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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录-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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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墨一怔:“这是怎么了?”

    灼华苦笑:“先生恕罪。都是灼华的错,姑娘嫌黄酒苦,我拿了桃子酒给她,一个不留神就”

    夏满趁两人说话的时候爬上了船舷,危险的站在上面摇摇晃晃,张开了双臂上下扇动:“先生,你看我,我会飞。”

    她的背后落差三丈后是河面。她举起了双手,想要原地旋转:“我跳舞给你们看啊。”

    灼华面色一白:“小心!”

    她的身体失去了重心倒向一侧,被宇文墨稳稳接住,她仰头看着他咯咯咯的笑,眼睛亮晶晶的:“先生,酒好好喝!”

    她的皮肤被酒染上了一层艳丽的酡红,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样扇啊扇啊,眼神迷蒙。她问:“美玉哥哥呢?给他也倒一杯!”

    他无奈的抱着她:“美玉是和尚,不能饮酒。”

    她反手揽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颈侧,呼出的热气撩在他的耳后:“那你陪我。”

    他的身体僵了僵,声音温柔下来:“好,我陪你。”

    她猛地抬起头:“灼华呢?灼华!再拿一瓶酒!”

    灼华哭笑不得。

    外面风大,他抱着她走进船舱,将她放到床上。小家伙不肯,揽着他的胳膊不放:“你要去哪儿?你别走,陪我。”

    他轻叹一声,反手握住她的手:“好,我不走,陪你。”

    牢牢被他握住双手,她似乎有了安全感,侧身偎着他闭上了眼睛。

    青黛和竹叶悄悄的进了房间,端来了热水替夏满擦洗,玳瑁拿来了她换洗的衣物。

    灼华跪在地板上:“请先生责罚。”

    “罢了。”宇文墨没有回头,注视着床上猫儿一样紧紧偎着他的夏满,“以后不许再给小满饮酒。”

    灼华低下头:“是。”

    夏满喝多了酒一醉不起,睡了整整一天,她抱着被子睡的很熟,离近了甚至能听见轻微的鼾声。

    她的额头挂着细微的汗珠,灼华和青黛守在旁,不断的用热水透了毛巾替她擦汗。

    外面已经夜深,河道一片寂静,明月高悬在天空,两岸山峰如刀,夜色下只能看见连绵起伏的山峦峰线在两侧的天空延伸。船头的灯火映在前方的水面上,映出一片粼粼的波光。

    宇文墨推开舱房的门,来到甲板上。

    船后很远的河面上,逆流而上飘来了许多闪烁的星火,离得近了,是一个一个真人大小的纸人。它们被做成了人形灯笼,头部点着灯,脚下踩着莲盘,在河水里沉沉浮浮。

    这些纸人画着浓妆,身上的衣物色彩鲜艳,只是每个纸人的眼睛都被画成了血红色,而唇是黑色,配上纸人特有的表情,看上去充满了森森鬼气。

    灼华也来到了甲板上,看见这一幕皱起了眉头:“又有东西跟来了么?”

第25章 24() 
纸人越来越多,围在船身两侧,闪烁的灯火聚集在一起,照亮了河面。

    火光映照的河水下,黑色的阴影悄无声息的游动着,贴上了木船的底部,如一片流动的黑水,顺着船身悄无声息的往上爬。

    纸人笑着笑着,眼睛里流出了血色的泪痕。

    渐渐的那血液越来越多,从它们空洞的眼睛里泉涌而出,血液极为粘稠,遇水不散,漂浮在河面,没过多久,木船已如行驶在浓稠的血海中一般。

    浓重的怨气弥漫在四周,空中呼啸而过的风如呜呜的鬼泣,河道弥漫起了血色的浓雾,再看不清周围的景色。

    船上的人在血色雾气里,皆陷入了昏睡。

    他们都在做着各种各样极为恐怖的噩梦。

    夏满眉头紧皱,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小手牢牢的抓住了被角,她也在红色雾气的影响下做着噩梦。

    她梦见自己在一个深井里,那井就像什么动物的食道,鲜红色的井壁满是褶皱,还在不断的蠕动着。她拼命想往上爬,那井壁滑不留手没法着力,让她总是不断不断的往下掉落。

    她向着上方大声呼喊:“先生,先生!救我!救救我!”

