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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爷抱拳行礼,堆着满脸笑说:“巫岭人很不规矩,方圆上百里的小族小村都被他们欺负着。又是住在山中,我们官府也不太好管。”
“不好管,还是不管?”莫问离冷笑。
师爷露出一脸尴尬,赔笑道:“确实不太好管,我们小县小镇,人手不足,衙役们也只能捉捉小贼。”
“我看是只能收收租子,欺欺百姓吧。”侍卫在一边嘲笑。
师爷越发尴尬,以袖抹汗,吭哧着不知说什么好。
“你可听得懂他们的话?”莫问离端起茶碗,轻抿一口。
师爷连连点头,骄傲地说:“这一带十数个小族的话,我都能说,都能听。”
“你还挺不错。”莫问离颇有些意外,抬头打量他,四十多岁的人,人高瘦如同一根细竹竿,满脸精明。
“那你告诉他们,若不说实话,我把他们的身上都刻满字。”莫问离指那些光头。
师爷看着那些血淌了满脸的人,一个哆嗦,快步过去问他们。
交涉片刻,师爷转过身来,抱了拳,恭敬地说:“他们是来捉偷走族主东西的女人,那女人答应嫁他们族长为妻,却偷了东西跑了。”
原来梦蝶是逃婚,莫问离点点头,缓缓起身,掸掸袖子,慢步出去。
更夫拎着小铜锣,三步一敲,高唱着“小心火烛”大步往前,远处,隐隐绰绰的青山矗立在月色之下。这小小耳苍城中,居然有这么多有趣的事,周巧娘,梦蝶,邪神,巫岭人,看上去似乎毫无关系,但又似乎隐隐有着某些联系。他许久没遇上这样有趣的事了,迫不及待想要揭开谜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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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问离身子大亏之后,轻功和内力都退步了不少,于是专注于暗器和阵法、毒物,另修了自己的长处出来,这些“跑腿”的危险事,都由御璃骁去做了。
夫妻二人离着梦蝶十数步的距离,一路紧跟出来,只见她匆匆出了小镇,直奔下午的小庙里。
御璃骁在屋顶趴好,揭开两片瓦看,梦蝶跪在泥铸的佛像前,虔诚地磕头,嘴中念念有词。末了,又拿起桌上的签筒用力摇了几下,一根签从签筒里跌落出来。
她拿着签,借着烛光看清上面的字,脸上露出一抹凄然之色,喃喃地说:“难道真的没救了吗?”
“梦蝶。”苍老的声音从佛像后面响起。
她立刻放下了签筒,快步走到佛像后面,掺着一位步履蹒跚的老人慢步出来,小声问:“阿爹,你怎么也来了?”
“你出来这么长时间,我实在放心不下,你曾说过,一定要到这里来找找,所以我才找到这里来。”老人声音沙哑沧桑。
御璃骁借着庙里昏暗的灯光看那老人,面色黝黑,满脸皱纹,拄着一根桃木拐杖,应该有六七十岁的年纪。
“妹妹怎么样了?”梦蝶小声问。
“哎”老者摇头,小声说:“只怕拖不过这个春天了。”
“阿爹,阿沧不能这样对妹妹啊,我们一起长大,他怎么能够当负心人?害妹妹成了这样。”梦蝶搂着老者,轻泣起来。
“找不到就算了,外面太危险了。他们已经开始到处找你,如果把你抢了去”老者拍着她的肩,小声劝她。
“我死也不会嫁给那个畜生!对了,阿爹,我遇上一个人,长得很像阿沧,不管什么方法,我一定要带着他去见妹妹,说不定妹妹见着他就会好起来。”梦蝶激动起来,紧握着老者的手,用力摇晃两下。
“还有这样的事?”老者惊讶地问。
“虽然他比阿沧白,也比阿沧好看一些,但还是很像的。反正妹妹的眼睛看不太清了,只要他肯帮忙,能哄得妹妹开心一点就好。阿爹,我的沙椤用完了,你带了吗?我们就用沙椤,把他带回去,反正我们也不伤害他,等妹妹好点了,再送他回来。”梦蝶兴奋起来,跪坐在老者的腿边,轻声说。
老者眉头紧皱,哑声说:“不行,我是怎么教你们姐妹的?我们绝不能作恶,我们是蛇神庇护下的子女,当为人正直,善良,怎么强迫别人做不愿意做的事?”
