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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的女子战战兢兢的说完了所有的话,垂着脑袋不敢抬头。在冰冷的地板上跪的时间有些长了,她的膝盖隐隐作痛,即便如此,她也一动不敢动。
碧荷看了榻上自家小姐一眼,开口道:“好了,去外院找管家,领五贯钱吧。这件事情你做的很好。”
那女子闻言喜不自胜,再三磕头谢过,方才小心的退出了房间。
萧嫣然睁开眼,看着从窗棂流泻到室内的一方阳光,冷笑一声,懒洋洋的开口:“还以为她是多么了不起的人,原来也不过就是个市井小民。兄长也就是个赤脚医生罢了。”
碧荷察颜观色,道:“若论尊贵,整个大辽又有几位能比得过郡主您?您是真正的天潢贵胄,皇族之后。若是他日王爷登鼎大位,您就是尊贵的公主,大辽独一无二的明珠。”
萧嫣然笑了笑,小小的年纪,这一笑却说不出的妩媚,她伸手拿起垂在胸前的长发绕在指尖把玩:“不要乱说话。”
“是。”碧荷应了声,却听出自家主子心情愉悦,并无丝毫责怪之意。
“想在前门大街开医馆?”萧嫣然起了身,碧荷和一众丫鬟立刻上前服侍,碧荷搀着她下了贵妃榻走到铜镜前。看着镜里的身影,萧嫣然高傲的抬起了头,“想在京城讨生活?那也得问问我开不开心,同不同意!”
夏满离开最后一家店的时候,身后的玳瑁手里已经又拎了十来个大大小小的包裹。吃的,穿的,用的,甚至是她一眼看过去喜欢的,全都买了下来。
她回到医馆的时候,宇文墨还未将药材清点完毕。夏满乖巧的自顾自寻了个地方坐下,翻出新买的蜜饯和灼华分享。
刚刚才吃了个冬瓜蜜饯,前面哗啦啦来了一大群官兵,气势汹汹的闯进了医馆,为首的衙役猛地一脚踢到了门口的木凳,大声喝道:“谁是这里掌柜的?”
宇文墨转身看向门口,视线从被踢倒在一旁的木凳慢慢挪到那嚣张的衙役身上,神情看不出喜怒:“在下就是。”
那衙役拍着腰间的佩刀缓步上前,看着宇文墨冷笑几声,朝后一挥手:“就是这个人,将他拿下!”
啪的一声,方才被那衙役踢到一旁的木凳又被踢了回来,不偏不倚打在那衙役的膝盖上,只听见一声痛呼,他已跪在地上哀嚎不已。屋子里一个娇俏的小姑娘气呼呼的起身双手叉腰瞪着一众官兵道:“你们凭什么拿人?!”
“凭什么?”衙役身后缓缓出来一个一身藏蓝色布袍的中年男人。他看着样貌平平,腰间却系着名贵的白玉挂饰。最显眼的是那白玉旁的金色腰牌,上书一个宁字。
这是镇南王府的外管家之一。小郡主吩咐下来的事情,他自然要亲自前往办得妥妥贴贴。他上下打量夏满一番,冷笑一声:“好没教养的野丫头!竟然敢出手伤人,朝廷命官也敢打!你是嫌自己活太长了吗?!”
他伸手指了指医馆内,大声说道:“此处窝藏朝廷钦犯,按大辽律,窝藏钦犯者同罪处之。”他回头阴冷的看了一圈身后的衙役,“还不快速速上前将他们拿下!”
“你们又是哪家疯狗,上来就一顿乱咬?”夏满跳到医馆正中,挡住欲要上前的一众衙役,“你们说我们窝藏钦犯就窝藏钦犯?我倒要问问那钦犯是谁,又是谁哪只眼睛看见我们窝藏了他,要抓人,朝廷的捕文又在哪里?!”
