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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山河志-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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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嗬!好你个刁钻老鬼,欺负三爷外地人。”

    曹继武一下子砍掉了三两银子,金日乐老大不高兴,揪了老油子的破草衣,提起拳头就要揍他。

    曹继武一把按住了金日乐的拳头,一脸笑盈盈:“生意人,风吹浪打日晒,一大家子要养活,老大不容易!”

    金日乐闻言,不情愿地放了手。

    老油子拍了拍破草衣,冲曹继武感激地一笑。

    金月生掰了银子,递给了老油子。

    老油子查了查银子的成色,不好意思地笑道:“脑袋提在裤带上,生意不容易,说不定此去,就是肉包子打狗的命。”

    “少扯犊子,快开船!”金日乐催促道。

    老油子艄公麻利地伸手,朝一年轻后生喊了一嗓子,那后生应声而来。艄公到船头撑船篙,后生在船尾掌舵操桨。风帆扬起,小船顿时劈开大浪,逆江而上。

    大江极为开阔,天水一线,白浪不住地拍打着小船。小船晃晃悠悠,就如一片树叶,在江中荡来荡去。

    二金扒着船帮,望着茫茫的大江,兴奋地大喊大叫。

    金日乐拿大江与自己老家的北琴海相比。金月生的老家,也有一条大江名叫混同江,于是二金争论起来。

    虽说家就在附近,但曹继武还是第一次见到大江的真容。宽阔无垠的大水推着白花花的浪头,向两边推进,甚为壮观。

    金月生忽然不想和金日乐掰扯了,于是问曹继武:“师兄,我们多久才能到?”

    曹继武想了一下,回道:“这里离安庆府,水路大约也就一百五十里,有风的话,一个半时辰吧。”

    见曹继武说的准确,老油子点了点头,便来搭话:“听小哥口音,应为本地人士。这个时候走安庆,不知有何事?”

    “家父如今在那里,家母不放心,差我前去探望。”

    老油子闻言,仔细看了一下曹继武的眼神,问道:“敢问小哥贵姓?”

    金日乐抢道:“姓曹,曹家庄的。”

    “曹家庄?”老油子闻言,脸色微变,忙问,“不知有个曹崇文的,你认识吗?”

    “那是他老子,能不认识吗?”

    曹继武还没开口,金日乐就抢着嚷嚷。

    而老油子闻言,顿时停篙,扭头和船尾后生对视了一眼。

    曹继武顿觉不妙,迅速暗做准备。

    果然,老油子突然冷笑一声:“有人报信,说你投靠了鞑子,我当时还不信。没想到你却和叛贼曹崇文是一家人,真是冤家路窄,我等岂能饶你!”

    老油子说完,从船头木板下,抽出一把尖刀来,向三兄弟逼来。后生也在船尾提刀而起。

    金日乐提棍就往艄公脸上戳去。

    后生忽然支起两脚,荡起船来。小船左右摇晃,二金站立不稳,原本抢来的齐眉棍,也丢进水里了。金日乐就势抱住曹继武的腰,金月生则蹲身扒住了船帮。

    老油子与后生见状,哈哈大笑:“原来是两只旱鸭子,这就送你们见龙王!”

    “且慢!”

    老油子就要提刀捅向金日乐,曹继武大喝一声,一只寒光,闪电般地飞向大陵穴。

    “哎呀”——

    “咣当”——

    老油子手腕中镖,尖刀顿时掉在了甲板上。金月生趁机前脚一探,将尖刀勾了过来。

    后生吓得脸色发白,曹继武就势踩了他的后背,厉声喝道:“你们白莲教,为什么纠缠不休?”

    老油子忍痛冷笑一声,忽然朝江心远处,大喊了一嗓子。

    曹继武大惊:“逮住那老油子!”

    后生趁机滑脱曹继武的铁脚,反手一刀,同时脑袋一勾,就往江中跳。

    曹继武岂容他逃脱,持笛飞点后生手中刀,紧接着前出脚尖勾住了后生脚脖,继而顺手夺刀,一个反手,就拿住了后生脖颈。此时二金也合力摁住了老油子。

    金日乐忽抬头,大惊失色:“大师兄,有一条大船向咱们靠来!”

