪开!同志们再见了,李云龙向同志们告别啦!”

    军官们勉强闪开了一条窄窄的通道,李云龙走在前面,马天生带押解人员跟在后面挤了出去。

    这一行人刚走进司令部大楼,就见到警卫营营长吴玉水和营教导员郝明在拼命地撕扯,吴玉水拼命向前冲,郝明拼命阻拦,就像在打架一样。

    马天生沉下脸喝道:“吴玉水,你要干什么?”

    吴玉水青筋毕露,脸已涨成紫色,他大喊道:“马政委,我和你谈过,是我下令开的枪,是我带着战士们冲的,军长没下过开枪的命令,这不关军长的事。我吴玉水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把军长放了,要抓就抓我……”

    教导员郝明平时和吴玉水关系一般,但和马天生私交不错,自然要维护马天生。他在一旁吼道:“吴营长,你要站稳立场,不要拿自己的政治生命开玩笑。我提醒你,不要为反革命分子鸣冤叫屈。”

    吴玉水大怒:“放你妈的屁,吃里爬外的东西,开枪时你怎么不说话?火力掩护是不是你负责的?你他妈打了没有?你他妈也开枪了怎么不敢承担责任?这会儿又装好人?操你妈的,你早晚是他妈当叛徒的料。”他越骂越不解气,竟抡起拳头想揍郝明。

    马天生皱着眉头命令道:“把他拉下去,禁闭三天。”

    几个战士抓住吴玉水往下拖,吴玉水挣扎着喊:“军长,是我害了你,我对不起你呀,你让我们用*,我没听呀,早知如此,我就是让人家开枪打死也不还手呀……”

    戴着手铐的李云龙仿佛忘了自己的囚徒身份。他一声断喝:“吴营长,你像什么样子?堂堂的军官让人拖着走?给我站直了,听我命令!”

    这一喝比什么都灵,吴玉水停止了挣扎,推开了拖他的战士,似乎重新注入了一种灵性,他挺起胸膛,脚跟一碰,以队列姿态站得笔直。

    李云龙像个队列教官,一丝不苟地发出命令:“目标,警卫营,向后——转!齐步——走!”吴玉水像个刚入伍的新兵一样,摆动着双臂向前走去……

    押解李云龙的汽车是一辆波兰生产的“华沙”牌轿车,当汽车从司令部大楼前开出,向军部大院的大门行驶时,李云龙从车窗向外望去,忽然发现沿途路边不知何时竟出现一队队排列整齐的士兵队列,简直像夹道欢送,头戴钢盔、手戴白色手套的军官和士兵都站得笔直,伟岸得像一片片森林。汽车队缓缓地向大门行驶,随着带队军官们的一声声口令,军人们齐斩斩向车队行军礼,远远望去,像一群群雕塑一样。李云龙眼眶发热,他明白这是军部各直属单位自发地向1号告别的仪式。工兵营、通信营、汽车营、防化营、侦察营……好像没有人组织,全是各单位自发集合的。李云龙举起戴着手铐的双手,向部下们告别……坐在头一辆汽车里的马天生也知道,这些军礼与他无关。他觉得很不是滋味,他知道,这个军的很多干部战士从此算是和他结了仇。

    关于李云龙的关押地点,马天生和黄特派员发生了点儿小小的争执。黄特派员认为,应该先关押在本市公安局的看守所,然后准备开个万人群众大会,先由革命群众进行批斗,然后再在大会上宣布逮捕法办,只有这样,才能教育群众,震慑一小撮反革命分子。而马天生毕竟老谋深算,他太了解李云龙在这支部队的威望了,这个军的许多师团级干部都是李云龙在战争时期的老部下,战火中建立起来的信赖和友谊绝不是一句和反革命分子划清界限就能解决的。马天生心里明白,他这个新调来的政委,在这个军连半点儿根底也没有,他根本控制不了这支部队,不但控制不了,而且还有极大的危险,这是支满员的甲种部队,李云龙的死党比比皆是,谁敢保证不会出几个亡命之徒?要是在关键时刻给你来个小小的“交通事故”或是其他什么事故,到时候你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就凭这点,李云龙也绝不能关押在这个城市,应该把他押送到省城去。

    马天生把这些想法向黄特派员谈了以后,黄特派员的脑门上也渗出了冷汗,他来自京城,哪里会想到这个城市的阶级斗争形势竟如此复杂、如此危险?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争论的,把李云龙押往省城就是了。

    押解车队共四辆汽车,前后是两辆中型吉普车,上面是警卫人员,中间是两辆“华沙”牌轿车,马天生和黄特派员坐前面那辆,李云龙坐后面的车,两个高大的战士把李云龙夹在后座中间。据说,对付要犯都是这种方式。

