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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完毕,禅池将大家聚在一起,叮嘱道:“这里的一切,不可告知外人知道,包括父母在内。”
众人答应,金日乐道:“别人问急了,我只将流云涧说出,这里只字不提。”
禅池点点头:“你们入世,不太可能一帆风顺。如果遇到杀身之祸,无法躲避时,此乃绝佳的避世之处。这也是不让你们告诉外人,最主要的原因。”
金月生回道:“师叔,我们记下了。”
禅池点头,提醒曹继武道:“你出去之后,不要穿孝装,以免引起别人的疑问。你乃师兄的首徒,不应被俗流所束。”
曹继武轻轻摘下了头上的白布,解下腰间的麻绳,撕去了鞋上的麻布。
二金、佟君兰和沈婷婷,也纷纷去了孝装。
当年的顽童小继武,经过普空的苦心栽培,和一番江湖的磨砺,其心理承受和调节能力,果然已经非同一般,禅池心中暗叹一声,很是满意。
如今的三兄弟,乃是明面人,各方人马,都在盯着他们,所以不可以消失太久。禅池要求他们,马上离开九华山,免得出现意外。
曹继武忽问:“禅照大师如何?”
“他受了重伤,在流云涧,只要甲弑营不找麻烦,外人是找不到那里的。”
原来禅池早有安排,曹继武点了点头。
师父、母亲和杏儿,三坟相连,曹继武回望一眼,连连叹道:“我曹继武,真是个不祥的人!”
禅池摸了摸曹继武的头,温和劝道:“世事如此,不必过于牵怀。如果不如意,就回来。”
“我不会向任何人服输,更不可能去做奴才。不管他是谁,胆敢骑在我曹继武头上,我一定让他尝尝乌龙枪的厉害。”
禅池拍了拍曹继武的肩膀:“你已能独当一面,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我们出去吧。”
众人跟随禅池,一路出了颐养谷。
三兄弟将所有的痕迹抹去,带着二美,告辞禅池,策马往池州进发。
第209章大江东流觅情怀()
池州等待的王辅臣,这么快就见到了曹继武,自然非常高兴,热情招待了他。
南京洪承畴来信,要曹继武先去参加武科。
可是因不为满奴,娘亲刚刚决绝。现在的曹继武,对清国是厌恶到了极点。
然而如今天下大势将定,尽管汉奸十分嚣张。但撇去情怀和激愤,理性来看,洪承畴、范文程、吴三桂、孔有德等等文武大臣,包括眼前的王辅臣,其能力和素质,远远超过那些耍嘴的家伙。
明清之争,说白了,就是双方人才之间的对决。清国虽然不怎么样,但却是能者上,庸者下,基本上能保证能人,有用武之地。
而对面的明国,聚拢的却是一大帮,善于钻营套路的大义废材。有能之人,根本没有用武之地。有的就是你拿自己的性命,去换他们所谓的大义气节。所以有能之人,洪承畴、吴三桂、孔有德、王辅臣等人,纷纷站在了清国这一方。
所以所谓的抗清,首先面对的不是人家满人,而是智勇超群的高素质汉奸群体。
整体素质不如对方,因而任何热血沸腾的抗清,都是死路一条。
明国那一摊子,套路之深,已经积重难返,谁进去谁倒霉。而那个可怜的大义气节,即便你付出了生命,也不一定能够得到。反清是大义,降清是生活,这就是现实。
所以要想反制汉奸,必须借助清国的力量。
想要依靠清国,必须先低头,加入清国的阵营,站稳脚跟,积蓄力量,才能和海量的汉奸贼子,一较长短。
目前天下纷乱,正是军事人才的用武之地。
武科乃是国家选拔军官的正规途径,通过这个途径,名正言顺地进入清国系统。清国的各路牛鬼蛇神,也就找不到诋毁的理由。
通过武举步入军营,是掌握力量,最快的一种方式。一味可歌可泣的激愤,只能死的更惨。老谋深算的洪承畴,为曹继武的安排,意义极为深远。
在二金的戏谑调侃之下,曹继武终于从丧母的悲痛中,解脱出来。
李家棍乃是实战的精炼,连续三日,曹继武没有对手,轻松将池州武解元,收入囊中。
曹家出了个高手,池州城头脸人物,自然是趋之若鹜。
然而当初国破家亡之时,裘振胡、谢宏远等等老前辈,抛头颅洒热血。可是眼前的这帮人,全是望风而降的软骨头。
他们能耐、真诚和节操,样样没有。有的只是谙熟的套路和钻营的技巧,曹继武自然懒得搭理他们。
勇冠八旗的王辅臣,也瞧不上这些家伙,于是暗中备船,带三兄弟悄悄离开了池州城。
楼船顺江而下,众人凭栏而立,望着滔滔江水,见曹继武脸色不大好看,王辅臣叹了口气:“江山易主,要么壮烈地死,要么屈辱地活,别无选择!”
稀松平常的穷棒子普通人,对于阵营来说,无论是明国,还是清国,全是奴才。主人由朱家换成了爱新觉罗家,仅此而已。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三百多年前,大元中国的志士,已经有了精辟的见解。所以在三兄弟的眼中,古老的所谓正统文明的套路,全是大忽悠。
如果破除大忽悠,百姓的命运,能不能改变?
可是古老的套路,已经传承了近两千余年,哪有那么容易破除!
难道真的如这大江之水,滚滚依旧东流?
曹继武内心,忧郁不已。
江阔云低,大水奔腾,群山莽莽,高峰耸峙,好一派壮丽的山河!
只可惜的是,原来玩仁义道德的明国,已经随江水东去。接下来的清国,会不会继续玩套路?
