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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凤体违和。”
太后?萧天熠神色一凛,淡淡道:“知道了,本世子随后会进宫一趟。”
寒菲樱现在对太后没有半分好感,而且已经意识到当年静妃之死绝对与太后脱不了干系,她侧着脑袋,“太后病了,不管怎么说,我这个孙媳妇也应该进宫去探望,总不能让人说我目无尊长不懂规矩吧?”
萧天熠的手指上滑过樱樱秀丽的长发,出乎意料的,这次没有阻拦,“好啊,正好让她看看我们夫妻是怎么恩爱的。”
永寿宫。
太后神色疲倦地坐在床上,太子妃季嫣然正坐在床边陪太后说话。
自从产下小郡主之后,季嫣然的气色就没有以前那么明艳丰润了,但第一美人倾国倾城的余韵还在,依旧是沉鱼落雁,风姿绰约。
第446章 太后摊牌1()
太子最近在朝堂上失势,心情一直不好,对季嫣然也是时冷时热,动辄冷嘲热讽,她心情苦闷,却又无处诉说,脸色也没有少女时代的明媚动人。
孙嬷嬷上前,给太后背部垫了一块柔软的枕头,低声道:“娘娘,世子和世子妃来了。”
太后眼眸忽然眯了起来,天熠当然应该来,但想不到寒菲樱居然也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人老的缘故,现在静妃竟然夜夜入梦,当年和皇后心照不宣铲除静妃的默契,如今竟然被皇后拿来当做要挟自己的把柄,这让太后心中实在窝火。
太后还在奇怪寒菲樱怎么会来,不过很快就明白了,寒菲樱是来示威的,她温柔地站在天熠的身边,牵在一起的两只手特别刺眼。
季嫣然循声望去,那俊美绝伦的男子已经傲然伫立眼前。
剑眉星目,丰神如玉,英气逼人,凤眸清澈而深邃,深沉优雅,倜傥风流,数年过去,他始终有着让女人一见倾心的骄傲资本。
看到他身边语笑嫣然的女子的时候,季嫣然心口又是微微一涩,看一个女人过得好与不好,看她的脸色就知道。
他独宠寒菲樱一人,全京城都知道,能嫁给这样深情而专情的男人,必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可惜自己永远都没有机会了。
她经常在想,如果当初萧天熠重伤致残的时候,在家族中,她若是不肯嫁入东宫,以死相逼,坚持要嫁给萧天熠,今时今日的结果会不会完全不同?
可惜,世事没有如果,而且,他身边那个身怀六甲美艳无双的女人,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现在连这样想,都是一种罪过。
看天熠的手紧紧握着寒菲樱的手,太后眼眸深寒,她当然不会恨自己最宠爱的孙子,但一想到寒菲樱可能和静妃一样,处心积虑想要颠覆皇家,便又开始揪心起来。
萧天熠将太后眼中的冷意尽收眼底,却不动声色,只道:“孙嬷嬷,太医怎么说?”
孙嬷嬷忙道:“太后娘娘精神沉郁,以致忧思伤脾,风邪入侵。”
萧天熠不过是数日没有见到皇祖母,皇祖母就老了许多,原来是头发花白,现在几乎全白了,皇祖母宠爱他多年,他也看在眼里,如果不是她对樱樱那些狠戾的手腕,一定要置樱樱于死地,现在的他也是愿意承欢祖母膝下,可因为樱樱的关系,原本亲密无间的祖孙情谊已经疏淡了许多,没带多少感情道:“太后娘娘好好休息吧,孙儿告退!”
见最宠爱的孙子对自己这般疏离,太后只觉得心口一阵阵疼痛,这个静妃真是阴魂不散,都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现在居然还在离间自己和天熠之间的祖孙情?