小姑娘连珠炮般的问出一大段,此时大门外已经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人群。百姓对于朝廷天然的畏惧感让他们不敢多说多言,眼看这么一个漂亮的小姑娘丝毫不畏惧的针锋相对,却也忍不住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那外管家傲然道:“指证你的是镇南王府!说你窝藏了朝廷钦犯,小丫头,你还有什么不满不成?!”外管家的手果断的一挥,“给我抓人!”
此话一出,外间顿时一片安静。皇族指证,还有什么可分辨的?
夏满喝道:“我倒要看看,今天谁敢在我面前动手!”
生气的小姑娘突然一怔,扭头看向身侧。身旁宇文墨伸手轻轻按住了她的肩膀:“小满,够了。” 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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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管家高高在上的微微仰着头,用一种鄙夷的眼神看着宇文墨。
不过是些市井小民罢了,如何和尊贵的镇南王府相抗衡?在他看来王府是巨狮,医馆里的众人不过是蝼蚁,想要碾死他们,就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灰衣下人匆匆忙忙跑到外管家的身旁,凑过去低声耳语了几句。那外管家神色一变,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眼神中竟然透出了几分恐惧。
他抬头看向宇文墨,恭恭敬敬的上前行了一礼:“先生见谅,是我弄错了。打扰了先生的清净。”外管家再行一礼,一揖几乎到地,“还请先生海涵。”
宇文墨点了点头:“无妨。”
外管家对着身后一众官兵招了招手,快速退出了医馆。来时气势汹汹,退去的时候悄无声息。这前倨后恭的态度是因为什么?夏满可不信他是真的弄错了,这摆明就是来找麻烦的。她想说点什么,宇文墨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顿时满腔的话都咽了回去,乖乖坐下继续吃蜜饯。
外管家退出了医馆,急匆匆奔过半条长街,去了临街茶楼的二楼,看了看房间门口立着的两名身穿红衣黄丝的侍卫,他的额头汗流得更急,也不是因为奔跑累的,还是心里恐惧导致。外管家匆匆整了整衣冠进门,对着里面的少年恭敬行礼:“王顺见过世子。”
萧安坐在临街的栏杆旁,撑起的窗扇切割了阳光,于是他的身体便一半在明,一半在暗。
打听到夏满住在水井胡同,前去拜访却扑了个空,好容易知道她原来是跟着兄长到了前门大街医馆这里,万没想到却遇到了王顺狐假虎威要带着衙役去拿人这一幕。
啪的一声,茶杯在王安面前摔了个粉碎,溅起的碎瓷甚至擦过了他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王安心里一抖,顾不上面前一地的碎瓷片猛的跪了下去:“世子饶命!”
萧安恨恨的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他备着厚礼去道歉,自家下人却要拿人。指名点姓说出是镇南王府,让他怒火中烧。
王顺不敢分辨,将头深埋在地上不语。
萧安勉强平息了心中的怒火,冷酷的指了指地上跪着的王顺,对着身旁的空气说道:“拿了他去给苏家赔礼道歉。”
王顺顿时瘫在了地上。
华大夫人坐在正厅里,扶着拐杖看着厅外。院子里一只喜鹊落在枝头吱吱喳喳叫个不停,大夫人身边的管事妈妈探头看了一眼:“今儿个一早这喜鹊就落在这里叫个不停,家里这是有什么喜事?”
大夫人闻言心里舒畅,笑道:“总归是个好兆头。”
请了张媒婆去提亲,喜鹊叫得这般欢喜,想来这事□□不离十。大夫人想起在后院绣花的巧儿,得请两个绣娘来,帮着赶一赶嫁衣了。
正思忖着巧儿的事情,张媒婆就上了门。大夫人连声吩咐管事嬷嬷将备好的礼金拿出来,准备好好谢一谢媒人,未曾想张媒婆却是一脸羞惭的样子:“大夫人,老身有负夫人所托,惭愧惭愧。”为免主家尴尬,张媒婆抢先将话说了出来,“苏先生早有婚约在身,这才不得不谢了您的厚爱。”
华大夫人闻言十分惊讶:“他早有婚约在身?!”大夫人沉思片刻没有追问,挥了挥手,管事嬷嬷仍是奉上了礼金。张媒婆没想到事情未成主家仍有这么丰厚的答谢,千恩万谢的去了。
大夫人起了身,在嬷嬷的搀扶下缓步走到院子里,看着仍在枝头吱吱喳喳叫个不停的喜鹊,转身叫来了华忠:“你去好生打听打听,苏先生和谁家定了亲,对方是什么样的姑娘。”
宇文墨忙了一天,总算把所有的药材都清查清楚入了库。为了弥补夏满,带着她去吃了顿烤鸭方才回家,此时已是掌灯时分,路上行人稀少,水井胡同里都是高门大院,早已大门紧闭。马车还没走到家门口,远远的就看见一行人沉默的站在那里。听见马车声响他们齐齐转身,恭敬的行礼。当先一人上前来:“可是苏先生和苏姑娘?”
