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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典闻言却不由一愣,这一次和尚说的是“欢迎回到阿鼻地狱”而非是先前的“欢迎来到阿鼻地狱”,一字之差,寓意却顿时差了十万八千里。如果说早先中年和尚的做派令苏典感觉自己是正被邀请的客人,那么此时此刻,中年和尚的一句话,却霎时让苏典有种回归故里的错觉。似乎在许多年前,自己就是这里的一员,只是阴差阳错下,自己外出游历了无数岁月,恰在这个时节重返旧地、魂归轮回……蓦地,苏典浑身一震,强行拉回了满腹的思绪。
暗捏了一把手心的冷汗,苏典双目如电,冷冷地盯着那个貌似人畜无害的中年和尚,冷笑道:“勾魂吟,阁下果真是好手段。”他突然记起了在大慈悲寺翻阅古经时偶然瞥见的一门佛门绝学《摄魂诀》,其中记载的几种镇压生魂的手段就包括这种用吟唱的方法使人神魂眩晕、自动剥离。只是《摄魂诀》终究太过残忍,不符合名门正统的做派,这部古经当时被丢弃在藏经阁最不起眼的角落里,苏典当时也是一时兴起拿来匆匆翻阅便过,他怎么也想不到,像药师琉璃光佛陀这种本来的佛门中人居然会修习此等邪术,说他是魔胎却也不算冤枉。
“世界是个炼狱,人在狱中,念在人心,无论你向往名冠京华的圣主,亦或是追求延年益寿的仙道,哪怕是存有恩爱情仇贪恋噌痴,终究只是可笑的牢中囚犯罢了。又何必执着于魂在人心抑或地狱?”中年和尚双手合十,做虔诚的礼佛状,可说出的话却是对追求神圣正道的“佛”极度的藐视。
这个人不仅怀疑本心,怀疑佛,甚至在怀疑世界,这是一个悲观到极致的存在!
而恰恰又是这种对凡事都漠不关心的人才最是可怕。因为你无论如何都猜不到这个人的底线,更莫说要抓住他的软肋。
最最令苏典感到棘手地是,此时此刻,自己竟依然没法判断出对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足可以肯定“它”绝对不是人!
苏典慢慢从身后卸下那只燕白貂皮卷制的扁长型包裹,一丝不苟地将包裹沿着卷边缓缓摊开,直到露出一只纯乌金打制的尺长剑柄,这才用右手握在掌心,接着,缓缓抽了出来。
这是一柄长仅三尺又七分的窄剑,宽及拇指,刃未开锋,剑身上下各纹着一条怒海苍龙,古朴,典雅,却不失霸气。长剑不知为何等材质所制,金黄中透着些许银白,在琉璃灯光下泛着点点耀光,竟隐隐能看清剑身一条条曲折蜿蜒的纹理脉络,脉络至剑柄而止,显然是在告诉人们,这只尺许剑柄是剑身铸造成功后嫁接而上的。
“寒冰化影剑,藏剑阁传承近五万年的王品灵器?”中年和尚终于色变,眸中精光大神,突然一瞬不瞬地紧紧盯住苏典手中的古朴长剑,愣了片刻,忽地微笑着摇了摇头道:“剑虽好剑,可惜用剑的人实在一般。”
剑名“寒冰”,剑身却没有透出丝毫寒意。苏典并没有因中年和尚的蔑视而大动肝火,相反,在真正的对手面前,他的心平静如古井无波。
“四万七千六百五十三年,剑神臧天河凭借一柄削铁如泥的绝世宝刃寒冰化影剑败尽天下群豪,登仙台,拜仙人,问天道,创下无敌教派,传承无上剑法心经,所作所为,堪称一代古圣大能。”中年和尚浑然没有在意苏典一副如临大敌的姿态,反而却不紧不慢地娓娓说着一段鲜为人知的秘辛道:“人人都知臧天河一剑在手便举世无敌,却不知这位大能在成为剑圣之前的辛酸。臧天河最初并不擅长使剑,他在二十岁之前都在用枪。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兵器的长短早就决定了它的招法套路,臧天河只因一次比斗败在使剑高手之下,一怒而弃枪学剑。这就意味着他要完全颠覆原有的长枪“霸快狠准”的招式习惯,改修短剑的“灵诡疾逸”。整整三十年,臧天河每天除了打坐就是练剑,闻鸡起舞,夜半方息,练的只是简单的劈刺动作。而正是这十万零九百五十天的劈刺动作,才造就了他剑神的无上地位,从此享有问鼎仙台的资格。”
三十年,那可是三十年,三十年就这么不含半点花哨地纵劈横刺,这人本身岂非就已无聊透顶。
可苏典偏偏就心中生不出对他哪怕半点讥嘲的念头,成功的背后往往是无数平凡的累积,绝没有任何人可一触而就。
臧天河最后的成功是历史的必然,因为他拥有无数人难以比拟的强大毅力。苏典只是奇怪,在敌我双方剑拔弩张下都表现出难以缓冲的敌意时,对方突然心血来潮地讲起了这个故事,到底意欲何为?是乍见自己手中的寒冰化影剑后睹物思人,还是想借臧天河的故事来提点自己?若对方真的想要提点自己,那么他又是出于何等目的?
