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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收回手,缓缓地坐了下来,脸含微笑,暗带讽刺。
闻枢闯进来时什么都没顾上,这才发现,屋里的太师椅上早已铺上了名贵的白虎皮,还有一方紫檀小几,小几上放着一套紫里藏青的钧窑茶具。
见她坐下,左右侍女低首奉上一方小小的青铜香炉,顿时屋中升起暖薰之意。
闻枢江湖人物,不懂其香,起初兀自不敢吸入,生怕着了道,后见铁英神色阔达,渐渐细细呼吸,顿觉清泌柔和,五脏六腑像被洗涤过一般,心旷神怡。
铁英盘膝坐在小几上,腰板端正,见闻枢站得远远的,微微一笑,随手一拂,那香炉的青烟便不再往这边飘来。
闻枢又是一惊。青烟无着无力,要让它瞬间改变方向很容易,寻常人一拂袖也能办到。但人力的风过后,青烟仍旧会由外面的风控制着飘忽。刚才铁英那轻轻一拂,看似是拂向烟气,实质是暗运劲力把青烟生生逼向窗外。
在无形的空气中,谈笑间,毫不动容地把劲力外输。那已经超出了他太多的预计。
回想到刚才他和沈一白在门外偷听,她若不是自称“公主”,他们又岂能轻易猜出她的身份?也许他们的脚步声早就被她听见了,所以她也故意出声的。
如此想来,这位铁鹰王在外人面前刻意掩饰,在他们面前,却丝毫不介意显露身份。
未等他发问,铁英就已捏起一杯茶,悠悠地道:“南朝的茶,北国的酒,果然各逞胜场。本王在冰原雪地与众将士喝酒吃肉,每每有渴口之感,便以南朝的茶解之。南朝风物丰盛,本王是仰慕已久……”
“所以就起了觊觎之心,调兵遣将,企图南侵了?”闻枢不等她说完,冷冷地截断了她的话,“因为我二哥看穿了你的身份,所以你杀他灭口?”
铁英正色道:“不错,你二哥确系我手下所杀。但他的死,与他好色贪婪的个性不无关系。”
“好色贪婪”四个字一出,闻枢的脸色就顿时变了。这四个字犹如针刺般扎入他的心,然而闻柄对何欢的纠…缠却也是他自己亲眼所见,难不成,二哥居然敢对这个大名鼎鼎的藩国公主动了邪念?
其实早在他离开闻家堡的时候,闻柄的名声就有些不好了。不知是知道闻百战没有把闻家最厉害的武功传给自己,还是跟江湖世家的纨绔子弟流连烟花之地惯了,闻柄愈发变得大手大脚、吃喝玩乐、不务正业。也正因为这个,兄弟俩的感情才日渐生疏。
但,二哥真的会蒙到这种地步,不顾色字头上那把刀,胆生毛去招惹堂堂北国铁鹰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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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时光|七年之距()
最快更新磊落青衫行最新章节!
时间:2002年11月5日
地点:市区某西餐厅
人物:卡卡(会计,25岁)
记录:落落
1、一眼看到卡卡,我想到的是四个字:青春逼人。短裙长靴,一头短发刻意的凌乱着,显得时尚而个性。一点都看不出她是个刚过25周岁生日的女子。她应该做过一些必要的准备,开口说来十分自然。
我喜欢像你这样的,能够写一些文字的人。这可能和我学的是理科有关。有些东西经历了,承受了,但却不一定能很好的表达出来。我喜欢看书、杂志、报纸。最早……子俊之所以会吸引我,也是因为文字。认识子俊的那年,我们都在另一个城市里。我读书,他工作。我看到他写在报上的文字,猜想他和我来自同一个地方,于是写信给他,然后相识。
我读书的地方和这个城市不一样,那里有冬天。树叶掉完了,只剩下枝节,有雪,很大的湖面,不结冰但很美……所有这些都是我写给他的信,差不多每周一两封。有时候,我也说我们共同的家乡,我的童年,我最伤心的一次恸哭,我过世了的奶奶。就这样,整整一个冬季,不见面。偶尔他给我回信,说冬天的太阳,说他在打扫屋子,说他想像中的我的样子,还说他很喜欢收到我的信。身在异乡天空下,知道在离你不太远的地方有个人在真实挂念你的感觉是很好的,我想我们都一样。
第二年春天雪融了,他说我们见面吧。我没反对,因为我们见面这回事已经水到渠成,不必再有迟疑。我记得见到他的那天天气可好了,是春天里的一个大晴天。树木开始有绿色的感觉,青青的,真好看。他送给我一个自己做的小花瓶。而我什么也没送,因为不知道送什么好。一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会喜欢什么,更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需要什么,而我又能为他做什么。
2、卡卡低头喝了口茶,目光向着窗外,露出与她的外型极不相衬的忧郁。我开始了解到,这个女孩并不像她看上去那么阳光。她沉默得太久,以致我不得不提问。后来呢?
