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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来到洛阳城门口,太阳已经出来了,当他们穿过闹市区,经过一个个热闹的去处时,阿只被深深吸引住了,一只手拉住羽衣的手。边走边侧目贪婪地看着沿途的风景,样子恰如昨天的羽衣。
忽然阿只锐声喊叫起来:“包子。我要吃包子,阿只肚子饿啦要吃包子!”
羽衣顺着他的手指,看到了卖吃食的小摊。
阿只指着的是一个中年男人,而不远处就是昨天被小蝶偷过包子的那个胖大婶。
羽衣不由得看看自己,怕她认出自己来,心里有点发虚,忽然想到自己现在已经变作男人打扮,料想那大婶认不出来。
阿只拽紧羽衣的手往包子铺前走,羽衣慌了,她兜里空空,nǎ里有钱买包子?便抓住阿只的手往相反的方向走。
阿只不依,双手抓住羽衣硬拉,羽衣心里气苦,这会儿自己也是说不出的饿,便想起小蝶来了,她要在身边的话,说不定可以演一出双簧,偷几个包子来压压饥,可惜……
“哟,这不是傻阿只吗?这几月时间你去哪儿了,没见你再来街上讨要,大伙儿还以为你早饿死了,怎么又冒出来了?还养得白白胖胖的,躲哪儿去啦?”一个男人高声大嗓地忽然嚷嚷道,羽衣赶紧侧目看,原来是一个卖炊饼的瘦高男人,说着解开笼布取一个炊饼,喂狗一样扔给阿只。
阿只好像和他很熟悉,早就伸出手等着了,身子在半空里扑出去,接住了饼子,身子却扑倒在地,滚了一身土。
阿只爬起来,顾不得拍土,捧起饼子大口吃起来,边吃边冲着那炊饼汉子呵呵乐。
羽衣在一旁瞧得仔细,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心里说:“傻阿只?这人喊他傻阿只,什么意思呢?难道这阿只竟是个傻子?”
不由得低下头仔细去瞧,阿只只管大口咬着饼子咀嚼,竟然不理睬羽衣。
这时候一个卖果子的老汉拣出一个有点发烂的果子递给阿只,阿只呵呵一笑,果子伴着饼子,吃得更香甜了。
“阿只,阿只……”羽衣轻轻呼唤。
阿只耳朵很灵敏,转眼瞧着羽衣,眼神十分明亮,却nǎ里有傻的迹象。
羽衣觉得奇怪,这孩子看着好好的,为什么要叫做傻阿只呢?
这时候他已经吃完了炊饼,将小手在嘴边舔舔,重新伸向炊饼汉子,意思是再讨一个。
汉子怒了,打一下他的手骂道:“好你个傻阿只,许久不见,我才送你一个炊饼,想不到你老毛病一点没改,吃一个还想要一个!没了没了,我还指望卖钱呢,都可怜你了,我自家光景谁可怜呢?走开,快走开!”
阿只眼睛翻了翻,不理他,径直往前走,到那个胖妇人的包子摊前去了。
羽衣还是担心被她看出自己来,便站着没有动。
阿只刚到摊前,那胖大婶已经夹了一个包子放他手里,包子烫热,阿只不停地双手倒着轮换,嘴里发出呵呵的笑声。
这时候羽衣忽然发现阿只笑起来的时候神情有点怪,不像正常人在笑,而是咧着嘴巴,口角流出涎水来,流到包子上了,他不管,两口就吞掉了包子。
阿只眨巴眨巴眼,还是饿,又向胖妇人伸出手。
旁边一个老汉见了笑:“阿只还要吃是不是?叫娘亲,叫一个娘亲她自然给你包子吃,管你吃个够。”
阿只果然眉开眼笑,张嘴便喊:“娘———娘亲……娘亲我要吃包子,阿只要吃好多好多热乎乎的包子……”
周围的人顿时哗啦啦笑起来,好像阿只喊娘亲是一件十分好笑的事情。
胖妇人抡起一把勺子向着阿只手背狠狠打去,阿只乖觉,早就躲开了,但是嘴里还在一个劲儿喊着“娘亲娘亲……”
胖妇人大骂:“喊你娘的个头,谁是你娘,你娘早就死了……谁给你当娘谁倒霉,你就是个吃货,那个娘养活得起你!”
