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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阿媪即“嬷嬷”的意思。)
“大管家不依,已报官。”
第26章 被换的嫁妆()
“大管家不依,已报官。”
莫氏心下冷哼,眼里流出一分喜色。如果不是她们一早就猜到,恐怕这会还真会吃个闷亏。“大户人家整箱笼、置嫁妆,可是要请中人、媒婆过目的。”
“夫人说得正是,大管家报官之后,请了媒婆和牙行的中人去瞧,说若他们拿不定,就请昔日掌眼的宫中女官作证。”
一旦宫中女官作证,五皇子与卫紫芙丢的人更大,这件事就会被太后与皇后知晓,若这二位说一句惩罚的话,两人都得受罚。
前世,陈蘅眼中无钱财,吃了这么一个大闷亏,觉得此事闹出来,会被人笑话她俗气,今生她却不会白白便宜了外人。
她家的东西,就算接济乞丐,也不会便宜卫紫芙、陈茉之流。
黄鹂道:“牙行与媒婆到了后,都说昔日装匣的是粒粒饱满、匀称,颗颗都像豌豆大小的南珠,又用金丝银丝织就成的南珠衫,不是用几百两银子就能买到的寻常珍珠衫。”
女郎与夫人早就猜到卫紫芙会打偷梁换柱的主意,现下可谓证据确凿。
莫氏道:“莫松是珠宝铺子、古董铺的大管事,有他和邱媪掌眼,定不会弄错。”
以邱媪的性子,被人欺到头上,也不会给对方好看。邱媪原就瞧不惯庶出的三人,这回她原就带着没有错也挑三分错的心思,现下真是被换走真宝,哪会放过对方,还不得闹得流言满天。
卫紫芙、夏候淳昨日行事没给荣国府留颜面,她自是不会给他们留脸面,能闹多大闹多大,能让他们多没脸就闹多没脸,反正坏的是他们的名声。
黄鹂又道:“大公子、二公子这会子正在前院查点嫁妆。二公子听说卫家居然照着女郎的嫁妆置了一批假货,已骑马带人闹到卫府。”
这不仅是闹,而是带了几个嘴皮麻利的仆妇去卫府大骂。
既然要闹大,不妨撕破脸皮。
陈宁不当他们是亲戚,他们也不屑再心软不舍,索性往后不来往。
几个仆妇站在卫府将卫夫人给自家女儿置了与蘅女郎一样的嫁妆给骂出来,当然,蘅女郎的嫁妆多是当年陈留太主的,他们置的岂能相比?
她们的口才甚是了得,说得活灵活为,仿佛跟真的一般,又说陈留太主的南珠衫硬是换成了价值几百两银子的低等珍珠衫,其间价值悬殊数百倍,居然还想用假货换了真宝去
仆妇的叫骂声中,卫家给卫紫芙置假货,又故意拖着夏候淳,让他在大婚当日拒婚,就成了卫紫芙颇有用心的算计,一方面想得到自己的如意郎君,一方面又想偷换陈蘅的嫁妆,一时间,卫紫芙的名声落到了谷底。
待夏候淳回府时,荣国府的仆妇、管事下人们还在,正在为几十抬的低廉之物争执不下。
“花三娘,卫家甚是有趣,置不起好东西,就置一批假货、赝品。我们家女郎的嫁妆,五成是陈留太主的遗物,件件精品,便是宫里也有记录。再有三成我家夫人的嫁妆,样样不俗,皆有记录。另有两成可是我们夫人、君候专替女郎置备的头面首饰、新裳衣料。”
旁人不知道,可自昨晚开始,卫紫芙的乳母花三娘带着侍女、仆妇就在装有陈蘅嫁妆的库房里出入。
第27章 可偷人不偷物()
陈蘅没嫁成,嫁妆便得退回去,且造成无法成姻的原因是男方,嫁妆更得分毫不差的退还女方,通常男方为了补偿,会多给女方退一些聘礼,再爽快些的,索性连聘礼也不好。
卫紫芙不是荣国府的嫡女,只是庶女所出的外甥女,万没有道理得她的嫁妆。
今儿荣国府的管事、仆妇一闹上门,先是发现有人拆开了箱笼,之后发现被拆开的箱笼里的东西都被人给换成了假货、赝品,就连字画都是南辕北辙。
南晋读书人最喜这些字画、书籍之物,换了这些东西,传扬出去,别说卫紫芙的名声毁了,就是整个卫家的名声也都跟着毁了。
邱媪轻啐一声:“呸!这这么件三四百两银子就能买到的珍珠衫,就想换成价值数万两银子的南珠衫,你们这是做梦呢?