她看向寒菲樱的眼神越发不善,但她已经垂老,不能让孙儿一直误会自己。
好在天熠和静妃并没有任何关系,当年的往事都已经是上一辈的事情,到天熠这里,该终究都应该终结了,天熠身家清白,让她没有后顾之忧。
她下定决心和天熠摊牌,告诉他自己的苦衷,开口道:“天熠留下来陪哀家就好了,其他的人都出去吧。”
寒菲樱是何等心思敏锐之人?猜测到太后可能要和妖孽说什么,而且一定是和自己有关的,再强悍的女人,也有老去的一天,生老病死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宿命,越是这个时候,太后就愈加脆弱,就愈加想要亲人的温情。
季嫣然立即柔顺道:“是,孙媳告退。”
萧天熠见太后单独留自己下来,而让樱樱出去,当然也猜到了太后要和自己说什么,只是他怎么可能放心樱樱一个人在外面?
寒菲樱垂眸一笑,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季嫣然就道:“本宫陪世子妃出去走走吧。”
见到萧天熠深沉的眸光,季嫣然微笑道:“世子爷不会不放心吧?本宫的命还是世子妃救回来的呢,一直想当面和世子妃表示谢意,可总难以见到,今日会面,本宫想和世子妃好好叙叙话,不知世子是否准允?”
季嫣然并不知道萧天熠不放心的是太后和皇后,只是单纯地以为世子太过在意寒菲樱,自然是要万般小心,所以她才主动提出陪伴世子妃,有她在,寒菲樱在宫里应该可以安然无恙。
听到季嫣然的话,寒菲樱忽然冲着萧天熠莞尔一笑,眼中浮起春风般的笑意,“我在外面等你。”
萧天熠眼中浮现柔情蜜意,重新给寒菲樱系好了披风的领口带,柔声嘱咐道:“天气转冷,别跑太远,我一会就来。”
寒菲樱坦然地享受着他的宠溺,微微一笑,“知道了,有太子妃陪我,你不用担心。”
这一幕落在太后眼中,眼神更是冷了几分,此时此景和当初皇上对静妃的百般维护何其相似?
当初选择不告诉皇上静妃的真实身份,一是因为没有证据,皇上根本不会相信,二是那场血雨腥风满九州的浩劫是她亲手酿制,也因为心底深处对九州王的忏悔和亏欠,所以只能埋藏心底。
见天熠剑眉深蹙,太后知道他是在担心寒菲樱,心中不悦,微微一叹,“以前哀家身子不适的时候,都是你母妃伺候的,如今你母妃不在了,除了孙秀,哀家身边连个贴心的人都没有了。”
提及母妃,萧天熠神色微微一沉,也知道祖母是在变相地提醒自己她这些年对自己的特别宠爱,他的语调没那么生硬,也不想拐弯抹角,淡淡道:“如果没有你对樱樱做的那些事情,太后自然还是孙儿的好祖母。”
提到寒菲樱,太后冷笑了一声,当初被静妃折磨得生不如死,夜夜惊悸,后来静妃死了,好不容易消停了一阵子,可心魔难逝,那些厉鬼竟然如静妃所说夜夜闯入梦中,叱咤风云的太后也有害怕的时候,她又大病了一场,病愈之后,为了心安,便开始研习佛法,超度亡灵,试图清洗自己的罪孽。
在安宁宫,晨钟暮鼓,每日诵经,总算获得了某种心灵的安稳,勉强能睡个好觉,可如今竟然又出来一个寒菲樱,太后深吸一口气,回忆起那些最不愿回忆的过往,“天熠,你还记得静妃吗?”
萧天熠心底虽震撼,表面上却波澜不惊,静妃是自己的生母,可那个时候他太小,脑海中只有纤细秀丽的模糊影子。
太后这样突兀地提及,他心绪难平,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当做是回答,“祖母怎么突然说起她了?”
太后做痛心疾首状,眼中有复杂眸光,一字一顿道:“你知道吗?她原是侥幸逃生的逆臣余孽,处心积虑潜入宫中,只为狐媚皇上,搅动风云。”
“逆臣?”萧天熠眼眸骤然一深,紧紧追问,“什么逆臣?”
