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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马、图敏和洞明三人,皆知道二金的熊脾性,动不动就耍横,哪里受得了堪尼这一套,急忙将二人架走了。
堪尼一顿劈头盖脸的大骂,把二金弄了个灰头土脸。二人气呼呼地出了衡州城,曹继武无奈,只得将精步营驻扎在城外小衡山。
小衡山就在衡州西门外,俯瞰衡州府通往宝庆府的官道。曹继武散出斥候队,四处打探明清双方的消息。
二金听说李定国的象兵,已经到达了宝庆府,怕自己的亲人有闪失,急忙赶往衡州城提醒。城门守卫官兵,虽见二金穿着怪异,但这次不敢阻拦了。
于是金月生去了正黄旗图敏处。金日乐则直接找镶黄旗都统穆马。
然而辽东白水黑山跑出来的土老帽,听都没听说过大象,因此穆马等人,对金日乐说的象兵,大感稀奇。
金日乐见众人皆是一脸的懵逼,想了一下,反问大家:“都见过猪吧?”
众人纷纷点头,金日乐用手划着大圈比划:“像山一样的大的猪,再把鼻子拉长,就是大象。”
“这么大个的猪,得用多大的箭,才能射死啊?”苏马一脸无知,众人纷纷附和。大家都没见过大象,议论的都是些不着边际的白脖子话,金日乐好生郁闷。
过了好久,苏马又问金日乐:“乐乎你说,咱们要是遇见那大猪,该怎么办呢?”
金日乐瞪着苏马:“撒丫子就是了,还能怎么办?”
苏马一愣,半晌回过神来:“可咱满人从来没有逃跑一说啊!”
“扯犊子!”金日乐跳了起来,“永州城下,你们谁不比兔子跑得快?”
原来永州之战,全被金日乐看见了。众将满脸羞愧,皆低下了头。
苏马突然跳了起来:“啊,原来当时你们也在。为什么不帮忙?害的我们大败。”
“你还有脸说。”金日乐一蹦三尺高,“刚从山里钻出来,你们就跑了,能怪我们?”
佛尼见两兄弟要吵起来,急忙上前来劝:“算了,算了。都是堪尼这个瘪犊子玩意,高桂英来时,他是第一个跑的。”
“是啊,是啊。堪尼这犊子,我们自从跟了他,就没打过胜仗。”库杜也不满大叫,众将炸了锅,纷纷指责堪尼。
忽然有人刻意咳嗽了几声,众人扭头一看,原来是都统穆马。
穆马指了指大家,提醒道:“以后少说敬亲王的坏话,万一传出去了,对咱镶黄旗没有好处。”
苏马很不高兴:“你怕,我可不怕,要不是仗着他是王爷,我”
“住嘴!”穆马坚决打断了苏马,“你少跟老子惹事。”
金日乐老大不满:“夹着尾巴做人,真他娘的憋屈!”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穆马感叹了一下,对金日乐道,“好在你虽为咱镶黄旗参将,但并不属八旗管辖,不想受这份窝囊气,就尽量不要来搀和事。”
“可我这也是为了大清,难道让我眼睁睁地看着大军失败吗?”
穆马叹了口气,拍了拍金日乐的肩膀:“人家汉人常说了,人穷莫走亲,位卑莫劝人。宫之奇、李左车之辈,没有话语权,更没有决策权,说了也是白搭。还会引来别人的反感,何必呢?”
都统穆马,本是一员猛将,但经常和洪承畴等人打交道,也看明白一些事情。遇到一个无能的上司,绝对是一件极其无奈的事情。
金日乐跳脚大骂:“他娘的,本以为只有大明才有蠢蛋,原来咱们大清也有。真他娘邪了门了,怎么到处都是蠢蛋呢?”