    李云龙靠着椅背打起了盹,不一会儿就鼾声大作。他似乎是和老战友孔捷、丁伟并肩站在北方国境线上的一个作战指挥部里,他们正用炮队镜向国境线那边的纵深处眺望,透过黎明时乳白色的薄雾,他看见成千上万辆草绿色的苏制“T—62”型坦克正展开战斗队形向国境线冲来,天空中,密密麻麻的“米格—23”歼击机和“逆火”式轰炸机从他头上掠过……哦,战争,你终于来啦,李某等你等了十几年啦。丁伟好像是在和对方的那个国防部长通电话,彬彬有礼的,就像中世纪的骑士:“格列奇科元帅,丁某早拜读了你的‘斧头战术’理论,头一斧子就要置对手于死地,果然名不虚传,丁某多年来找不到与阁下切磋的机会,今日能与阁下大打出手,不亦乐乎……”

    李云龙高喊道:“老丁,你和那老家伙废什么话?敌人冲上来啦,命令炮群开火……等等,咱们后面什么也没有,咱们的坦克大炮呢?咱们的歼击机、轰炸机呢?”他分明听见孔捷在骂街:“你问我,我问谁?都他妈的窝里斗去啦,就剩下咱几个啦,抱着*包上吧……”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传来,李云龙的脑袋随着刹车的惯性猛地撞到前排椅背上,他被惊醒了,发现车队停在公路上,周围乱哄哄的,一大群肥肥的白鹅正在公路上十分优雅地走着,一个衣衫褴褛、戴着顶破草帽的老汉正揪着一个押车的战士用十分难懂的闽南话激烈地争吵着。老汉的年龄有七十多岁了,苍老的脸上条条皱纹像是用刀子刻上去的,脸上、手上都长满了老人斑,长长的寿星眉和胡子已经花白。李云龙在此地驻防十几年,多少能听懂些当地方言,他听出那老汉正急赤白脸地指责司机压死了他的鹅。老汉怒气冲冲地声称,他的鹅正在下蛋,他一家子的生活费都是从鹅屁股里抠出来的,你们解放军不是有纪律吗?赔吧,不拿出100元来别想走。李云龙暗暗好笑,这老汉在敲竹杠,一只鹅敢要100元。黄特派员正耐心地和老汉商量,无奈听不懂老汉的闽南话,他愁得东张西望想找个人帮忙翻译一下。公路边有些农民正在热火朝天地挖水渠,沟边插着一面红旗正迎风招展,李云龙见旗子上有“红星人民公社贫下中农造反团”的字样,正在干活儿的农民们见公路上吵得正凶,便纷纷过来看热闹,还有七嘴八舌给老汉帮腔的,说你们解放军有什么了不起,压死人家的鹅就得赔,100元太便宜了。一时公路上热闹得像赶集。

    李云龙本无心情看热闹,他闭上眼睛想接着打盹,却猛地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这老汉的声音有点熟,他的心一沉,暗叫声不妙,顿时全明白了,这是段鹏那小子,天哪,这小子装化得绝了,连我都走了眼。看来情况不妙,这个无法无天的特种分队终于要动手了。李云龙不用猜就知道他们的打算,无非是制造事端,趁乱抢出李云龙,即使惹出祸来,也只能栽在“贫下中农造反团”头上。问题是他李云龙要想逃,何必等到现在?况且动起手来,这些特种队员极有可能要开杀戒,这样麻烦可就大了,这会毁了这支特种分队。

    李云龙来不及多想,他突然出手,猛地一掌将车窗玻璃拍得粉碎,在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李云龙大声喝道:“浑蛋,把路给我让开,谁也不许闹事。”化装成农民的特种队员们都无可奈何地停止了吵闹,勉强让出一条路,眼睁睁看着车队绝尘而去。段鹏一把扯下假胡须,抬脚向路边一棵小树踢去,“咔嚓”一声,碗口粗的小树被齐根踢断,段鹏和林汉这两条汉子颓然坐在路边抹开了眼泪……

〔第四十二章〕() 
马天生最近又多了一个职务——李云龙专案组副组长。他知道这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他了解李云龙的为人和性格,这是个软硬不吃的人,对这个人他不抱任何希望,用那个时代的时髦术语评价,这是典型的花岗岩脑袋。

    马天生在没调到这个军之前,也曾参加过一些专案组的工作,一般来说,一个人一旦被逮捕,精神上就委顿了一半,再坚强的人面对强大的国家机器也难以做到神态自若。此外,审讯的方式对于被审者而言也带有极大的压力,被审者通常是被喝令坐在一个和地浇铸为一体的水泥墩上,这是防止脾气暴躁的被审者抄起座椅以暴力袭击审讯者的必要措施。审讯者把雪亮的、炫目的灯光射向被审者,他自己却隐藏在灯后的黑暗之中,只听其声不见其人,这些心理学上的小把戏一般都能奏效,被审者常常是诚惶诚恐地去配合审讯者的问话,或急于表白自己的清白,或搜肠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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