苏典突然迷茫了。他突然在对方到底是好人或坏人这个问题上开始纠结起来。这尚且是他第一次长剑在手后久久不发。
苏典从来都觉得自己是个血够冷的屠夫,至少在东荒待了足足三年,死在他手中的蛮兽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整整三年,他孤身仗剑一连横跨了整个东荒,浴血杀生,屠兽无数,生死险阻,疯狂磨砺。苏典有过险遭兽口的九死一生,有过十步一杀的疯魔狂霸,有过熊掌垒榻、虎皮做被、饿食蛟龙肉、渴饮神凰血的辉煌经历,有过生死肉白骨、积尸平壑谷、万坟乱葬岗、千里血成河的血腥遭遇。每日都在无数对冷血狂暴的魔兽红眼监视下,生与死不过只是一线之差,唯有不断地前进才能保住苟延残喘的性命,稍有不慎,恐怕就要立即成为饥肠辘辘的魔兽们口中的盛餐。
三年的生死角逐,苏典修行竟一路飙升,由原来的淬骨七阶一跃而至淬骨九阶第六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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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来吧,赌一场()
三年的生死角逐,苏典修行竟一路飙升,由原来的淬骨七阶一跃而至淬骨九阶第六层。
实情确然如林彩依所猜测的那般,苏典正是用难以计数的蛮兽尸骨铸就了自己的无上辉煌。屠夫一词,当之无愧。
但苏典真的是视人命如草芥的冷血杀神吗?这个暂且不论。望着那翡翠琉璃灯下身影愈发变得*神圣起来的中年和尚,苏典将长剑平摊手心,却无论如何下不去手。
也许事实正如这个悲观论调的和尚所言,世界就是一个天然的监狱,人活在狱中,而那一条条限制人们自由的栅栏就是人的情感道德观。
唉!自己终究摆脱不了情感道德的束缚,难以真正做到忘情。苏典突然甩了甩满朝思绪,举步踏进了被中年和尚称之为阿鼻地狱的地底洞穴内。
“哗”,苏典前脚刚刚穿过椭圆石门,后脚未及落下,前方抖地生出一股澎湃汹涌的吸力强行将他纳了进去。倏忽间,琉璃灯灭,四周霎时变得漆黑一片。
果然是个陷阱!苏典只来得及在脑海中转出这个念头,忽地耳旁响起一阵诡异莫名的破空声,苏典在第一时间听风辨位,寒冰化影剑瞬间出手,但听“叮”地一声脆响,剑尖不偏不倚地击中黑暗中袭来的硬物。由光明陡然转入阴暗,一切快的令苏典双眼片刻状如昏瞎,好在他过去整整三年一直周游在东荒众蛮兽之间,感官早就被磨练的灵敏至极,这时虽出手过于仓皇,却也不显得狼狈,唯一暗自心惊的只是那暗夜里神秘的偷袭物速度着实恐怖,以至于他握剑的手到现在还是阵阵酸麻。
“嗵”,就在苏典凝神戒备黑暗中再度袭来的硬物时,周围竟瞬息间被无数道光芒照亮,由漆墨的暗夜再一次回到银白的光明,苏典的双眼刹那失明。
苏典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对方端的好算计,先趁自己不备而熄灭琉璃灯,在自己双眼短时间不能适应黑暗环境时陡施偷袭,失败后却立即点亮光灯,再度令自己的两眼出现盲点,接下来便就应该是无穷尽的终极必杀大招了……利用人眼于黑白交替的瞬间入盲的弱点来营造最有利的偷袭时机,心计之深,实在令人胆寒。