第十九章 落花飘零 4()
胖妇人嘴里这么骂,手里却还是又夹了一个包子递给阿只,说:“这是最后一个啦,吃完就赶紧走,别在这儿影响老娘的生yi。”
阿只捧了包子,还在一个劲儿喊着娘亲。
羽衣发现他喊娘亲的口气和神态,竟然和在死人墓内喊娘亲时候一模一样,顿时惊了,暗暗自问:“难道他真是个傻瓜?见了谁都喊娘?这么说来,那个已死女人竟然真的不是阿只的亲娘?既然不是亲生的孩儿,她又怎么舍得拿一本武功秘籍来和我交换,托我照顾阿只呢?”
这时候边上一个卖调料的中年人摇着头叹息道:“唉唉,这可怜孩子,消失了这么久,都以为他已经冻死饿死了,谁知道他还在世上晃悠呢,唉唉,可怜人老天爷都不愿意收回去啊。”
羽衣听见了,不由得转过身去问他为何有这番感慨。
中年人说:“你不知道啊,这阿只是我们洛阳城里出了名的傻子,不知道从哪儿来,反正没日没夜地晃荡在街市上,起先跟着一个老叫花子混日子,那老叫花子真是奇怪,对他真是很好,管他吃穿教他识字念书,有一天不知道为着什么事儿,老叫花子忽然给人活活打死了,阿只抱着他死身子哭,大伙儿看着可怜,给凑了几个钱买了领草席将老叫花子卷了送到乱葬岗子上埋了,当夜这阿只就消失了。从此再也没有在洛阳城里露面,我们还以为早死了,谁知道简今日忽然又出现了……嗨。可怜的孩子。心智残缺。少着心眼儿,又没有亲人照顾,活在世上真是造孽得很。”
羽衣听了这番话僵在原地,现在她终于明白了,那女人和自己做交换托付照顾阿只的原因了,原来阿只是个傻子,一个傻子活在死人墓内,有人照顾着。生活自然是安全的,可是一旦跑到外界去,那就难以预料了。而且他还那么小,只有托付给一个健全的人照顾,才能活得下去。那女人困在一座死人墓里,面临死亡,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冒险用秘籍做交换,将孩子托付给贸然闯进去的羽衣……
以前这些问题羽衣想不明白,现在知道阿只是傻子,这疑问便不难理解了:那女人自己有武功。为什么不教给阿只叫他防身?而是大费苦心托付别人?原来阿只是傻子,练不了功。甚至连自己的生活都不能照顾,只有托付别人了。
羽衣不由得对那个女人肃然起敬,虽然不知道她的身世,但是她在临死还念念记挂着一个傻孤儿,说明她是真心疼阿只的。
阿只还在一些小摊前厮磨着,向这个讨一点吃的,向那个要一点。虽然大家都在骂他,但还是会给一点。羽衣看得出,阿只在这里显得胆怯而油滑,显然他在这里厮混得很熟悉。
羽衣忽然有些担心,这孩子既然缺着心眼,那么自己把他带在身边就是一个累拽,要不就先把他留在洛阳城里吧,看样子他能乞讨,估计一时半会饿不死。
羽衣注意打定,转身就走。
谁知身后传来喊声:“你去哪儿?你要去哪儿?你得等等阿只,你答应了娘亲要带着阿只照顾阿只的……”
羽衣听得分明,是阿只追上来了。
羽衣哭笑不得,但是掉过头看到阿只一张可怜巴巴的脸,那脸上还留着昨夜被那个女人用巴掌扇打而留下的肿痕。
羽衣忽然想起自己的遭遇,父母和爷爷死后只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青梁山,那种无依无靠孤苦凄凉的感觉真是刻骨铭心。现在这阿只和自己一样,也孤零零一个人在世上漂泊,而且又是个心智残缺的孩子,情况比当日的自己还要可怜。她要是就这样丢下他,还有谁会照顾他呢?
