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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灼有个好妻子,以为父判断,定是冯娥入宫求了娘娘,娘娘才会费心替他安排后路,可惜呀,王灼太过清高正直,恐怕要让娘娘失望了。”
“父亲的意思是你想取王灼而代之?”钱大公子的声音很小。
钱武道:“为了兴盛钱家,为父可以做更多的事。你知道娘娘是如何替王灼谋划的,让王灼去徐州任知州,实为水军的粮草官,一面为官,一面研究江南局势,一旦水军攻下江南,就任他为江南大都督,让他去治理江南,成为一方大吏。
若是治理好了,论功行赏,一个世袭爵位是跑不掉的。在帝后眼里,打江山易,治江山难。这句话,你能听出什么?”
钱大公子道:“帝后这话的弦外之音,是说一旦治理好江南,其爵位不会输于打江南的将领。”
钱武连连点头,“机会面前人人平等,王灼没有这个才干,难不成还不许为父有。”他伸出手来,“你可是长子,当明白这里的轻重。”
第1014章 姐妹相见()
(续上章)“你可是长子,当明白这里的轻重。”
“父亲放心,儿子一定用心收集江南的消息、书籍,以供父亲参详。”
“你还是结交江南的商人、百姓、学子,只有从他们那儿,我们才能了晓江南更多的人和事。”
钱大公子连连点头,“莫家之前就是江南世家。”
“莫勉之这个人看似不争不夺,性子与为父最为肖似,你可莫去招惹他,时间一长,他就能觉出异样。你接近一下莫励之,他是个武将,性子大咧,不如莫勉之谨慎小心,可与其深交。”
“诺——”
为了钱家、为了爵位,为了立功,他们父子可以很努力。
无学识如何,只要有才干就行。
钱武书不算最好的,但他为官却自有一套。
王灼离开燕京不久,有一次钱武拜见陈蘅,很“善意”地提醒陈蘅:“娘娘待人真诚原是好事,可王灼”
陈蘅道:“怎了?”
钱武道:“他他告诉微臣,娘娘让他接任徐州知州一职,名为知州,实为水军粮草官,还令她研究江南风土人情,将来要做江南大都督”他面带浓浓的忧色,“臣很担心,万一此事传到朝臣耳里,怕要累及娘娘。”
陈蘅大惊,这个王灼怎么什么话都往外头说。
她还以为他是个君子,这说出去是什么意思?是炫耀,还是逼她将来兑践诺言,任他做江南大都督。
江南还没打呢,他就说出去了,万一坏了陛下的大局,这个后果谁来负。
钱武又很忠心地道:“娘娘还是多留一份心的好。”
他一离开,刚出宫门,就听陈蘅在大殿上怒骂:“好你个王灼,要不是冯娥求到我这儿,本宫会为你谋划,你回头就把本宫给卖了还说什么翩翩公子、谦谦君子”
这卖起人的速度未免太快。
元芸忙道:“娘娘歇怒,这人心隔肚皮,谁能想到他是这种人。”
陈蘅恼道:“这件事若不是本宫早早与陛下报备商议过,你让别人怎么看,好似本宫真就是贪恋权势的奸后,真是气死本宫了。”
元芸问:“宣莫愁郡主来问问么?”
“宣什么宣?他们夫妻一体,她除了求本宫恕罪,还会说什么?”
钱武勾了勾唇,这枚不满的种子是埋在娘娘心头了。
王灼,可别怪本官出卖你。
盛世将兴,本官也得替家族、后人谋划,各有所求罢了。
朱雀门处,钱武刚出宫,就看到了苏家的车辇,那华丽的车帘,四角的银铃铛,除了商贾苏家再无第二个。
后头的马背上过来一个妇人,怀里抱着个小姑娘,不是袁东珠还是谁。
钱武揖手道:“下官见过穆南候!”
