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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有个说法,远道嫁来的女子,若是走水路,日后必定祸及夫家,是以燕无晨命人置了简单嫁衣送入燕唯儿房中,次日便派几个随从送其走陆路上京。
他自己还要留下继续凑那四百樱花,希望来得及在魏王爷寿宴之前办妥。只盼燕唯儿先去熄灭魏王爷的怒火,才好向其提些别的要求,也不至太过突兀。
燕唯儿在房中东翻西找,半响,才问柳氏:“娘亲,我有幅画像怎么不在了?”
柳氏微微皱眉,玄然而泣:“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找那些东西?唯儿,娘亲不舍得你这么受苦。不如想个法子,你一个人悄悄跑吧。”
燕唯儿用手绢替娘亲抹泪,强作欢颜:“娘亲,说什么呀,唯儿扔下娘亲能跑哪儿去?那幅画是一个江湖术士替我画的,他说我有帝妃之相呢,说不定在半路上就有侠士把我救走了,到时我再来接应娘亲。”
她顺口胡说八道想缓解一下娘亲的心情。
几个月前,确实有个江湖术士千方百计追着她算命,并给她画了幅画像,赞她有帝妃之相。看来果然有人和她卜卦的技术一样糟糕,这才没过多久,她便是妾的命运,对方还是个一脚踏进棺材的『色』鬼。
唉,这也差太多了吧?燕唯儿在心里哀叹。不过,为了娘亲,她决定不逃了。
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过命运。
燕唯儿自小『迷』恋卜卦,跟着些摆摊算命的打得火热。跟这个学两句口诀,跟那个学解个签文,有时候也让她蒙得正对,不过毕竟教的人都是些半桶水,她又能准确到哪里去?
但她现在无比虔诚,让娘亲暂时回避。沐浴,焚香,把该做的前戏做足,然后一个人关在安静的屋子里起卦。
她将三枚铜钱排在掌心,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意念集中,心默所测之事。反复抛掷六次,依次顺序地记下正反情况。
燕无晨冷眼旁观,只要她不是一心逃跑,随她折腾去。他正发动手下继续抓那四百樱花凑数,浑不知一场灭门祸事临头。
他哪里想到糊涂的手下被『逼』急了,还敢跑到季连家的地盘上抓人,抓的还是季连家的大小姐。他若是知道,给他一百个胆子也断然不敢,这种念头转一转都会让人冷汗直冒。
谁不知季连家出了个“冷情少主”,处事狠辣。前两年有个不怕死的剑客游耀山,自持武功高强,在季连世家的地盘隙宁一带欺男霸女,强抢掳虐,出道就为江湖人所不耻。
那游耀山好死不死眼睛长在头顶,以为武功盖世,天下第一,竟然明目张胆跑到隙宁、回陕作恶,全不把季连世家放在眼里。
隔不几时,游耀山的尸体被挂在隙宁的城门示众,大快人心。事情还没完,搞半天那游耀山竟是当今皇上宠妃游一仙的亲弟弟。无怪乎他连季连世家都敢惹。
游一仙宠冠后宫,誓要为弟弟讨个公道。在一次被皇上宠幸之后,极力游说发兵月河以北,否则任季连世家坐大,恐危极朝廷。不料皇上勃然大怒,斥其后宫干政,打入冷宫,终身不得晋见。
季连世家,绝对惹不得。这是燕无晨坚持的认定。
燕唯儿眉头紧皱,这卦相实在太奇怪了,竟是躲过血光之灾的大吉之兆。唉,明明嫁给一个暮年『色』鬼作妾,居然还是吉兆,可见确实技陋。
她收拾完便去了柳氏房里,见其依旧伤心欲绝,独自抹泪,撒娇道:“娘亲,我卜了一卦,是大吉之兆。”笑面如花,全无凄『色』。
柳氏悲从中来,知道女儿只为哄她高兴。这个贴身小棉袄是她一生的希望,却急雨打落枝头,倾刻间便花入尘土碾作泥。
