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骁王府中,御璃骁称病数日了,一直未开门迎客,每天派人以找刺客之由,在城里上下搜索,而自己只在书房里呆着,看看书,听听秋玄灵唱曲,叶明月弹弹琴。
难得的是,他居然肯让叶素简服侍了,这是秋玄灵极力推荐的,每天在他面前说尽好话,还真把他给说动了。
叶素简歌喉比不上秋玄灵,琴比不上叶明月,唯有一样,泡的茶格外有味道。她从小学习茶道,每一种茶叶的泡法都烂熟于心,每天给御璃骁煮出的茶,还真让他多给了她几分温和。
叶素简跪坐在他的腿边,正用茶壶满倒一碗碧清的茶水,递到他的手中,神态温柔恭敬,红唇微张,柔声软语道:“王爷,请用茶。”
御璃骁一手接过茶碗,轻抿一口,放到了手边的小几上。
“王爷,准备要进宫了,还不换衣吗?”晨瑶走过来,手扶在他的肩上,小声问他。
“喝完这碗茶。”御璃骁淡淡地说。
晨瑶温驯地退开,去一边给他准备好宫宴时要穿的锦衣高靴。每月一度的皇族朝会已经开始了,他却还在府中饮茶。
反正他这次回京,就没有一件事是按规矩来的,无缘无故不去早朝是常有的事,就算去了,突然中途跑了,也是常有的事,人家议事,他看书喝茶,抑或睡觉。
开始还有人言出不满,可只要开口,必会被御天祁责备,之后满朝文武无人再说他半字不是,反称颂御天祁大肚容人,有先祖帝之风范。
既然那人是好人,他是恶人,还有什么不敢作的?
他慢悠悠地喝完了茶,又慢悠悠地换衣,叶素简一直殷勤地在身边伺侯服侍,跪在他脚边给他穿鞋,理好袍摆,又站起来给他戴好金冠,理顺耳边各自垂下的一串金珠流苏。
“那今日让明月陪王爷进宫吧。”
“王爷,妾身能不能去?妾身想姑姑了。”叶素简犹豫了一下,小声问他。她有一个姑姑,嫁给了六皇叔为侧夫人,已有十多年,地位不好不坏,算是过得顺当的。
“嗯。”御璃骁也没看她,只让侍卫过来,抬起轮椅出去。
叶素简面露喜色,赶紧叫上夜明月,二人紧随御璃骁,上了他的马车,一路直奔宫中。
高|耸入云的皇宫城墙隔开了皇宫与市井,朱色大门缓缓打开,侍卫们齐齐跪下,恭敬地向御璃骁的马车行礼。
马车一直驶到真元殿前才停下,这是御璃骁独有的待遇。
几名强壮的大太监弓着腰,快步跑下台阶,小心地抬下御璃骁,用轮椅抬着,上了台阶,进了大殿,夜明月和叶素简在身后跟着,这也是御璃骁独有的待遇,别人都不能带着家眷进真元殿,参加皇族朝会。
殿中有二十多皇族男子,正在和御天祁畅谈国事,见他带着二位夫人进来,除了皇叔一辈,平辈和晚辈都起身看向他,向他抱拳行礼。
一番寒喧之后,御璃骁的轮椅才到了高台之下,仰头向御天祁抱了抱拳,让人推他到一边坐下。
宫婢很快就奉上香茗,在他的桌上摆好茶点瓜果。
“皇叔,什么时候教我练箭?”一名小男孩儿跑过来,拉着他的袖子问。
“等你长这么高的时候。”御璃骁唇角扬了扬,把手抬起,做了个手势。
男孩儿仰头看了,很是失望,大声问:“那我还得等多久,我要向皇叔学箭,学武功,也要当大将军,为国效力杀敌。”
“哈,开儿真是好志向,思郡王,您这老三不简单哪。”御天祁笑吟吟地指着这孩子,看向坐在右侧的一名清瘦男子。
“皇上谬赞,开儿成天舞枪弄棒,就是不肯读书,光有武功,没有智慧怎好?真令臣担心呐。”思郡王笑呵呵地自谦了几句。
“舞枪弄棒不好吗?”御璃骁看过去,冷冷地质问。
