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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柿饼真的很好吃,口感软糥而甜,嚼之无渣。还有白玉伤膏,香香的味道很好闻,涂在伤处,凉凉的感觉,疼痛的伤口,也慢慢愈合。
那恶魔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嘴上一套,背里一套,会不会有更大的阴谋等着自己。就如屠夫每次宰杀猪羊,也要先把猪羊先喂肥了再说。
燕唯儿不由得握紧了怀中的匕首。
次日一大早,燕唯儿穿戴整齐,正襟危坐。她决定先杀了季连别诺为娘亲报仇,然后再用匕首『自杀』,要想活着逃出季连府坻,几乎是痴人说梦,是以她已经做好了死去的准备。
季连别诺见今日气氛有异,不觉联想到昨晚又哭又闹的情景。
玉嫂为两人盛上早点,便退了开去。
燕唯儿也不客气,划拉划拉,将粥和馒头都吃了下肚,心想怎么也要做个饱死鬼。
季连别诺更不作声,心道这少女平时吃个饭也要三请四请,连哄带吓,今天倒是奇怪,主动吃得又快又急,莫不是昨晚哭饿了?
却不经意,在燕唯儿眼中看到了杀气。纯是一种直觉,肃杀的火苗逞燎原之势悄悄窜起。
她刻意隐藏起的恨意,却将那杀气推得更高更烈。
燕唯儿放下碗筷,笑意轻盈地迈向他:“季连别诺,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么?”她问过玉嫂,关于他的名字,还有微雨是谁,旁敲侧击,总要知道仇人的姓名才好。
季连别诺好整以暇,玩味地看着那张笑里藏刀的脸:“燕家的小姐,自然姓燕,或者你叫燕燕?”他胡扯,其实早从玉嫂口中知道她叫燕唯儿,很好听的名字。
“你记着,我叫燕唯儿。”她的声音从未有过的温柔:“听到了吗?要记得,我叫燕唯儿。”说着猛然将匕首抽出刺向季连别诺。
寒光出鞘!
燕唯儿本自奋力刺向季连别诺的心脏,那一瞬间,脑海竟不争气地浮现出好吃的柿饼,治伤的『药』,就连他偶尔温和的笑容也一并呈现。
刹那之间,匕首偏向左肩,深深刺入。
季连别诺在燕唯儿靠近的当口,一早便闻到寒光『逼』人的“龙雀”匕首的味道,那匕首本是边塞一部落首领当年为感谢他的救命之恩所赠予的信物。
在燕唯儿刺来之际,他不躲不避,反倒将身体迎了上去。
匕首削铁如泥,直『插』左肩。
燕唯儿见自己一时心软,未将仇人杀死,悲痛之余,狠命将匕首抽出,反手刺向自己。
季连别诺血喷如注,却伸手拂过燕唯儿的手臂。
燕唯儿只觉手上一麻,刺向自己的“龙雀”匕首便掉到地上,匕尖只轻轻划过其手背,便立时鲜血直流。
玉嫂和陈妈正说笑着走进屋内,蓦然看到少主和小姐,两人均鲜血淋淋,明晃晃的凶器掉在地上,血迹斑斑点点,不禁大呼:“少主!”
季连别诺忍着痛,厉声道:“不许声张,快去拿止血『药』。”
吓得玉嫂和陈妈双腿发软,出去正碰上匆匆赶来的华翼。
华翼见众人神『色』慌张,知屋里出了大事,疾步奔入,看到少主和燕家小姐的衣襟均被鲜血染红。
“华翼,你来得正好,帮我处理一下伤口。”季连别诺轻轻捂住左肩,鲜血从指缝中流出,显然受了很重的伤,但他神态镇静,似乎这只是一件平常之事。
华翼扭身接过玉嫂递来的止血『药』和绷带,正欲替少主包扎,却听得少主道:“先给她上『药』吧。”
华翼先是一愣,继而遵命给燕唯儿洒了些止血『药』,其实她的伤只是划破了皮而已,并无大碍。
华翼心里倒是为少主发急,少主的伤口很深,必须立即止血,又用了天竺葵止痛,这才将伤口扎紧。
包扎完毕,华翼忽然想起大事未禀,凑到季连别诺耳边低语几句。
季连别诺剧震,失声道:“真的?”未等华翼答话,他转身奔出屋子,边走边交待玉嫂等人:“今日之事,不许泄『露』半个字!”
