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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他的是一道剑光和宇文墨冷漠的声音:“既然已经结了仇,杀一个是杀,杀一群也是杀,有何分别?”
老头举起手中拐杖抵挡剑光,被劈得倒退三步,显然是已经气极:“好,好!”
他一拍手中拐杖,无数绿莹莹的粉末从拐杖顶端的人头飞了出来,盘旋成为一个莹莹绿光组成的人影,向着马车扑了上去,他自己则转身便朝着黑暗中远遁。
那绿光人影扑到马车近前,一直沉默不动的驼背老头突然抬头张开了嘴,他的嘴唇顺着脸颊裂开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猛的一吸,那荧光人影竟然就那么被他吃了下去。驼背老头闭嘴低头,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那苗巫冲入黑暗中,一路疾奔,然而当前方出现光亮时,他却发现自己竟然又出现在了马车前方。他心里又惊又气,举起手中拐杖,暴喝一声,扑向了马车。
然而他往前冲了不过两三步,却发现自己突然失去了前进的力量,低头一看,他的腿不知道何时被整齐的切断留在身后不远处,而他的身体却依然保持着前进的姿势。老头瞪大了眼睛,眼里满是恐惧,下一刻他的身体分成了无数小碎块,轰然塌落在地。
一地的碎尸中爬出了一只赤红色的蚕虫,张开口器开始大口吞噬地上的血肉,过了不久就将尸体连肉带骨头吞吃的干干净净,打了个饱嗝,扭动着明显胖了好几圈的身体,在地上钻了个洞,进去入眠去了。
看见这一幕,宇文墨放下撩起的车帘,淡淡的吩咐:“回吧。”
驼背老头扬手甩了一鞭,马车沉默的掉头走向来路。
先前发生的一切让美玉震惊不已:“先生,刚才那是什么?!”
“那蚕是苗巫的本命蛊,如果主人死亡而巫蛊没有受到伤害,它就会反噬主人的血肉以壮大自身。日后若是有造化,也能成为天灵地宝的一种。”
“那绿色的人影呢?怎么,怎么就被”美玉有些说不出口,“吃了?”
“巫蛊一行,最早是为了行医救人,后来却走入了旁道。巫蛊大多以虫为引为体,你看见的那绿色人影,不过是一种细若沙尘的小虫,平日里被他养在人骨拐杖的中空处,出来后聚集似人形而已。”
美玉只觉得眼前的苏先生深不可测,心里充满了敬畏,虽然还有满心的疑惑,却不敢再继续多问。
马车再回到青潼县城,天色已经蒙蒙亮了,城门外已经排上了长长的,等待入城的队伍,城门楼上人影憧憧,驻防兵士正在换防。美玉挠了挠头,他记得出城的时候这整个青潼县城都犹如一座空城,城门楼大敞着,内外空无一人,哪儿有现在的一分人气。
做生意的人多,集市就开得特别早。路边好多卖早餐的小贩,热气腾腾的包子馒头花卷,挑着担卖的馄饨摊子,还有豆浆和烤红薯。美玉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热闹的景象摸了摸肚子,折腾了一宿早饿了。
宇文墨微微一笑,让驼背老头停车,给了他几个钱去买了几个热气腾腾的馒头回来,塞到美玉怀里:“饿了吧,先吃点这个垫垫。”
半大小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食欲旺盛。美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大口大口的吃起了馒头:“先生,那些苗巫还会再来找麻烦吗?”
“会。”宇文墨靠着车厢壁闭目养神,“我杀了他们两个巫神,巫寨的人,睚眦必报,势必会咬着我们,不死不休。”
美玉顿时没了胃口:“先生,是不是因为我给你们带来了麻烦?”
宇文墨睁开眼睛,安抚的看了眼美玉:“与你无关。”
美玉捏紧了手里的馒头,心里越发愧疚:“那先生,你们还会留在青潼县吗?还是要带小满去哪里看看?”