二金心中,砰砰直跳。
三兄弟心事不同,各自感慨了好大一阵子。
瞥见佟君兰,曹继武忽然想起孔四祯来。
这个女孩,同样的靓丽高挑,甚至比兰儿更为的霸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对心上人的关注,导致女人的第六感,比平常更加的敏感。所以曹继武眉头一皱,佟君兰和沈婷婷,立即察觉到不对劲,一人一边,捅了曹继武的腰眼。
曹继武反应相当的神速,尴尬一闪而过,急忙转移关注点,转头问王辅臣:“毛家三兄弟,为什么突然来此?”
王辅臣拍着栏杆大骂:“李成栋这个驴球子,又他娘的反了!”
看的出来,王辅臣对李成栋的再次反水,不抱任何希望。
当年大顺进军大同府,二人可谓是惺惺相惜,相恨甚晚。后来大顺军被满洲八旗一顿暴击,打回了原形。王辅臣只得选择了低头,节操碎了一地。
当时的王辅臣,对好哥们李成栋,那可是相当的羡慕。
可是后来李成栋的反水,却是因为史可法的冰清玉洁,这让王辅臣相当的蛋疼。如今李成栋好不容易独霸岭南,却又被明国套路了,王辅臣为他感到不值。
李成栋能征善战,沙场悍将,南方杂牌清军,无人是其敌手。江南还不稳固,满洲八旗,不敢轻易离开南京城。因此朝廷只得,将同样精锐的汉军八旗调来。
王辅臣大拍栏杆,骂骂咧咧:“这次主帅,本来是祖大寿,可是这个驴球子,竟然说自己有病!好端端称霸一方的机会,竟然这么浪费了。咱老王气得冒火,真想狠狠揍他一顿!”
金月生笑了:“祖大寿这犊子,恐怕是心病。”
孔有德这三个混蛋,虽然都是王爵,但他们带兵的谋略,和祖大寿相比,还是差上一大截。朝廷派祖大寿为主将,实乃任人唯能。
祖大寿虽然投降,节操碎了,但他却不愿给清国卖力气。祖家世居辽西,实力庞大。他称病不来,当今的朝廷,也是无可奈何。
金日乐有些担心:“我看毛家三兄弟,表面上铁板一块,实则互不相属。他们军心不齐,李成栋如果聪明点,寻找机会,各个击破,残明恐怕会有死灰复燃之势!”
曹继武却摇头叹息:“道德高士,清流铁嘴,本事不大,却占据了高位。他们遥控瞎指挥,李成栋等沙场良将,肯定不服气。所以明军前线,一定是一盘散沙。毛家三兄弟,兵力虽然不多,但却是当年毛文龙的精锐,战力非同小可。”
王辅臣点点头:“就因为如此,他们从京师一路下来,就不断受到小股势力的骚扰。如果不是甲弑营护持,这三个驴球子,脑袋早就搬了家。”
沈婷婷唾道:“卖国求荣,罪有应得。绝大多数汉人,都想杀之而后快!”
王辅臣点头:“有个叫姬龙峰的高手老乡,据说八十多岁了,竟然连杀了甲弑营三大高手,吓得三个犊子,躲在城中,不敢出来。”
金月生奇道:“你既然知道老乡,难道对他不了解?”
王辅臣摇头:“咱老王是大同府的,据说他是河东人,一南一北,相隔千里。再说了,这老英雄很神秘,能有几个见过他的?”
他刚说完,王辅臣忽然想起陈敬之,回头问道:“听说那日,他也到了万年寺,据说他和你们师父,关系不错,难道你们没有看见他?”
金日乐摇头:“当时我只顾查看师父的伤势,等我抬头时,他已经走了!”
“听说你们师父,武艺并不比姬龙峰差,怎么会受伤?”
金月生回道:“我师父根本就没有还手。”
王辅臣大惑不解,金日乐解释道:“他们联手,本来可以轻松杀了罗雪峰,但顾忌合寺众僧的性命,师父没有还手。”
确实,杀一个罗雪峰容易,要对抗清国,那可就难了。杀了罗雪峰,只要人家清国不灭,还会有张雪峰、李雪峰等等,前赴后继地出现。要有多少姬龙峰和陈敬之联手,才能对付这么多高手?
国主信佛,清军不来骚扰寺庙,但却是有前提条件的。危害了清国的利益,不管你是什么寺庙,照灭不误。所以普空的牺牲,纯属无奈。
王辅臣点点头,明白了普空的意图。
其实他和曹继武,身为汉人,何尝不是无奈?
实力不济,不想无奈,下场只会更惨。普空的死,是对清国的无奈,同时也是对明国的无奈,更是对他自己的无奈。热血沸腾,奋斗一生,最终落了个‘无奈’二字,难道不是莫大的讽刺?
普空没有按照常规情怀,他给曹继武指引了一条新路。但这条路,却饱受世间争议。将来具体如何,普空不知道,只能由曹继武自己探索。
难道最终,还是‘无奈’二字?
二金竟然就是这么认为,曹继武不敢想象。
将来的事,可望不可即,好好把握现在,才是首要问题。
曹继武感慨了一会儿,不想再浪费思绪,问王辅臣道:“王大哥,这么着急找我,到底为了何事?”
原来驻守南京城的满洲八旗,嚣张跋扈,不听管教,严重扰乱江南的政务。
但他们有嚣张的资本,谁让人家是胜利者呢?所以对于他们的胡作非为,洪承畴睁一眼闭一眼。
然而毫无节制的放纵,导致他们妄自尊大。长时间的无战事,他们竟然经常上街抓人,在校场杀人取乐,还扬言汉人就是一群绵羊,应该杀尽。
江宁总兵孙思克气不过,派了麾下三百人比试,结果被八旗骑兵,全部杀死在校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