燕唯儿呆呆目送远去的身影,颓然倒地。
第十六章、相见欢()
一个身着猎户装束的英伟男子,年纪和季连别诺相差无几,却由于满脸蓄着的胡髭使其看起来阳刚而沧桑。他负手而立,站立姿势显是大户人家出身,决非寻常乡野猎户之姿。
季连别诺大踏步跨进书房,声音因为激动而听来异常亲切:“敢问兄台,可是有敝人小妹的消息?”
那人见季连别诺气宇轩昂,气度不凡,忙抱拳道:“阁下就是季连家的少主?”
“正是,兄台请坐,不用客气。”季连别诺吩咐下人倒茶,十分礼遇。
“在下十几天前,在苍宁郊外救得一位姑娘,那姑娘在芦苇丛中,被毒蛇咬伤,昏『迷』不醒,在下只得将她救回,用土法为她吸出毒『液』,这才保住了她的『性』命。”猎户起身道:“现在天寒地冻,麻烦少主立刻派人随在下起程将姑娘接回,过程容后再禀。”
华翼抢前道:“少主,让华翼去接小姐回府。”
季连别诺摇摇手,沉声道:“我要亲自去接。备马!”
“可是,你的伤……”华翼神情焦急。
“不碍事,你备辆舒适的马车同行。我们立刻起程。”季连别诺向猎户道:“兄台请。”
越是靠近苍宁,天气越寒冷。季连别诺的伤口在骏马奔腾中,渗出点点殷红,心里想着很快就要见到他的小微雨,疼痛也变得欢愉。
黄昏时到了山脚,马车速度慢,还未跟上。
“留两个人在山下等着马车,其余人跟我上山。”季连别诺吩咐华翼,自己则紧随猎户。
正走着,猎户扭脸,现出一丝赧然:“少主,在下……居住之地,勿要见笑才好,只是委屈了季连小姐。”
“兄台哪里话!兄台是我季连家的大恩人,也是我季连别诺的朋友。”季连别诺平时沉默少语,骤然听闻妹妹的下落,简直欣喜若狂,眼见此子,绝非猥亵之人,对他更是礼遇有加。
“本来该早一点给少主通传消息,但小姐因为中了蛇毒反复发作,又加之受了惊吓,起初防备在下,所以直到昨日才肯透『露』自己是季连家的小姐。”猎户早听闻季连世家的“冷情少主”,只不料他如此平易近人。
众人说话间,到了一处『乱』草丛处,四面遥望,无屋可居住。正疑『惑』,猎户拨开草丛,现出一个狭窄入口。
内里,竟是一个隐蔽的山洞。
季连别诺及手下一众,均恍然,躲在如此隐秘的地方,怪不得出动十八骑士也无功而返。
季连别诺顾不得多想,弯腰紧跟猎户入内。洞里非常简陋,只有唯一一张床。床上,正是季连世家的大小姐……………季连微雨,他的小妹妹。
季连别诺扑上前去,见妹妹面『色』苍白,哽咽道:“微雨!不要怕,哥哥来了!”紧紧将那小小的身子抱入怀内,如珍贵的宝物,失而复得,再也不愿松手。
季连微雨睁眼看见哥哥,眼泪奔涌而出,扑在哥哥怀里:“哥哥,微雨再也不贪玩了!”哭声惨烈,以为再也不能活着见到家人。
季连别诺宠溺道:“傻姑娘,都过去了,爹娘都在家等你呢。”满心柔软,他的小微雨终于回来了。
微雨想起什么,停住了哭泣:“哥哥,我的凤栖,她有没有回家?你帮我找找凤栖。”想起凤栖为了让她安全,独自引开敌人,又止不住潸然泪下。
季连别诺哪敢此时刺激她,支吾道:“回家再说。马车还在山下等着呢。”他站起身,扭头向猎户道:“兄台若不嫌弃,请随敝人回府。”
他见此地实在无法居住,此人举止不凡,更何况还是季连家的大恩人,便盛情相邀。
不料,猎户神情淡然:“多谢少主美意,在下救小姐,也不是为了今日的荣华。”话语间,甚是高傲。
