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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叶云轻发现石头外层居然有很淡的奇异的纹路,反『射』着烛光而缓缓流动。而且她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按照这块石头的大小来看,它未免也太重了,让人不得不怀疑这石头中藏着什么秘密。
叶云轻问施雁安道:“这块石头你在哪捡的?”
施雁安回道:“那天我和几个友人从揽月楼出来,看到面前湖光潋滟,美不胜收,便相邀到湖边散步踏青。我沿着湖边散步的时候,恰巧看见这石头落在湖滩,模样也趣志,就随手捡了回来。”
“会有这么巧的事?”叶云轻暂时也看不出这石头的端倪,只好先将它收进挂在腰上的布包里,回去再想办法处理。
叶云轻回到揽月楼的住处时,天还是黑漆漆的,星星月亮都莫名躲了起来。她累了一天,简单梳洗一下便倒在床上睡着了。
叶云轻睡得正酣,忽然感觉一道冰冷的风吹到脑后,直灌进脖子。
“我记得关了窗户呀……”叶云轻『迷』『迷』糊糊半睁开眼,看见一个高大的黑影直直立在床边。
“烟萝,别闹了……”叶云轻呢喃着,但脑子里忽然想起,烟萝已经借尸还魂了,他的魂魄不会随便离开肉身。这么一想,她整个脊椎都瞬时绷直起来,那床边的黑影会是谁?
叶云轻想动,身体却像被千斤重的石头压着,连手指头都动不了,眼睛也沉重得很,无法完全睁开。她心里隐约意识到,自己这难道是被鬼压床了?
天啊,一个从十六岁起就可以独立捉鬼的驱魔人,居然有一天会被鬼压床?简直是奇耻大辱!说出去还不笑掉别人大牙!
那黑影更近地靠过来,几乎贴在叶云轻的脸旁。她耳边清晰地听到一阵叹息,还有低沉的说话声,又夹杂着像是野兽一般粗声的呼吸。
“在哪……在哪……”
叶云轻猛地坐起,眼前白花花一片,外边的天早就亮了。她喘着气,一手擦了擦额上的汗珠,才明白方才并不是鬼压床,而是做了个恶梦。
以前她梦里的情形都是自己神勇地将恶鬼给打得七零八落,这次居然梦见被鬼给欺负,还真是此生头一遭。
“难道是因为最近太累,精神太紧张了吗?”她摇了摇头,不再回想那个恶梦,掀开薄被,准备起床上工,却发现另一只手的手心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东西。
她打开手掌一看,正是那块像鸡蛋的石头。可是她昨天回来后就随手将腰包仍在桌上,石头放在里面,从来就没拿出来过,怎么会塞到她手心里去呢?真是越想越奇怪。
“这石头果然不简单。”叶云轻说着走到床边打开了窗户,清晨的风吹进来,带着『露』水沾花的香气。她将石头拿起,迎着阳光仔细端详,石头上淡淡的纹路在明亮的光线中如水墨流动变化着,“这难道是……一种咒文吗?”
此时的叶云轻还不知道,不久之后她将因为这块石头而名噪一时,成为震动整个玄门的人物,并且还有了一个响亮的称谓——妖女。
揽月楼开张不过一个多月,就在京城打响了名堂,成了京中达官贵人们的新宠。
除了各『色』精致风雅的美味佳肴,揽月楼最负盛名的莫过于那与酒楼相依相伴的湖景。
这湖名为洛池,面积不大,但湖水澄澈如镜,清莹涟涟,还常有鱼鸭随波嬉戏,生趣盎然,岸边也是杨柳依依,四时花草无穷,这洛池就犹如镶嵌在壮阔的京城版图上的一颗秀丽宛转、小巧玲珑的碧玉。
若夜晚的时候坐于揽月楼上,低头便能看到明月倒映在平静的湖面。天上的月和水中的月,两相成趣,难分真假,就好像伸手便能从水中捞起一捧晶莹的月华,这也是揽月楼名字的来历。
也正因如此,做揽月楼的伙计,晚上远比白天要忙。
叶云轻这会刚歇下,捶了捶自己的肩膀,就听见“洪掌柜”用千里传音传过来的声音,好似在她耳边炸开。
“偷什么懒!马上会有贵客来我们这儿,快去看看临湖的那几个包间有没有客人已经吃完的,赶紧收拾出来!”
