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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胧月看到血肉模糊的姬玄灵，她的鼻尖一酸，一个没忍住，眼泪就掉了下来。
“我的灵儿，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姬玄灵张着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姬胧月流眼泪，更是第一次在她的脸上看到了动容的神色。
她说，我的灵儿，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而不是说，姬玄灵，你怎么那么没用，不好好修炼，活该被人围攻。
姬玄灵深吸了一口气，眼里从眼眶里流落了下来。
恢复记忆之前，她求了半辈子都求不到的母爱，这一刻，她终于得到了。
第1818章 圆满了（四）（）
可她如今已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她的身体渐渐的支撑不住。
姬胧月一边抱着她，一边和剩余的捉妖师作战。
捉妖师被姬玄灵杀了一半，却还有一半。
姬胧月马上就可以飞升成仙，她的法力也极其高强。
她收起剑落，毫不留情的刺穿了所有捉妖师的身体。
仿佛是一尊杀神一般，杀了无数的生命。
姬玄灵看着面色坚毅，面色微冷的姬胧月，心里五味杂陈。
她的娘亲，一心只想着飞升成仙的娘亲，为了她杀了那么多人。
她只要双手沾上了血腥，她之前的所有一切就都毁了。
她以为，她爱修炼爱过她，她以为，她心里甚至可能是讨厌她的。
但是在这一刻，姬玄灵终于知道，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做母亲的，都不会放弃自己的孩子。
“娘…亲…”
“灵儿别怕，马上就好，娘亲马上带你离开。”
姬胧月一边哄着姬玄灵，一边跟法器无数的捉妖师作战。
因为要扶着姬玄灵，姬胧月的一边手算是废了。
因为要保护姬玄灵，姬胧月挡下了所有被应该落在姬玄灵身上的伤害。
很快，姬胧月的身上也开始累积起无数的伤口来。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无数的捉妖师倒下，又有新的捉妖师扑上来。
姬胧月凭着强大的法力，强行杀出了一条血路。
她带着姬玄灵一路逃了出去。
在一个幽暗的山洞里，姬胧月把姬玄灵放到了地上。
血腥味充斥鼻尖，姬玄灵已经分不清楚是她的还是姬胧月的。
姬玄灵眼眸幽幽的看着姬胧月，嘴角扯出了一抹浅笑。
她这一世，真的圆满了。
她和林亦笙彼此相爱，最后的这一刻，她还收获求了半生的母爱。
“娘亲…”
“灵儿你不要说话，你不会有事的，娘亲一定会治好你。”
姬玄灵只是笑着，脸上没有痛恨，也没有痛苦。
看到姬玄灵在笑，姬胧月的心，顿时剧痛了起来。
这些年，她一直忙着修炼，一直都忽略了姬玄灵。
每次都冷着脸，用最冰冷的态度对待她。
十六年来，她的心里只有修炼，只有宋扬，却完全忽略了姬玄灵。
这是她一个做母亲的失职，她错过了她所有的成长。
如今她变成这个样子，叫姬胧月怎么能不自责。
可是，就算是如此，姬玄灵也还是笑着，没有怨没有恨，只是淡淡的笑着。
可就是这一抹笑容，刺痛了姬胧月的双眼。
“灵儿，你痛不痛？”
“不痛。”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丢下你不管，我不该心里只有修炼。”
“娘亲我没有怪你。”
“可你应该恨我不是么？如果不是我对你不闻不问，你也不会走上这条路，你也不会被这样欺负。”
“娘亲，路是我自己选的，后果也是我自己承担，与你无关。”
“你这傻孩子，你怎么就那么懂事呢？反倒是我，太不懂事了。”
姬胧月的眼泪不断的掉下来，仿佛把欠她的这十六年的关怀全都还回来。
第1819章 圆满了（五）（）
“娘亲，我爹爹是不是宋扬？”
姬玄灵这么一问，姬胧月愣了一瞬间，然后她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我听说，爹爹很爱娘亲，所以宁死也不肯契约娘亲。”
姬胧月哽咽着点了点头，她已经泣不成声了。
“其实，娘亲拼命的修炼，也是为了复活爹爹吧？”
姬胧月哭得双眼都红肿了，话已经说不出来，她只能点了点头。
“所以，我怎么会怪娘亲呢，你不过是想努力让我们这个家完整而已啊。”
“你做了那么多，那么辛苦，而我什么也没有做，还给你惹事，害得你杀了人，毁了之前的努力，要重新积攒功德。”
“娘亲，对不起，我又给你拖后腿了。”
姬胧月拼命的摇着头，泪如雨下，喉头颤抖，硬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姬玄灵嘴角边一直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那一个笑容，仿佛是看穿了生死，看透了命运之后才酿成的笑容。
她越是笑，姬胧月就越是怕，总觉得，她马上就要离开了。
“灵儿，你什么都别说了。这个家缺了谁都不是家，所以，你也不能缺。”
“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也会解掉你身上的契约，你会好好的。”
“你别担心，也不要放弃，娘亲欠你的，还没有补，你不能离开。”
姬胧月泣不成声，她抱着姬玄灵，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