太后的嘴唇动了动,曾经少女情怀一掠而过,那个英武倜傥的伟岸男子,是她生命中最大的快乐与悲伤,可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她收起了所有的旖旎情思,专心致志地融入后宫不见硝烟的搏杀,包括最爱的男人也成了自己的垫脚石。
面对天熠深幽的眸光,太后知道这个孙儿一向聪明绝顶,反正自己也剩下不了多少时日,何必再遮遮掩掩呢?何况她相信,天熠是有分寸的人,便咬牙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听说过九州王吗?”
萧天熠眉睫不着痕迹地跳动了几下,怎能没有听说过?虽说都是四十多年以前的事情了,但萧天熠对龙腾王朝的皇室之事知之甚多,静妃娘娘是他的亲生母亲,那九州王就是他的外公。
身为一个沙场御敌的军人,对威名赫赫的九州王本身就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敬意,何况还与他血脉相连,可无论心中怎么风起云涌,他表面上始终平静如初,“九州王是谋逆?”
尽管他知道,事情远远不是这个样子的,但由于先帝的刻意隐瞒,在外人眼中,九州王的确是人人得而诛之的乱臣贼子。
太后的面色忽然呈现一丝痛苦,整个人也越加消瘦,连颧骨都突出得更加明显,极力忽视心中的痛楚,“不错,九州王仗着赫赫军功,心存不臣之念,企图谋逆造反,多亏先帝英明,先人一步,镇压了叛军,若非如此,今天坐镇皇城的人或许就是犯上作乱的贼子了。”
萧天熠查到的消息却远远不是这样的,这位和蔼可亲的皇祖母远远不是看到的这番脆弱无力的模样,他移开目光,“祖母的意思是说静妃就是九州王余孽?”
太后重重点头,“当年九州王谋逆,满门抄斩,可还是有漏网之鱼,消息走漏,逃走了一个小女儿,就是这个静妃,她仗着美貌,心怀鬼胎混入宫中,伺机谋刺皇上和哀家。”
萧天熠不动声色道:“既然静妃处心积虑混入宫中,迷惑皇上,定然是隐藏得极深,不知皇祖母是怎么认出来的?”
太后神色蓦然一黯,天熠一针见血,不是对九州王无比熟悉的人,当然不可能认得出来静妃,更不可能凭借几丝若有若无的痕迹确认静妃的身份。
第447章 太后摊牌2()
面对天熠的问询,她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含糊其辞道:“哀家当然是确认了她的身份。”
萧天熠笑意不达眼底,话锋一转,“那这事皇上知道吗?”
一提到皇上,太后就有一股无名之火,“他当然不知道,他被静妃迷得神魂颠倒,为了居心叵测的静妃,竟然数次和哀家争执。”
萧天熠抿唇不语,一时根本不能接受叫了这么多年的伯父竟然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在他心中,淮南王才是自己的父王,半晌之后,平静道:“她是怎么死的?”
太后蓦然抓紧手中的被子,“是投湖自尽的。”
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可听到太后这样说的时候,萧天熠心口还是一阵阵绞痛,飞快闭目之后重新睁开,嘴唇轻轻颤抖了一下,“是祖母逼她的吗?”
太后面不改色道:“当然不是,哀家逼她做什么?可能是奸计未遂,又怕暴露身份,所以自尽的吧。”
室内一时静寂,良久之后,萧天熠似乎并不在意,“祖母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太后心下一紧,心中的痛楚再次席卷上来,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了,因为过于激动,剧烈咳嗽了几声,好一会才喘过起来,目光忽然尖锐起来,“你想过没有,静妃一个弱女子,如果没有他人的襄助,她如何能入得宫廷?”
萧天熠知晓她话中深意,神色清冷,淡淡道:“静妃虽然过世,可祖母担心她背后的那些力量还在?”
太后捂住胸口,“哀家如何能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