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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和皇上在肮脏不堪的碧云宫早已经呆不下去了,全部到了养心殿,等候今晚的另一个主角,萧鹤修。
萧鹤修到了养心殿之后,见不仅父皇在,皇祖母也在,都是脸色阴沉,皇后娘娘,容妃娘娘都在一旁,立即知道大事不好,心头升腾起惶惶疑云。
由于今晚的事情出得很突然,事先没有半点风声,又涉及到后宫之事,太后严令外传,所以,萧鹤修并不知道母妃已经出事了,一如既往地跪拜行礼,“孙儿参见皇祖母”,“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又看了一眼面含几乎看不见的笑意的容妃,“参见容妃娘娘!”
萧鹤修的行礼并没有得到回应,连通常得到的“平身”都没有,所以他的动作不得不僵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心头的惶恐在急剧加深。
这个时候,早就到了太后就寝的时候了,但面对深宫如此惊变,哪里还有睡意?她眸光依然冰冷,虽然萧鹤修并不是太后最疼爱的孙子,也因为狐媚眉妃的关系,对萧鹤修很难做到像对萧天熠那般无度宠爱,但平日也很喜欢萧鹤修的乖巧懂事,可一朝眉妃与人私通,萧鹤修血脉成疑,足以抹杀二十年来所有的祖孙情,父子情。
在太后和皇上眼中,现在的萧鹤修已经成了皇家的耻辱,他的存在,时时刻刻都提醒着眉妃的秽乱之举。
田学禄早就准备好了一碗清水,连夜宣召进来的太医早就恭候一旁,默不作声,这种涉及到皇家血脉的大事,多说一句,都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最聪明的办法就是闭口不言,当做聋子瞎子。
殿内安静得一根钢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太医悄无声息地到了萧鹤修面前,田学禄抬起萧鹤修的指尖,在皇祖母和父皇面前,萧鹤修不敢挣扎,挣扎就是心虚的象征。
所以太医很顺利地用一根针在上面刺了一下,一滴殷红的血滴落水中,迅速在水中化开。
滴血验亲?萧鹤修心下大惊,他倒不是担心自己和父皇的血液不相容,而是父皇这样做,定然是母妃和闻叔的事东窗事发了。
很小的时候,他就撞到过母妃和闻叔在一起,年轻美丽的母妃一直是他的骄傲,现在见母妃居然和别的男人苟合在一起,当时觉得天都塌了。
第260章 滴血验亲(1)()
一直尊敬母妃的萧鹤修瞬间发现母妃是个坏女人,居然能和不是父皇的男人睡在一起,他一连好几天都没有理会母妃,也恨透了毁了母妃清白的那个男人。
萧鹤修甚至想去告诉父皇,可是他停下了脚步,因为有了一个可怕的发现,母妃和人偷情,那就是说他有可能不是父皇的儿子?
如果他不是皇子,那这尊崇的地位,高贵的身份,不全都是空中楼阁,海市蜃楼?一切都是虚幻的泡沫?那他是谁,平民百姓的儿子?还是做工差役的儿子?萧鹤修万万不能接受这个落差,不但没有向父皇告发,而且还帮助母妃隐瞒,将此事按压心底。
后来眉妃知道儿子察觉了自己的私情,母子一体,眉妃也没有打算隐瞒,反而告诉萧鹤修,她有今天的一切,闻越功不可没,皇上能给她荣华富贵,却给不了她男女情爱。
母妃常常和他说在深宫的寂寞,虽然皇上宠爱,可是后宫佳丽众多,雨露之争,尔虞我诈,她只有在闻越这里,才能体会到男女之情是多么惊心动魄,才知道被一个男人疼爱的女人是何等幸福?
当时萧鹤修不懂,只觉得母妃是在为自己的淫荡找借口,他愤怒地质问母妃自己到底是谁的儿子?