“可不是嘛,永州和宝庆都丢了,我看衡州也”
穆马急忙摆手,制止了佛尼:“都别议论了,管好自己的嘴巴。”
众人闻言,皆沉默不语。
“敬亲王、图桑、贺布等人,皆看精步营不顺眼。”穆马转头对金日乐道,“老叔就不留你吃饭了,你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金日乐转头提醒苏马:“三哥你记住了,看见大象冲过来,一定不要逞能。”
苏马疑惑地看着金日乐:“真有你说的这么厉害?”
金日乐也不分辩,郑重提醒大家道:“我们精步营,暂时还没有找到对付大象的办法,所以你们最好听我的。”
库杜可不愿逃跑,一脸疑惑:“躲在城里不行吗?”
“哎呀,躲在城里有个屁用?等死啊!”金日乐不耐烦地叫道,“城外那点壕沟,大象两脚就蹚过来了。城门那两片破木板,大象两鼻子就拱倒了。”
众人闻言,皆震惊愕然。
金日乐不想再费口舌,给穆马行完礼,转身就走了。
过了半天,苏马疑惑地看着穆马:“爹,真的要跑吗?”
佛尼回过神来:“我相信金日乐的话,既然打不过,那就早作准备,免得到时候乱糟糟的,白白让弟兄们送死。”
库杜想了一下,也赞同佛尼:“听说严关之战,定南王孔有德,就是被一支神秘部队打败的,我也相信金日乐的话。”
苏马不同意,跳脚叫道:“咱们要是跑了,衡州怎么办?”
佛尼不耐烦地叫道:“衡州又不是咱们一家防守,吴三桂那王八犊子,一定靠不住。一旦开战,他一定耍滑头,到时他把南面李来亨放进来,咱们就被包圆了。”
“不错!”库杜也来附和,“吴三桂那个犊子,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他怎么可能卖力气?”
队正阿野也不满叫道:“不单单是吴三桂,自从宝庆府战败,连蒙古人也开始了耍滑头。到时候一旦打起来,估计也是溜得贼快。”
吴三桂溜滑,众所周知。宝庆府丢失,蒙古人吃了大亏,怯战之心,全写在脸上。李国翰刚被堪尼羞辱了一番,汉军八旗将领,全看在眼里。堪尼如此不重视汉军八旗,一旦战事打起来,他们如果肯卖力气,太阳就会从西边出来。所以目前的衡州城,几乎就是一个巨大的坑,谁卖力气谁死的快。
众将都主张留一手,苏马也不敢再来坚持,两手一摊:“仗还没打,咱们镶黄旗身为八旗之首,总不能先跑吧?”
“我看不如这样。”佛尼压低声音建议道,“一旦李定国来进攻,堪尼一定会把骑兵在城外摆开。到那个时候,我和库杜守在队后,一旦情况不妙,立即让后队变成前队,到时免得自相踩踏。”
库杜等人皆赞同,一起看着穆马。
战事还没开打,就想着逃跑。自满洲八旗入关以来,这还是第一次,穆马很无语。然而永州一战,正面交锋,满洲八旗在关内第一次战败。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满洲不败的神话,早在南京城之时,已经被一帮流民大神破了。所以时过境迁,敌人都在进步,八旗战法却一直不变,失败也是难免的。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金日乐送来的消息,李定国的象兵,八旗众将连个概念都没有,更别提去破了。毛文龙班底的战斗力,当年的穆马,可是亲自领教过的。所以孔有德的前车之鉴,不能不防。
永州一战,李来亨的排兵布阵,穆马从来都没见过,他自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去破。他穆马不知道,吴三桂肯定也不知道。所以要吴三桂抵挡李来亨,简直就是笑话。吴三桂一旦耍滑头,衡州真的成了大坑。这等形势下,不去逃跑,还想等死不成?