就在她愣怔的关头,阿只向着她跑起来,跑了几步,不小心栽倒了,啃了一嘴泥,他却不哭,爬起来又往前扑,神情那么急切,就像羽衣不是一个昨夜才认识的陌生人,而是他在世上唯一可以依靠的亲人,他不能离开她,一刻也不行。
羽衣心里忽然难过起来,自己差点就犯了一个错误……
她拉起阿只软乎乎的小手,在一群小摊贩诧异的目光中快步离开了,向着望江楼而去。
望江楼在洛阳城里家喻户晓,羽衣没费什么劲儿就一路来到了望江楼的大门外。
望江楼的大门紧紧关闭着。
羽衣站在远处看了一阵,想起上次来这里,那时候被江少云带着,这里中门大开,里面人来人往,十分热闹,想不到几个月不见,这里竟然冷清成这个样子,看来义兄江兰天做了楼主后并不顺利,昨夜在青石坞所见的那场争斗蓦然浮上心头……
羽衣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阿只抬眼望一望高处“望江楼”几个巨幅大字,觉得很新鲜,兴奋地嚷道:“这是哪儿,这么威风,可比死人墓好玩多了!里面一定有好多好吃的,我们进去吧。”说着跑上前去敲门。
羽衣望着他的背影,摇摇头,心里说你就知道吃。
出乎意外的是门很快就开了,一个门客伸出头来,羽衣赶忙上前说要找楼主。
门客眼睛主骨碌碌盯着羽衣两人却不去通报,羽衣一想忙笑道:“我和你们江兰天楼主是故交,你只管去通报,就说他的‘三弟”到了,他自会明白我是谁人。”
羽衣和阿只随着门客跨进了望江楼。
羽衣一边往前走,一边闪眼打量四处,楼内倒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好像没有以前那么热闹了,以前可是随处都能看到丫鬟仆妇杂役和门人弟子在四处忙碌不停。眼下竟然静悄悄的。
门客带路的步子踏过青砖甬道,发出寂寞的声音。
千雄厅的门紧闭着,只开了一个小边门。
门客将羽衣带到小边门门口,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就静悄悄地离开了。
羽衣觉得有些不对劲,望江楼的热闹哪儿去了,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要不要就这样进千雄厅,她还在犹豫,没留意阿只已经小跑着窜进门里去了。
羽衣心里突突跳起来了,分明觉得情况不妙,但还是紧追着阿只扑了进去,试图一把抓住阿只将他拉出来。
然而一切都迟了,随着咔嚓一声轻响,边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上了。
羽衣和阿只顿时陷入一团漆黑。
第十九章 落花飘零 5()
视线黑暗的刹那间羽衣心内懊悔无比,谁都知道这千雄厅是望江楼防御重地,厅内机关重重,望江楼之所以上百年来立于中原江湖而不到,很大程度上就是依靠了千雄厅。当日魔教月狐独身闯进望江楼大破机关的情形羽衣就在厅外混在下人当中观看,那过程真是充满了惊险……
羽衣心头直呼自己愚蠢,犯了常识性的错误,还没见到江兰天,怎么就敢糊里糊涂地进入千雄厅呢?自己有什么不测倒在其次,身边还带着阿只呢……
不容羽衣懊悔,耳内听得几股暗风顿生,从四面发射而出,向着中间部位齐齐射来。
羽衣知道暗器到了,幸好她在魔教光明顶玄秘洞待过,眼睛很快便适应了黑暗,她微微眯缝上眼,听风辨器,查准暗器射来的方向,一把压倒阿只,自己身子在地上滴溜溜旋转,躲过一枚暗器,又一枚,第三枚……暗器没有射到目标,只能继续飞射,撞到墙壁这才击落,一时间室内发出叮叮当当铁器撞击的鸣响声,不绝于耳。羽衣左手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