宇文墨撩开车帘,眼前的人一身朱衣,腰佩大刀,腰间垂着明黄色的流苏。是皇家的带品带刀侍卫。他点了点头:“正是。”
那侍卫恭敬道:“先前我家管事不懂事,冲撞了先生和姑娘,在下特地前来同二位赔礼。”他上前一步呈上了礼单,金老头接过递与宇文墨,宇文墨未接:“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世子多虑了。”
那侍卫并未多言,转身对着身后挥了挥手,另有一人呈上一方木匣。木匣打开,赫然是那外管家的人头。
木匣在宇文墨面前过了目,后面那侍卫便悄无声息的退下。当先的侍卫道:“世子同陆少,金少爷都是多年至交的好友,苏姑娘乃是二人的师妹,自然便如世子的亲妹妹一般。这等小人如此冲撞先生和姑娘,世子自然不能轻饶。无知小人,还望先生不要放在心上。”
宇文墨方才接过了礼单道:“多谢世子照拂。”
见宇文墨接过了礼单,那侍卫再行一礼,一群人方才去了。
夏满方才也见到了那人头,虽然那人着实可恶,似乎也罪不至死。不由得皱眉道:“这世子好狠的心肠!”
“他这般,不过是为了向你示好罢了。”宇文墨吩咐金老头驾车进院,“如今镇南王和平王针锋相对,天机殿一向不偏不倚。你身为书院弟子,镇南王世子自然要尽全力拉拢你。再不济,也不可与你交恶。区区一个下人的性命又算的了什么?”
夏满并不解当今局势,不由得问道:“镇南王是谁?平王又是谁?”
宇文墨道:“镇南王和平王为当今圣上唯二的两名皇子。当今圣上已入古稀之年,便是二位皇子也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圣上年轻之时,威震四海,民心所向,如今龙体染恙,难免人心浮动。他二人做了几十年的皇子,如今距离大位之差那最后一步,更是谨慎小心,只是心思难免急切,世子年幼,更是如此。需知无所求者方能真正的心静如水,世子这般急于拉拢你,所为何,明眼人谁人不知?”
夏满摇了摇头,略显疑惑:“谁能做皇帝,谁做不了皇帝,不都是现在还在位的辽帝决定的嘛?他们二人就算再急切,又有何用?”
宇文墨微笑低头,轻轻抚了抚夏满的头发,心想,如此简单的道理,可惜为利所图,竟是无人看清。
镇南王府里,萧嫣然砸碎了一屋的瓷器。她派了外管家去对付苏家的人,万没想到兄长转头就砍下了外管家的人头,巴巴送到苏府去赔罪。
她心里恨极怒急,便拿了满屋的瓷器出气。
“郡主息怒!”碧荷小心的迈过一地名贵的瓷器碎片,走到萧嫣然身边,“气大伤身伤神啊郡主!”
萧嫣然咬牙切齿道:“萧安这哪儿是要给苏夏满赔罪,这是□□裸在打我的脸!我派了王顺去替我办事,他就砍了王顺的脑袋!他想博个贤良的名声,也不想想自己手上身上沾了多少鲜血,真以为别人都是睁眼瞎不成!”
“郡主。”碧荷悄然靠了过去轻声开口,“王顺这里不成,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