穆马沉默了半天,无奈叹了口气,一脸神秘:“关于这件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众人会意,皆回复明白。
第490章 象兵破法()
金日乐走后,想起神秘的大猪部队,穆马心中不安,立即起身赶往敬亲王府。他刚到门口,正好碰上正黄旗副都统爱星阿和参将图敏。
爱星阿二人是听了金月生的警告,也是半信半疑,特来王府告知军情。三人于是一块进了王府,此时多尼、图桑等人也在。
大家聚在一起,讨论李定国下一步的动向。李定国要用象兵对付衡州,图敏将弟弟的消息,告诉了众人。
众人谁也没见过大象,议论纷纷。
军情可不是闹着玩的,堪尼急问图敏:“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是舍弟刚刚送来的。”
此时的堪尼,不知道那个金月生就是图敏的弟弟。他忽然想到那日城楼之上,二人相拥相抱的热情劲,顿时醒悟过来:“那个一身洋妖的家伙,真是你弟弟?”
图敏点头:“正是末将的弟弟,马佳库阿痕。”
图桑愤愤地骂道:“真给马佳家族丢人,瞧他那身妖异,咱们满人当中,怎么会出现这么个混账玩意!”
图敏很不高兴,按刀在手。洞明怕图敏按不住性子,急忙将他拉到一边去了。
穆马担心军情,还是向堪尼行礼道:“严关之战,定南王孔有德,听说就是败在象兵之下,还请敬亲王小心为妙!”
堪尼轻蔑地一笑:“私盐贩子李定国,草寇一个。他若敢来,本王一定替崇祯报仇,让他去和张献忠团聚。”
接着,堪尼一脸蔑视,指着穆马数落道:“瞧你那愣熊侄子,和马佳家的那犊子,是一路货色。净整些妖魔歪道,从来就没见他们干过什么正经事。你是不是被他们施妖法迷了心窍,变得如此胆小如鼠?”
“末将言尽如此!”穆马很是无奈,憋了一肚子鸟气,行个礼,退到了一边。
正黄旗副都统爱星阿,见图敏和穆马接连被挖苦,再也不敢进言。
场面顿时死气沉沉,多尼正要起身打圆场,忽然济朗从外面进来了,将洪承畴寄来的一份战报,交给了堪尼。
这是一份严关战报,堪尼大致看了一遍,一脸吃惊:“三十头大象,怎么可能打垮孔有德十万大军?”
众人闻言皆惊,多尼接过战报,仔细地看了一遍,疑惑地看着济朗。
济朗一脸正色:“经略使洪承畴的战报,岂能有假?”
堪尼一脸吃惊:“他又没去严关,他怎么知道严关战况?”
贺布冷哼一声:“精步营是洪承畴的眼睛,当然是他们传递的消息了。”
“又是曹继武那小子!”堪尼一把将战报扔了,愤愤地骂道,“这王八犊子,身在曹营心在汉,巴不得咱们大清失败。什么狗屁战报,八成是编的,吓唬洪承畴的!”
“我看不像。”多尼忽然想起了当初之事,无奈叹道,“上次咱们在武昌的时候,曹继武曾飞鸽传书,请洪承畴出面,劝孔有德撤退。如果当初孔有德要真撤到了广东,就不会有今日这个局面。”
“不错!”济朗也点头附和,“曹继武这小子,眼光的确不一般。如果孔有德真听他的,那么咱们现在的位置,应该在永州。如今桂林城就是个陷阱,咱们两面夹击,定能一举消灭李定国。”
多尼闻言,急问爱星阿:“听说金月生那小子又跑到你们那里去了,都说了些什么?”
“他建议我们放开大象,打后面的部队。如果不凑效,就”后面的话,爱星阿没敢说出来。
一等公图桑,瞪着爱星阿,一脸轻蔑:“就逃跑是不是?”
爱星阿连忙解释:“是撤退,不是逃跑。”
“岂有此理,玩什么花嘴?撤退和逃跑有什么区别?上次让孔有德逃跑,这次却让我们逃跑。难道咱们堂堂八旗军,是为逃跑而生的?”
堪尼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