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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张脸而已。后宫中,比臣妾年轻美貌的妹妹多了。”贵妃再笑了下,似乎对容貌毫不在意,“臣妾相信,皇上不会因这张脸毁了迁怒任何人。”
她在后宫这么多年,从位阶低的嫔妾到一人之下所有人之上的贵妃,从来宠冠后宫,怎可能只有容貌?只可惜,后宫这些女人们,一直固执的认为她单纯的以色侍君。
“妹妹果然豁达,姐姐自愧不如。”
皇后笑着,朝敏妃走去。
哼,争宠的资本都没了,本宫看你以后怎么争!更可恶的是,贵妃刚最后那句话,折射的是皇后说皇上昏庸。
“敏妃,你怎么样了?可还好?”皇后缓缓走到敏妃面前,站定。
她这话说得不疾不徐,与刚才担心贵妃的语气完全两样。
“呜,好痛!”敏妃弯着腰,她抬头,看着皇后的脸上尽是祈求,“娘娘救我!”
皇后笑一下,淡定道:“放心,本宫会救你,皇上也不会看着你出事。”
“是。”
“来人,扶敏妃坐下。去看看御医怎么还没到!?不知道这里快死人了吗?”
皇后最后这句说得很厉,敏妃一听到“快死人了”,眼泪飙得更加厉害,她是要死了吗?
“皇后娘娘”这时,贵妃开口,她没有福身行礼,是淡淡道,“若没其他什么事,臣妾先行告退。”
皇后很不爽贵妃不行礼,可在她和贵妃争斗的历史中,贵妃这不是第一次无礼了。
所谓持宠而娇。
从前,贵妃有皇上的宠爱,偶尔心情不好的时候,她连皇上都不理;如今,贵妃同样有皇上宠爱,不光有宠爱,还有受伤这一环节。
此刻的贵妃,别说在皇后面前,怕是就算在皇上面前,她若不想行礼的话,皇上也不会多说一句什么。
皇后大度点了点头,算是许贵妃回去,她再叮嘱一句:“妹妹回去后,好好休息,尽快叫御医来给你看看,可别留下什么疤。”
“是。”贵妃微笑着答了一个字,点头,转身离开。
她的身后,六个锦绣宫宫人跟着离开。
“娘娘。”有人心头不爽,大概想着贵妃快失宠了,胆子也大了,“贵妃娘娘不光派头大,也足够身娇肉贵,不过伤到脸上而已,竟连膝盖也弯不了吗?”
皇后眸光一转,这话甚得她心,只是——
“贵妃娘娘确实矜贵,她如今有伤在身,急着回去也是正常。”
椒房殿虽有镜子,可不在厅堂,破相这种事,最好回到自己宫里,一个人发疯。杵在这里让别人参观,确实不是贵妃的风格。
皇后再看过说话那人,眸中似有警告:“你刚才那番话,以后大可不必说,否则,本宫会以‘挑拨离间’给你定罪。”
那人吓了一下,皇后和贵妃不是对头吗?怎这会儿替贵妃说起话来?她忙着福身:“嫔妾知错了,请娘娘原谅。”
皇后“恩”了一声,再看过敏妃一眼,估摸着就敏妃受伤这位置,她是走不动了,遂将目光落在柔妃身上。
柔妃被好几个宫人扭押着双臂站在厅堂的一个角落。
因挣扎太厉害,她的鬓发已乱,一张比前些日子苍老了太多的脸上全是疯狂。
她的剪刀早被人夺下,嘴里塞了一张布,发出“呜呜”的声音。
“柔妃,你可知罪?”皇后问。
她朝柔妃旁边宫人使了个眼色,那宫人立即把柔妃嘴里布匹扯出。
柔妃得以自由,原本被堵在嘴里的话终于得以发泄。
“本宫不知罪!”她先是吼了一声。
“杀人偿命,本宫的儿子是被你们的儿子杀了的,本宫要杀了你们!我儿在天有灵,看着我杀你们呢!”