“但,我看他有喜欢的女子,又身份高贵,一定不会愿意去我们那样的穷地方。”梦蝶俯在老者的膝上,沮丧地说。
“那是你妹妹的命,跟我回去吧。”老者轻抚着她的头发,哑声说。
梦蝶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我再试试,我看他喜欢的那女子倒是善的人,万一她肯呢?我不想看着妹妹死,阿爹,我们再试试。”
第192章 混乱的寿宴【8】()
渔嫣和御璃骁对视一眼,从屋顶跳下来,快步进了小庙。
父女二人被突然出现的二人吓了一跳,梦蝶赶紧起身,拦到了老者的身前,紧张地问:“你们怎么来了?”
“梦蝶姑娘,你不要怕,我只想知道实情,你来耳苍是做什么的?”渔嫣柔声问。
“找负心人,带他回去见我妹妹。”梦蝶犹豫一下,小声说。
“哎。”老者的叹息声,夹杂着太多的无奈。
渔嫣蹲下来,拉住老者的袖子看他的手腕,手腕上有深深的疤痕,看上去受过重伤,手筋被挑断过。
“怎么受这么重的伤?”渔嫣掩上老者的袖子,抬眼看他。
梦蝶在老者的腿边盘腿坐下,轻声说:“我阿爹原本是灵蛇守护者,我有一个妹妹,叫梦丹,比我小两岁,无思是我阿爹收养的,他来我家的时候才十岁,那年我七岁,妹妹五岁。我阿爹教他采药,养蛇。妹妹从小就喜欢跟在他身后跑,很喜欢他。我是生下来就被选做灵蛇守护者的,所以妹妹得招一个女婿,替我们家延续香火。”
她顿了顿,眼眶红了,轻抚着老者的手腕说:“无思同意做我们家的女婿,他对妹妹和阿爹都很好,阿爹把一切都教给他。可是因为我们不允许与外族通婚,阿爹以自断手筋为代价,让他继承我家的衣钵,换来族人的许可,承认他成为我们耶马族的一员。”
“梦蝶”老者握了握梦蝶的手,长长叹息,“算了,不要计较了,我们回家去。”
“阿爹,让我说完”梦蝶抱住他的肩,激动起来,快速地说:“我们怎么都没有想到,无思他很坏,很没良心。就在成亲前一天晚上,他突然跑了,还带走了阿爹的圣蛇和圣书。这对我们来说,是不得了的事,圣蛇对于我们族人来说,就是生命。弄丢了这些,我们一家成了族中的叛|徒,人人都看不起我们,责备我们。我是灵蛇守护者,日子还过得去,但阿爹和妹妹被赶到了村子外面,不许他们进去,所有人都不理他们。妹妹一病不起,我实在受不了,所以出来找无思,一定要问个明白,他为何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背叛我们的心。”
“其实,你喜欢无思”渔嫣脱口而出。
梦蝶的脸顿时一白。
渔嫣知道自己猜对了,她是圣女,所以不能像别的女子一样,与心上人成亲。更重要的是,梦丹也喜欢无思,所以梦蝶便默默地退让,成全妹妹的爱情。
所以,梦蝶看到莫问离的时候,她的眼睛才会发光。
“喜欢人没有错,灵蛇守护者也是人哪。”渔嫣拉了拉她的手,轻声说:“我有感觉,无思就在耳苍,他一定是在躲着你。”
“那我一定要问他,为何要这样对我们。我们曾在神的面前起誓,要忠诚,要真心,他为何要背叛誓言。”
梦蝶唇瓣轻颤,悲伤地看向小庙外的香炉,那烟雾缭绕中,有月光淡淡洒下。