燕唯儿忽然用了不同于她年纪该有的沉稳语气交待柳氏:“娘亲,这儿有些钱,是我平时攒的,你拿着。我走了之后,你瞅个机会跑出燕家,找个乡野躲起来。别相信燕无晨,他总还是会把主意打到你头上的,到时再想走就来不及了。”
她拿出一些积攒的银两,都是平时和那些算命先生混熟了,替他们买东买西,有时乔装成盲女替人家出摊得到的打赏。虽有坑蒙之嫌,比起燕家的钱可干净多了。
柳氏个『性』软弱,却生了个主见独立、伶俐乖巧的女儿。近年对女儿日渐依赖,现在骤见女儿离去,顿时『乱』了主意。
燕唯儿见柳氏迟疑,加重了语气:“娘亲,你一定要听我的,跑出燕家才有活路。出去以后,也许还能遇上个情投意合的,到时好好过日子。”
这话从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嘴里说出来,听来甚是诡异,尤其交待的对象是自己的娘亲。
次日吉时,燕唯儿头顶红盖头起轿,直把柳氏哭得肝肠寸断。
燕唯儿掀起红盖头,透过轿帘缝隙,看见燕家正渐渐淡出视线。
娘亲孤独凄清的影子模糊了她的双眼。
断肠人,在天涯。草草错了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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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掳掠()
十八骑士,无一不是精挑细选,骁勇善战,以一挡百,最重要是绝对忠心。这是季连别诺接掌季连世家之后培养出来的第一支核心亲随,甚多隐秘事务都由十八骑士处理。
血『色』霞光将整个天空晕染得触目惊心,咄咄『逼』人。
季连别诺站在微雨的小院中,满院树叶堆积。往日,微雨总是叮嘱丫头不要清扫她院里的落叶,这样看起来显得热闹。
放眼望去,一片金黄。微雨喜欢踩得树叶咯吱作响,每当此时,她便蹦跳着手捧落叶洒得哥哥一头一身都是,每一个角落都是她银铃般的笑声,一串一串。
微雨失踪了,院落萧瑟,满目秋叶,一地凄惶。
“少主。”华翼悄悄站在别诺身后。
“查到小姐的下落没有?”季连别诺没有转过身来,问话也充满绝望。
“一共抓了二百六十三个少女关在船舱,已经全部放回家了。小姐不在其中。”华翼恭敬回复。
“燕家解决了?”声音里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燕家主事者燕无晨被我们追赶掉下山涯,估计没活路,不过……漏了一个小姐,是燕无晨的妹妹,嫁与京都的魏王爷为妾,现在出嫁的路上,按时辰算,应该到了我们回陕的地界。”
“哼!”季连别诺冷笑:“还想嫁!”转身急步出了小院,翻身上马,华翼跟随其后。
燕唯儿坐在轿中,将红盖头扯下。
她掀开帘子看了一眼轿外,除了四个轿夫,只有两个随从跟着。吹吹打打那一套自是不用,一个只配从侧门入府的小妾哪里用得上那些排场。
她其实连妾都算不上,只是送上门供人欢娱的棋子。
石碑上刻着:回陕。
居然到了季连世家的地盘,再穿过隙宁,扶生,华玉,折柱,就到京都了。
她小时去过京都一次,燕习祝在世的时候,带着年轻的柳氏和幼小的唯儿进京办事。
柳氏嫁进燕家,也只有唯儿如今这么大。十五六岁的模样,不谙世事的年纪。燕习祝当时已是五十四岁高龄,柳氏是他娶的最后一房妾室。
头几年新鲜,燕习祝走哪儿都将柳氏带在身边,正因如此,柳氏却成了众矢之的。
燕唯儿想起娘亲凄苦的样儿,心中悲怆。就算此刻她有的是机会逃跑,却不敢,那只能是把娘亲推入火海。
“砰“地一声,随着轿外人的惨呼,轿子掉落在地,震得燕唯儿脑袋撞在轿上,眼冒金星。
听得外面有人厉声发问:“轿内坐的可是燕家小姐?”
