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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费什么力气便走到了那宅院门前。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进门,整座宅子就被玄悯大刀阔斧地拎到了面前
他还没来得及变回纸皮,就同车里的陈叔陈嫂以及杏子来了个面对面。
“老天江江小少爷?”陈叔张了张口,结结巴巴道:“你、你没你还”
他想说“你没死吗”,可“死”字太晦气,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又想说“你还活着么”,可这话同样怎么听都别扭,于是依然没能说出口,最终便显得格外语无伦次。
杏子扯着陈嫂的手臂红着眼睛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没看错!我真看见江小少爷敲门了可是,可是小少爷你”
江世宁对上他们疑惑的目光,拱了拱手,道:“先前敲门太过唐突,吓着杏子姑娘了。”
“那你现在是”
“惭愧,野鬼一只。”江世宁苦笑了一下,又道:“陈叔陈嫂,许久不见,多谢记挂了。”
一听“野鬼”这词,马车里的人便都静默下来,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何是好,况且眼下这境况也并非是个叙旧的好时机。
“徐宅”薛闲看着那宅门上挂着的牌匾,念出了声。
“徐?”陈叔忽地开了口,“这不会是那个徐大善人的宅子吧?”
“徐大善人?”薛闲问道,“那是谁?”
陈叔解释道:“这温村里头,大部分人家都姓温,只有不到十户是后来搬住进来的,那其中有一个徐姓商人。据说早些年做过布商,自己有家布庄,数十年攒了不少银钱。后来家里出了变故,他便把布庄盘出去了,带着妻儿搬到了妻子娘家所在的温村里,在这住了有十五六年了吧。他是个心善的,也不差钱财,这村里的人多多少少都受过他的惠,便习惯称他徐大善人。”
闻言,薛闲打算轰门的手一顿,改挥了袖摆,一阵风应声而起,恰到好处地从锈蚀的门箍缝隙中透过,将那斑驳的大门推了开来。
木门吱呀一声响,声音经年老旧,东边的屋子里霎时又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似乎被吓得不清。
在大门洞开的一瞬,厅堂里一个正要推开东屋门的人影顿住了手上的动作,他抬手掩住了眉眼,似乎有些受不了从门外投进去的一点儿微不足道的天光。
那点儿光亮甚至照不清那人的模样,只勾出一个颇为模糊的轮廓——那人的肩背不再挺直,看起来似乎是上了年纪,起码有五十多了,个头中等,站着的时候腿脚似乎不大得劲,膝盖绷得不紧,微微弯着。
他花了一会儿工夫,才适应了这点儿天光,放下了手,半隐在黑暗里问道:“几位客人为何站在我家门前,可有什么事?今日徐某过寿,来者是客,若是不嫌弃,不妨进来吃杯水酒。”
众人听得一愣,心说还真是徐大善人。
还不待他们有所反应,那徐大善人又道:“不才有老友惦念,不远千里前来助兴。他们是安庆最有名的戏班之一,紧拉慢唱,有板有眼,几位大可多留片刻,饱一饱耳福,他们每回来,咱这温村都热闹极了,没人不喜欢。”
戏班?
薛闲和玄悯对视了一眼,几乎同时想起了先前在路上碰见的一行人。不过他们还没来得及细想,眼前的场景便起了变化——
徐大善人这一番话,像是骤然打开了某扇门,破败的徐宅忽然亮起了红灯笼,整个荒村陡然间便有了人声,数百人影自浓雾中出现,正朝这边走来,影影幢幢,乌压压几乎看不到头。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山道尽头,有达达的马蹄声由远至近,正朝这荒村的方向绕了过来。
第50章 乘气局(一)()
众人闻声望去,就见一支车队渐渐从晨雾中显出轮廓,行走温村地碑前的这条村道上。三辆马车在前,一辆驴车在后,只有领头的那辆坐着驾车人。驱赶着马车的是个人高马大的汉子,脸上有三道极为显眼的疤,显得面相有些凶,不像个良善人。
然而江世宁他们却知道,这汉子仅仅是长得不友善而已,实际是个颇为热心肠的如果还活着的话,着实能称得上好人。
他们不是旁人,正是先前在观音渡口稍过薛闲他们一程的疤脸男一行人。
“他们居然还在?”江世宁诧异地喃喃着。
他自己是正儿八经的野鬼一只,鬼魂有多怕生人和阳气的冲撞,他再清楚不过了。是以没有几个野鬼孤魂会选择在青天白日之下四处乱晃,即便是江世宁这种有纸皮可以傍身又有薛闲玄悯他们照看着的例外,也只敢在阴天或是清晨傍晚走动,这支早已死去的戏班子却毫无顾忌。
因为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所以连一点儿警惕和自觉都没有,这途中也不知他们穿过了多少生人攒聚的街巷,换成普通鬼魂,早就该被阳气冲得四分五裂烟消云散了,可他们居然完好无损地一路行到了这里。
“你以为他们跟你属同类?”薛闲瞥了这书呆子一眼,“我只说过他们已经但可从没说过他们是你的同类吧?”
江世宁茫然道:“不是么?”
“我对你说上八百回‘你已经?