快把南珠衫、名家字画、双面的六扇苏绣屏风、先帝赏赐的十二套精品瓷器、十二套宫中所出的头面首饰交出来”
夏候淳与卫紫芙车辇回府,远远地就听到外头一片喧闹声,府门前停了一十几辆马车,有的马车上堆满了箱子,周围静立着荣国府的护院、家丁。
夏候淳步入府中后,正听着邱媪指着皇子府的大管家与花三娘的鼻子骂。
他阴沉着脸,“怎么回事?”
“哟,五殿下,你昨儿不是说不稀罕我家女郎的嫁妆,怎的二百多抬嫁妆就被打开了二百抬,但凡极贵重、稀罕的都换成寻常物,还有六十九抬嫁妆对不上”
夏候淳昨晚也歇在这里,今晨起来时,就见库房里有人头窜动,俱是卫紫芙从娘家带来的下人。
邱媪将手头的珍珠衫晃了晃:“瞧瞧,这是南珠衫?连上等珍珠衫都算不上。”
珍珠衫的珠子粒粒小得跟绿豆似的,南珠衫可是陈家太夫人当年送给陈留太主聘礼,粒粒如豌豆,上头又用了黑珍珠、粉珍珠饰成流苏、坠子,价值数万两银子。
南珠衫岂是这么件破珍衫珠能比的?
“南珠衫可是难得一见的宝物,原是陈留太主传给我家夫人的,我家夫人送给少夫人的。少夫人心疼女郎,这才添到嫁妆里头,就这么稀罕的宝贝,进了五皇子府,不过才几日,就被人给换了”
邱媪走近夏候淳,眸光落在卫紫芙身上,“五皇子妃,有多大的脚就穿多大的鞋。将不是自己的东西用这种方儿偷梁换柱,就能成了你的?”
她扬了扬珍珠衫,“你可以偷人,这物件可不能乱偷。”
一把交珍珠衫塞到卫紫芙怀里。
卫紫芙气得粉颊通红,“你这就是荣国府的规矩?”
“偷了男人,不过是肚子多块肉,使些手段还能嫁出门。可偷了他人的物件,那可是要闹到官府的。”
听邱媪的意思,仿佛偷物比偷人要严重得多,在寻常百姓家,若有娘子未婚先孕,那可是要祭河、祭天的。
卫紫芙高喝:“邱媪,你好大的胆儿!”
“怎么,你敢做不敢当?你未曾出阁就偷男人,否则你未婚先孕怎会多出肚子里的一块肉,真不要脸!老奴若是有你这等不知廉耻的女儿,不如按到尿桶里淹死”
卫紫芙气得胸口起伏。
要说骂架,十个她都不是邱媪的对手。
邱媪福了福身,“五殿下,今儿请了中人、媒婆来核对,现下还有六十九抬物件对不上,昔日装箱笼,我们府可是专设了宴席,请了都城体面的全福夫人和太后、谢皇后、王夫人来观礼。”
此,称为“晒嫁妆”。
第28章 名分未定()
此,称为“晒嫁妆”。是南晋贵族嫁女前的一种仪式,是女家为示女儿尊贵,在嫁妆归整入箱笼前请了交好的全福夫人、女郎、夫人来瞧嫁妆。这个时候姻亲、交好世家都会添妆。
晒过嫁妆后,会当作这些女眷的面将嫁妆入箱笼、裹红绸,然后会在次日或后日抬入男方家中,其间又会有中人、媒婆作证递交嫁妆簿子,男方则在嫁妆簿子上印鉴,以示里头的东西全是真的,而女方家则会保留一份。
“五殿下可是置疑?若有置疑,我们荣国府可请昔日晒嫁妆时的全福夫人、宫中女官来作证。”
夏候淳的脸暗藏风暴,他没想到卫紫芙如此胆大妄为,居然敢私动陈蘅的嫁妆。
如果太后、谢皇后身边的女官真来作证,他的脸面就丢到家了,往后也不必再做人。