    宽阔的江面上,一条宽棚大船急速靠来。船楼之上,插着八卦白莲大旗,十分的醒目。

    曹继武大惊:“是白莲教,快把他们捆起来!”

    “想不到你们也是白莲教的。”

    金月生怒哼一声,就势扯了舱顶缆绳。二金三下五除二,将二人捆成了粽子。

    老油子冷笑一声:“我们的头领就要来了,你们的死期到了!”

    “快将他们的嘴堵上!”

    曹继武见后生要喊叫,急忙提醒。

    二金连忙扯了破渔网,塞了二人的嘴。金日乐使坏,从船舱深处,抠出一弹子臭泥,抹了二人满脸都是。

    一阵阵恶臭熏得二人连连打滚,不住地拿脸往舢板上蹭。那表情和姿态,无法用语言形容。金月生提脚照老油子的屁股就是一脚:“小样,看你还敢不敢黑银子!”

    金日乐也是一脚:“瘪犊子玩意,让你欺生!”

    八卦船见小船没有动静,没敢贸然靠近,而是准备了弓箭手。

    曹继武急忙拿篾席遮住了船蓬,二金也扯起破渔网挡住舱侧。一切准备停当,二金水性不高,呆在舱中,看着两个俘虏。

    曹继武持篙立在船头上,定眼眺望。

    庙里遇见的几个家伙,竟然也在大船上,曹继武心中暗叫不好。

    船上带红巾的小个子头目,一见曹继武,立即回身对一个带黑巾的壮汉道:“头领,就是这小子,不但对老母不敬,还和鞑子有一腿。”

    黑巾壮汉似乎不愿伤及无辜,于是让红头巾确认。

    红头巾点头确定道:“这小子叫曹继武,两个鞑子叫库阿痕和乐乎。”

    庙里那个像屎壳郎的黑衣人,也附和道:“头领,看来他们把李老六和王四给绑了!”

    红头巾带着一帮人,分乘小船去抢人,却被黑巾汉制止了。

    黑巾汉仔细相了相形势,心中有了谱,对众人道:“这个叫曹继武,看他那点篙的架势,水性不会太差。从对面情形看,他并不想杀人,咱们先救出李老六再说。”

    原来老油子叫李老六,他是白莲教的池州主事。这黑巾汉叫张飞蛟,原是安庆一带浔阳江一霸。清军攻入江南,张飞蛟不愿降清,加入了白莲教。

    张飞蛟安排众手下不要轻举妄动,整了整衣服,向曹继武打了个问询。

    曹继武也报上自己的大名,并强调他无意伤人。

    原来曹继武根本不了解白莲教。张飞蛟把曹继武的话和红头巾一印证,确定中间有误会。红头巾添油加醋,妄图让事态扩大。张飞蛟很是不满,瞪了他一眼。

    张飞蛟稳住了手下,对曹继武作揖道歉道;“不知者无罪。愚兄手下冒犯曹老弟,还曹老弟见谅!”

    “我们不识在先,众位英雄也非故意,伤了两位大哥,还请见谅!”

    黑衣屎壳郎和灰衣田鼠闻言,鼻子都气歪了。看样子,张飞蛟要和曹继武套近乎,因此二人是敢怒不敢言。

    “还要多谢曹老弟手下留情,不然的话,我兄弟的手就废了。”

    张飞蛟回头瞪了屎壳郎和田鼠一眼,二人吓得闪在了红头巾身后。

    听了曹继武刚才一番话,张飞蛟确认有希望,于是又对曹继武叉手道:“看得出来,曹老弟以和为贵,并不想伤人。既然如此,我船上两位弟兄,对老弟无礼也是误会。还请曹老弟高抬贵手,放了他们吧。”

    张飞蛟说完,向曹继武行了个大礼,以代李老六二人,向曹继武赔罪。

    对方来这么一出折节,曹继武心中犯了难:放吧,对方可能会发起攻击,己方寡不敌众。而且在水上,二金水性又不好。这不放吧,对方言辞诚恳,礼数周全。假如对方不顾二人安危强行攻击,己方仍是必败无疑。看情形,不如放了,至少礼上不亏。

    金日乐忽然从舱中伸出头来:“大师兄,对方来软的,怎么办?”