殿中气氛短暂地冷了一会儿,一名男子站起来,笑着说:“皇兄别介意,思郡王并无他意。”
御璃骁轻哼了一声,低头饮茶。
“皇兄这性子,自打回来,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再大的脾气,也不要总冲着我们发,我们可不是皇兄的出气筒。”又一名男子起身,不悦地看着他指责。
“呵呵”御璃骁低笑起来,抬眼扫了一眼众人。
大家脸色各异,有的躲着他的目光,有的正冲他拧眉瞪眼,有的却一脸麻木。
他掸掸衣袖,收回眼神,接过夜明月递来的书,自顾自看起来。
“哼,这臭脾气。”那发难的男子气哼哼地坐下去,继续和身边的人发牢骚去了。
殿中正恢复了热闹的时候,突然间,只听得尖啸声从大殿屋顶传来,有武功的人立刻脸色大变,连呼护架,起身躲避从屋顶射来的密密暗器。
夜明月和叶素简尖叫着,跌到地上,只见御璃骁和御天祁几乎同时跃起,御璃骁踹翻了桌子,挡住了夜明月和叶素简,身形直扑向了御天祁,那双掌如同狠戾的夺魂利爪,狠狠地抓向御天祁的喉咙,眼神里的腾腾杀气,能把一切都烧成灰烬。
当他扑到御天祁的身边时,突有一张铁笼从天而降,把御天祁扑在了里面,御璃骁的手掌硬生生抓在上面,二指粗的铁柱硬生生被他拉开。
“御璃骁,你敢弑|君!”
众人见此情形,纷纷大呼,扑向了御璃骁,十八般武器,变戏法一样从各人手里抽出来,分明是做好了准备,等着他自投罗网。
侍卫们一涌而入,持着刀剑,把御璃骁围在了中间。
他站在那里,双腿稳稳,让众人都惊呼出声。
“御璃骁,你居然欺君!”
御璃骁笑笑,伸手一拽,把发套扯下,露出一头青丝如瀑,一张俊脸如玉,那双墨瞳带着能吞天噬地的霸气,傲然地扫过众人。
御天祁坐回龙椅上,盯着他低声说:“你的腿并未废,你一直瞒着朕和众人,到底是为什么?”
“你说呢?”御璃骁一手负在身后,慢步往前走着。
侍卫们的长刀挡在他的身前,紧张地盯着他。御璃骁的武功出神入化,他们都不敢怠慢,打起满身的精神,把他围在中间,生怕一个纰漏,他就会把自己的小命给斩得魂飞魄散了。
“皇帝何必再和他多言。”芙叶太后凌厉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把一本书册丢出铁笼。
御璃骁低眼看,那是他的药录。
芙叶太后走到御天祁身边,一指御璃骁,厉声斥责,“渔嫣把这药录给哀家,哀家就知道你的腿早好了,半年前就好了,却一直在众人面前装病,为的就是今日,刺杀皇帝。”
“所以,你们故意传信给本王,说今日朝会要诛杀本王,诱本王动手?”御璃骁低笑起来,又掸了掸衣袖,气定神闲,如同在扯家常。
第88章 【98】繁华落尽,与君行()
大殿中,门窗闭紧,阻隔了外面明媚的阳光,殿中唯有兵刃闪着寒光,昏昏幽幽的渗着杀机、冷意。
御璃骁又环视了一下四周,唇角微微一勾,视线回到了铁龙之中,沉声道:“若没有本王的人,只怕皇帝也已经安排好了刺客,以图栽|赃嫁祸,不然,就会真的在此诛杀本王。”
殿中又是一阵静。
御天祁端坐龙椅之上,冷冷地看着这个从小就让他生活在阴影中、狂妄到让他无法透气的男人。
一山不容二虎,一海不容二龙,御璃骁不应该还活着!那仅有的兄弟情份在知晓御璃骁隐瞒伤情的时刻烟消云散,有的只是一个帝王对天下、皇权的强烈控制欲。
御天祁觉得自己会是一个明君,御璃骁却要残暴狠烈得多,他绝不会把天下让给御璃骁!