就在此时，山洞之外传来了一阵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姬玄灵的笑容立即收了起来，是捉妖师。
这些人，到底是被什么条件诱惑了，才会这么不顾生死的穷追不舍？
很显然，边上的姬胧月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
她抹掉了脸上的泪水，眼里露出了一丝狠厉。
“灵儿别怕，娘亲去去就回。”
“娘…别去，离开这里…”
姬玄灵抓住姬胧月的袖子。
姬胧月也受了很多伤，带着她这个拖油瓶，绝对出不去。
她是必死之人，她怎么能连累姬胧月？
“你放心，很快的。”
姬胧月推开了姬玄灵的手，走出了山洞。
一道道厮杀声传来，姬玄灵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的疼。
她已经没救了，为什么还要救她？
真傻，真的…好傻。
可这就是母爱啊。
姬玄灵的呼吸越来越虚弱，她的血流得太多，她渐渐支撑不住了。
她的双眼模糊了起来，隐隐约约的，她看到了门口有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片刻之后，厮杀声彻底结束，姬胧月被人扶着从外面走了进来。
姬玄灵看到来人，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紧接着，她双眼一黑，昏死了过去。
热…好热…
灼热的气息遍布她的全身，像是被火烧一样。
一大波能量涌进了她的身体。
这些能量很多，但却一点也不粗暴，温柔得像是母亲的手，抚遍她身上的每一个伤口。
时间一点点过去，姬玄灵觉得她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走了一段很漫长的旅程。
当她睁开双眼的时候，她还在那个山洞之内。
第1820章 圆满了（六）（）
入眼的是在边上端坐着的，那个绯色长衣的男子——司雪衣。
他的五官那么精致，气质那么的淡雅，与这充斥着淡淡血腥味的山洞格格不入。
在她昏死之前，救了姬胧月的，就是司雪衣。
不知道为什么，姬玄灵心里有一个想法，他来了，就一切都解决了。
“醒了？”
姬玄灵颔首。
“我娘亲呢？”
“她还在沉睡。”
司雪衣指了指边上的姬胧月。
姬玄灵强撑着身体从坐了起来，司雪衣走过来将姬玄灵扶了起来。
他将她扶到姬胧月的边上，帮她坐了下来。
姬玄灵看到姬胧月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丝震惊之色。
姬胧月的头发竟然已经全白了！
怎么会这样？
她就算受伤，也不会白发啊！
姬玄灵伸手去搭上姬胧月的脉搏，她震惊的发现姬胧月的体内，空空如也！
没有了，她的法力和修为，都没有了！
那一瞬间，姬玄灵立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赶紧运起自己的法力，她发现她全身的法力很充盈！
而且，她身上的契妖丹被强行的封印了起来！
姬玄灵深吸了一口气，抬手轻抚姬胧月的憔悴的脸庞。
她的娘亲，用着最热烈的方式，表达了她对她的爱。
她这么做，意味着她这一辈子都无法成仙了。
她爱着的那个男人，永远也回不来了。
在女儿和丈夫之间做选择，这何其的残忍。
姬玄灵没有看到姬胧月脸上的挣扎，但却可以感受到她内心的痛苦。
努力的那么久，就差一步，就可以成功。
却在这个时候选择放弃，一切戛然而止。
爱的人回不来，努的力全白费。
姬玄灵深吸了一口气，她怎么舍得，让她的娘亲因着她放弃了所有。
她本就是必死之人，又何必，连累别人？
“司雪衣，帮我个忙好吗？”
“你该不会想把修为都还给你娘吧？”
司雪衣一眼就看出了姬玄灵的打算。
“这是必须的，帮忙，另有其事。”
司雪衣轻叹了一声：“何必呢，你别辜负了她的一番情深。”
“我本就是必死之人，临死之前又怎能毁了她？”
司雪衣一愣，他道：“你怎么会死？”
“你是仙，你必定懂得天道，天道是不可逆的。”
“四国灭亡，天下大乱，群雄并起，再等一个创世帝王重新建立秩序，这个是历史必然。”
“所以…”
“所以，这个跟你有什么关系？”司雪衣问道。
“我要去推翻了他们，推进这历史进程。”
司雪衣瞪大了双眼，他道：“你疯了？这本不该是你做的事情！”
“无论我做不做，都逃不开一个死。反正我还有用，那就利用殆尽吧。”
“你…别人利用你，你竟然也这么利用你自己吗？”
“我愿意。”
“为了他？”
“为了他。”
“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娘亲，还有你的未来？”
司雪衣好看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脸上充满了反对。
“我的未来，不再姬玄灵的身上，而姬玄灵，已经没有了未来。”
第1821章 圆满了（七）（）
姬玄灵神色笃定的看着司雪衣。
司雪衣一怔，他终于反应过来了。
“司命？是你。”
这回换姬玄灵惊讶了。
“你知道我？”
司雪衣苦笑了一声：“我怎么会不知道你。”
“你是谁？为什么我第一眼的时候觉得你那么像…”
姬玄灵的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司雪衣打断了。
“我不像任何人，我就是我，你不要误会。”
姬玄灵神色一怔，她讷讷的点了点头。
她不会误会，他不是残渊。
可分明，他知道残渊。
但如今，司雪衣并不打算要解释这件事，她便也没有再多问了。
此时，她才意识到，司雪衣的出现，并不是因为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