渔嫣心中了然,无思喜欢的人也一定是梦蝶,而梦蝶一定迫着无思起誓,要对梦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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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许府,已是天明时分,再过一个多时辰,许家就要大开府门,迎接前来贺寿的亲朋友好友。
奴仆们正在为白天的寿宴做准备。大红灯笼早就挂好了,大厅里铺上了精致的新地毯,鞭炮和礼花堆得像小山一样。
如娇夫人一袭新衣,满面春风地带着众女眷从偏院出来。
和尚们的木鱼声浅多了,隐隐绰绰从偏院的方向传来。
二爷三爷都是盛装,正在偏厅里和九叔说话。许童耀也在那里,清秀的脸颊微微凹陷,比前两天第一眼见着他,又瘦了一圈。采襄在一边奉茶,和他不时有眼神交流。
“媳妇儿小|产,他日夜伺候着,一直未睡呢。”如娇夫人心痛地解释。
渔嫣轻轻点头,慢步走了过去。
“夫人。”许童耀见她过来,大方地作了个揖,向她问安。
采襄也赶紧行了个礼,奉上茶水,快步走开。
“少公子今年要参加大试吗?”渔嫣看着他耳下的一点墨,笑着问。
“是,正在温书,想参加秋试。”许童耀赶紧说。
“少公子真用功”渔嫣指他的耳根。
他抬指抹了一下,露出些许尴尬之色,小声说:“夫人见笑了。”
“是采襄吗?”渔嫣直截了当地问。
许童耀怔住。
渔嫣摇摇头,小声说:“若是真心,何必掩饰,若是风|liu,何必伪装。”
许童耀的脸色渐渐难看,只小声称了声是,便走去了一边。
渔嫣环顾四周,这府里的情况她已了解得差不多了。采襄与许童耀一同长大,只怕早就有了情意,但她是仆人之女,如娇夫人看不上眼,所以给许童耀娶了妻子。许童耀不敢违背母亲,只能暗中与采襄往来。二夫人与三爷之间不干净,三夫人是个不管事的,九叔年纪这么大了,随时可能倒下,他一倒,这一家人必散无疑。
九叔只怕心里也明白,但大儿子突然病倒,他怕大儿子起不来,这家里的大权要交给谁才对?如娇毕竟是媳妇,老二老三都不如老大精明能干。
大户人家,人多嘴杂,免不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人心都是自私的,谁不想为自己多谋算一些呢?于是,便有了针锋相对,各自算计。
莫问离想帮九叔稳住这个家,得费一番心思才行。
突然,渔嫣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这些年来,从未见他穿得如此鲜艳过,淡紫色的长袍,上绣锦鲤一尾,正游过碧水小湖。紫玉冠束发,乌发柔顺地从肩头披下来,手里摇着白玉骨扇,简直一步一生姿
“莫问离你相亲吗,怎么穿成这样?”渔嫣愕然问。
“怎么着,不能我穿好看些了?”他扫她一眼,大摇大摆地从她面前走过。
“这是中什么邪了?被狐狸精咬了?突然满眼桃花,满唇风sao。”渔嫣小声问御璃骁。
“小心他听着。”御璃骁好心提醒。
“晚了,爷已经听到了。”莫问离扭过头来,长眉轻拧,目光忿忿地刺渔嫣。
“真是,一大把年纪了。”渔嫣撇嘴,扭腰去一边坐着。
莫问离走过来,拿着扇子往她后脑勺上一拍,小声说:“你懂个屁。”
渔嫣捂着被他打痛的后脑勺,轻声说:“我是不懂屁,你懂!”
“我已经打探到了,邪神手下有四个护|法,都是女子,我得混进他们总坛去。”莫问离掸掸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