袁东珠道:“钱武,听说你升官了,恭喜恭喜。怎么不请客?好歹我们同是永乐府人,莫不是你家清廉得一杯茶水都备不出。”
“穆南候哪里话,不是不能请,而是眼下就是春闱大考了,这一番宴请,怕又要被人弹劾,说本官与永乐府学子如何如何?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袁东珠沉吟道:“甚有道理。”
做官也不容易,钱武是个好官,也会被人弹劾,逼得他不得不换地儿当官。
钱武道:“穆南候这是要入宫拜见皇后娘娘?”
“家中的二姑子来了,带了些永乐府的土仪,我陪她同行。”
钱武暗道:大世家的匾额已颁,永乐府只有三家,皆列入世家谱,再争也没意思,苏家竟晚了一步。
钱家没成大世家,苏家也没成。
但这,不会是终结,只要他还在,总还有机会。
钱武现在盯上了新的机会,想立功为钱家挣一个爵位。
他恭敬地抱拳,苏家备厚礼让二夫人陈薇拜皇后作甚?世家的事已定,还会是什么事让陈薇急着求见皇后。
苏家真有意思,如果是他钱武有陈薇这样一个儿妇,就直接教陈薇抱紧皇后的大腿,有了好东西就送,这往跟前的露脸的机会多了,同样朝中有好事,总少不了妹妹的婆家。
偏苏家不走最近的道儿,满燕京的蹦跶,还自己花了几百万两银子买了一个荣锦伯的爵位。
结果倒好,没等今次的会试成绩公布,世家的事就定了。
袁东珠跳下马背,抱着陈慧道:“阿薇,当两个孩子下来,我与宫门卫说说话,令下人们将礼物都抬过来接受检查。”
宫里自有宫里的规矩,不是好东西入不了宫。
陈薇对两个儿子道:“一会儿入了宫,可不许哭闹,若你们俩哭闹,回国公府可就没漂亮、好吃的点心了。”
长子听懂了,“阿娘,我好久都没哭闹了,来京城也没哭闹。”
陈薇又对次子道:“小七,你听到没?”
男童的乳母道:“二夫人放心,奴婢哄着他,定不让他在皇后娘娘面前失礼。”
这可是要入宫,看看这大房子,连这墙都高得像座山。
皇宫,远而望之,飞阁重檐,气势恢宏,人行其间,渺小如蚁;纵而观之,金漆红彩,九霄霓虹,云蒸霞蔚,好不气派。
苏五叹道:“阿娘,好漂亮的房子,大姨母就住在这里啊?”
“你大姨母是皇后娘娘,当然得住在这里,一会儿见到大姨母要乖乖行礼问安,可不话问东问西。”
“哦”
袁东珠抱着女儿,看宫门卫检查礼物,知是送给皇后的,检查了一遍就放行了。
进了朱雀门,门内有肩舆,袁东珠道:“阿薇,你带两个孩子坐肩舆罢!宫里的内侍会抬着,记得给赏钱。”
陈薇与侍女使了个眼色,昨儿莫大夫人特意过府,与她说了好些宫里的规矩,还让练了半日,就怕出了错,惹了笑话。
侍女拿出两个荷包,“有劳公公送我家夫人去皇后宫。”
“好嘞!”
内门处一直有太监、内侍、宫人,遇有人需搬东西,他们就挣些辛苦钱,多是不当差的宫人。
见有人送了礼物,立时排成了长队开始抬。
袁东珠怀里的陈慧,嚅嚅地问:“娘亲,我能看到妹妹?”