    终于井口出现了一个男人,她欣喜的伸出了手:“先生,救我!”

    他伸手抓住了她的手,逆着光看不清他的脸,那只手冰冷,像钳子一样捏的她生疼,她突然意识到这不是宇文墨,可他已经将她提了起来,吊在半空。

    红色的深井消失了,她的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悬崖,狂风呼啸,她极为害怕,用力握住了那只手,然而那个男人却放肆而残忍的笑着,掰开了她的手指,将她扔了下去。

    阴冷的感觉袭来,她的身体奇怪的失重,温暖的怀抱和熟悉的气息驱走了一切的不安和不适,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宇文墨抱着她,四周一片幽绿色的火焰。

    什么东西在火中扭曲挣扎着,夏满的意识慢慢回归,眼神渐渐清明,她眨了眨眼睛,声音软糯沙哑:“先生?”

    他简短的应了一声:“嗯。”

    见她醒来,影魅欣喜的跳上了她的肩头,亲昵的蹭着她的脸颊。

    火焰从宇文墨指尖消失,夏满这才看见四周浮动的血色雾气和地上一小片黑灰:“这是什么?”

    他说:“是血煞。”

    他抱着她出了船舱,夏满睁大了眼睛,一棵巨大的千面树伸展枝条缠住了整艘木船,垂下的藤蔓拦腰缠着一个一个垂了头手昏迷的人,都是船上的人。

    淡青色的妖气撑起了一方球形的空间,将船上所有的人包裹在其中,隔绝了外面血红色的雾气。

    血煞会影响人的神智,让人陷入癫狂发疯死亡。幸亏有灼华在,显出本体这才第一时间救了船上所有的人。

    千面树的另一面,灼华的藤蔓不断挥舞着,和青黛竹叶玳瑁金老头一起,和一片片黑色的影子搏斗。她的藤蔓甩过去,如长鞭一般将那黑影抽做两半,然而黑影落在地上,很快又蠕动着合为了一体。

    黑影从地面腾起张开,如一张黑色的网展开扑向竹叶。

    淡青色火焰腾空而起,将整艘船包围。那火焰沾了人物并不伤,黑影却遇火即燃,化作一团团火球疯狂挣扎着,却敌不过片刻后烧成黑灰的结果。

    然而周遭的血海中,更多的黑影顺着船体上爬,越过船舷向着众人扑了上来。

    “先生。”千面树摇晃着,无数美人人头同时开口道,“我被血煞侵蚀了,要找到放煞的人。”

    船底,千面树的树枝和树叶被血水染成了血红色,那血红色还在缓缓向上延伸。

    宇文墨从怀里拿出一个金漆木雕,往半空中一扔,一声清鸣,一只巨大的黑金色鹏鸟在空中展翅滑过,他抱着夏满跳上了鹏鸟的背,鹏鸟鼓动翅膀,带着两人飞上了高空。

    冲出血色雾气后,冰冷的夜空气从四面八方涌来,让人耳目一清。从空中看下去,下方的船只被茧一样的血色包围着,茧的身上牵动着数条细细的血色丝线,延伸向远方。

    宇文墨拍了拍身下鹏鸟的脖子,示意鹏鸟追着血色丝线的方向飞翔。

    断断续续的血色丝线在夜色里若隐若现,距离此地很远的山头大石上,一个男人盘膝而坐,浑身笼罩在一团血红色的光芒中。

    他的装束和辽人大不同。辽人喜穿广袖长袍,束冠方鞋,配以玉雕为饰。他身着窄口缚袖紧身衣裤,斜披及膝大裘外套,佩戴金雕兽牙装饰。一头长发从额头开始合着五彩丝线辫了一个粗犷的长辫。他的面孔较辽人五官也更为立体深邃,充满异域风情。

    只一眼,夏满就认了出来:“是金人。”

    察觉到宇文墨的到来,他睁开眼喝道:“小贼!速速交出我师门宝物!”