“他要包间不知道早点定啊,还要临湖的,明知道这鬼地方晚上位子紧!”叶云轻甩了甩肩头上的抹布,朝三楼一排包间的方向走去。
“你有意见自己对他们说好了,反正你们也认识。”烟萝继续跟叶云轻在脑子里互传声音。
“认识?”叶云轻想了想,漫不经心道,“还以为是谁,原来又是水成碧?他三天两头来一次,算哪门子贵客。”不过以前水成碧来的时候都是随意地坐在大堂用餐,从未要求独立的包间。
烟萝理所当然道:“出手阔绰当然就是贵客,而且他今天还要带个大人物来。此人一跺脚,整个玄门都要抖三抖呢。”
叶云轻才不买帐,“你是在说书吗,用得着着么夸张?快说到底是谁,别卖关子了。”
烟萝道:“不就是他那位大哥,玄星门掌门水映岚。”
叶云轻一听当真膝盖抖了一抖,险些崴脚。她突然想到自己第一次跟水成碧大哥见面,就是这落魄的跑堂的样子,会不会影响他大哥对自己的印象?
但叶云轻又立马用力地摇了摇头,对自己道:“我跟水成碧都还没讲和呢,怎么顾及他大哥的印象去了,也想太远了吧。”
不过,身为掌门的水映岚为何会突然离开玄星门而来到京城呢,总不会只是为了见他弟弟一面吧?
带着如此的疑『惑』,叶云轻速速收拾出了一间包间,而此时水成碧刚好带着他的哥哥和一众玄星门子弟行至揽月楼楼下。
他们兄弟二人上楼来的时候,叶云轻刻意找了其它的活干,躲远了些,于是她就远远地看了水映岚一眼。
之前叶云轻曾在月孤明的密室中看过水成碧的回忆,因而对水映岚匆匆一瞥,只记得他眉目和善、气质清雅,不过那都是他十几年前的样子了。此时叶云轻再见到水映岚,感觉他五官变化不大,举止间多了几分成熟,而眼中温润的笑意更甚,真可以用“慈眉善目”来形容,看起来倒是很容易相处。
这兄弟二人都有一双爱笑,并且笑起来十分好看的眼睛。
叶云轻心道,这水映岚要脱去这一身庄重的掌门行头,一个人走在大街上,恐怕任谁也看不出他竟会是玄门中叱咤一方的人物,还以为只是个『性』格宽和的儒生吧。
水成碧和水映岚二人在叶云轻的目送下进了包间,其余的十几个玄星门弟子坐在了外面的大堂。
立刻就有伙计进包间来给兄弟二人上了满满一桌子菜,原是曼青先一步来揽月楼点好了的。
水映岚将视线从窗外的景『色』中收回,对坐在身边的水成碧笑道:“凉风习习,华灯如星,一池春水,邀月对饮,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地方。”
水成碧赞同地点了点头,让伙计满上桌上的酒,随后笑着对水映岚道:“大哥,我们上次一起酒畅谈还是在半年前。”
水映岚道:“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可你还真是一点没变啊,还是那般玉树临风、潇洒风流。”
水成碧举起酒杯,“大哥,你还是那般爱说笑。”
水映岚开怀而笑,与水成碧轻碰酒杯,二人一饮而尽。
水映岚放下酒杯,接着道:“我此次来京城,一是想看看你最近过得怎么样,二是有点事情要跟你商量。”
水成碧道:“大哥你也太客气了,有什么事直接吩咐我做便是。”
水映岚笑着摇了摇头,又道:“其它的事我也就替你做主了,只是这件事必须经得你本人同意才行。”
“哦?”水成碧抬起眉『毛』,微微疑『惑』地看向水映岚。
叶云轻正在给大堂里一桌新来的客人倒茶,肩上忽然被人重重拍了两掌,叶云轻几乎要条件反『射』地用手肘抵回去,但她心里知道是谁,便咬牙忍下,没有反击。那人也不是第一次了。
烟萝站在她身后,手里端着一个托盘,“快把这盘玫瑰千丝酥给水掌门他们送过去。”
叶云轻含糊道:“他们的菜不是都上齐了吗?”