母妃声色俱厉地告诉他,他是如假包换的皇子,他的亲生父亲是当今皇上,萧鹤修并不知道,在他出生之后不久,闻越就和他滴血验亲了,知道并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真正的皇子。
时间是个最奇妙的东西,能改变人的偏执,淡化人的愤怒,软化人的刚直,磨平人的锐气,原本是绝对不能容忍的母妃私情,随着岁月的流逝,萧鹤修开始持默许的态度。
萧鹤修开府建衙之后,闻越就以幕僚的身份住到了府中,在见识了闻越的诡谲神算之后,萧鹤修对这位和母妃有私情的男人不但不再反感,而是颇为佩服,这个难得的奇才,如果不是因为爱着母妃,也不会这样不遗余力地帮助他们母子谋得今时今日的位置。
在不知不觉中,萧鹤修已经彻底转变了对闻越最初的敌对态度,反而对他极为器重,尊称为“闻叔”,每次母妃来府里看他的时候,他甚至为母妃和闻越的偷情保驾护航。
母妃和闻叔在一起的时候,更加容光焕发,眉目生艳,那是一个沉浸在男人爱恋之中的女人才有的幸福模样,精通男女之事的萧鹤修早已明白。
他一直以为,只要做得隐蔽,闻越和母妃的私情就能永远不为人知,可万万想不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看今晚这架势,母妃的私情定然已经败露,一连失去母妃和闻叔两个强助,萧鹤修也差点乱了方寸,但在事实不明的情况下,不敢妄动。
取了萧鹤修的血样,田学禄端着碗去往皇上身边,皇上的脸板得和一块铁一样,太医知道皇上正在盛怒之中,见要取龙体的血,手指颤栗,好几次都不敢扎下针去。
皇上见太医一直哆哆嗦嗦,一怒之下,一把夺过银针,在自己的指尖刺了一滴鲜血,滴入水中。
容妃见皇上龙体受伤,忙道:“太医,快给皇上包扎。”
皇上眉目一横,太医吓得不敢上前,求救地看着容妃娘娘。
容妃也知道皇上的注意力不在这事上,并未在意,她的视线也牢牢锁住那碗有两滴血的清水。
如果两滴血不能相溶,今晚萧鹤修就不能活着走出养心殿了。
众目睽睽之下,皇上的血和萧鹤修的血缠缠绕绕,游游荡荡,最后竟然融在了一起。
容妃有些失望,萧鹤修竟然不是眉妃和闻越的孽种,皇后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眉妃虽然是她的心腹,是因为眉妃有强大的利用价值,至于眉妃的私事,她知道的并不多,见萧鹤修真是皇上的儿子,她一直绷紧的弦终于稍微松了一松。
情势出现微妙的变化,萧鹤修见两滴血融在了一起,有了底气,胆子大了些,“父皇,不知今夜召儿臣进宫有何要事?这又是要干什么?”
虽然确认萧鹤修是皇上的儿子,是个很好的反击机会,但皇后却不敢为萧鹤修说话,她已经触怒了太后,而且,此事她也不是干净的,那块坤宁宫令牌是铁证,若是容妃乘机追究的话,她也很难全身而退,最明智的做法就是保持沉默,越低调越好。
皇上深凉的目光在故作茫然的萧鹤修面前滑过,这个皇儿,他一直对他不薄,否则就凭那些丢人现眼的丑事,换了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早就终生幽禁了。
碧云宫宫人杜鹃说眉妃借去八皇子府看望儿子的机会,乘机和闻越数次幽会,一想到自己的女人被一个炼丹方士睡了,皇上就如同吃了苍蝇一般恶心,脸色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起,在这样目光的逼视之下,萧鹤修害怕了。
容妃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察言观色之后,低声在皇上身边耳语道:“皇上,那贱婢说眉妃去八皇子府中和人幽会,不知此事八皇子是否知情?”