“打算雇艘船,北上去广宁城,你可要与我们同行?你也该回师门复命了吧?”
“愿意,当然愿意!”美玉使劲点头,走水路虽然会比陆路慢很多,但是水路安稳,一路上可以惬意的看看山水风景,更加适合夏满。他也愿意多和他和夏满相处一段时日。不过是晚归一个多月罢了。修书一封先行送回京,不让师父担忧就是。
在青潼县码头要找艘船很容易,想要雇艘船只送他们一行人上京却很难。这里来往的船只都是货船,只是顺路搭载些人做点小生意多挣两个钱。宇文墨最后寻了艘送货的大船,这船只送的是茶砖和南疆特有的染布,不似其它货船般杂乱,船上干净整洁,舱房宽敞,还有专门的厨娘一路上做饭。宇文墨当天就付了定,第二日就随船离开了青潼县。
青潼县外的这条河叫翠河,是大辽第一大河西凉河的主要支流,因为南疆雨水充沛河面十分宽广,河势平缓,十分利于行船,因而往来船只众多。夏满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上了船之后更是拉着美玉在甲板上上蹿下跳个不停,什么都好奇,什么都要问,精力充沛如美玉,也被她弄的有些疲于应付。
船行河心,清风习习,夏满终于消停了些,和美玉依偎着栏杆吃葡萄,一边比赛谁能将葡萄皮吐得更远,两人玩闹着,看见河心的另一艘船停了下来,几个脚夫打开了船栅栏,将几艘只有尺许长的乌篷小船,一一放到河面。
第8章 7()
船夫抬头看了一眼,叹息一声摇摇头:“这是在放灵。”
美玉也很好奇:“放灵?什么放灵?”
“这是我们当地的风俗。”船夫道,“凡是在水里淹死的人,家人会认为他的灵魂在寒水里不得安灵,无法超生,所以就要寻人做这渡灵船。那船头的风铃叫招魂铃,灯叫引魂灯,稻草人肚子里缝着写着那人生辰八字的黄布条,只要听见了招魂铃的声音,魂魄就可以在引魂灯的指引下上船,摆渡前往超生。你们看见有几艘船,就表示有多少人又被这条大河吞噬了性命。”
美玉和夏满对视一眼,谢过了船家,两人此刻也没有了玩闹的心思。美玉低头念了声佛号,轻叹道:“逝者已矣。晚间小僧应来替他们念渡往生咒才是。”
夏满点了点头:“美玉哥哥,这是功德。晚上我陪你一起上甲板吧。”
美玉也点了点头。
夜间为了安全,船家都放慢了行船的速度。每艘船的船头船尾都挂起了醒目的防雾灯。河面开阔没有遮挡,月光银辉般洒落,然而河水深沉如墨,视线依然不能往前看出去很远。两岸的群山如同隔绝了世界的两道屏障,染满了夜色,沉默的延伸,同河水一起最终又和夜色混为了一体。
夜里河心很冷,美玉和夏满都披了氅衣才上了甲板。湿润的河风扑面,风中隐约夹杂着河水拍击船舷的细微水沫,带着些许的腥气。
夏满看向河面,不由得震惊:“怎么会这么多”
宽阔的河面上,无数艘小木船亮着灯,随着水波漂流,星星点点的灯光像星空倒映在了河面,隐约能听见空中飘扬着哭声,是亲人们在祭奠亡魂。
招魂铃叮叮铃铃细微的响声汇集在一起,像一首凄然不断的乐曲在河面上空飘响,让夜越发的清冷。
夏满肩头一暖,抬头看时,是宇文墨站在了她身边。她拢了拢领口躲避河风:“先生,你也上来了?”
他低头看她一眼,掀开自己的大氅,将她拥入怀中,河风顿时被完全的阻隔在外,靠着他,她觉得温暖又安心。他语带责备:“这么晚偷偷上来吹冷风,不怕明天头疼?”
