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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的一年时间,几乎损失了一半。
人是社群动物,政权的组织严密性,远远超过商业。虽然百姓无辜,但清国掌握着政权,能够用暴力调动民力。所以百姓尽管不情愿,但还是在、被竭力帮汉奸官府,打断自己人最后一根骨头。这一点,作为商家的金印,虽然恨得咬牙切齿,但也无可奈何。
曹继武这次来的目的,商海纵横多年的金印,一眼就看穿了。虽然百姓是迫不得已的,但他们的行为,却是对民族不折不扣的犯罪。
“我就知道,你这妖人,跑到我这里,一定没什么好事!”
金印很不自然地微微一笑,“不过事先说明,商人无利不起早,这是商规。不要拿民族大义,跑到我这里扇乎!”
曹继武无奈叹了口气:“僰人被汉人灭亡了,你是眼前人,是知道的。僰人千年灿烂的文化,汉人是不会继承的。所以百年之后,僰人这个词,或许都没人知道了。如今灾难轮到了汉人头上,汉人虽然人数众多,但不是杀不完的。眼前的茅麓山之战,就是冰山一角。”
茅麓山之战,纯粹就是汉人杀汉人。不光是眼前的茅麓山之战,扬州十日,嘉定三屠,闽北大屠杀,广州七日等等,哪一次没有汉人杀汉人?
自相残杀,人数再多,也总有杀完的一天。人都杀完了,灿烂的文化,还有个屁用?
西南诸夷当中,僰人是最强大的一支。历代以来,都是和汉人王朝并立。明国万历年间,汉人对僰人的战争,是留地不留人,实行残酷的种族灭绝。僰人灭族了,文化也跟着消失了。汉人很高兴,万历三大征之一,开始了伟大的歌功颂德。
然而如今世道变了,僰人的阴魂,驱使着女真人,将当初汉人加在僰人头上的灾难,返还给汉人。汉人自相残杀,也要和僰人一样灭族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正中满清下怀。反正当今适合钻营的华夏文明,带着原始耿直的女真人,也是相当的不喜欢。
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文化在于传承,传承的基本,是生命的传承。连命都没了,还靠什么传承?
老百姓的被动行为,虽然令人无比痛恨,但他们却是生命传承的根基。根基如果没了,拿什么去传承生命?没有老百姓充数量,单靠为数不多的正义人士,能把民族的生命,给传承下去?
听了曹继武的一番妖言怪论,金印陷入了痛苦的沉思当中。
茅麓山之战,老百姓的表现,尽管可恨。但是没有他们作为根基,华夏文明不敢说,但当今这荆州文明,一定传不下去了。人命没了,文明没了,商业还想去赚钱,岂不是扯淡?
金家家大业大,在荆州这个地方,首屈一指。看来茅麓山战后的乱摊子,还必须由他金印出面帮忙收拾。如果这样,但金印这一年来,所有的努力,不是全白费了吗?
为了声援李来亨,亲自坐镇家中,金印千里迢迢从关中赶回来。金家冒着极大的风险,暗杠满洲八旗,没有给满清提供哪怕一粒粮食,甚至是一个铜子,保持商人高尚的民族尊严。可是到头来,还是要帮满清鞑子,收拾烂摊子。金印万万没想到,最终会是这个结果。
想起一年来,所有的心血不但白费,反而要给敌人擦屁股,金印忍不住失声痛哭。
曹继武没有相劝,信心的突然崩溃,灵台崩摧的伤痛,国恨家仇一股脑儿,犹如滔天巨浪般砸来。金印眼前这种状态下,神仙来了,他也劝不了。
良久,
良久,
门外一串脚步声响起,此时的金印,已经完全失态,对周围的一切,全是浑然不觉。
这是金家的内宅,能够随便出去的,不是家人,就是极为亲密之人。曹继武斜眼一瞄,果然是管家金勇。
金勇听闻金印的哭声,大为震惊。在他的印象中,金印倔性非常,心刚坚毅。除了小时候之外,即便是被金富才骂的狗血喷头,金印也从来没哭过。如此伤心的哭声,一定发生了极为不寻常的变故。所以金勇不放心,急忙跑来看看。
高高的门槛,管家刚刚迈过一只脚,忽然看见曹继武,顿时惊呆僵住了。
这小子,是怎么进来的?我是管家,家中所有的事务,都是我负责,他既然进来了,我怎么不知道呢?金勇满脸都是疑问号。
看见曹继武,金勇疑惑的同时,也释然了。
因为在他金勇眼里,曹继武同样不是人的存在。能让金印心刚崩摧的,在这世上,一定是这个妖人。尽管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金勇不知道。但凭妖人的出现,少主人这次,一定又吃亏了。
多年商海的历练,金勇也是相当的老练。少主人已经完全崩溃了,妖人却像没事人一样,不去相劝。以金勇对他的了解,这不符合妖人的做派。既然如此,这只能说明他也劝不了。既然连妖人也劝不了,金勇自然也劝不了。
所以刚刚迈过一脚的金勇,又把脚缩了回去。然而他刚转过身去,却突然又停住了,好像欲言又止。
曹继武微微一笑:“什么事?直说。”
金勇回身向曹继武叉手:“门外有个鞑子,叫”
管家痛恨满洲八旗,凡是八旗将领来访,金勇都遵照金印的指示,拒之门外。可是这个八旗将领,已经在门外等了大半天了,非常有礼貌,和平时飞扬跋扈的其他将领,大不一样。金勇起了好感,才来通报。可是对方毕竟是鞑子,金勇没在意他的名字。
看金勇的脸色,曹继武就知道了他心里所想:“他长什么样子?”