柔妃的目光从皇后身上缓缓移开,落在众嫔妃身上。
“太子,荣王,裕王,还有老十二,老十三,还有你们这些人”她的眸色很是冰凉,完全看仇人的样子,“你们当本宫不知道,锦王失势的时候,你们这些人,一个个落井下石,生怕我儿子安然度过。”
“哼,你们就是嫉妒!”
“有儿子的,恨不得我儿子死,死了就没有人和你们儿子争了;没儿子的哈哈哈哈,你们永远也生不出儿子了,你们就是不会下蛋的鸡!”
柔妃旁边的宫人无数眼看过皇后,等待皇后给命令,他们再把柔妃的嘴堵上,可皇后迟迟不发号施令,只任由柔妃这番发作。
“咱们这个后宫,是天底下顶顶顶黑暗的地方!一个个貌美如花心如毒蝎”
“我告诉你们,本宫就是发疯!本宫不陪你们玩了!”
“你们在这个地方耗死吧!我告诉你们,除了最后登上大宝那位,其他人都没有出路!”
“你们”她伸手,纤细的手指指着这些人,张狂的笑,环绕过一圈后,这才恶狠狠的说出下半句话,“统统都得死!”
她的声音里带着无限冰凉,仿佛来自地狱的诅咒。
“哼,太子”柔妃再一声冷笑,“你们以为太子就干净吗?”
“住嘴!”皇后脸色瞬间一变,声音拔高许多,“太子乃国之储君,岂容你随随便便诬蔑?”
柔妃压根没理皇后,只继续道:“还有他这位母后,我们秦国最最尊贵的女人!她的手上有多少鲜血,你们知道吗?”
“柔妃,你给我住嘴!”皇后疯狂给柔妃两侧宫人使眼色,叫他们速度把柔妃的嘴巴堵上。
只可惜,柔妃的反抗实在太厉害了!
她情愿身体受伤,情愿两条手臂被扭得疼痛,她也不住嘴的把想说的话一股脑儿倒出:
“你们很多人为何变成不会下蛋的鸡,我们宫里为何生孩子那样困难,多少人有过流产的经历,其中原因,你们就没想过吗?”
“我们这位皇后,满口仁义道德,事实上却是最龌蹉的一个”
声音戛然而止。
柔妃身后,有一宫人用手刀劈下,落在柔妃后颈上。
身体软软倒下,瘫在地上。
皇后依旧怒,她的目光虽看着地上柔妃,可她很清晰的感觉到周围看向她的目光,一道道充满怀疑与防备。
不受控的感觉席卷而来。
方才,当柔妃说第四句话的时候,她就应该叫人把柔妃的嘴巴堵上了!
不,还应该更早一点!
她压根就不该叫人扯掉柔妃嘴里的布匹,柔妃今儿这行为,就算不死,也足以打入冷宫。
现在可好,明明是弄死柔妃的大好机会,却多加了个赠品:质疑她这个皇后。
“来人,先把柔妃送回宫,好好照看着。”皇后压住心头怒气,尽量心平气和,“待会儿把贵妃和敏妃伤口处理好后,请太医院所有御医前往柔妃住所,好好给柔妃看看,究竟是哪里出问题了,能不能治?”
“是。”有宫人低声答。
皇后叹一口气,用无限同情的目光看过柔妃。
“也是可怜人,儿子刚走没多久,整个人都魔怔了,看谁都是仇人”皇后再感慨一句。
她不打算反驳先前柔妃那段话,多年的宫廷生活,她很清楚有的事情不能解释,越解释越让人怀疑。
她走到敏妃身侧,一脸关切问刚来的御医:“敏妃怎么样?”
“回娘娘,敏妃虽伤在小腹,伤口看起来狰狞,但庆幸的是,剪刀没有毒,也没有伤到内脏。好好调理一段时间,只要伤口不感染,待到愈合后,应是无碍。”御医答。
皇后点头,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
“来人,备步撵,送敏妃回宫。”
“是。”
“回去后好好休息,缺什么或者奴才们不听话,就告诉本宫。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只有一件,就是养伤,明白了吗?”