夏满握住他的胳膊把脸靠了上去:“美玉哥哥说要来超度亡魂,所以我也就跟着来了。”
美玉见状向宇文墨行了一礼:“先生。”
宇文墨点了点头:“你的心虽好,这里的亡魂你却不能超度。”
“为什么?”夏满抬头,“你不是一直说,超度亡魂是大功德吗?为什么美玉哥哥不能超度?”
“超度亡魂,助其戾气尽去,重入轮回,确实是无上的大功德。”宇文墨轻轻的拍了拍夏满的肩膀,“只是这河里尽数都是横死之人。超度时需要沟通阴阳,这股怨气太烈,以美玉的修为,撑不了一时三刻就会阴煞入体,轻则魂魄受损从此神智不清,重则丧命。”
夏满长大了嘴:“啊?”她和美玉无奈的对视一眼,夏满摇了摇宇文墨的手撒娇,“先生,那我们就什么都不能做吗?”
宇文墨低头微笑:“小满,我以前和你讲过,河水属什么?”
夏满仔细想了想:“先生曾经说过,河水同树木一样,同属阴我想起来了,先生说过,河水性阴,在夜间乃是生死阴阳的分界线,对不对?”
他赞许的点头:“对。”他抬手指向前方,“你们看。”
那些星星点点的小木船流向前方,莫名的就消失在了浓厚的夜色中。
“这些渡灵船就是他们的去途,我们能做的,只是安心送他们一程而已。世间事,各行其路,各有归途。他们已经走在了自己应去的道路上,我们便不要再去打扰他们。”
三人正说着话,夜空里突然传来一阵突兀的铃响,那铃声和招魂铃微弱的响声不同,极为清脆刺耳,叮铃铃划破平静的夜色,伴随着一个男人的吟唱声:“风起兮,尘不静,心乱兮,魂不宁,血脉连兮,勿远去,勿远去”
随着他的吟唱,他手中的铃声摇得越发的急骤。
是岸边停靠的一艘木船,和其他只挑挂了防雾灯的船不同,这艘船上挂满了白纸糊的灯笼,一个身穿道袍的男人正手拿铜铃在甲板上吟唱,而他的身后,跪着一圈身穿素服的人,低着头在哭泣。
远远看过去,他们中间似乎还躺着一个人,一身寿衣,只是太远,看不清男女。
宇文墨他们所在的大船放慢了速度,缓缓驶向岸边。船夫们突然上了甲板忙碌的往来下锚拉绳,而船老板也匆匆跑了过来:“苏先生,您在这里。对不住,咱这船必须要停一停了。你们可以在船上住一宿,明儿个一早再上岸,要是觉着河里太冷,待会儿直接上岸也行,这码头无论白天黑夜都有车马候着,直接送您去镇里的客栈。过两日咱们再走。”
宇文墨眉头微皱:“怎么了?”
“嗨,您有所不知。”船老板很是忌讳的指了指对面,“您看见没有,有人在水里给死人招魂。咱们遇上了这个,是大忌。这时候强行要走,就会引得水鬼相随。您看看,这周围的船,可不是都靠岸了?真是晦气啊!晦气!”
船老板连连摇头,不欲多说:“我们这两日船上要做法事,以防他们招来的水鬼上错了我们的船不走。苏先生,真是对不住了。”
宇文墨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大船渐渐靠向岸边,距离越近,那艘木船上的情形看得就越发的清楚,那道士急骤的摇响着手里的铜铃,随着一声定,他将一截红绳拍在了地上那尸首的胸口上,那尸体竟然一阵抖动,周围的哭声越发的大:“我的儿,我的儿”
大船调头,那艘船上的情形再看不见,只是听见那边十分嘈杂,夏满拉了拉宇文墨的手:“先生,我们上岸吗?”
“上岸吧。”他安抚的反握住她的手,“待会儿船靠了岸,就让金老头先行去准备车马。”
船行一日,他们到了青潼县上游,一个叫骆家寨的地方。这里是距离青潼县最近的一个水路补给站,因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