“是,是,正是燕家出嫁的小姐,大爷饶命,我们……”没来得及说完,便断了声音。
剑,一把明晃晃的剑挑开轿帘,另一个声音冰冷如传自地狱:“出来!”
燕唯儿从小被喝斥惯了,乍一听此声竟也打了个寒颤,一愣之下,忘了动弹。
“哗”一声,轿帘被划破开来,剑气将燕唯儿吓得往后缩去。
未等缓过神来,剑起剑落之间,轿子已经四分五裂,燕唯儿就那么坐在光秃秃的位置上,样子甚是可笑,更,可怜。
其他一众人等,横七竖八躺在地上,毫无知觉。燕唯儿哀叹,那个卦相何止不准,如今真正是遇上血光之灾了。
她抬眼去望那手拿长剑的男子,一脸冰霜罩在棱角分明的脸上,深蹙的双眉,目光清冷,薄薄的嘴唇逸出凉薄的味道。
华翼跟在少主之后,不敢越前,解决完随从退后等待。
季连别诺看着眼前清灵的少女,心痛如绞。自己的妹妹如今不知身处何方,遭受怎样的境遇。而她,却顶着红盖头,高高兴兴嫁人。
怒气,注入明晃晃的剑,剑尖都在冒着怒火。他正欲一剑刺入少女心脏,却在剑尖触及时改了个方向。剑立时如毒蛇般向那少女头上窜起,一瞬间,少女的头饰断落,长发如瀑布般倾泄下来。
季连别诺一步一步向那少女『逼』近,每走近一步,那少女眼中的恐惧就加重一分。一伸手,如拎小鸡般,将少女拎起扔了出去,稳稳扔在马背上。
他纵身一跃,骑至马上,风驰电掣般急奔而去。
燕唯儿匍匐在马背,犹如草原上被马贼掳获的战利品。随着马儿的狂奔,胸口被颠得差点晕厥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儿猛然停下,不等燕唯儿喘口气,便被季连别诺拦腰拎起,如提一个死物,路经处,无声无息。
下人们见少主怒气冲冲,满脸沉『色』,都赶紧躲了起来,大气不出,只有华翼依然紧跟少主,脸上也是一派肃穆。
季连别诺踢开房门,猛力一扔,燕唯儿身体如断线的风筝摔在地上,生疼生疼。
门被上了锁,瞬间,屋内暗黑。
燕唯儿心内害怕,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只觉得全身都似散了架,之前被燕无晨毒打的伤还未好全,新伤旧伤,把她折腾得够呛。
她觉得黑白无常又要来带她走了。刚才在马背上颠狂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个位,虚弱得毫无力气。现在又饥又渴,还身处黑暗之中。
不免感怀命运对她如此不公,连去做妾都不能顺顺当当,可见燕家做尽伤天害理之事,报应却都报在了她的身上。
还什么帝妃之相?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她一想起那张冰冷的脸,来自地狱的声音,就全身发抖。那是个什么人,和燕家有何仇怨?绝没有抓错人的可能,就是特地冲着燕家来的。
燕唯儿缩成一团,不知所措。自己莫名其妙失踪了,那狠毒的燕无晨会如何对待娘亲?
她直到此刻,才忽然哭出声来。娘亲,她那么柔弱的娘亲,如果就此被卖到青楼,多么悲惨。她其实并不十分清楚青楼到底是干什么的,只是隐隐听得人们说那样的地方,是女人最悲惨的命运。
恐惧像毒蛇猛然袭击了燕唯儿的心,痛苦万分。“娘亲!”她哭泣着喊出了声,房内的回音,呜咽中带了无尽凄凉。
房门的锁开了。
“砰!”来人踢开房门,长身而立,高大的身躯带来泰山压顶的气势。
没有剑,却杀气更盛。
黑暗中,燕唯儿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恨不得隐到地下深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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