后来我们经常在一起混啊。我时不时去他的宿舍。两个人相对坐着聊天。一般呢,都是他说得多,而我说得少。因为他有足够的经历可以说,可是我却没什么好说的,一张白纸。不过我所知道的他的经历都是一些片断。我能够倾听,但却不善于发问。所以,只要是他愿意说的我就很认真的听,除此之外就极少追问究竟。我知道这些年他一直过着动荡的日子。他会因为很偶然的因素离开一个地方,他在那城市也是暂时停留,他自己都无法预计他的下一站在哪里。现在的停留会是多久……所有这些在我当时根本不能理解。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生活,我认为他可以他完全可以过得更好一点,找一个相爱的人过幸福的生活。也许因为我太现实了。而他多少还是会做一些幻想的人。可能是因为相遇的时候感觉很好,或者因为我们是不同的人,所以我们之间有互相吸引的万分存在,也不是那种非常单纯的朋友关系。这一点我和他都心知肚明,但谁都没去捅那层窗纸。
再后来,就莫明其妙的淡掉了,就像我们的相识那样莫明其妙。谈不上淡掉的具体原因。也许当一个女人感到难以理解一个男人的时候,要么会沉溺,要么会远离。我的选择是后者。仿佛是自然而然的,而他却像是被选择的那一个。因为我的到来和离开都由不得他。
这样子过了三年。开始时仍然可以从报纸上看到他的文字,后来就不再看到。也许他换了工作。也许他已经离开这个城市。有的时候会想他,孤独的时候甚至想他明明找得到我为什么却不来,但是我有自己的生活,他应该也有他的。他一直让我感到疑惑,然而我懒得探究。所以,我也说不清我从未真正深入他的思想到底是因为我不能,还是因为我不愿。
3、卡卡说到这里笑起来,无奈而又带着点天真俏皮的味道。我觉得奇怪,为什么完全不同的两种特质可以在同一个人身上出现?
毕业以后我回到这里,我工作了。生活依然是不太好也不太坏。唯一的意外是我和子俊很快重逢了,重逢的方式居然和我们的初识如出一辙。我从报纸上看到他的文字,重新联络他。原来他早我一年回来了。那段时间我们还算热络。电话、网络、信件,——但是不见面。有个晚上不知道怎么调侃到我的婚嫁问题。他问我怎么还不嫁人,我说因为没人愿意娶我。他说,那我娶你好了。
一切像个玩笑,但当我们相见,就没有人能够把它只当成一个玩笑了。他说我变漂亮了,而我却发现他头发里夹着的银丝,按他的话说是我长大了,而他却老了。
我们恋爱了。我说不清为什么要和他走到这一步,也不能把握自己到底对他存在多少“爱情”:爱或不爱,如果爱,那有多深——全不知晓。这种未知的状态挺怕人的,甚至比我把握不住他的思想更怕人。而我相信他其实也不了解我。他很喜欢对我说当初见到我的感觉。我的眼神、表情,甚至是我的发式和穿的衣物。他说我就像一道阳光来到他灰暗的世界。但他却不知道,这个最初的我,早已是我最忌讳提起的记忆。四年的时光足以改变一个人,而我正是其中一例。我试图忘记只是因为不敢回想。
我和子俊只谈了三个月的恋爱。分手前我告诉他,我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我了。在与他断开的四年里,我谈了三次恋爱,其中一次是婚外恋,还堕过两次胎。我不再是他想像中的、记忆中的那个单纯、干净的女孩。
子俊对我的决定什么也没多说。我很任性,而他一向纵容我的任性。
4、卡卡的情绪有点激动。我想这个女孩的背后还会有很多的故事。但今天她只想谈子俊,那么,我也就只听她谈子俊。
和子俊分手以后。我听从家里的意思去相了几次亲,但都没有什么结果;而子俊选择了再次离开这个城市。我们还是会通通电话。说一些不相干的事,仿佛还是从前的样子。
2000年我满23周岁,从法律上说真的是可以嫁为人妻了,可是我的感情依然没有着落。在学校里的那些情事看来荒唐,但实际上却在我心上不留什么痕迹。我这人没心没肺,遗忘得太快。子俊说那正是我自我保护最好的一种躯壳,也许呢。真的,这些年里。反倒是我感到难以投入更多的子俊是我最最无法释怀的。
那一年……子俊回来向我求婚。我没有答应,但两个人的关系像是走回去了一点。他呆了两个月,于是我们就在一起两个月,谁也不谈从前、不谈以后,一直到我感到疲倦。我故意找事与他争吵,然后他顺从的自动离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拒绝他,可是真实的情况就是如此。纵然他爱我远比我爱他多,我依然觉得无法把握他,从他身上我感觉不到任何安全,这仿佛是我们之间永远也解不开的结。
他离开的时候我只想他走得越远越好。但是很快我又觉得寂寞,继续打电话给他。对于我的要求子俊从不拒绝,我心里柔软了他就靠我近点。要是烦了他就远远走开。我常常觉得自己太过自私,我凭什么呢?只是凭他不会遗弃我,便肆无忌惮的折磨他也折磨自己,纠缠不休、永无安宁……你说,我们还要这样折腾多久?我很累,相信他也是,但是终于还是没法了断。
5、卡卡又沉默了。她说,每一次他回来见她,她都觉得很悲哀。他的白头发是越来越多了。似乎这白发也成了他们之间的距离。“然后我会想,是不是因为我和他岁数差别大了。所以觉得没法理解他的思想,所以怎么也不能有心灵熨贴的感觉。”
昨天晚上我刚看完《开往春天的地铁》。七年了。还会有爱情吗?你相信七年的爱情吗?我总觉得七年是个太漫长的过程,再深的情感,不动摇也该有所疑惑,早被日子磨得不成样了。七年。我和子俊认识也有七年了。七年以前,子俊25岁;七年以后,我25岁。我们之间永远隔着七年的岁月、七年的距离,少一天都不能。子俊说他爱我如昔,但我不知道,也许他爱的并非是我而是七年前我给他的美好感觉。毕竟,在这七年里,我带给他的痛苦远多于甜蜜。这些我都知道,我也想去好好的爱他,真想去爱他,但是我又爱不了他。我无能为力,但又放不了手。也许我们两个人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关系。
6、卡卡像是意犹未尽,但又言尽于此。我正不知如何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