    宇文墨从空中一跃而下,落在那人身前不远处,放下了怀里的夏满。夏满挠了挠头:“先生,你什么时候瞒着我偷摸去做贼了?为什么不带上我?!”

    “小贼。”那人起了身,周身血雾弥漫,阴森森的看着眼前的两人,“尸婴煞也是你等所能染指?!还是速速交出来,给你们留个全尸。”

    “尸婴煞啊。”夏满恍然大悟,虽然不知道先生何时从何地弄来了那东西,现在在哪儿她可是一清二楚,她冲着男人吐了吐舌头用手在耳边做猪耳朵,“到我手里就是我的了,就不还你,怎么的?”

    那人的眼睛开始变成血红色:“那就杀了你们搜魂!”

    他的身上血色雾气骤然爆炸,如一头张开嘴的猛兽向着两人呼啸而来,夏满耳边充满了各种凄厉的嘶吼声,脑袋一晕,神智顿时恍惚。

    脚下光芒一闪,一道光圈亮起,那些兽吼声被隔绝在外,宇文墨对他们自己用了画地为牢。血色雾气涌动到面前,被看不见的屏障挡住分开冲向后方。

    “符阵术?!”那人脸色一变,“你是什么人?”

    宇文墨神色冰冷,举起右手,食指带着恐怖的气机在空中划过。那人的眼睛里出现了极度惊恐的神色,仓惶后退,一道看不见的力量切过他的身体,将他拦腰斩为了两段。

    鲜血喷涌,他的上半身掉落在地,内脏散落,然而他一时还没毙命,痛苦的喘息着:“一字符,你是,你是”

    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穿透了他的心脏,他瞪大了眼,不甘的抽搐了一下,没了声息。

    血雾消散,地上的男人眼睛变成了灰白色。

    宇文墨抽回长剑,弯腰从尸体的腰间取下一块金牌,那金牌雕成一个蛮兽头的形状,大张的嘴里刻着一行金文。

    他回头看着她:“走吧。”

    船上众人已被灼华送回了自己的房间,她对他们施了忘魂术,明早醒来只会觉得自己莫名睡了一觉而已,不会记得其它。

    烛光下夏满在研究那个金牌,金牌的背面,密密麻麻的刻了许多蝌蚪大小的小字:“这都写着什么?”

    宇文墨道:“上面刻着的是一次祭天的盛典记录。”

    夏满不解:“这牌子干嘛用的?”

    他简单的解释:“这是金国萨满的腰牌。”

    萨满,能与灵兽沟通的巫师。自古以来辅佐大金皇帝治国安邦,在金国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

    这腰牌代表他是国师的直系属下。

    “先生。”夏满撅嘴,“你什么时候从萨满那里偷了尸婴煞?”

    他失笑:“你真以为我是贼?”

    她靠过去:“你要是做贼,那怎么的也得是个盗圣之类,先生,你到底从哪儿弄来的尸婴煞?”

    “望月湖底。”他道,“有人在湖中布了巫阵,以尸婴煞为引。那日朝廷胡乱打捞弄得煞气四溢,虽被铜铃尖塔抽取地气镇压,然而阵眼未除,假以时日巫阵会自行恢复。且天长日久,尸婴煞会改变地脉,让西陵城一带成为阴脉。”

    “所以你就偷了人家的尸婴煞?”

    他颇为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只是尸婴煞事关重大,它的主人在它身上下了咒,我动了它应了咒,是以惹来他们紧追不舍。”

    她神色有些紧张,放下金牌握住了他的手:“有没有法子解咒?”

    他点点头:“解了尸婴煞身上的镇符,我身上的咒自然便除了。”

    先生肯定不会去将镇符解开,夏满扑进他的怀里:“先生,你不要有事。”

    他顿了顿,抬手安抚的抚摸她的头发,低声回应:“好。”

    船家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日上三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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