“是,嫔妾谢娘娘关心。”
敏妃因受伤部位在腹部的关系,她无法弯腰,也没有给皇后行礼。
不过,她那一脸的歉意,一脸诚惶诚恐,却是极大的取悦了皇后,皇后挥了挥手,叫人把她送出去。
“散了吧,所有人都散了。”皇后有些累的样子,“今日这事,不但有人受伤,还见了血,怎么说也是事故,本宫需汇报给皇上。”
她顿了一下:“本宫希望,往后再也不要出类似的事情,咱都是皇上的女人,是一家人。”
“是,嫔妾谨遵娘娘懿旨。”众人再次行礼,躬身退下。
再说贵妃。
贵妃跨出椒房殿厅堂的时候,表情很淡定。
她的脸上虽有伤,可她一点不在意,整个人看起来与平常无异,依旧是骄傲的凤凰,仿佛那一点点伤根本不会给她带来一丝一毫的困扰。
出椒房殿后,她伸出一只手,悬空垂着。
在后宫,这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动作,可馨嬷嬷却是心头一紧。
贵妃将门出生,除了偶尔摆谱外,一向不喜被人扶着,今儿刚出了椒房殿就示意需要人扶,怕是
贵妃娘娘的身体,不会如看起来这般好。
馨嬷嬷快步上前,双手扶了贵妃的手,果然,贵妃将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馨嬷嬷身上。
“娘娘”馨嬷嬷侧头看过贵妃,担心道。
“腿软。”贵妃好生委屈,馨嬷嬷是她入宫时带进来的,关系最好,她偶尔也会向馨嬷嬷撒娇,“我一想到可能要破相,就觉得害怕”
身后宫人丝毫不觉违和,她们这位贵妃娘娘,一向是对外冷艳高贵,如高岭之花,可对内,却是小女人一个。
“娘娘,奴婢刚已吩咐人给请了御医,因得娘娘要回宫,所以请御医直接去了锦绣宫候着。”馨嬷嬷低声宽慰。
“御医”贵妃重复了两个字,低叹一声,“御医自然极好,太医院的药材也是整个秦国最好的,可”
贵妃的话没说完,所有人脑海里都自动自觉替她补充完整了:可自从有了凤青翎,太医院御医们的医术就不够用了!
“娘娘,要不,奴婢派人去请裕王妃进宫一趟?给您瞧瞧。毕竟,脸不同于其他部位,半点疤痕也不能有。”馨嬷嬷请示,“不是说御医不好,而是,女人总归更懂女人。若裕王妃来,说不定娘娘脸上非但不会留疤,皮肤还能比从前好很多。”
贵妃听得最后这句,眼睛顿时一亮:“裕王妃真有这本事?”
“裕王妃有没有这本事,奴婢不敢打包票,可只要裕王妃出马,娘娘脸上不会留疤却是必然。”馨嬷嬷道。
贵妃笑,很感兴趣的样子,只是——
“本宫上次为了茶叶,把她和裕王赶出锦绣宫,不知他们会不会嫉恨?会不会不来?”
“娘娘多心了,奴婢瞧着裕王和裕王妃都是大度的人,必不会为了那等小事与娘娘闹不愉快。”馨嬷嬷说。
贵妃这才放下心来:“既然如此,赶紧宣裕王妃进宫!带上她的药箱!一刻也不许耽误!本宫若破了相,第一个拿她是问!”
馨嬷嬷“是”了一声,吩咐身后宫人赶紧去办。
回到锦绣宫时,御医已等在正厅。
贵妃压根没往正厅迈过一步,只吩咐人给御医说了一声:裕王妃待会儿要来。
御医当即明白,这里不需要他了。
他给宫人交代了洗伤口的步骤,建议宫人先把伤口给贵妃娘娘清洗了,不必非要等裕王妃来。
宫人认真记下步骤,再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