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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炎武也叹道:“除了宋代之外,没有哪个朝代,真正把老百姓当成一回事的!”
“不错!”
吕留良点头附和,“宋代的老百姓,可以状告太后,而且还告赢了。这个在其他朝代,简直不敢想象!”
宋代也是一个样,每年孝敬辽国,西夏和金国的钱财,全是从百姓身上搜刮而来。与士大夫共天下,不是与百姓共天下。这就是当时大儒文彦博,给司马光高尚的评价。
顾炎武两个书呆子,总是自以为是,一直意淫在儒家的治世理念之中。姬龙峰、王征南和高进三个老阅历,懒得和他俩扯皮。
往事犹如过眼烟云,触动伤感的,永远是情怀相传的后人!姬龙峰慢慢蹲下身来,打了火折,给两个鞑子老友烧钱。
王征南借了高进的破酒袋,递给了姬龙峰。
姬龙峰轻轻拨去地上的枯草,在长孙魁坟前,浇了三道烧酒,祝祷:
“长孙老弟,姬老哥来看你来了。听说你把自己的绝学,传给了曹继武。你若泉下有知,希望你不要,让曹继武为满虏所用,就算老哥求你了!”
王征南、顾炎武和吕留良三人,也上前行礼祭拜。
过了一会儿,高进叹道:“姬将军,数十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坚定,实在令人佩服!”
姬龙峰一生,几乎都在边关征战,抗虏之志,矢志不渝。
姬龙峰叹了一口气:“高老弟过奖了,我只是比你,武功高些而已。这么多年来,也是一事无成。慷慨激昂的热血,全是白洒,实在令人惭愧!”
他的语气,带着满满的伤感和落寞,王征南劝道:“姬兄过谦了,你联合中原武林同道,将甲弑营杀伤大半,王征南自愧不如啊!”
姬龙峰摇头:“王老弟也不一般,连败祖泽志、毛金星和李世功,令人钦佩!只是这三个人,虽然身在甲弑营,但皆是顶天立地的汉子,要是遇到我,也会手下留情。”
吕留良奇怪地问道:“难道姬前辈遇到的,皆是些奸恶之徒?”
姬龙峰点点头:“除了罗雪峰之外,其他人,皆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炎武叹道:“看来中原义士遇到的困难,要比江南大得多!”
王征南点点头,众人嗟叹不已。
远处的秦淮河,静静地流淌,枯桐上那几只乌鸦,似乎也认为,坟里坟外的人,全是在白费功夫,不知疲倦地哇哇叫。
四周的枯草,一人多高,然而长孙魁和完保国的坟上,却没有一根杂草。明国的忠魂,自然要守护,但如今,却是清国的天下。
年轻人早晚会离开,故国老卒高进,又能维护多长时间呢?
此时的干将铺,忽然传来一阵美妙的琴声。
尽管周围满眼都是萧凉,但这充满温情的丝弦,还是扣动了每个人的心。
过了良久,顾炎武忍不住叹道:“几家欢乐几家愁啊!”
吕留良也叹息一声,王征南面色平静,姬龙峰却摇头道:“这里埋进去的忠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就是为了他们的欢乐吗?”
顾炎武和吕留良皆是一愣,高进却点点头。
他放下酒袋,用独臂拨开枯草,露出了匍匐在地上的青草,对众人道:“你们看这青草!”
吕留良二人,顿时明白了:
生命在于不生不息的传递,每个人都会死,每个人也都有欢乐的时光,就像这枯草中,掩藏着经冬的绿草一样。不论是明国,还是清国,世事的变迁,不是慷慨激昂决定的。天地自然,自有他运行的规律,谁也无法违抗!
王征南点了点头:“看来高兄弟,是不想帮我们了。”
高进愣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
明国有没有翻身的希望,看看身边的人,就知道了。
对面的清国,有洪承畴、王辅臣、孙思克等等,这样的能人。而这边的阵营,放嘴炮的多,能干事的,却几乎没有。
拿铁嘴应对人家的钢刀,这不是找死吗?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活法,作为阅历丰富的老人,绝不能引导他们,去做毫无希望的事。否则就是老流氓行径,枉费人家的大好青春,误导人家白费功夫。
身为天雄军遗脉,论起故国情怀,高进比谁都要浓。然而浓浓的情怀,绝不是白费功夫的理由。
天雄军就是被自己人坑死的。明国到处都是坑,把年轻人往坑里带,高进即便去了阴间,也不会心安。
所以无论从哪一方面说,故国的大义道德,就是空中楼阁。老卒高进,对来人的幺蛾子,拒绝提供帮助。
老卒拒绝提供帮助,对付曹继武,真的就没有希望了吗?
第242章谁是自己人?()
高进是曹继武身边人,他如果出手,将会事半功倍。否则凭现在精步营的实力,姬龙峰等人,很难对付曹继武。
所以无论如何,也要说服高进。
然而正面游说,已经失败。看来侧面突破,势在必行。王征南悄悄,给姬龙峰递了眼神。
老卒高进,一大把年纪,早就看穿世事。仁义道德、热血激昂、国恨家仇等等,这些玩意,对他根本不起作用。作为普通人,高进最关心的,却是普通人的命运。
所以想办法探讨普通人的命运,或许能打开高进的心结。
然而这个话题,怎么入题呢?
刚才正面游说的局面,被顾炎武二人,给搞僵了。不如先反省一下自己,缓和一下老卒紧闭的心扉。
过了良久,姬龙峰叹息了一声:“所谓的正不压邪,全是一派胡言。往往走上邪路的人,比我们这些自诩正道之人,反而更加的光明磊落。恐怕这人世间,再也没有什么样的讽刺,比这个更让人寒心!”