陈薇的两个儿子看得不眨眼。
陈薇道:“二嫂怎么还让她唤妹妹,那是雪凰公主了,得改口。”
第1015章 东珠惧皇帝()
陈薇道:“二嫂怎么还让她唤妹妹,那是雪凰公主了,得改口。”
袁东珠道:“帝后的恩旨,我们家几个孩子可以照以前的叫法,雪凰现在还叫我娘呢。”
陈薇低咕道:“这运气好,真没办法。母亲怕是又要夸你是福星,打个仗也能捡到公主,如果是我捡到公主,养两年送回去,也能弄个诰命夫人当当”
二月间,皇宫里花团锦簇,宫娥如花,内侍清秀,每个人行走有素,就连气度、衣着都这样气派,瞧得陈薇眼直。
苏家的仆妇、丫头更是大气不敢出,委实一路过来,有不少威风凛凛的侍卫。
袁东珠近了凤仪宫。
春风吹过,宫殿四角凤形檐上挂的铜铃铿铿作响。
一名内侍立在凤仪宫大殿门外。
袁东珠道:“穆南候携娘娘的妹妹苏陈氏拜见,苏陈氏入京探望娘娘。”
陈蘅正指点两个孩子练字。
白昊一写不好,她就打击道:“神童昊儿,这个字写差了哦,尤其这一笔,真丑!还是晏晏写得好,比你厉害!”
白昊愣了一下,自他上回说了实话,娘亲就各种瞧他不顺眼,做好了不夸,做差了肯定挑惕指责、嫌弃,而妹妹是做坏了看不见,只瞧得妹妹的优点。
雪凰抬眸,笑眼微微,“娘亲,我没哥哥写得好。”
内侍低头进了大殿,“启禀娘娘,穆南候携苏陈氏求见!”
陈蘅道:“你们俩继续写!”对内侍道:“宣!”
袁东珠迈入大殿,眼睛盯着雪凰,雪凰喊了声:“珠珠娘亲!”
上次她来,喊的是“陈家娘亲”,这会子变珠珠娘家了。
袁东珠笑道:“都学会写字了啊?”
“哥哥和娘亲教的。”
陈薇领着两个儿子跪拜,身后跪了几个仆妇、侍女,“拜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陈蘅道:“起来吧,赐座!”
袁东珠抱着慧儿,看着案前雪凰写字,“晏晏,你写的什么字,你会认吗?”
“会,这个读日、这个读月,这个是天,这个是人、这个是水”
十几个字,雪凰没说错一个。
陈慧叫嚷道:“娘亲,我也要学,妹妹会写,我也会写。”
白昊道:“小丫头,你会吗?小爷是神童天才,小爷的妹妹也是神童天才。小爷看你笨笨的,可别一会儿弄脏了新衣裙哭鼻子。”
陈慧气得嘟着脸颊,眼里蓄着一汪泪水,却不服输,不愿流下。
陈蘅道:“小马,给慧敏郡主一套笔墨,再摆一张桌案,让她也学着写。”
袁东珠道:“还是阿蘅会教孩子,晏晏回宫才多久,不到一个月,认的字多了,还会写了,不佩服都不行。嘿嘿,蘅妹妹,你两个孩子是教,三个孩子也是教,要不把我家慧敏也给收了,一起教吧?”
陈薇一路跟进来,就没见袁东珠行礼问安,她跑着孩子,跟自己家似的。
陈蘅恼道:“你当本宫是放羊的?”
“我家阿闯、阿贤回永乐府的,阿葳说,要读书还是回永乐府好,家里就剩慧儿一个,没兄长带着玩,整天腻着我,不是要抱,就是要我哄觉觉,跟屁虫似的,快要烦死我了。你瞧晏晏,多乖巧懂事。”
陈薇接过话道:“二嫂的孩子能与长姐的比?”
“所以我说她会教孩子,想让慧敏也入宫来,姐妹两个一道读书,这样多好,太学肯定比永乐府的女学堂还好。”
陈蘅道:“燕京也有女学堂,中午还能在学堂用一顿饭呢。”
“人家只收七岁以上的女童,我家慧敏才多大,看不上。”
远处,传来一声高亢地:“皇帝驾到!”
袁东珠的脸立时笑意全无,整个人跟跳了起来似的,“娘娘忙着,我突然记起家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阿薇,一会儿你出宫就回护国公府,车夫晓得路!”
她似逃兵一般,溜得转眼就不见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