容妃的火上浇油使得皇上更加暴怒,她的声音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虽是耳语,但太后,皇后,还有萧鹤修都听见了。
萧鹤修大惊失色,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果然是这事,不敢直视父皇雪亮的眸光,哭喊道:“父皇”
“住口!”皇上一声暴吼,“你这个逆子,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知道什么?”萧鹤修一脸的茫然,原本因为滴血认亲,确认他是父皇的血脉,心中还有些底气的,现在见局势并未扭转,心下大慌,偷偷求救地看了一眼皇后,可皇后把目光移向了别处,只当做没看到。
萧鹤修哪里想到,这个时候,皇后自己还在想办法撇清自己,怎么可能来趟这滩浑水?
萧鹤修求救无门,咬牙道:“儿臣深夜入宫,一来父皇就滴血认亲,现在结果已经明明白白地呈现了,儿臣千真万确就是父皇的儿子,可父皇为什么还不肯相信儿臣,相信母妃?”
他并不知道宫中发生了什么事情,此时只能拿着滴血认亲的结果说事,希望借着这铁一般的事实改变父皇的态度。
绿云压顶历来是男人的奇耻大辱,更何况是九重天阙的皇上?让萧鹤修来滴血,是为了确定要不要马上杀他,并不代表此事萧鹤修就是无辜的,因为皇上一看见萧鹤修,就会想起那个给他这位帝王戴了绿帽子的眉妃。
所以,确认了萧鹤修的皇子身份,并不意味着他就能安然无恙,物以稀为贵,皇子多了,也就不那么值钱了。
就算萧鹤修是皇子,但眉妃与外人私通是铁定的事实,太后等人当然相信杜鹃的话,一是杜鹃是眉妃贴身宫人,命运和眉妃连为一体,说的话自然可信,二是大家都亲眼见到眉妃从一个天姿美人变成八旬老妇,更是印证了杜鹃的话,杜鹃此时为了保命,自然是什么都说,不可能藏着掖着。
容妃很快就洞悉了皇上的想法,见萧鹤修极力否认,当即冷笑道:“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指证眉妃的是跟随她多年的贴身宫人,有凭有据,并非他人随意攀咬,何况你就不想看看你母妃现在的模样吗?”
第261章 谁家玉笛暗飞声(1)()
皇后,容妃,丹妃,丽嫔,李贵人一张张风姿各异却都巧笑嫣然的脸,此刻看去,在那万般柔情之下,竟然仿佛都戴上了一张张面具,到底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就算是君王慧眼,也无从辨别。
对眉妃,他也算得上是千般恩宠,万般疼爱,可她依然毫不犹豫地背叛了他,甚至利用妖邪之术迷惑君王,以期从他这里得到更多的荣华富贵。
如果是一个不受宠的女人,皇上最多是盛怒,不会有盛怒之后的怅然,盛怒可以杀伤别人,怅然却会刺伤自己,一个多施恩宠的人背叛你的感觉,比你一直漠视的人的背叛,不可同日而语,有种万箭穿心般的耻辱。
田学禄默然伫立,见皇上久久无言,眉头紧皱,小声劝慰道:“皇上,天色不早了,虽说还没过正月十五,不用早朝,可您龙体要紧,还是早点休息吧。”
皇上的身体动也没动,半躺在靠背上,像尊雕塑一样,他还沉浸今晚的震撼之中,面对人心难测,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
田学禄见皇上无意安寝,只得悄然站立一旁,一言不发。
许久,皇上忽然发出一声似叹息似感慨的声音,“朕是不是真的老了?”
田学禄一惊,忙笑道:“太后娘娘依然精神矍铄,皇上更是英年正盛,龙马精神,这“老”字从何谈起啊?”
一国之君,面对这样的恭维之语,早已经听得耳朵起茧了,皇上斜斜睨了一眼田学禄,语调颇带怀念之情,“都说年老多思,上了年纪就会经常回忆过去,朕最近老是想起她。”
别人不知道皇上说的“她”是谁,田学禄却知道,心底一紧,静妃死了这么多年,还有谁敢轻易提起啊?但面对皇上的追忆,也不能不答,谨慎地回答,“皇上可是想起了静妃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