天韵楼三兄弟舌战群儒,已经说明了一切。姬龙峰的感慨,发自肺腑,没有一丝的做作。如此自我反省,一下子转移了刚才僵局的焦点。
正统正牌的明国,为什么成了这个熊样子?众人嗟叹不已。
过了半晌,高进发出一番感慨:
“我们这些人,包括三尊巷那些大神爷,都是因为不可抗拒的原因,身陷绝境,理应获得正统主流,可怜的救济和资助。然而残酷的事实却是,江南的粮食,通过运河,源源不断地调往北京城,恭恭敬敬地孝敬鞑子。我们作为所谓的袍泽,却连一粒也得不到。”
“而且这里的江南蛮子,视我们为北虏,巴不得我们早死。”
“所以曹继武这瓜娃子,给我们的,不单单是饭和钱,更重要的是,他让我们彻底醒悟过来,你要想活下来,必须狠。只要你够狠,别人才肯让步。即便是强悍的八旗,也被三拳两脚,打的不敢吱声。”
“校场比武,刚刚结束,如今的南京城,再也没有人,敢对三尊巷指手画脚。视我们为北虏的江南蛮子,眼光完全变成了另一回事。”
“钢刀只要够快,别人不但不敢把你踩在脚下,反过来还会巴结你,奉承你。”
高进回头,对四人扫视一眼:“当然,也难免遭到小人的嫉恨!”
这句话,特指十分的明显,王征南和姬龙峰面色平静,而顾炎武和吕留良,却很生气。
姬龙峰反省自己,高进放松防备之下,自然而然,把话题转入了普通人身上。王征南暗地里,冲姬龙峰微微一笑。
然而高进说的,都是实话。如果精步营没有脱胎换骨,还是原来的一帮大神爷,眼前的这四位,绝对不会专门跑过来凑热闹。
所以现实就是现实,只要强大,别人就会自动靠过来。如果弱小,别人懒得搭理。至于如何由弱变强,曹继武通过精步营,已经给出了答案。
姬龙峰忽然笑了:“看来曹继武给你的,不仅仅是狠!”
王征南点了点头,对高进道:“你们受苦了,我王征南不才,愿代三吴子弟,向你们赔罪!”
王征南说完,抱拳深深鞠躬,高进倒是一愣。
大神们的命运,和王征南没有半点关系,所以高进并不想要他的抱歉。
顾炎武和吕留良见状,也向高进行礼致歉。
这两个家伙,却是当事人。大神们的悲惨遭遇,就发生在他们眼前。以前他们是好嘴,现在仍然还是好嘴。
高进叹了一声,喝起酒来。
姬龙峰也不以为然,摇头叹道:
“何止是高老弟,你们三吴,应该向大明赔罪才是。你们抗捐抗税,支持东林败类,反对魏忠贤,把税全部推在,天灾不断的北方农民身上,连一点活路都不给我们留。如今的北国,百里白骨,千里荒草,即使再过三十年,也难以恢复。”
“而你们江南,天天叫喊着扬州十日,嘉定三屠。然而老夫来此走一遭,你们依旧繁华,倒成了清国的钱粮重地。当初不让魏忠贤搜刮,如今却恭恭敬敬地孝敬清国,这可真是莫大的讽刺!”
高进也愤愤地接道:“几个迂腐无能的家伙,却被你们叫喊成忠肝义胆,如果不是他们,扬州、嘉定也不会发生,江南恐怕会更加的繁华!”
“不错!”
姬龙峰叹道,“扬州城人口近百万人,人强马壮,钱粮充足,城坚池深,真可谓固若金汤,天时地利人和全占,然而几天城就被攻破了。真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好!”
高进叹了一声:“江阴的百姓力竭而死,那也是死的值啊。而扬州的百姓,唉”
两个北方老人,对无能满满的愤慨。
王征南、顾炎武和吕留良三人,面如死灰,无言以对。
南北双方的分歧,由来已久。作为同为明国人的份上,双方应该相互支持才对。
北方直面塞外,物产匮乏,但战力强悍,是保护华夏的第一道防线。
南方处于华夏大后方,战力不强,但物产丰富。
南方出钱粮,北方负责打仗,这就是当年魏忠贤的策略。
可是牵涉到个人利益方面,谁都不是傻子。江南冒出一拨东林党,扳倒了魏忠贤,将江南的税赋,全部免除。而北方农民,承担了沉重的赋税。明国的财政一塌糊涂,最终把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们,给逼反了。
所有毫无远见的内讧,向来不可饶恕,上天总会派来惩罚。
北人向来战力强悍,没有活路的他们,最终埋葬了明国。华夏的内讧,被清国逮了个正着。
没有北方的缓冲,战力不强的南方,很快就被清国收拾。不愿给明国交税,但人家拿刀架脖子,江南还是乖乖地为清国卖命。有了江南的钱粮支撑,从战略意义上来说,明国最终覆亡,只是个时间问题。
五个人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王征南终于又叹息一声:“姬兄和高老弟的话,很多人不愿说出来,然而事实就是如此。唉,如果江南都像我们一样,满虏怎么会这么快,就打进来呢?可惜啊,可惜!”
吕留良也叹息一声:“过去的无法挽回,我们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吧。我吕留良今生今世,绝不会再侍奉满虏!”
姬龙峰也叹了一声,拍了拍高进的肩膀:“西南永历,即使烂成了一坨屎,可他毕竟还是大明的延续,我们这些,还算有些血性的大明遗民,不管怎么说,也要帮上一把!”
高进低头沉默:
清国是人家满人的清国,汉人不可能出人头地。最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