    曹继武权衡利弊,打定了主意,一把将金日乐的脑袋按回了船舱里,朝张飞蛟喊道:“小弟答应放人,但有两个条件。”

    张飞蛟一听有希望,脱口而出:“什么条件?”

    “第一,这条船我们花了银子的,我们还要用。第二,我们放了人,大哥不能够言而无信,率众攻击我们。”

    李老六二人是自己人,不能不救。一条小船对于张飞蛟来说,算不得什么。于是他权衡之后,大喊回道:“好,就按曹老弟说的办!”

    “空口无凭!”

    看不出这曹继武,明明是个生瓜蛋子,竟然如此的心思缜密!张飞蛟暗叹一声,指着八卦旗发誓:“我张飞蛟对无上老母发誓,如违诺言,天打雷劈!”

    白莲教起源于东晋慧远大师,经过一千多年的发展,内部派系十分的庞杂。池州这一带的白莲教,属于罗教支系,他们的最高神,就是无生老母。

    张飞蛟对最高神发了誓,曹继武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于是让二金放人。二金扯了绳索,押出了二人。大船缓缓靠了过来,李老六和王四扳舷上了大船。

    曹继武横篙朝大船船身只上一点,小船便离了大船三丈有余,紧接着向张飞蛟道声别,持篙荡舟,小船很快就要消失于江波之中。

    见三兄弟要跑,李老六大声惊呼:“头领,不能让他们跑了,他爹是叛贼曹崇文。”

    对方要变卦,曹继武大惊,急忙催促二金去划桨掌舵。可是二金乃关外人士,打小上了九华山,根本不会划船。金日乐抓着船桨乱划一气,金月生把着尾舵瞎摇,小船只在原处滴溜溜地打转。

    被二金一顿胡捣腾,曹继武控制不了小船,急忙改令二金守卫。于是二金弃桨持刀,立于曹继武两侧。

    没有了二金添乱,曹继武很快持篙稳船,拨正舵位,借助风帆,向西疾驶而去。

    就在三兄弟手忙脚乱之时,张飞蛟颇显犹豫。

    李老六着急地叫道:“头领,鞑子与咱们汉人,乃不共戴天之敌,万不能因小小誓言,而废我华夏之大义啊!”

    众人纷纷嚷嚷,皆要杀曹继武出气。

    清军到处烧杀,给江南百姓带来了深重的灾难,张飞蛟叹了口气,拳头狠狠砸在船舷上,大叫一声:“曹老弟,对不起了,我张飞蛟,愿为大义而遭雷劈!”

    众喽啰闻言,大声欢呼。

    三兄弟心里透凉。

    “嘴皮子果然靠不住!”金日乐慌了神,“大师兄,咋整?”

    “不要惊慌,沉着应战!”

    曹继武稳住二金的情绪,点篙控制舵位,朝江岸靠拢。一旦上了岸,三兄弟凭借高强的武艺,纵然寡不敌众,至少也比水里要有优势。

    李老六看出了曹继武的意图,大声提醒道:“头领,他们想上岸!”

    “我们下水捉他们!”

    红头巾等人,脱了衣服要跳江。

    曹家有三分藕塘,曹继武小时候,经常随母亲一起去种藕采莲,耳濡目染之下,对操船之事甚是熟悉。

    此时但见曹继武一个人点篙操控行船,气定神闲,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张飞蛟暗叹一声,急忙制止红头巾:“不可,曹继武持篙,水上有两把刷子。江水清澈,你们到不了跟前,就会被他飞篙点杀。”

    “那就放箭,射死他们!”

    王四恼恨被涂了一脸的臭泥,要打击报复,向张飞蛟献出了一条毒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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