苏典再不多想,索性双目紧闭,寒冰化影剑横空戟指,右手拇食重叠,便要对准剑身屈指弹去。
寒冰化影剑被称作王品灵器,当然不会只是表面所显露的那般简单。剑曰寒冰,却不冰寒,那是因为缺少至刚至阳的元力激发剑意。早在那座存有龙虎雀龟四方台的宫殿内,苏典凭借这柄王品灵器催发的剑气,以自己淬骨的修为逼得那个能与四大道统祖师比肩的老鬼王落荒逃窜,就足以说明器到了王品后的强大。
唯一遗憾地是,寒冰化影剑内封藏的器灵早在几千年前被人强行灭杀,以苏典现今的修为,只是勉强能够将体内的部分元力灌注到剑身的纹理之中,从而刺激宝剑本能的攻击性,远远达不到器灵入主的效果。否则,尽管那个神秘的禅唱者也能自苏典手中逃生,却至少要比先前付出更为惨痛的代价。
诚然,苏典仅凭一己之力,想要借助王品灵器来击杀或困死那个前生至少该在筑基乃至凝丹境界的禅唱者,却是远远不够的。除非他能在精气神全部处在巅峰状态下,暗中给禅唱者来个致命一击。当然,这个机会极其渺茫。毕竟修道一途,一个境界之差,修为却如云泥之别。
弹指,输注元力,激发剑气,这几乎成为了苏典的一种求生本能。
苏典甚至已做好了一击不成便立即逃生的准备。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瞬间令苏典呆立当场。
预料的必杀一击久久没有出现,空气中忽地传来一阵阵扑鼻的丹药香气,那股股浓郁的药香好似一条条腾掠起舞的游龙,肉眼可辨,忽而骜放不羁,忽而翩跹灵动,丹香四散飘逸,竟隐隐有几分灵物启智的味道。苏典傻傻地看着眼前的诡异场景,似是痴了。
粗如儿臂的烛台端放四角,灯芯在焰火的燎烤下发出“嗤嗤”的刺耳怪音。一座半人高的古朴三足丹炉平平搁置在四面烛台的正心,丹炉内滚滚流淌的火焰在尽情地燃烧着,偶尔从炉口吐出一股猛窜数尺来高的火舌。炉的前后各连着一只长耳状提手,一颗浑圆的金黄色半成品丹药在丹炉的口径处忽上忽下、似欲随时准备冲天而起。带耳状提手的丹炉,急欲冲天遁逃的飞丹……这岂非是石廊内孔形组合的第一幅画面?
飞丹,传说中只有葛洪祖师在开仙坛洗涤瑰材,借大地圣火淬炼百日,以圣品仙炉温养三天方能成形,而后需用王品玉器盛装防止药性的流失,丹药本身已具有灵性,乃是天地难以一见的绝世珍稀。莫非今日竟让我有幸得以一观千年不出的稀世瑰宝?饶是苏典早已习惯了冷眼应对世事,这时也忍不住怦然心动。
“能于黑暗中躲过偷天钵的绝命一杀,想必你的感官还算灵敏。”一道人影忽地自那座丹香四溢的炉后幽幽转了出来,只见那个原本消失的中年和尚突然现出身形,一手捧着那只翡翠琉璃灯,另手竖立胸前作礼佛状,微眯着双眼,细细打量了苏典一番道:“身高体长,眉清目秀,长相还算可以。眉宇如剑,神态静默,气势还算浑然天成。五指修长,剑在掌心稳如磐岳,出手如风驰电掣,迅若奔雷,势如破竹,年纪轻轻便已触摸到筑基的伊始,修为勉强过关。嗯,好,好,好。”
中年和尚一连说了三声“好”,这才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