邱媪道:“今儿已惊动官府,还请卫夫人尽快照着清单将上头的物件原璧奉还,若是还不了,我们可只能请牙行、朝中大臣们来估量其价值。”
夏候淳觉得很丢脸。
今儿入宫拜长辈,晋帝直接下令“不见五皇子”。
太后听说刘贵妃、夏候淳这般行事后,也没给好脸,刘贵妃更是被太后下令禁足怡春宫三月。
今晨,荣国公世子夫人谢氏入宫见了皇后,声泪俱下地将自家里的事说了一遍。
谢皇后与莫氏原是手帕之交,也对夏候淳、卫紫芙二人厌得不轻。
明知是表妹的夫婿,居然还会去抢,唆使夏候淳在成亲当日拒婚,就是为了折辱陈蘅,就凭卫紫芙这样的用意,邱媪能给她好脸才怪。
夏候淳今儿带着卫紫芙在太极殿外跪了两个时辰。原想着,以往这样,他最多跪一个时辰,晋帝就会心软,或是刘贵妃就会出面求情,可今儿跪了半晌。既没见着晋帝,连刘贵妃都没瞧见。
反而是出宫的时候,莫太后、谢皇后赏赐了不少衣料、药材,说是给陈蘅的。
谢氏在宫门口见着夏候淳与卫紫芙时,微微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夏候淳瞧得出谢氏对他的行为颇是不满。
卫紫芙切切地唤了声“大表嫂!”
“我可没你这等不知礼义的表妹,下次卫夫人可莫再唤错了。”
此刻,看着邱媪指责有人动了嫁妆,还将贵重物件给换了,夏候淳厉声道:“卫紫芙,将东西原样还给陈家,还不回就用你的嫁妆抵。”此刻,看着邱媪指责有人动了嫁妆,还将贵重物件给换了,夏候淳厉声道:“卫紫芙,将东西原样还给陈家,着实不行,用你的嫁妆来抵。”
他很生气,只有生气的时候,他才会唤她的名。
“五殿下”
夏候淳冷冷地看着卫紫芙。
卫紫芙打了个寒颤,从来没见过他这般生气。
这一日,他是受够了,跪了两个时辰,晌午连个用午膳的地儿都没有,原想去怡春宫寻刘贵妃,可刘贵妃被太后禁足罚他抄写三千遍女戒,不抄完前,不许迈出宫门,甚至不得见任何人。
刘贵妃想找晋帝哭诉一场,晋帝躲在谢皇后宫里就没出来。
“卫氏,你虽是我娶入门的,既无父皇命又无媒妁言,你是何名分,还没定!”
第29章 处理不好回娘家()
“卫氏,你虽是我娶入门的,既无父皇命,又无媒妁言,你是何名分,还没定!”
他的意思很简单:如果她行事太过损他脸面,侧妃之位未必属于她。
正室王妃之位,卫紫芙得不到。
卫紫芙将一切想得太美好,以为生米煮成熟饭就是优势,可昨儿关于她未婚有孕的事早在都城传得人尽皆知。
对于婚前失节的女郎,被视为德行欠缺,只这一点就不配为正妃。
皇族肯定听到风声了,一旦晋德帝知晓,也不会认同卫紫芙,恐怕连侧妃位都得不到。
因偷换嫁妆物件的事曝露,卫紫芙品性太差,名声更会再跌。
第一次,夏候淳对卫紫芙失望了。
昨天在街头,他其实对拒娶陈蘅有一些后悔。
世间没有后悔药。
夏候淳抛下这问题,蓦地转身,又补了一句:“今日三更前,你处理不好此事,明儿一早自己回娘家。”
卫紫芙咬着下唇,眼里喷着火苗,如果这火苗能烧死人,早已将莫春娘、邱媪烧成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