季连别诺坦然道:“兄台误会了,小弟见兄台气质出众,却躲在这山野,必有不能对人言的苦衷。若是兄台不嫌弃,尽可对小弟说来,看小弟有无法子一尽绵帛之力。”
猎户见对方态度诚恳,大是动容:“在下不愿连累季连世家,少主还是带小姐请回吧。”绝非扭捏矫情。
季连别诺一怔,何以会说到连累二字?他有生以来,从未理过这类细枝末节的事,却因为此人挽救了微雨,挽救了季连世家的至宝,态度上本就尊重,此时听闻内情疑似复杂,更不能袖手旁观。
“兄台有何难言之隐?小弟愿意分担一份。”季连别诺用词虽然极是委婉,却透出不可拒绝的威严。
猎户好生佩服,若说少主君王气度,也绝不过份:“在下便是朝廷通辑的要犯宣梧,宣正义乃家父。”
此言一出,真正如雷贯耳。宣正义乃当朝大将军,名声显赫,英勇善战,令塞外异族闻风丧胆。
一年前,宣正义莫名吃了败仗,被查出叛国通敌的实证,遭至诛连九族的罪祸。而这位宣梧,正是宣正义最小的儿子,独他一人逃出,一直隐秘在此。
季连别诺心『潮』澎湃,暗道果然没看错:“如此说来,宣梧兄更要随小弟回去,不然令尊大人的冤屈如何得报?”
宣梧虎眼骤然发红:“少主也觉得在下的父亲是被人陷害?”
“不止小弟,连同小弟的父母都认为这绝对是有人栽赃陷害。”季连别诺并非信口胡言,一年前出事时,季连家便讨论过这桩举国上下震惊的大事。
“在下现为朝廷通辑的要犯,恐怕……”宣梧仍然推辞,生怕自己的身份连累了季连世家。
“我季连家又何惧朝廷鹰犬,皇上如果要人,让他自己来,有小弟在的一天,必保宣梧兄的『性』命。”季连别诺傲然道,他相信如果爹娘在,也会如此担当。
“跟我们回去吧。”季连微雨忽然出声:“有哥哥保护,大家都会没事的。”她抬起明眸,望向宣梧,他是除哥哥之外,最接近过她的男子。
宣梧沉思片刻,猝然单腿跪地,双手抱拳:“谢少主和小姐收留。”他不是普通人,而是朝廷要犯,谁收留他,便是冒着灭族的危险。
此时,华翼走近禀道:“少主,马车到了。”
季连别诺一改脸上刚才坚硬的线条,轻轻转向微雨,温柔宠溺的神情:“来,哥哥抱你上马车。”
季连微雨便张开双臂,攀住哥哥的脖子,踏实地躺在那个温暖的怀抱。
季连别诺微笑抱着妹妹凯旋回家,就连左肩上伤口也变得不那么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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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道歉(一)()
季连微雨流落在外半个多月之久,幸遇良人,方保全女儿家的清白。只是被毒蛇咬伤,毒汁在体内还未全部清除,加之受到惊吓,是以全身酸软无力。后在山洞又感染了风寒,一路咳个不止。
她随哥哥回到“雨栖”园内,已是半夜三更。
季连漠北与别之洛听闻爱女回归,风风火火早等在“雨栖”园内,一家人终得团聚。
恍若隔世,微雨重新回到爹娘的怀抱,百感交集,想起她那可怜的凤栖丫头,而今还不知流落何方,悲从中来,直哭得肝肠寸断。
凤栖与她自小要好,只比她年长两岁,两人除了是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