烟萝不耐烦地皱起眉头,嘴唇上的两撇小胡子都翘了起来,“这盘点心是我额外赠送他们的,要你拿进去就拿进去,哪来那么多话。”
叶云轻只好接过托盘,看着盘子里粉嫩的酥点,外面还围着一圈『色』泽瑰丽的花瓣,她嘴里不禁小声嘀咕道:“两个大男人吃什么玫瑰啊。”一边朝着水成碧他们所在的包间走去。
水映岚忽然对水成碧漾开一个笑容,若有外人在场,大概会形容为“慈父般的微笑”?
“阿碧,你也不小了。”水映岚道,“可曾考虑过婚娶之事?”
水成碧显然有点措手不及,都被手中的酒呛了一口,他先是怔了一怔,随后放下酒杯笑起来,“大哥,你从不过问我的感情上的事,怎么今天……”
“瞧你,一说到这回事还害羞了。”水映岚解释道,“是这样的,前几日神武堂副堂主吴冠龄亲自来玄星门来拜会,本是为了递送玄天武道会的邀请函。”
“玄天武道会?最近一届的大会不是应该到明年才召开吗?”水成碧打断了水映岚的话。
玄天武道会每三年召开一次,是集合玄门各派英杰一起交流武学造诣和共商重大事宜的盛大集会。最近几十年来,基本都是由三大门派轮流做庄组织,这次举办的任务便是落到了神武堂的头上。
水映岚点头道:“的确原应如此。但神武堂有意将玄天武道会举办的时间提前至今年,主要是想借此机会和玄门各派共同商议针对魔教复辟一事的对策,而天一庄秦掌门和我也同意了这个想法。所以本届的玄天武道会将在这个月的下旬召开。”
“原来是这样。”水成碧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水映岚又道:“那日,神武堂的吴冠龄副堂主临走之时,突然说想请你今年也去参加玄天武道会。主要是因为前阵子发生在云隐山的那件事,你是重要的见证者,而此次大会的主旨与魔教息息相关,你本人在场会更有说服力。”
水成碧虽生在玄门大派,但早就游离在玄门边缘,几乎从不参与门派之间的事。他略为回想了一下,上一次参加玄天武道会的时候,他还只有十二岁,当时是和父母、大哥一同去北海天一庄赴会的。这么一想,真是时光荏苒,物是人非。
水成碧未置可否,水映岚又接着笑道:“那吴冠龄副堂主却还有一层意思。听他说,原来神武堂厉掌门的千金厉思弦,已到出阁的年龄,而她对你倾慕已久。厉掌门得知后,便觉得既然如此,不如我们两家联姻,你们二人郎才女貌,若是共结秦晋之好,也是桩人间佳话。所以想请你去与她见上一面,吃顿便饭,相处几天看看,如果互相觉得合适就将此事定下。不知你意下如何?”
叶云轻端着那盘玫瑰千丝酥走到包间门口的时候,刚好听到里面水映岚说到这么一段。她像是脑袋被人敲了一棍,傻傻愣在原地,回神的时候才发现水成碧和水映岚都直直地看着像根木头似的杵在门口的自己。
“这是赠送给二位玫瑰千丝酥。”叶云轻只好扯出个笑容,硬着头皮往里走,可方才听到的“联姻”、“郎才女貌”、“人间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