“国字脸,像块锅铁,大络腮胡子,眼睛比牛眼还大。”
曹继武微微一笑:“让他进来吧。”
这家伙不是主人,竟然比主人还主人。然而此时的金印,没有任何知觉。金勇只得遵照曹继武的指示,去了门外。
过了一会儿,沉重的铁甲撞击声,不绝于耳。大咧咧的洞明,一进门,刚要行礼,忽然望见金印满脸泪水,顿时僵在了原地。
整什么幺蛾子?这么大人了,怎么哭鼻子了?
忽听一声咳嗽,洞明一扭头,看见了曹继武,顿时又吃了一惊:好家伙,这妖人,大半年不见踪影,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看金大财主这个熊样,一定是被这妖犊子施了妖法!看来我来的,真不是时候。凡是有这犊子在的地方,八旗军一定干不成事。
洞明刚要转身离去,忽然又来寻思:不行,大将军派我来,如果白跑一趟,回去岂不是找骂?
这耿直汉子虽然脸黑,但他的心思,全在曹继武眼里。曹继武微微一笑,掌力一送,一杯茶水飘了过去:“坐吧。”
洞明伸手接了茶杯,只好坐了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金印泪水涌尽,终于开始恢复知觉了。
曹继武递了茶水过去:“人是结群的,你不属于这一群,就会属于另外一群。个人的努力,是无法和群体抗衡的。群体是靠组织维系的,组织最严密的,当属政权。所以推翻不了满清政权,再纯正的尊严,再高尚的气节,再永垂不朽的大义,全都是白费功夫。”
这番话太有哲理,解开了这一年来,金印白费功夫的根本原因。金印接了茶水,深深地点了点头。
收拾烂摊子,其实就是安抚百姓。然而茅麓山一战,百姓的被表现,太让人可恨。金印还是耿耿于怀:“你要多少钱,我全给!”
“我要钱,没有用。”
曹继武叹了口气,“钱财应该去他该去的地方。大江之中,金老爷子,就是这么说给我的。你是他儿子,商海多年,应该比我清楚吧?”
金印宁愿掏钱,也不愿去收拾烂摊子。
可是茅麓山一战,官府残暴不仁,在百姓眼里,早已没了信誉可言。事情发生在荆州境内,金家是当地最大的民间势力。这个烂摊子,还必须由他金印出面。
曹继武没有一句仁义道德,在正统主流眼里,全是妖言邪说。可是他理清了文明传承的根本,理顺了人事结群的根本,搬出了钱财的正确用法,抬出了金富才,金印再也找不出推脱的理由。
过了一会儿,金印痛定思痛,终于吩咐金勇,动用金家关系,筹备粮食和药品,帮助收拾烂摊子,保住幸存百姓的性命。
抚远大将军图海,不但军事才能突出,政治才能也相当厉害。要不然,辅政大臣索尼和鳌拜,也不会派他来。
按照以往王朝更迭的惯例,满汉最后一战,一旦结束,清国马上要进入休养生息阶段。荆州南通纵深湖广,北通中原腹地,西连巴蜀,东下三吴,位置太重要了。
如果茅麓山战事结束,荆州留下了一副烂摊子,等八旗军一走,必会重新生乱。到时候众将士辛辛苦苦取得的胜利,一定会成为白费功夫的笑柄。
所以洞明这次奉大将军将令,来的目的,正是要金印帮忙善后。可是他一句话没说,金印就老老实实地行动了。
对于曹继武用什么妖法,把金印给收拾了,洞明不知道。然而妖人把人家整哭了,又让人家老老实实听话,这份本事,洞明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看见洞明傻愣愣的表情,曹继武微微一笑:“你带一千人,快去盐井镇。”
洞明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那是深山老林子,去那里干吗?”
“凡是性命攸关之事,人的潜能,都是最大化发挥。茅麓山战事期间,凡是逃得性命的百姓,一定藏在那里”
“这帮穷棒子,打仗不卖力气,跑的倒是快,要我去杀了他们?”
“战事已经结束了,种地打粮,全靠他们。把他们杀了,你去种地?”
洞明摸了摸脑门:“我一个八旗将领,不去杀他们,难道还要护着他们?”
“正是。”
曹继武点了点头,“李国英和张庚,受尽了你们八旗军的气,可能会把气撒在更弱势的百姓头上。两位师弟,都在那里,他们会接应你的。”
临阵逃脱,这是战场重罪。不按军法从事,反而还要去保护他们,洞明老大不愿意。然而曹继武这个妖人,能耐超乎他的想象。他害怕曹继武,把对付金印的方法,用在他身上,所以乖乖地去了。
可是盐井镇异常偏僻,二金就是在那失踪的,那里一定会有许多抗清势力。刚刚迈出门槛的洞明,忽然想起了这茬,于是回身嚷嚷道:“我是八旗,那里不安全。要去,你和我一块去。”
这愣头将军,什么时候长出心眼了!曹继武暗叹一声,向金印告辞,和洞明一块去了。
金勇推了推金印:“不去送送?”
“这个妖人,到哪里哪里遭殃,我永远也不想再看见他!”
第599章 飞渡观音阁()
民间势力,本土根深蒂固,百姓们都熟悉。由他们出面善后,能够最大限度地弥补官府暴政的不足。金家是荆州府最大的民间势力,把金印给搞定了,民间势力参与善后工作,便是水到渠成之事。
在洞明等人眼里,金印就是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上至大将军图海,下至各旗参将,没有一个人,能把他搞定。
曹继武一出马,仅凭三言两语,就把金印给整哭了,又让他老老实实地替官府办事。洞明对曹继武的能耐,再一次佩服的五体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