兄弟二人对望片刻,只见御璃骁唇角轻扬,淡淡一笑,继续慢步往前走。
侍卫们未得御天祁之令,只用锋利的刀挡在他的身前,跟着他前行。而在旁人看来,这些人哪是想挡住御璃骁,分明是被他逼着连连后退。
直至铁笼前,御璃骁才伸出右手,曲起长指在铁笼上轻轻一弹,顿时锃鸣声四起,让芙叶太后脸色一白,慌乱地连退几步。
御璃骁笑笑,一双墨瞳里涌起戏谑的光,把刚刚弹过了铁笼的手指抬到眼前,浓睫一垂,淡淡地说:“太后还是这样胆小,已稳坐天下,手纵傀儡,却还不见分毫长进,要玩些屑小把戏。”
他的狂妄,可不会在任何时候有一点收敛,因为,他有这个资本!
只是他这话听在御天祁和芙叶太后的耳中格外的刺耳,芙叶脸色一变,冷冷地喝斥:
“御璃骁,你休要挑拔离间,哀家辅佐皇帝,尽心尽力,心中唯一所愿,便是我们后青国永远昌盛,四海来朝。你御璃骁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反贼而已。”
“反贼”御璃骁低笑起来,手指在铁笼上轻轻一掸,墨瞳里亮起了锐光,紧盯着铁笼中的二人,沉声道:“真是过意不去,本王就是反贼。”
殿中窃语声顿起,御天祁和芙叶太后不知他话中何意,都只盯着他看着。
“皇上非逼着本王调动骁勇军去对抗大漠国九王爷铁骑,只可惜大漠国九王爷正想夺嫡,与本王达成协议,他帮本王夺来北方十二城,本王助他登上王位。让本王想想,哦,对了,就是明天辰时,九王爷即将披上龙袍,成为天漠国新主,再让本王猜猜,本王要用一个月、二十天、还是十天夺下整个后青国?杀了你们母子?”
殿中死寂到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
御天祁猛地站了起来,脸色骤然变得铁青。
御璃骁明知有陷阱,还大摇大摆地踏了进来,他是来示威,来宣战的!
他以为让骁勇军无暇分身,帮不了御璃骁,居然是帮着御璃骁把骁勇军全部调到了北方十二城,替御璃骁去守城去了。
北方十二城一旦落入他的手中,就把后青国的粮仓和漕运给断掉了,等于把后青国拦腰截断,徒留一个浮华的后青国南部二十城。
这二十城围绕在后青国帝|都四周,被芙叶太后和赵太宰亲信把持,每日所做的事,便是如何从百姓手里搜刮钱财,如何让朝廷给他们加官进爵而已。二十城,既抵不上十二城的疆土广阔,也抵不上十二城的牛肥马壮!
御璃骁满意地看着芙叶太后和御天祁死灰一般的脸色,低低地笑了起来,又说:“让我猜猜,渔嫣是否在你的手中?你要不要拿她来威胁我?说不定,我会为她放下屠刀,留你母子性命。”
“御璃骁,你不要得意!她就是在我们手中,你若不束手就擒,哀家马上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芙叶太后脸色一寒,尖尖的金指套掐紧龙椅上的黄金龙身,另一手指着御璃骁,厉声喝斥。
“好啊,背叛本王的女人,不要让她死得太痛快只怕有些人舍不得。”
御璃骁低低一笑,微侧了脸,目光低向丢在地上的那本药录。
芙叶太后本想打击他,却把一手好棋给下乱了,芙蓉脸红了又青、青了又白,极难看。
“御璃骁,你想怎么样?”
御天祁咬咬牙,太阳穴边的青筋鼓起,眼睛开始充起鲜红的血丝。
“渔嫣给本王,一月后,我们沙场一决高低,是生是死,各凭天命。”
御璃骁双瞳一敛,脸色终于沉了下来,身上散发出的腾腾杀机倾刻间便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